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1 / 1)

林家人也還沒回去, 在家裡等著林常勝回來。

他們這幾天被安排在了招待所住著。林安安已經為他們買好了返程的票。他們今晚就可以回去了。

這會兒田間地頭忙,柴隊長和老鄉們也著急回去。聽說票都買好了,他們還挺高興的。就怕老林家人過河拆橋, 真的不管他們,那可就完蛋。

林家人反而不著急回去。他們還盼著和林常勝關係緩和。最好是能得到一些好處再走。

孫銀花和林水根還想見見兒子。他們覺得這次做了這些事兒, 好歹也是幫了兒子的。這以前的事兒是不是就過去了?

以後兒子是不是還要對他們好?

劉建設也想在二舅哥面前表現一下。雖然之前他放棄過二舅哥,可最終也是幫忙了的。

至於林長喜,倒是隻想緩和一下關係。他比家裡這些人聰明。知道這個時候求好處, 反而還落不著多少好印象。

林安安給他們潑涼水了, “彆有啥的指望, 我爸這次就算出來了,但是到底影響不好的, 職位大概是要有變動的。而且因為被盯著,更不可能幫家裡了。”

林長喜和林小環:……

孫銀花道, “那生活費……”

“生活費還少了?奶, 這次你們這麼乾, 就是為了保住自己的生活費的。可不是說乾完就得給你們加錢。說到底, 你們幫的是自己。還想要好處?”

林安安道, “這次我出錢出力的,我咋沒和你們要錢呢?這老林家不是我一個人的老林家。”

林水根和孫銀花頓時覺得自己被孫女給騙了。以為來了之後,就能得到啥好處。結果是來幫老二的。幫了老二之後也沒好處,這不是白跑一趟了嗎?

頓時心裡難受極了。

林水根道,“我現在就去找人家說去,說我兒子對我們不孝順。”

林安安指著大門,“去去去,儘管去。讓我爸回去種地就更好了,反正我上大學了, 也不靠我爸了。讓他和你們一起種地,以後也能少給我惹麻煩。我謝謝你們了。”

這熟悉的壓製感覺,讓老林家人如鯁在喉。

腦子也終於清醒起來了。他們竟然妄想從林安安身上占到便宜。這不是白日做夢嗎?

想當初,這丫頭在老家,他們就乾不過。巴望著她趕緊來首都。

現在在首都,他們竟然還敢想從這丫頭這裡要好處。

真是糊塗了。

老林家的人頓時隻能歇了心思了。

林小環有些傷心,私下裡找林安安,“安安,你可是說過的,要是辦了這個事兒,以後就記著我這個姑的好的。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啊。”

林安安道,“我是記著呢,我還讓我爸一起記著。以後要是你遇到啥不公平的事兒,我爸肯定也會為你做主啊。你要是不來這一趟,誰管你啊。你來了,我和我爸記住你的好了,才會管你。咋了,你覺得這不夠?”

林小環:……

“小姑,人不要貪心。你看看你二嫂,這不就是典型的貪心不足嗎?人貪心了,沒能耐還隻想著借助彆人的能耐,隻會越來越慘。”

林小環想到現在徐月英的下場,頓時打了個哆嗦。

聽說二嫂要坐牢啊。

也真是夠貪心的,這樣好的日子不去過。非得去犯法。可真是貪心。

“你放心,隻要你再沒壞心思了,你真要遇著什麼難事兒,我相信你二哥也不會不管你的。”

林安安:……

她也看出來了,安安對老林家是沒啥感情的。以後想指望和安安感情好,是不可能了。但是安安有一點好,說的話,還是算數的。好歹有她二哥在,劉建設可不敢再提離婚的事兒了。

等林常勝回來,老林家的人已經不大期待看到他了。反正看到了也沒好處。但是真的看到林常勝這落魄的樣子,林家人也是大吃一驚。以為人就算沒回來,好歹也會好吃好喝啊。畢竟是個首長呢。結果弄成這樣?

“老二,你這咋了。你不是首長嗎?首長也能成這樣?”孫銀花驚道。

林水根問,“你都這樣了,工作還在嗎?”

其他人也眼巴巴的看著。雖然從林常勝這裡要不到實質的好處,可有這麼一個人,可比沒有這個人要強。

林常勝看著老家的人,心情複雜。他以為家裡人過來幫他,多少也帶著幾分對他的關心的。結果這回來一看,一個個的哪裡眼中有半點關心的。

再想想徐月英和另外兩個孩子乾的事情,林常勝早就看清楚現實了。除了安安,他身邊就沒一個真心對他的。

他看了眼邊上的林安安,愧疚得不知道說什麼。

但是林安安壓根沒給他眼神,就讓林家人和他說話。她雖然幫助林常勝,但是並不代表她就對林常勝沒意見。這件事兒說到底,林常勝是有很大的責任的。差點還連累到她了。林安安這個不輕易吃虧的人,差點就在這裡吃虧了。

林常勝見閨女這個態度,心裡也是失落。也沒心思和其他人寒暄,“你們先休息,回頭我送你們去車站。”說完也上樓去了。

“他這是啥態度啊?”孫銀花不滿道,“我好歹來幫他的。”

林水根也覺得丟了面子,道,“這個不孝子。”

柴隊長看著這一幕,心裡想著,這老林家可真不像一家人的樣子。

村裡其他老鄉也看出來了,林老二對老林家,還真是沒啥感情的。不過老林家對林老二也就這個樣子,看不出有啥感情的。之前就算幫林老二,都還要孫女勸呢。這要是換做自家,哪裡還需要勸啊,自然是擂起袖子往上衝,護著自家人啊。

