露西的異能力如溶解般一滴滴下垂。
猶如玫紅色的顏料淌下牆壁,空間隨之潰敗,裸露出天穹的蒼藍色。
有白雲拂過,其中微微的水汽蕩漾在指邊。
距離他們進入露西異空間的這段時間內,【白鯨】再次升騰了不知具體多少米,此時已經來到了最低矮的雲層。【白鯨】穩穩地馳騁在天際,沒有一絲顛簸。
露西沉默,隻有她腹前絞緊的雙手暴露了情緒。
國木田忍不住看了她好幾眼。
“空間係的異能力……”他蹙眉道,“非常少見。”
“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和你很熟嗎?”露西一開口便是夾槍帶棒。
“還是說你緊張兮兮地打算拯救我?你以為自己是誰,這麼自大?你自己從【白鯨】上能不能活下來還另說!”
隻是說了一句就被嗆了三局,國木田當即閉嘴。
但是這對話居然給了他一絲詭異的熟悉感,曾經他擔任數學老師的那段時期,因為初次工作的學校算不上好,那裡的學生也多是如此向他說話的。
“我沒有這個意思,隻是,你的異能力很珍貴,”國木田最後隻忍不住叮囑了一句,“你要小心使用,不要被他人利用做壞事。”
“我現在就被你們脅迫做壞事了!”
露西眉間銳利地瞪著他:“快走啊!彆再在我面前出現,剛和你們認識就沒有好事!”
這一句低聲低語被她自己含混在嘴邊:“我的異能力哪裡特殊了……”
“還有你!人虎!”
中島明明一直訥口不言地待在一邊,卻還是被露西雷霆般的吼聲波及:“把我的異能力當做賓館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還要我給你送飯!彆以為就這樣結束了人虎!”
“我沒有想……就這樣結束……”中島居然有點拘謹地弱弱的,“一直騙你,麻煩你給我送飯,實在是對不起,等這件事結束了,我會補償的……”
露西眉頭倒豎地瞪著他。
接著,那目光倏地向莫爾索投來。
莫爾索率先一步乾脆利落地道歉,眯眯笑:“對不起。”
他道歉的這麼乾脆,反而讓露西的眉眼越發沉下來,莫爾索居然俯身向她行禮:“對不起,十分抱歉,不奢求你的原諒,不過利用彆人之後要稍微彌補一二,或者說出來,這是彆人告訴我的。”
聽他的語氣十分誠懇,然而那張垂下的臉上,依舊是和剛剛沒有什麼分彆的笑意。
“……沒關係。”露西微仰起臉,以一個有些俯視的不屑,“被你騙了,是我自己蠢,是我自己太想要朋友,誤把你一目了然的騙局當了真,你也沒做什麼,不過是逼得我任務失敗而已。哪怕跪下來懇求菲茨傑拉德大人,我也會留下來!不要你管!”
莫爾索眉頭一彈。
仰起臉,無辜地道:“話說,趁此機會離開Guild不好嗎?這裡對你又沒什麼真心,你留在這裡的確隻是被
Guild利用……”
他還沒說完,露西劈頭蓋臉的怒斥砸過來:“不!要!你!管!”
“哦……”莫爾索默默退回去。
莫爾索撇頭時,看到了中島臉上一言難儘的表情。
莫爾索:“……”
“反正,”那頭露西的聲音扯走莫爾索的注意,“以你的異能力,肯定不像我一樣……想必隨時去哪都能活的瀟灑恣意,不需要為一時的容身之地為難。”
莫爾索瞥見穀琦的耳朵豎了起來。
雖然他仍是一副專心調試剛剛回到現實世界的設備的信號的模樣。
“莫爾索的……異能力?”中島茫然地去看露西。
“什麼啊……”露西一副面上興趣寥寥實則稍微打起精神地說:“你不知道?”
中島先看了莫爾索一眼。
莫爾索擺出無辜的笑。
……這時候該阻止嗎?一個聰明但有他獨特世界觀的少年,面對說的謊即將被昭告眾人的局面,該是慌張地出言阻止、巧妙的出言阻止……還是根據莫爾索的世界觀來說,覺得蠻有趣,壓根就不阻止或承認,等待事態發展?
“你們兩個在我面前眉眼官司什麼!”
所幸剛剛被背叛的露西的情緒並不穩定,剛才還稍微打起精神,現下又豎起眉頭,一副火氣的表情。
“不,我……”
中島的表情有些遲疑。
大概是不清楚是不是莫爾索的計量吧,害怕因緣巧合搞砸莫爾索要做的事。按兵不動。
“哼。”露西從鼻腔哼出一聲,“想知道?”
莫爾索笑眯眯地舉手:“請問,要不要稍微問過我的意見,或者乾脆直接問我?”
中島扭頭看看莫爾索。
露西表情一僵,隨即猛地去瞪莫爾索。
“……”
“……”
“好啦,在場諸人目前隻有你知道內情,”莫爾索微笑說:“是一記非常有價值的情報呢。”
露西瞪著莫爾索……表情稍微有些不甘心的五味雜陳。
“沒關係,你就利用這份情報做你想做的事吧,算作我剛剛襲擊你的賠償。”莫爾索說,“假如你不說,後續哪怕他們問我,我也不會如實告知的。”
“……好。”露西把所有複雜的表情都甩掉,看向中島:“想知道的話,就用你們的情報來換!”
國木田一直謹慎地在旁圍觀,此時表情也有些維持不住的無語。
現在的場面有幾分詭異,明明莫爾索和她是敵人,他暫時是偵探社的夥伴,可他們想要一覽莫爾索異能力的真面目,又確實要經過少女的情報交換。
“假如做情報交換的話,”國木田伸手示意,“好歹要讓我們清楚這份情報的價值,後續再做商討。”
“怎麼清楚?”
“……姑且以你的視角來看,你認為莫爾索的異能力價值幾何?”
露西掃了莫爾索一眼,沉默了片刻。
半晌,在所有人安靜的等待中,她才不服氣又嘟嘟囔囔地低語:“假如橫濱政府知道他的異能力的真面目,不會有一絲猶豫,會恨不得搶走法租界的艦艇來把他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