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啟被人帶進了臥室,把他往床上一丟就不管了,他腦袋嗡嗡作響,一時間也沒注意那人送他來的並不是之前那個狹窄的單人間,在床上滾了兩下,身下的被褥硬邦邦的,很不舒服,他把一旁被子揉了兩下,枕在身下,長舒了口氣。
現在算是……糊弄過去了吧?
頭疼得快炸了,時啟還得強撐出一絲清醒來複盤,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吐真劑沒有讓他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但這層馬甲好歹沒掉,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說那九個男朋友……
這才是假話啊!
裴凜這下該怎麼看他?這還是他攻略對象呢,還能攻略嗎?直接洗洗睡吧。
時啟閉著眼睛懶得動了,隨口問係統:“裴凜的好感度現在多少?”
係統:“負十。”
時啟:“……”
其實他還抱著一絲僥幸,希望裴凜彆在意這件事,但顯而易見不太可能,還讓他彆亂搞男男關係,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時啟打開面板,裴凜那跌成負數的好感度旁邊寫著:大有問題。
……算了,明天再思考,他今天真的累了。
“首領,那祁識那邊……”
副官彙報完今日基地的重要事件,又不確定地詢問裴凜,一個有問題的人留在基地裡,這在以前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裴凜為人強硬,心思深沉,向來容不得任何有二心之人在他身邊。
裴凜道:“他調出科研組,進入作戰部,之後跟我安排一組。”
副官:“您不怕他背叛……”
“他沒有異能,連喪屍都弄不死,倘若他能來砍我一刀,我跟他姓。”裴凜漫不經心道,“我必須要弄清楚,他身上究竟有什麼秘密。”
副官噤了聲。
裴凜這話雖然狂妄,但卻是事實。裴凜的異能已是最高等級,就連尋常喪屍都無法近身,更何況是一個動作毛毛躁躁的普通人。
夜已深,裴凜終於回房,他徑直去浴室洗澡了。
雖然末世條件不好,但B基地是裴凜在末世之處便建起來的,水電線路尚且齊全,用水不奢侈,但也不缺。至於底下的人,則是有相應的用水額度。
包括時啟今晚所吃的那頓燒烤,其他人一個月也隻能吃得上一頓,還都是素菜,肉類則是稀缺資源。
裴凜的長相極為英俊,甚至帶著些刀鋒入鞘般的淩厲,隻消看一眼,便讓大多數人望而生畏,但裴凜可以感覺到,祁識並不怕他。
這個表面上表現得一臉害怕的金毛小子,實際上都是裝出來的,裴凜還不至於連這點事情都無法感覺到。而這種情況出現在一個普通人身上,就顯得格外奇怪了。
他到底有什麼秘密?裴凜衝完澡,便隻搭了個浴巾,連臥室的燈也不開,剛上床才發覺不對勁——
床鋪顯然被人動過了,有個人睡在他的床上,溫熱的氣息令裴凜瞬間緊繃神經,殺意四起,下意識扼住旁邊人的喉嚨。
下一秒,裴凜於黑暗中看到了隱藏在蓬鬆金發下的眉眼。
時啟呼吸困難,但思緒仍昏昏沉沉的,好在下一秒裴凜鬆開手,他咳嗽幾聲,暈暈乎乎地又閉上了眼睛。
裴凜揉了揉太陽穴。
他的房間裡有獨立客廳,本以為手下會把人送到外面的沙發上,不知道是誰會錯了意,直接把人送他床上了。
裴凜對男人絲毫沒有那種癖好。
用過吐真劑的人當天晚上會不可避免地疲憊困倦,加上這次用的劑量大,因而裴凜也並不懷疑是祁識自己爬上來的。
裴凜盯著時啟看了半天,這人也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反而一直在喃喃一些聽不清的話,裴凜皺著眉試圖聽清,結果自然是失敗了。
聽著聽著,裴凜的視線又移到了這人的臉上,這家夥的臉型倒是很好看,並不是外國人那種深邃的面孔,反而帶著些許嬰兒肥,雙眼皮,睫毛彎彎翹翹,鼻梁很翹,嘴唇則習慣性地抿起來,隱隱露出小酒窩,整體看起來,就像一個還未出校的學生。
一句話概括,很少年,很清新,很單純,很無辜。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居然有過九個男朋友,聽他的描述,這些人還彼此知道各自的存在。
原諒裴凜以他貧瘠的想象力,根本無法想象那究竟是怎麼樣的情況。
他不懂,但他非常好奇。
難道說,這家夥其實有“靠近我就會愛上我”的異能?昨天好像忘記問了。
沒有查清楚之前,還是最好離這家夥遠點。
祁識就是衝著他來的,或者說,是衝著他書房裡的文件來的。但現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裴凜略微挑眉,譏誚道:
“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有什麼本事吧。”
裴凜不喜歡床上有人,又不想把祁識抱到沙發上去,因而隻得退而求其次,睡在了原本打算讓祁識睡的沙發上。
而這天早上,裴凜慣例早早醒來,他一向睡眠少,即便是隻睡很短時間,第二天依舊精力充沛。
他回到臥室,沙發上的人還在睡,絲毫沒有點睡在至高無上首領床上的自覺。
裴凜自然也不打算讓這家夥舒舒服服地睡懶覺,他俯下身,正打算給這家夥來點厲害的瞧瞧,靠近時卻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熱度。
原本白皙的皮膚上已經染上了一層緋紅,他皺著眉,似乎很不好受的模樣,裴凜叫了他兩聲,也沒有得到回應。
裴凜伸出一根手指,小心謹慎地按在他的臉上,果然很燙。
裴凜緩緩皺起眉,按理來說,用吐真劑的人,第二天就能完全恢複,哪怕是劑量大一些,也不至於生病發燒。
門被人敲響,隨後副官推門進入客廳,並未進臥室,規矩道:“首領,您準備好了嗎?”