下午,林常勝就親自送他們去車站了,如今他情況不好,也沒坐專車,帶他們坐公交車去的車站。

又給他們路上買了吃的,車上肯定吃不完的,還能帶回家去。這下子柴隊長他們心裡更舒坦了。

走的時候,林家兩老還特彆舍不得。想著這幾天住著舒坦,吃得也好。和農村的日子完全不同。要是能一直住在這裡就好了。可惜兒子這個位置好像不穩定,這房子好像說不得要收回去。哎,還是家裡穩當,好歹是自家的房子,不會被人趕。

然後想到徐家老太太曾經在大院住了十多年,心裡就氣不打一處來,“呸,活該她閨女沒這個福氣,好日子不過,非得去犯法。”

……

送走了林家人,林常勝也休整了一下,終於有精力面對林安安了。

“安安,這個事兒,多虧你了。”

林安安道,“是多虧你沒乾缺德事兒。要不然誰也不會幫你。不過我也不是為了你,我主要是不想被你影響。你要是坐牢了,我檔案上面有汙點咋辦?我拜托你以後擦亮眼睛,彆害人害己了。”

林常勝低下頭。“你放心,以後我不會給人這樣的機會了。”

林安安道,“你這意思是要和徐月英離婚呢?還是說離婚後也不再婚?”

林常勝道,“自然是離婚,也不想再婚了。”他這次可真是被傷透了心,也被搞怕了。“就這麼過吧。”被人笑話就被人笑話了,總比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好。

林安安不客氣道,“你這樣想就對了。你這人就不適合結婚。遇到好女人,隻會被你辜負,被你傷害。遇到壞女人,作為你的女兒,我又要吃虧。害人害己。反正你熱愛工作,你就全心全意工作好了,彆動彆的心思了。”

林常勝:……

一把年紀了,被林安安這麼教育,林常勝竟然一句話都沒法反駁。畢竟林安安說的都是真的,他這人還真不適合結婚。

早知道今天,當初他就不該結婚的。

這件事兒能這麼快解決,林常勝也知道必定是有人幫助自己的。除了安安之外,他又特意去見了自己的老領導陳國強。

陳國強也是一臉疲憊,“你這事兒還真是讓人操心。這次幸好幾個老同誌都站在我這邊,要不然你還真保不住。有人想利用你這個事兒,在我們內部來搞手腳。所以一直捏著徐月英的口供不放,你差點就要一直在裡面待著了。”

林常勝聞言,心裡愧疚。他自然知道這個事兒影響多大。

這個特殊時期,什麼人都有。大夥兒都儘量的低調。偏偏他這個時候出事,差點就給人有機可乘了。真要是因為他,讓軍區亂起來了,那他罪過可真是大了。

林常勝問道,“首長,那些老同誌是誰啊,回頭我親自上門感謝。”

陳國強擺手,“這倒是不用,這些人都是薑越山拜托的,人家是承的薑越山的人情。”

聽到薑越山的名字,林常勝頓時沒說話了。

他之前也不想和薑玉華的娘家大哥見面,總覺得自己會在對方面前心虛,會沒面子。

可真的出事了,他還得依仗對方的幫襯。

林常勝心中臊得抬不起頭來了。

陳國強道,“還有你的工作,大概是要有變動了,你心裡做個準備。”

林常勝抬頭,“是要降職嗎?”

陳國強道,“不管如何,肯定是不能帶兵了。你要做好準備。畢竟你雖然沒參與,但是徐月英到底是利用了你的名頭辦事。影響非常不好。常勝啊,也怪我以前沒教你。我也是自己慢慢意識到的。戰爭年代,自然是以打仗為主。可真的和平了,家裡人都沾光,跟著你過好日子了。你就也要管好家裡啊。”

他說著,又歎氣,“咱們在這個位置上面,哪怕你不作威作福,彆人也會給你幾分面子。你倒是不會去害人,可你家裡出一個敗類,那得禍害多少老百姓啊。你看,如今不就是這樣嗎?徐月英幫助那些沒能耐的人坐上高位,損害了多少人的利益啊。”

林常勝沉默著,沒說話。以前他總覺得自己是個正直的人,問心無愧。覺得隻要好好工作,回報部隊,就一點問題都沒有。

至於家裡人,吃飽喝足不就成了?

哪怕在知道安安因為他的疏忽而吃了許多苦頭,他也沒這個意識。以至於他自己現在吃到苦頭了,才知道自己以前錯得多麼離譜。

他一心隻管著自己的事兒,何嘗不是推卸責任的表現?

林常勝意識到自己是個多麼自私的人,一時間,滿心羞愧。

陳國強歎氣,讓他回去做好準備。最近就彆到處走動了,在家裡等通知,度過這個敏感時期。

說實話,他以前對林常勝是很欣賞的,這人在打仗上面確實有幾分天賦。很多事兒真的是一學就會。還會舉一反三。

但是如今和平時代,林常勝的缺點也就越發的明顯了。

光是識人不清這一點,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將領。作為一個將領,除了知識上要追求進步,思想也更要跟上。

陳國強打算以林常勝為例,好好的在軍區裡面開幾個教育大會。讓大家思想跟上。

林常勝沒有立刻回去,而是去了整治工作部,提交了一份離婚申請。

部隊裡也知道林常勝的事情,對這份申請自然就批準了。也沒說要去調解。給他提供了一份證明。

拿著證明,隻需要徐月英同意,就可以辦理手續了。如果對方不同意,林常勝可以去訴訟。他這個情況,基本上是沒問題的。畢竟做妻子的都誣告丈夫了,這婚姻感情破裂得夠徹底了。

