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啟並未來過幾次室內體育館,為數不多的幾次,都是厲覺帶他來的。體育館內分不同區域,且貼心地設置了看台,很多人都會來這裡看他們打球。
今天雖然天氣不好,但人很多,時啟身邊的座位很快都坐滿了,在一片興奮聲中,籃球隊有條不紊地訓練。
時啟的目光追隨厲覺,手機震動,打開是班群消息,群裡討論得熱火朝天,是體委在組織大家報名運動會的事情。
今天……是運動會報名的最後一天。
報個什麼項目呢?
時啟有點發愁,雖然他的體質現在倒是好多了,但依然不太相信自己投點的運氣。
跑步,跳遠,跳高,鉛球……
唔,時啟就是個體育廢柴,大學體育成績剛剛擦過及格線的那種,雖然時啟的心算速度非常快,但身體素質的確令人擔憂。不過好在,那種學習又好體育又好的人,一個班級裡也出不來幾個。
體委在群裡喊:還有沒有要報名的啦?儘快和我說啊,剩下的項目已經不多了,先到先得!
時啟糾結半天,才點進聊天框,和體委說,要報跳遠。
體委回得很快:跳遠已經沒啦,現在隻剩健美操和三千米啦!
噢,對了,時啟從小到大,涉及到學校關於集體舞的場合,大多都會慘不忍睹,彆人三天能學會的舞,他可能需要一個禮拜,才能勉強把動作做下來,且非常得不美觀。
所以,提起跳舞,時啟的回憶都非常得慘不忍睹,就仿佛是天生應激反應,被針紮就會疼,提到跳舞,就會動作僵硬。
所以,這就導致,目前擺在時啟面前的選項隻有一個:
三千米。
時啟面無表情地合上手機,渾身散發出一種頹喪到不行的氣息,然而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他旁邊的人都在為了一個進球而歡呼雀躍,悲傷的隻有他一個人。
又到中場休息的時間,一眾人衝過去送水,都是衝著厲覺去的,時啟壓根擠不進去,非常有自知之明。然而過了一會,眾人又悻悻回來。
厲覺雖然以前風評不好,但這事過去了就算過去了,很多人又因為他在籃球場上的出色表現而心動。
尤其昨天那個暴貼,拍到了厲覺跳起投籃那一幕,相機非常好地結合了光影韻律,厲覺宛若一道銳利的鋒芒,深深刺進人的心中,再也無法忘卻。
有人臉上浮現挫敗之意,也沒再回位置,看台上少了一半的人。時啟心想,他們該不會就是想給厲覺送水吧?
不過,昨天那個女生,好像也挺漂亮的……這個學校的NPC顏值都很高。時啟正出神想著,身邊卻猛地坐下兩人,呼哧呼哧地喘氣,對時啟說:“又來看厲覺打球啊。”
張明和王宇也是籃球隊的,坐在時啟身邊時,時啟頓時覺得自己好矮。他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張明卻像是沒發現一般,也一個大挪移靠近:“不給他送水?”
“不是有很多人給他送
嗎。”時啟說,“就不上去丟人了。”
比起拒絕?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好像視而不見才更讓人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可不一定。”張明意味深長地說,“你去送,他不會拒絕。”
時啟衝他笑笑:“你們什麼時候打比賽?”
“這周六,得去外省。”張明說,“不過,應該可以帶家屬。”他說著,見時啟神情平淡,便又換了個話題,“——明天厲家家宴,你去不?”
“厲覺也會在嗎。”時啟問,視線落在不遠處的休息處,厲覺把一塊白毛巾搭在頭上,遮住了臉,正在休息,“我以為……他不會想去。”
“哦,他當然要去,畢竟他也是其中的主角之一。”張明輕描淡寫道,“如果你去的話,他一定會很高興的。而且明天……估計會很精彩。”
張明語氣這麼篤定,時啟忍不住問:“你應該看出來,厲覺現在根本不想搭理我,更何況是見我?”