原計劃裴凜打算帶一小隊進入五公裡外的市區搜尋生活用品,而就在昨天,祁識也成為了這支小隊的一員,雖然他本人可能還不知道。
裴凜沉默了
一會,對副官道:“你去把池無謬叫來。”
“池醫生現在應該在負三層。”副官道??[]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我去叫他。”
池無謬上來時,身上還帶著濃重的消毒水氣息,他仍舊帶著動手術用的醫用手套,以及醫用口罩。進來後,他先是不動聲色地朝床上一瞧,看到了半趴在床上,被子包裹住的某個人形,狹長鳳眼中帶著一絲調侃笑意:
“怎麼,這還是第一次見外人進你的臥室。”
“你給他看看。”裴凜無心解釋祁識的事情,隻道,“昨天用了吐真劑,劑量有點大,是副作用嗎?”
“吐真劑?”池無謬意識到了什麼,他道,“這種東西用多了,的確會神誌不清,但不至於發燒。”
他上前一步,隨後抬起那人下頜,漫不經心地往他面上一瞧,隨後視線凝固了一瞬。
“嗯……先用體溫計測一下吧。”池無謬垂下眸,擋住眼底晦暗難測的神情,輕聲道,“除此之外,你還對他做過什麼?”
裴凜則是正從衣櫃裡取出外套,背對著池無謬,嘲諷一笑:“我倒是想對他做些什麼,這家夥身子骨未免也太弱了些。對了,你再幫我看看,他到底有沒有異能。”
“測異能,需要把他帶到我的實驗室去。”池無謬慢條斯理地摘下手套,迫使沉睡不醒的時啟微微張口,將已消過毒的體溫計含了進去。
他修長漂亮宛若藝術品的手指,仿佛不經意間觸碰到那柔軟乾燥的唇瓣,一觸即逝。
“在他清醒的狀態下。”池無謬又補充了一句。
“那先把他治好。”裴凜穿好作戰服,轉身,而池無謬則正好將薄薄的白手套丟進了垃圾桶裡。
“你怎麼把手套丟了?”裴凜隨口問道,“不是說有潔癖嗎?”
B基地的人都了解池醫生的潔癖,但凡觸碰過什麼,他都一定要反複洗手,可能當醫生都那樣。基地缺醫生,池無謬的醫術又極為高超,缺了他不行,因而裴凜待他的態度,便如同朋友一般。
“剛才治療的時候,手套|弄臟了。”池無謬道,“等會去換副新的。”
“嗯。”裴凜風風火火地洗漱,整理,回來時池無謬已經在看溫度計了。
“怎麼樣?”裴凜問。
“高燒,要吃退燒藥。”池無謬說。
裴凜不可置信道:“居然還真發燒了?我也沒對他做過什麼啊。”他揉了揉太陽穴,有那麼一瞬間,懷疑自己大概是真的搞錯了。
稍微用點吐真劑就發燒,這樣的人還能當臥底?怕是還沒開始審訊就已經死翹翹了。
“退燒藥目前庫存不多,要給他用麼?”池無謬輕飄飄地問。
裴凜緊緊皺著眉,末世裡,藥品是稀缺物,這東西自製是不太可能的,因而一旦生病,大部分人都隻得自己扛過去。
隻是發燒而已,隻要不是要人命的溫度,多喝水也就撐過去了,撐不過去,隻能怪自己命不好。
“……用。”裴凜最後決定道,“我需要他快點清醒過來,一小時夠麼?”
池無謬笑了:“你問他,問我沒用。”
“算了。”裴凜今天早上事情多,本來打算新官上任三把火,結果祁識先是給他來了一手,真可以。他出門前道:“在我回來之前,把他治好。”
池無謬“嗯”了一聲。
他轉身去藥房取了藥,卻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回房又拿了些東西,隨後回到裴凜的臥室,給時啟喂藥。
退燒藥沒有糖衣,直接吃很苦,池無謬嘗試了下,時啟嘗到苦味便不肯繼續吃了。
真嬌氣。
池無謬盯著他看了半晌。
隨後他自己咬住那片藥,抵著那乾燥灼熱的唇瓣,將苦澀的小藥片送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