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陳李線(1 / 1)

吻刺 二川川 10162 字 6個月前

李佑賢面色上還是如以往一般平靜。

他甚至連眼鏡也沒摘,鏡片隔絕了溫度,讓人感知不到他的情緒。

酒窖內恒溫十多度,沒有主照明,隻有酒架輪廓的燈帶映出錯落的光線,在他臉上落下柔柔的光,細細感知,那光似有細毛絨一樣的觸感。

周身沒有支撐點,兩條腿也懸空著,陳巧月哼哼唧唧表示不滿,“我不喜歡在這兒。”

“不是喜歡刺激嗎?”

他不為所動。

“不舒服!”

她強調。

李佑賢低眼看她幾秒,而後掌心下滑箍著她的臀將她抱得更高。

滑出,帶起水漬。

她輕哼了一聲,攀著他肩背,渾身鬆弛下來。

他抱著她經由客廳回到二樓主臥。

齊潤果然已經走了。

陳巧月被他放到沙發角落裡,屁股剛挨到沙發墊,就開始指揮,“我要喝你做的青提蜜桃奶昔。”

李佑賢上下看她一眼,意味莫名。

她伸著脖子氣焰囂張,“看什麼看?”

李佑賢去了。

她愛吃甜滋滋的東西。

以前,周末倆人宅在家裡,他就會照著各種甜食菜譜給她做,每每他在台面前忙活,她還要像個樹懶一樣掛在他身上,於是,他要一邊把冰塊鏟到碎冰機裡,一邊還要順手給她喂顆青提喂顆草莓。

她太會玩,讓她嘗味道,她總要用手指,挖一點酸奶喂到他嘴邊,笑嘻嘻地說,“你先嘗。”

跟她在一起,李佑賢從沒有覺得自己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是坐懷不亂,他跟這四個字不沾邊兒。

約莫二十分鐘,李佑賢手拿著一杯奶昔回來了。

陳巧月接過來,捏著勺柄嘗一口,拇指指腹在勺柄微微摩挲,移開,這才注意到,那是一柄鈴蘭銀勺,是她以前最愛用的那套下午茶餐具。

好久以前,她自己提著小箱子,把這套餐具從陳家搬到了李佑賢家裡。

那時,正好撞上回家的陳昊東,她撒謊說是去小姐妹家,陳昊東大約是有所察覺她談戀愛了,但也沒多說。

“……你還留著呐。”

她揶揄他。

李佑賢脫了西裝外套扔到一邊,攏手點了支煙走到窗邊,沒搭理她。

他裡面是件馬甲,箍著勁瘦的腰身,顯出一絲禁欲的味道。

可是,那西褲上卻殘留著已經乾掉的液體,白白的一灘汙漬。

看他這幅模樣,陳巧月又痛快起來:

她最喜歡看他被弄亂弄臟。

她嘲諷似的輕笑一聲,“誒,李佑賢,明天你打算怎麼收場?”

她本來想要的隻是和李佑賢恢複關係,齊潤那邊相安無事即可。

可沒成想,李佑賢竟直接做到底,把這一切攤開。

不知齊潤走時臉色如何。

目前

,這情況有點難堪。

李佑賢抬手,食指關節抵了抵上唇,聽到她的話,便撩起眼皮看過來。

她話語裡有幾分幸災樂禍。

他籲口煙,淡淡地說,“……明天去民政局。”

陳巧月腦子轉了轉,沒反應過來,“什麼?”

“跟齊潤離婚。”

陳巧月騰地一下坐直了身體,“大哥,我跟你說了呀……”

李佑賢充耳不聞,叼著煙,下樓一趟拿上來一遝文件,坐到她對面,一個一個扔給她,“你的戶口本、身份證,都在我這兒。”

然後是另一個文件夾,“這是我名下的所有財產,這是擬定的婚前協議。”

一氣說完,他往後靠回椅背,閒閒疊著腿,不發一語。

一幅一切已塵埃落定的姿態。

陳巧月手撐著桌面,探身過去夠,一臉懵懵然,“我的證件為什麼在你這裡?”

“我見過你爸了。”

大小姐,證件照也很漂亮。

她拿起身份證欣賞一番,放回去,又拿起那份婚前協議,看到第一行就瞳孔地震,抬頭去看他,“……這是?”