“你覺得他還在因為那天的事情生氣?”張明嘴角含笑,饒有興致地問。
“……我不知道。”原本應該是的,時啟想到在夢裡時,厲覺對他說得那番話,又有些不確定了。
厲覺把毛巾摘下來,起身,對一側的隊員說著什麼,張明說:“我認識他很多年了,從來沒見他對哪個人這麼上心過,所以,我倒挺想看他繼續被虐的。”
張明最後簡直是來了個大轉折,時啟完全沒有料到,頓了半晌,吐出一個字:“啊?”
“因為他,我還賺到了四個月的早餐。”張明拍了拍時啟肩膀:“他不搭理你,你就不搭理他,準保沒錯——對了你這水還喝嗎?不喝可以給我嗎?我現在真挺渴的。”
“你……拿去吧。”時啟腦子還沒轉過來,看著張明拿著那瓶水,悠閒走了。
時啟看了看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厲覺,又看了看一臉壞笑的張明,心裡隻有一個想法:
厲覺你這什麼朋友。
厲覺打了個大噴嚏,把旁邊人嚇了一跳:“厲哥你感冒了嗎?”
“沒,估計是有人罵我呢。”厲覺若無其事地道,皺眉,“張明王宇跑哪兒去了?”
抬眼便看到張明從時啟身邊離開,手裡拿著一瓶水,他微微眯起眼睛,黑眸沉下來,竟顯得有些冰冷。張明則笑嘻嘻大搖大擺地走過來,異常得瑟地展示手裡的水瓶:“時啟送的哦。”
“——你想死嗎?”厲覺從牙縫裡低聲擠出這麼一句來,張明則完全不害怕他的眼神,道,“你說啊,儘管大聲說,讓時啟也聽一聽,這個每天假裝不搭理他的臭臉boy其實每天都希望有人能關心他,給他送水,恨不得全球場就自己最帥。”
厲覺立刻皺眉:“你告訴他了。”
“沒。”張明說,“你們的事,你們自己解決去,但我也搞不懂你們,小學生才玩絕交這套吧,你都多大了,每天對人家愛搭不理,轉頭對著彆人發的信息默默哭泣——”
“滾!”厲覺怒道。
張明把水拋給他:
“不敢喝你的水,趕緊一個人幸福地喝了吧。”
厲覺拿著水,眼中神情晦澀難明,最後把水放在一旁,上場了。
臨到結束,籃球隊集合時,眾人紛紛散去,時啟猶豫一下,也往門口走。
還沒到門口,便聽到大家紛紛驚訝:“下雨了!好大的雨啊,完蛋,我沒帶雨傘!”
“我也沒帶……實在不行,跑回去算了。”
天氣預報居然有一次成真了。和其他人相比,拿著雨傘的時啟就顯得尤為高瞻遠矚,氣定神閒。
時啟看了看外面,暴雨如注,又轉過頭,隔著沸沸揚揚的人群隔空看向厲覺,因為距離太遠,厲覺毫無察覺。
“聽說外面下雨了。”複盤結束,大家紛紛朝著更衣室走去,籃球隊的人都有自己的儲物箱,放一些日常衣服,“看來隻能淋雨回去啦。”
“我帶傘了。”有人洋洋得意道,周圍立刻說“我和你同路,大佬帶我一程!”
那人頓時被十個一米八五彪形大漢包圍,遂打開一把顫顫巍巍的白色碎花小傘,能遮住一個人就不錯了。
眾人:“……”
厲覺手裡拿著喝了一半的礦泉水,朝自己的儲物箱走去,因為室內都有監控,所以大家的儲物箱都沒有鑰匙,張明隔著窗戶看了一眼:“呦,外面雨下大了,奇怪了,最近怎麼總下雨,搞得人心情都不好了。”
“這裡離宿舍起碼一公裡!跑回去肯定成落湯雞了!”王宇慘叫道,“我討厭下雨!”
“我也是!”
一片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中,厲覺充耳不聞,他在這群人當中,表現得著實是過於淡定了,有人忍不住疑惑:“厲哥,你帶傘了?”
“沒帶。”厲覺利落脫了籃球衣,淡定道,“就當洗澡了。”
他邊說著,打開儲物箱打算取衣服,視線剛落在上面,突然間整個人怔在原地。
這是……
有人往他儲物箱裡看了一眼,頓時驚了:“兄弟們,厲哥帶傘了!”