林常勝就在看守所看到了徐月英。因為她不是軍人,所以她這案件又移交到了公安局了。

她之前給林常勝潑汙水,因為林常勝沒做過,收集證據自然就很困難。但是徐月英是真真切切的做過這些事情的,證據實在是好找。所以關於她的罪名很快就要走完所有程序了。

這會兒徐月英在看守所裡面,整個人也是很崩潰。

有一種度日如年的痛苦的感覺。特彆是想到要去坐牢,她幾次都覺得自己在做噩夢。

看到林常勝的第一眼,她就喊著,“老林,你救我,救我。我不想坐牢。老林,你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你幫幫我啊。”

林常勝看著她這樣子,心裡是沒法同情的。

“彆多說啥了,從你誣告我的那一刻,咱們就沒什麼好說的。”

“那都是孩子們鬨的,他們鬨,我後來才知道。我也不想的。我是一時糊塗。我太害怕了。”徐月英邊說邊哭。真情實意的哭。

可林常勝無法被她的眼淚打動。

“我來是想和你說,咱們離婚吧。你也明白的,咱這日子不可能過下去的。”

徐月英哪裡同意離婚,嘴裡嚷嚷著,“我不同意,我死也不離婚!你的心可真是狠啊,一點都不顧念這些年的情分,也不顧念我給你生了一雙兒女。你真是太狠的心了。林常勝,我有今天,你是有責任的。要不是你偏心,讓我在家裡過得太憋屈,沒指望,我犯得著要去做這些事情嗎?我是為了給我兩個孩子做準備的。”

見徐月英還在說偏心的事兒,林常勝就知道了,她真的是不會悔改的。他自私,徐月英也自私。

兩個自私的人在一起過日子,苦的就是彆人了。

林常勝並不想和她吵架了,站了起來,隻是他的背卻再也不能和以前一樣挺直了。

帶著幾分佝僂。

林常勝回了家裡的時候,林安安還在家裡看書。如今學校停課,外面也不是很安靜,她也不到處跑。

不過父女兩人根本什麼交流。平日裡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都是各自忙自己的。倒是難得的安靜。

林安安在想一個決定。

她準備和林常勝登報,斷絕父女關係了。

如今林常勝雖然沒事兒了,但是林安安也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得了彆人的好處,就必定要承擔彆人的壞處。

她之前一心想著,自己是林常勝的閨女,那麼他對自己好,養著自己。給自己提供優越的生活,那是應該的。所以她就算討厭林常勝,依然還是在這個家生活,喊他一聲爸。

可是林安安經過這次的事兒也想通了,她沾了林常勝的光,以後就必須承擔他的風險。

雖然如今事情已經過去了,但是林安安並不想再有這樣的風險了。

主要是,她現在已經具備獨立生活的能力了。然後和林常勝之間的感情,確實沒到那份上。

真要是從小一起生活,被他撫養長大,哪怕林常勝坐牢,林安安也不會都想著拋棄他這老父親。

可是沒這份感情,隻靠著錢,林安安真不樂意。

而且這次自己也是為他出了一份力了,也是還了之前他給自己那些物質生活的恩情了。

那以後也就不用再在一塊兒了。反正她也滿了十八歲了,林常勝對她是沒啥義務的。

所以林安安這幾天一直在算賬,準備把手裡存著的林常勝的工資還給他。然後她也打算搬出去了。

不同於林家這邊短暫的寧靜,徐家這邊倒是很熱鬨。

徐月英的事兒,他們自然也是知道的。可之前還有一個林常勝頂著,他們就期盼著可千萬不要讓他們閨女坐牢。這事兒就讓林常勝背著就好。

可在家裡等著消息,等來等去,就隻等到了外孫和外孫女回家。

兩人雖然也存在誣告。但是他們說自己不了解情況,加上年紀不大,又存在舉報有功的情況,所以倒是沒被關著。隻是招待所也不能住了。他們又不敢去大院,隻能來找徐家兩老了。

當徐家兩老問他們關於徐月英的情況時,兩孩子磕磕巴巴的說了知道的情況。他們爸林常勝被放了,媽媽徐月英大概面臨著坐牢的情況。

徐家兩老頓時如遭雷劈。腦子一片空白。

曹玉秋更是直接倒下了。被徐家興掐虎口,才醒了過來。她喊著,“月英,我家月英怎麼樣了?”

“姥姥,我媽大概是出不來了。”林有禮道。

聽到這話,曹玉秋坐了起來,拿著雞毛撣子就抽他,“都怪你啊,都怪你去做這蠢事,害了你媽。你們媽對你們多好啊,那些錢不都是為了讓你們過好日子嗎?你們怎麼就害她啊?”

外孫和外孫女是寶貝,可再寶貝,也比不上自己的親閨女啊。

如今就因為這兩個蠢孩子乾的事兒,他們閨女要坐牢了,曹玉秋怎麼也接受不了。

林文靜一個勁兒哭,“姥姥,我們也不是故意的。我們沒想著害媽,隻想著害我爸。現在爸出來了,我們媽出不來,咱也沒地方去了。我爸肯定不放過我們的。”

“你們活該,就該你們去坐牢的!”曹玉秋崩潰道。早知道養這兩個東西,當初就該好好管教的。不該慣著的。讓他們闖下這大禍,讓她閨女承擔了這苦果啊。

徐家興看著這兩個孩子,也是沒好臉色。

從知道這兩個孩子乾的事兒開始,他就不想認這兩個狗東西了。因為舉報這事兒之後,不止徐月英被抓了,連徐家其他參與的親戚,也脫不了關係。

就算不至於坐牢,但是有工作的,就要失去工作。檔案上面還會留下汙點。這還有個什麼指望?