“我們的婚前協議。”

李佑賢語氣稀鬆平常。

陳巧月心口一滯,一時間情緒極為複雜,她臉色一塌,把那協議文件一丟,道,“誰說要嫁你了?!”

“婚姻大事,你不是聽你爸的話嗎?我跟你爸談好了。”

陳巧月氣得想哭。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聯姻之事她聽陳昊東做主,因為那本身也沒什麼意思,她不想多操心,可跟李佑賢又不是聯姻!

他甚至都沒有求婚呐。

我的老天。

她癟著嘴,一下一下把奶昔往嘴裡送,吃了半杯,淡淡地說,“我不嫁你。”

話語斬釘截鐵,像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

這一晚發生了這麼些事,此刻李佑賢臉上才終於出現一絲裂痕,他眯了眯眼,“……原因?”

陳巧月衝他翻白眼,“什麼原因,你不配知道原因。”

李佑賢臉色沉下來。

放下玻璃杯,陳巧月優雅端方地抽紙巾擦了擦唇角,又整一整自己的衣服,歪頭一笑,道,“給我備車,我要回家。”

“哪個家?”

“跟齊潤的家,”她還是笑著,“我跟他現在還沒離婚吧,雖然各玩各的,但他還是我名義上的老公。”

李佑賢看著她,一褶一褶挽袖子,慢條斯理地,“不想跟他離婚?”

雖然有意要惹他不痛快,但那句“不想”到底是說不出口,太惡心了,她怎麼可能不想跟齊潤離婚。

話語在喉間醞釀,末了,陳巧月冷哼一聲,“不關你的事。”

李佑賢視線在她臉上逡巡,像是在審視,她到底又在打什麼主意?到底是又怎麼了?

剛剛太粗暴,弄疼了嗎?

其實根本沒做完,他隻

是被她那一聲聲的“老公”惹得起火了,稍稍有些失控。

陳巧月抱臂瞪視著他,目光似能噴火,“快打電話,讓你的司機備車。”

“我今晚,沒打算放你走。”

如若不是為了見她,他怎麼可能答應見齊潤。

“不備拉倒,我長了手腳,可以自己打車。”

大小姐能屈能伸。

她一個箭步衝到門邊,帶著滿肚子氣和委屈,使了九牛二虎之力去擰,門卻沒鎖,輕鬆一下就開了。

離開之前,她還是回頭看了眼李佑賢。

這狗男人正平淡如水地看著她。

白衣黑褲,馬甲妥帖束著腰身,單臂擱在沙發背上,另一手手裡虛虛握著打火機。

溫雅沉靜,是他一貫的模樣。

可惡,他怎麼還是這麼好看這麼淡定。

於是心裡的氣更滿更鼓脹,陳巧月撂下一句詛咒,“李佑賢,你活該一輩子沒老婆。”扭頭就走,把門關得震天響。

到了樓下,氣勢洶洶衝出玄關,跺著腳走下門廊前台階,就看到一個助理模樣的男人正站在車庫前打電話,不停應著聲,好的好的。

她瞟了一眼,沒往心裡去,走出彆墅大門,沒邁出幾步就覺出一股森冷的寒意。

雖是夏夜,但周圍都黑黢黢的,沒個人影。

要走出這彆墅區才能打車,她這時候才開始後悔,當初應該仔細觀察一下路況的,這會兒怕不是還得去看路牌。

心裡又不免開始埋怨李佑賢的不解風情。

怎麼能沒有求婚呢!怎麼能這樣草率!都還沒有經曆兩個人一起甜甜蜜蜜商量婚期的階段。

真是可惡極了。

身後有車燈掃來。

她沒去管。

那車竟還滴了一聲,她心想,我好端端走在人行道上呢,滴你個頭啊。

“陳巧月。”

冷不丁一道熟悉的沉冷的嗓音。

她扭過頭。

黑色賓利龜速行駛在她身旁,副駕車窗半降,駕駛座的男人彎著身通過車窗看她,“上車,我送你。”

她心裡哼了聲,紆尊降貴似的,停下了腳步。

賓利也隨著停下。

拉開車門坐進去,陳巧月拉安全帶係上,一昂下巴,“去TOK。”

李佑賢看她一眼,沒說話。

賓利重新勻速行駛,眼看著彆墅區大門進了,他帶了把方向盤,卻是向相反方向繞上了環島。

這狗男人掉頭了。

陳巧月第一反應是生氣:竟敢忤逆我?