以後不能分配好工作,都沒出頭的日子了。他這些親戚可把他恨死了。

要是彆人舉報的,那也就算了。自認倒黴了。當初乾這個事兒也就是想到這些後果的。可是誰能想到,這是自己人去舉報的呢?這明擺著害人啊。

如今徐家興都成了這老徐家的罪人了。一個個的嚷嚷著要和他斷親。

本來就隻生了一個閨女,好好的首長女婿眼看著是要沒了。閨女如今坐牢,親戚也斷絕來往。徐家興頓時覺得自己沒指望了。

至於眼前這兩個孩子,他可是半點都不敢指望的。

這事兒都乾得出來,能指望他們什麼?

見這兩個兔崽子還準備留在自家的打算,徐家興直接道,“滾出去。咱老徐家不接受你們這兩個狗東西。”

姐弟兩個頓時滿臉震驚。似乎沒想到對他們寵愛有加的姥姥姥爺會把他們趕出家門。離開這裡,他們能去哪裡?大院那邊可不敢去了,要被打死的。

“姥姥,姥爺,咱們沒地方去了。就算看我媽份上,也彆趕我們走啊。”林文靜哭著求著兩人。

曹玉秋倒是有些不忍心,可是想到自己苦命的閨女,她氣不打一處來。一點也不想見到這兩個人。

徐家興更是心硬如鐵,“滾,還有臉提你們媽?你們乾這個蠢事的時候,但凡多念著你們媽,就不至於這樣乾了。”

“滾出去,都滾出去。”徐家興直接把他們推了出去,然後關上門。

兩人離開徐家的時候,還被周圍鄰居指指點點。

徐家發生這麼大的事情,自然是瞞不住周圍這些街坊鄰居。這些人一個比一個信息靈通,知道點消息,就深入打聽,也知道徐家發生的是什麼事情了。自然也知道,這兩個孩子在其中起著什麼作用。

這兩孩子平時過什麼日子,大家可都清楚的。就這樣了,竟然去舉報自己爸媽。

聽說徐家那個首長女婿被放出來了,是誣告的。

這兩個孩子誣告自己爸。然後把自己媽給弄進去了。這戲劇化的事兒可真是讓人聊幾天幾夜都不帶膩的。

姐弟兩人背著包,低著頭,也不知道去哪裡。

也不敢回大院,他們隻好又回到了之前和其他在學校鬨事的學生開會的地方。

兩人一進屋,裡面的人看到他們,就都鼓起掌來了。

讓姐弟兩個一愣一愣的。

帶頭的光頭少年誇讚道,“林有禮,林文靜,你們是咱們的英雄。大義滅親的典範。就該多一些像你們這樣的人,才能夠維護正義。打倒那些思想落後的壞分子。”

這些少年人對著姐弟兩個一頓吹捧。

然後聽說兩人竟然沒地方住,頓時不樂意了。

“他們這是錯誤的思想。我們不能夠讓他們這麼乾。走,咱們和你一起去,必須讓他們開門讓你們進屋。”

林文靜小聲道,“這,這不太好吧,能行嗎?”

“怎麼不能行啊,任何思想落後的壞分子,都應該接受教育。你們作為英雄,怎麼能夠被拒之門外呢?”帶頭的光頭少年站在桌上,很是理直氣壯道。

其他人都紛紛附和。

這些人最近鬨了一通,正是威風八面的時候,哪裡能夠接受自己的同伴,大義滅親的英雄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呢?

林有禮和林文靜對視一眼,也沒反對。於是一群人跟著姐弟兩人到了徐家這邊。

一起敲打徐家的門。

在徐家興開門之後,他們一窩蜂的衝進去。將徐家兩老給抓住,對他們進行思想教育。讓他們必須接受林有禮和林文靜在家裡住。

“你們如果反對,就是壞分子!你們包庇你們犯罪的女兒,是思想落後的表現,要接受批判!”

徐家兩人哪裡經受過這個陣仗。喊人都沒人來幫忙。

最後兩老被一群少年人拉在大門外,當著街坊的面進行了一次“思想教育”。在他們終於“認錯”之後,才結束這場批判。

等人走了,曹玉秋和徐家興都還沒反應過來。然後曹玉秋終於坐在了地上大哭起來,“這是怎麼了啊,還有沒有天理啊。”

看熱鬨的人都鑽進屋裡,也不敢多參與。

徐家興也愣了好一會兒,才扶起老伴兒,對於留下的姐弟兩人,他們當沒看到一樣的。任由著他們進屋裡。

第二天,曹玉秋和徐家興就來軍區大院找人了。

警衛科的人倒是認識他們,所以並沒放他們進去。畢竟徐月英乾的事兒,那是驚動整個軍區大院的。

不止自己貪汙受賄,還誣告自己的丈夫。

反正大院就沒一個人想得通她為什麼能這麼乾的。再加上她之前對林安安做的那些事情。徐家人的形象現在是非常差了。

胡科長道,“這個要看林常勝願不願意見你們。”

“他是我女婿啊。”徐家興道。

胡科長看了兩人一眼,想說如今林常勝已經在申請離婚了。

“同誌,你們彆為難咱們,畢竟徐月英同誌做的事情,如今也是儘人皆知。這個時候你們進去,那不合適。”

兩人隻好在大門外等著,看著一個警衛員騎著車進去找林常勝。這還是得虧了林常勝如今閒在家,要不然也不容易找到。

林常勝正在家裡看報紙,聽說徐家兩來來找自己。他本來是不想見的。

可想到自己要和徐月英離婚這個事兒,還是要和徐家說清楚。讓他們以後不要再用自己的名義在外面為非作歹了。於是就答應讓人來見個面。

兩老這才被警衛員帶著走進大院。

曾經這個大院,他們是想來就可以來的。就和自己家一樣的。

特彆是曹玉秋,那是在這裡住了多年了。

如今,自己連大門都進不了了。曹玉秋頓時悲從中來。她就沒想過,自己的老年生活會過成這樣的。

她以為自己會在這裡養老的。

苦了一輩子,到頭來比過去還要苦啊。早知道,她寧願閨女不嫁到這裡來,就嫁個普通工人家庭,也好過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見到林常勝,曹玉秋的眼淚就漫出來了,“常勝啊……”

“什麼都彆說了,你們也曾經是我的長輩。但是如今這情況,咱也清楚。我和徐月英是過不下去了。所以我也不能再把你們當長輩了。”

徐家興長歎一口氣,“我知道你肯定是不會原諒月英的。可月英從來沒想過主動害你。都是那兩個兔崽子先去舉報這個事兒,月英也是被他們脅迫的。她對你並不是無情無義。”

“她選擇做出那些犯法的事情的時候,就是完全沒考慮過我了。所以你們也彆提我和她之間這些情分了。”

徐家興看出來了,女婿這是真的一點情分都不顧了。他也是個男人,所以很懂林常勝的心。男人一旦心硬起來,那是什麼也改變不了的。什麼過去的情分,都打動不了的。

曹玉秋卻還對女婿有一份奢望,“你就算和月英過不下去,但是這些年,她給你生了一兒一女,沒功勞也有苦勞。你不能讓她真的坐牢啊。她要是去坐牢,以後可怎麼辦?”

林常勝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確實也沒那個能耐去更改法律。我沒乾過這些事兒,就差點坐牢了。真的要是為徐月英去觸犯法律,那我可真沒臉再說自己無辜了。這種話你們就彆再說了。”

這是把兩人的希望都澆滅了。

他們唯一能求的就是林常勝。如今林常勝是幫不了也不會幫,那他們可真的隻能任由著閨女去坐牢了。

曹玉秋頓時傷心的大哭起來。

林常勝道,“我讓你們進來,就是想和你們你說。我和徐月英馬上就要離婚了。以後你們也不要再用我的名號做什麼了。到時候落得和徐月英一個下場,那是後悔不及啊。”

徐家興一點精神氣也沒了,首長女婿沒了,女兒要坐牢了。這後半輩子好像就是演了一場戲,到頭來什麼都沒落著。

“常勝,那兩個孩子怎麼辦,歸誰?你就不管了?”徐家興倒是還有心思記著這個事兒。

林常勝聽到兩個孩子,眉頭也是直皺。被自己的孩子舉報,說實在的,他接受不了。也沒辦法再把兩個孩子放心裡疼了,可作為一個父親,他偏偏也不能不管。因為這兩個孩子還沒成年。“他們要是願意跟著徐月英過日子,那我就給他們生活費。一直到他們成年。”

聽到這話,徐家興立馬道,“月英坐牢了,還怎麼管他們。我們可不想管。你還是把他們接回來吧。”

這要是孩子還小,為了生活費,還能管管。可兩個這麼大的孩子了,除了惹事就是惹事,他們可不想管。

昨天的屈辱,還曆曆在目。他們直接找外人來羞辱自己這兩個老人。簡直沒良心。

林常勝聞言,就說會去接他們回來。

他已經打算好了,把兩人送走。送去邊疆最艱苦的地方。

聽到林常勝的承諾,徐家興心裡總算好受了。至少把那兩個禍害給弄走,他和老伴兒還能過幾天清靜日子。

這些年閨女給他們的生活費,他們也存著有些,省著花,總能過下去的。實在不行,把房間再租出去一間,收點兒房租錢,勉強餓不死了。

林安安在樓上自然聽到動靜了。

隻是懶得參與罷了。她都要離開這裡,和林常勝斷絕關係了。何必管這些事情呢?

爭鬥從來隻是為了獲取利益。

無謂的爭鬥隻會消耗人的情緒。

等徐家兩老離開之後,林安安也離開家了,她要去收拾一下自己的房子。要搬過去那邊住了。

本來在舅舅家住也是可以的。但是林安安想著自己這麼大了,和大哥住還是不方便。

就算是自己哥,也挺不自在的。林安安想了想,還是去住自己的房子。至於特務讓她留下的陰影,也經過這些事兒,消散了不少。

住家裡都能被家裡人背刺。一味的躲避可沒用。還是要勇敢面對。

她出門的時候,林常勝想和她說話。林安安都沒理他。直接出去了。

看著林安安的背影,林常勝心中一陣落寞。

薑明毅下班,就直接來林安安的房子這邊了。

林安安昨天和他說了打算,想要和林家斷絕關係,然後住這房子來。

他建議林安安住大院,自己去住宿舍。可林安安覺得她自己十八歲了,總要學會獨立生活,愣是不同意住大院裡面。

薑明毅心裡實在是不想同意她一個人住外面。可他發現,林安安固執起來,那也是相當固執。他不同意,林安安就準備自己去找家具,然後自己搬家。

這讓他想起了第一次和林安安見面,也是這個樣子。他當時不是很讚同林安安買房,但是安安直接讓他回去,她自己去買房。最後房子自然還是買了。

有這麼個倔脾氣的妹妹,他能怎麼辦?當然隻能隨她了。

到了房子這邊,林安安已經在打掃衛生了。

薑明毅過來就挽著袖子幫著一起乾活。房子並不大,之前兩人就收拾過一次了。這次簡單收拾之後,差不多也乾淨了。

就隻剩下買家具了。

“買新家具得等,家具廠出的家具不多,還需要票。我手裡攢著幾張了。咱先買一部分。”他倒是想找彆人換。可家具票是緊缺票證,好些人家裡都是需要的。特彆是結婚的家庭,需求更大。他以前的票證就都被人換走了。