這氣勁兒沒還完全形成,她瞥見他開車那幅樣子,火氣竟一下子沒了。

白衣黑褲,馬甲還真襯他。

冷白修.長的手搭著方向盤,有種玉骨般的質感,襯衫袖子挽在肘處,露出肌肉勻稱的前臂。

這種反差感也是她迷他的一個重要原因,表面上看起來是謙謙如玉的君子,但

凡露出點皮膚,就有一股能悶頭跟人大戰二百回合的荷爾蒙氣息。

可惜。

到目前為止,還從未大戰二百回合過。

初識的那一天晚上,勉勉強強算吧。

車子駛回車庫,發動機引擎也停了,陳巧月還是坐在副駕駛不動彈。

李佑賢繞過車頭,過來打開副駕駛車門,手撐著門框,一言不發。

陳巧月心裡在想,抱我下車啊。

那男人卻絲毫沒有這個意思。

他往後撤了幾步,攏手點了支煙。

就這樣僵持了好幾分鐘,煙也抽了半根,李佑賢才說,“……不下車?”

“我要在這車裡過夜!”

陳巧月咬著牙宣布。

說完,她悄悄去瞄他的臉色,見他還是巋然不動,就作勢脫了鞋,將座椅往後放倒,一幅真要在這副駕駛睡下的架勢。

身體剛往後倒,冷不丁車門探進來一道身影,李佑賢彎身進來一把將她抱起,另一手手指還勾著那雙可愛優雅的瑪麗珍鞋鞋帶扣。

陳巧月有點氣又有點得意地環抱住他的肩頸,還不忘哼一聲。

這是這一夜,他第二次將她抱到二樓主臥。

這一次,他直接將她放到了浴缸裡。

“洗澡睡覺,明天送你去民政局。”

“……”鬨了一晚上,也確實有些累了,陳巧月指揮道,“給我放水,我還要玫瑰花瓣。”

李佑賢碾滅了煙,放水試水溫,而後轉身出去,大概是找花瓣去了。

過了不大會兒,他真的提著一籃花瓣回來了。

看樣子是從前院花圃裡采來的,先放洗手池裡仔細洗乾淨了,才準備放到她浴缸裡。

結果,他一回身,就見陳巧月已經赤條條泡了進去。

茂密的長卷發鬆鬆挽了一個髻,頰邊也濕漉漉的,正眨巴著眼睛看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他一走近,陳巧月立刻雙臂環胸,“不許看我。”

李佑賢本來沒有看的意思,花籃一抖,玫瑰花瓣飄揚揚落下,掩住了水面以下的胴體。

他重新試了試水溫。

浴缸是恒溫的,自帶氛圍感燈帶和按摩功能,應該能把大小姐伺候好。

他轉身離開。

沒走出兩步,就聽身後傳來一句,“狗男人。”

小聲,但清晰。

腳步停住,他轉回身來,默默對上她的眼睛。

靜了幾秒,李佑賢乾脆回來了,半坐到不遠處的洗手台上,點根煙,說,“你今晚上,用那雙眼睛罵了我好幾次了。”

“……到底怎麼了?”

“你活該呀李佑賢。”

陳巧月說著,跪坐起來,給自己身上打泡沫。

李佑賢沒辦法不看她。

看了更覺難熬,抬手要扯領帶,才意識到領帶早已解了,於是解開了兩顆扣子。

還是覺得口乾。

她偏頭看他一眼,說,“我也想抽一口。”

李佑賢起身走過去,站到浴缸旁,捏著煙蒂湊到她臉前。

他沒彎身,手臂也隻隨意垂著,陳巧月就仰起臉湊過來,幾乎是追著煙蒂,含住,吸一口。

徐徐吐出煙霧時,眼神再往上幾寸,對上他的眼眸。

她心裡想的是,這種死亡角度他也這麼好看呐。

李佑賢再次確認自己不是正人君子。

他有了不該有的聯想。

他喉結滾了滾,一個巨明顯的吞咽動作,仰臉閉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