林安安道,“那就不買新的,買舊的。新家具萬一油漆味重,我聞著還不舒服呢。”

薑明毅道,“那就買舊的。我之前去舊貨市場辦過事,那邊的舊家具倒是有些品相不錯的。就是款式大概有些老舊。”

有個對首都熟悉的人一起買東西,就是方便。薑明毅知道舊貨市場在哪裡,也知道哪些地方家具品相好。

林安安跟著一起,都不用費力。

到了地方,她才發現,這所謂的家具款式老舊,其實就是舊社會時期做的家具。

她腦子出現複古這個詞。覺得這款式是相當的好的。看著就特彆有韻味。和自己那青磚房子的風格很像。畢竟她那房子雖然簡陋,但是好歹是當初大宅門的一部分,風格還是很古典的。

而且這些老家具的用料是真的實在。木頭都是好木頭。一看就能繼續用許多年。

林安安挑了書架、五鬥櫃、衣櫃、書桌,連飯桌都配齊了。

就是床沒買,準備買新的。這些家具也可以送上門,但是需要另外加錢。林安安自然不會舍不得這些錢。當即就買下來了,讓他們安排送貨。

要不然這麼大件的東西,還真是難搬。

中午,兩人就在外面隨便吃了點東西。下午,這些東西送上門了。

本來空蕩蕩的房子,放了家具之後,終於有了點兒家的樣子了。

林安安心中十分的欣喜。

見薑明毅一臉不讚同的樣子,她道,“哥,我也就暫時住。等學校開課了,我肯定還是住學校。”

薑明毅道,“開課的事情,還真說不準。要是不開,你就一直住這裡?”

“住這裡怎麼不好了?這是我的家啊。誰都能嫌棄,我自己不能嫌棄。”

薑明毅:……

“好了哥,回頭你試試我的身手,我打架真是很厲害的。而且說不得我到時候還可以養一條小狗給我看門。”

林安安幻想著自己以後的生活,心中其實還是很期待的。

“爸其實想讓你去他那邊,他對你挺不放心的。覺得你爸護不住你。”

“要是學校不開學,我就去舅舅那邊一趟,去看看他和舅媽。對了,今天我正好去學校看看。這幾天忙著家裡的事情,也不知道學校啥情況了。順便問問教授,什麼時候可以開學。”

薑明毅聞言,欲言又止。“大概情況不大好。”

林安安問道,“出啥事了?”

“事情比你們離開學校的時候要更複雜。”

薑明毅雖然沒專門關注學校的事情,但是因為一些事情涉及到國安,所以他們也會了解。

比如學校有些有國外經曆的教授,被學生舉報到他們這邊來了。

林安安道,“那這人數不少啊。”

“也不是都舉報,有些是確實發表過一些不好言論的,有些是被學生寫舉報信了,有些也沒問題。這分情況的。”薑明毅道。

林安安一聽這個情況,更不放心了。計算機專業幾個教授,可都有國外經曆啊。

她趕緊騎車去大學去了。

薑明毅自然也是跟著一起。他就擔心林安安衝動。

到了大學裡面,林安安看到了隨處可見的標語,橫幅。

這還真和放假的時候又不一樣了,林安安也沒去理會。她對這方面也不了解,也不會輕易去評判一件事兒。

她直接去了教師住宅區。

想直接去找秦教授,又想了想,秦教授大概也不會和她這個學生說什麼話的。有些話,他也不方便說。

還是先找何安娜打聽一下情況,畢竟何安娜可是個萬事通,消息都知道一些。薑明毅把她送到門口,自己就走了,去找學校熟人打聽情況。

林安安敲門敲了好一會兒,裡面才傳來聲音,“誰啊?”

“我是林安安,何安娜的同學。”

裡面的門才趕緊兒打開了。開門的是何安娜的母親吳教授。看到林安安,她還很驚訝,“林安安同學,你怎麼過來了?你趕緊回去吧,和我們接觸不大方便。”

林安安道,“吳阿姨,家裡怎麼了?安娜呢?”

“安娜在樓上呢,我前幾天被我們學校的學生舉報了,說我家裡外文書多。還和外國朋友有書信往來。所以這幾天咱們都沒出門。可能隨時就要來調查。你就彆進屋了,回頭說不清楚。”

林安安道,“阿姨,我不進屋,就找安娜說幾句話成不?”

吳教授立馬就喊何安娜。

何安娜很快從樓上跑下來了,眼睛腫著的。看著林安安,她臉上就委屈了,“安安!”

林安安拉著她的手,兩人就到了外面說話。“我也是剛來學校了解情況,現在學校怎麼了?”

“情況挺不好的,我看這課是沒法複課了。”何安娜紅著眼睛道,“我爸因為受到我媽媽影響,從項目裡出來了。他們現在都不怎麼出門。”

說著,低下頭,“我媽已經在給我找對象了,想讓我找個工人家庭,嫁過去。這樣就和家裡脫離關係了。”

聽到這話,林安安睜大眼睛,“為了這事兒就找對象?你也才十九吧。”

林安安雖然已經十八了,可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孩子。而何安娜和她差不多大,也是個孩子。還是讀書的年紀,怎麼能草率嫁人呢?

何安娜哽咽道,“我也不想,和家裡抗爭過了。可我媽說如果不答應,她就要絕食。我爸也很堅持,已經托人給我相看了。媒人說大概不好找。讓我們彆挑條件。”

說著,她自己已經哭了。最近為了這個事情,她每天都在流淚。過去的驕傲已經蕩然無存,隻剩下對未來的茫然。

林安安聽著,隻覺得荒唐。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她前幾天覺得自己那情況很不好處理,和安娜這邊比起來,自己那簡直就是小兒科。

“安娜,你也彆著急。咱先想想辦法,總不能就這麼草率。”

何安娜道,“我也不想,可我媽說,如果被影響。也許要被安排去外地。要面臨很多未知的事情。我……我確實害怕。”

事實上,吳教授和她說過更可怕的情況。沒了家裡人的保護,她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誰能保護她呢?與其去面對未知的命運,不如主動安排,給自己安排一個可以看得到的未來。

可是安娜想到這個可以看到的未來,心裡也是害怕。怕得顫抖。

林安安緊緊的捏著她的手,像是給她力量,也像是給自己力量。

她真的沒法看到自己的室友,自己的同學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選擇。可是她心裡也清楚,安娜的家裡人選的這條路,是目前他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安娜,我會給你想辦法的。”林安安給何安娜鼓勁兒,也給自己鼓勁兒。

她知道作為一個學生,自己的力量還是有限的。可讓她就這樣放棄,她又很不甘心。

何安娜道,“安安,謝謝你願意為我操心。可是我並不想連累你。”她這幾日裡已經感受到了來自熟悉的人家的疏遠。也意識到了事情的複雜。

“說啥連累啊,你們又沒乾壞事。真要是壞人,我也不會和你接觸的。安娜,我會為你想辦法的,嫁人的事兒,你不要那麼著急。我不希望你太草率的決定自己的一生。你可以慢慢考慮,我也回去繼續想辦法。”林安安鼓勵她。事實上,這會兒林安安自己都有些心慌。如今的情況,確實讓她有些意外。

不管是學校的變化,還是何安娜即將面臨的境況。

吳教授大概覺得她們說話的時間長了,趕緊催他們走。免得被人看到了,影響林安安。

何安娜被吳教授拉進了屋裡,人還是渾渾噩噩的。

林安安歎了口氣,心事重重的走著,沒走多遠,就和薑明毅碰到了。

薑明毅打聽了消息,到底是不放心林安安,就找過來了。看她這模樣,就問道,“怎麼了?”

“哥,我的力量還是太弱小了。”

林安安將何家的情況說了。

薑明毅道,“他們的安排也沒錯。如今有些事情不是說得清楚的。你認為他們沒問題,可彆人認為有。你覺得你可以和他們講道理嗎?”

林安安知道,和曹洪濤那類人是講不了的。隻靠拳頭。但是靠著拳頭又如何,她知道,如今這事兒不是一個人的事情,是很多人。她的拳頭打不過那麼多人。

薑明毅道,“一個人的力量總是弱小的,不要強求自己。”

林安安點頭,“雖然如今的形勢不是我可以改變的,但是我可以用我有限的力量幫助身邊的人。如果何家真的保不住,我可以讓安娜和我住一起。安娜的家庭會對她有影響,但是這隻是影響工作和學習。彆人無權對她進行傷害。誰要是傷害她,就是不符合規定的。那我可以合理反抗。”

薑明毅見她這幅絲毫不退縮的樣子,輕輕拍拍她的頭,“彆擔心。你那個同學,如果你實在不放心,她也能吃苦。就讓她去邊疆。爸他們軍團就在邊疆,那邊有軍團就是專門開荒的。有很多年輕人都在那邊。年輕人多,我想,這也是一個出路。至少遠離中心的地方,會過得自在一些。”

林安安聞言,頓時緩過神來了。是啊,去邊疆也挺好啊。

開荒兵團雖然辛苦,但是至少年輕人多。而且是有組織的管理。何安娜去了那邊,也不至於落後。

“這個好申請嗎?”

“趁著她爸媽這邊沒出結果的時候,可以申請。她是大學生,去那邊會比較容易。不是號召知識青年去邊疆嗎?實在不行,爸還在那邊呢。接收一個知識青年建設邊疆,這是合理的。”

聽到薑明毅的分析,林安安心中頓時開闊起來了。

就是不知道何家那邊怎麼想的。舍不舍得安娜去邊疆。安娜自己能否吃這份苦頭。

林安安想回頭去找何安娜,但是又想到這事兒沒定下來,還是先和舅舅打個電話,確定一下這個情況沒問題才行。她很想幫助何安娜,卻也不想連累舅舅。如果沒辦法,她願意自己一個人承擔。也不想因為自己的私心,連累其他人。

有了薑明毅的這個建議,林安安心情輕鬆不少了,覺得如果能成,是一條好路子。終於有心情問彆的事兒了,“哥,你打聽什麼情況了嗎?”

薑明毅道,“短時間大概不會複課了。你們計算機專業倒是受影響比較小。也是和之前曹洪濤那些人鬨了那麼一場有關。不過後面情況就不知道了。”

林安安明白他的意思,離開學校的時候,她也沒想過後面會發展到這樣。

“那我去看看秦教授。”不能搞實驗,林安安是很遺憾的。

秦教授如今也是在家裡待著,每天也是愁眉不展的。他在著急。不是著急自己的事兒,而是著急這一耽誤,計算機又要落後了。

集成電路計算機才剛做出來呢,正是要大展拳腳的時候。這時候停下來,不知道又要落後多少了。

林安安來的時候,他正在家裡編寫計算機教材。

他夫人開了門,帶林安安進了門,林安安看到秦教授,有些開心,“教授。”

秦教授看到這個學生,心中更加惋惜了,他還想培養一個好苗子啊。這也要耽誤了。“安安,你是來問上學的事情的?”

“不是的,我知道目前複課肯定困難。我隻是想看看你們的狀況。學校裡最近發生了很大的改變,我不放心你們。”

聽到林安安這話,秦教授心中真是被安慰到了。

這些日子,他見到的不可思議的情況太多了。有教授精心培養學生,帶學生出入實驗室,去自己的辦公室,甚至家裡。然後也因為這樣,被學生找到機會陷害。

這種時候,還有學生願意關心自己。這如何不讓秦教授感到安慰?

“我沒事,其他人大概也沒事。隻是實驗室的工作大概是要暫停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恢複。”

林安安道,“教授,我相信困難隻是一時的,遲早能恢複工作。我也不會放棄學習。時刻做好回來的準備。”

看到林安安的精神面貌,秦教授終於露出了笑容,“有你們這樣的新一代,我們的競爭力還是很強的。”

他像是想到什麼,然後讓林安安等等,他回到書房裡面,拿出了一些書籍來。

有些是手抄的,有些是油印的。都是計算機相關知識的書籍。讓林安安拿回去看。

林安安有些無措,“教授,這些資料多珍貴啊,全給我拿回去了?”

她之前可到教授辦公室看過,這些資料都是教授一點點整理的。這也是實驗室裡面的一些新的成果。說是以後要編寫進教科書的。

“給你保管,我放心。你拿回去慢慢看吧。放我這裡,我反而怕浪費了。”

林安安理解了他的意思,將書接過來,抱在懷裡。“我會好好保存的。”

“你要是能看完,但是也不算浪費了。”秦教授道。

“回去吧,學校這邊也少來了。如果複課,會通知你們的。”

林安安抱著書本點點頭。

離開的時候,心情還是很悶。

門外,薑明毅接過她手裡的書籍。“安安,你要明白,我們隻是一個人,不要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林安安點頭,她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她也努力的讓自己的這些負面情緒消失,轉換成力量。“這些書放我這裡一個人學,挺浪費的。回頭我讓葉麗娟也來我這裡一起學。看看班上還有沒有信得過的同學,一起堅持學。要是安娜不願意嫁人,也不想去邊疆,讓她和我住一塊兒,也能學。她的成績挺好的。”

薑明毅見她的情緒恢複了,鬆了口氣。又忍不住笑了笑。

他好像真的不用擔心安安會鑽牛角尖。她總能調整好她自己。然後給彆人帶來期望。

……

何家這邊,何安娜依然堅持不想嫁人。她接受不了這麼草草的去和彆人組成家庭。

而且這麼匆忙的情況下,也找不到合適的人。要是勉強結婚,她每一天都會過的很痛苦。

吳教授抱著自己的女兒,“安娜,我知道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是至少你可以擁有一個簡單的家庭。沒人會去為難你。等你習慣了,也許就會沒那麼難受了。”

何安娜抿著嘴流淚,“可我真的不想嫁人。媽,我才十九歲啊。我的學業還沒完成。我也還沒完成我的理想。我不想嫁給一個我不認識的人。”

這話讓何家夫妻心中也很不好受。

在發生這些事情之前,他們對安娜的教育就是很隨意。讓她自由的成長。

她雖然很驕傲,甚至驕傲過了頭。但是夫妻兩覺得自己的教育還是成功的。至少這個孩子在學業上面是上進的,也有自己的追求。

可是如今,她們覺得,也許自己對安娜的教育太放任自由了。讓她過於理想了。在現實面前就不容易低頭。

何家夫妻是經曆過戰爭時代的人,所以他們能夠忍受許多事情。

但是顯然,安娜不行。

何安娜道,“爸爸媽媽,讓我和你們在一起吧,就算和你們一起去哪個農場,我也不想一個人嫁人。”

“安娜,就算媽媽求你了,好嗎。如果不安排好你,我和你爸爸……實在放心不下。聽我們的,去相看一次。也許能遇到合適的呢?我們從來沒對你有什麼要求,就這一次,好嗎?”

何安娜看著眼前愁容滿面的父母,臉上的驕傲再也沒有了,隻剩下妥協與屈服。

……

林安安給舅舅打了電話,說明了自己這邊的情況。

薑越山道,“讓她來,隻要她不怕吃苦就行。我們這邊年輕人很多。現在不打仗,我們這邊就安排了一部分人開荒種糧食。平時乾點農活,晚上也會安排學習。有時候還會安排軍訓。”

林安安聞言,開心了,“太好了,舅舅。謝謝你!”

“這不算什麼,隻是一件小事。哎……”薑越山也忍不住歎氣,又問林安安有什麼打算。

林安安道,“我就先在家裡自學吧。學校複課大概一時半會兒沒希望了。”

“那也行,反正有事情找你哥哥。要是有時間就來這邊玩。”

林安安道,“也許我可以和我同學一起過去看看。我也想去看看你們的生活的地方。”

掛了電話之後,林安安心情放鬆了。可算是找了一條路了。

就是不知道何安娜的選擇是什麼。

回到家裡,林安安發現林常勝正黑著臉坐在客廳裡面。

這又出事了?林安安可不想又出幺蛾子,問道,“怎麼了?”

林常勝看到她回來了,神色緩和了一些,“我今天去接文靜和有禮,他們兩個不願意回來,身邊聚集了一幫人,直接和小李動武了。”

林安安:……這兩個混球可真是能耐了啊。這是狗仗人勢了?

“你打算怎麼辦?”

“明天我帶幾個人去抓。”林常勝說起來,心裡也是一肚子氣。隻覺得這兩個孩子真的就是來討債的一樣。他壓根不想管這兩個孩子。但是偏偏又是他的一份責任,他不得不管。要不然這兩個兔崽子乾了什麼壞事,他這個當父親的也要負責。這要是成年了,他立馬和這兩個兔崽子斷絕關係。

林安安就趁機道,“我和你商量一件事兒。”

林常勝道,“什麼事兒?”

“我想登報,和你解除關係。”

林常勝一愣,半天沒緩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