厲覺的儲物箱裡,靜靜地躺著一把深藍色的大傘。
“什麼?誰有傘?”眾人狂叫,“厲哥!帶我一程吧!我給你當牛做馬……誒,厲哥!彆跑啊!!”
厲覺唇線緊緊抿起,不像是高興,倒像是非常生氣,渾身散發出淩冽氣勢,在眾目睽睽之下,抓起雨傘就往外大步走去,步速逐漸加快,到最後,變成了跑。
“不是吧……厲哥就這麼怕我們搶他的傘?”有個人訕訕道,“連衣服也沒穿……”
厲覺的確是沒穿衣服,倒像是忘了,他跑過籃球場,在眾人驚異愕然的注視當中,悍然一頭衝進了大雨裡。
當然,也沒打傘。
“他為什麼……不打傘?”王宇走出來,隻看到厲覺裸著結實漂亮的上半身,拿著雨傘衝了出去,忍不住嘴角抽搐,“仗著自己身材好就……媽呀,這風好冷!”
時啟剛從體育館出來,就被雨淋了個正著,他以包擋在頭上,勉強
有用,周圍全是和他一樣的人?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疾步狂奔,跑了一陣,路上人不多,雨反倒是越下越大,天空完全黑沉下來,像墨汁不小心撒在帷幕上,一道驚雷氣貫長虹之勢撕裂天空,將暗下來的天色照了個半邊透亮。
風太大,將路邊樹枝都吹得壓彎了腰,時啟跑兩步退三步,豆大的雨落在地上,不一會便成了明顯的水窪,時啟沒注意到,踩到一個水窪,身體不穩,差點滑倒——
卻被一雙手穩穩地扶住了,他一頭倒下去,撞進那人懷裡,隻覺得那人身上熱乎乎的,倒是很……
時啟太陽穴狂跳,震驚大喊:“你為什麼不穿衣服?!!”
說完,頓覺這句話好像有點似曾相識。
厲覺上身□□,隻穿著籃球褲,手裡拿著他那把雨傘,雨水順著他英俊的面容滴下來,狂野與性感交織在一起,隨後被一陣風吹得形象全無。
片刻後,兩人都濕漉漉地進了樓道,厲覺撐著那把傘,後半程時啟倒是沒淋雨,不過風一吹濕透的衣物頓時更冷了。
宿舍走廊裡有暖氣,時啟感覺整個人頓時活過來了,厲覺赤著上身,旁若無人地在路上走,時啟忍不住道:“你衣服呢?”
“沒穿。”厲覺說。
“為什麼不穿衣服?你是有什麼……特彆的愛好嗎?”時啟挑起眉毛,神情古怪,“喜歡在下雨天不穿衣服淋雨?”
厲覺深呼吸,似乎在緩和自己的心情:“你把傘留給我了。”
“誰說這是我的傘了?”時啟反問,“你彆找錯人了。”
厲覺卻一言不發,深深地看著時啟,那眼中的情緒似乎能將時啟整個人吸進去一般,時啟側過頭,不自在地正要說些什麼,厲覺卻大步上前,緊緊地抱住了時啟。
“對不起……”厲覺聲音沉悶,抱著時啟的手臂卻狠狠圈緊了他,“我真是個混蛋!”
時啟滿臉通紅:“喂你乾什麼?大庭廣眾的,你起碼先把衣服穿上再說吧!”
厲覺卻是心潮起伏澎湃,手上的青筋迸發,幾乎克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情緒,他絲毫沒有感到冷意,實際上,在他看到時啟留下的那把傘時,便像有酒精倏然倒入他的血管中,將他的身體燃燒了起來。
好像很沒有理由,但是不知道怎麼,卻讓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平靜下來。隻有靠近時啟,心靈才會變得安穩。
當厲覺終於放開時啟時,發現身邊圍了一圈好事的男生,其中幾個時啟還很熟悉,是厲覺的隊友,正在給他們拍照。
厲覺:“……”
時啟:“…………”
“誰拍了?都給我刪了!!”厲覺怒道。
眾人立刻作鳥獸散,瘋狂逃竄。
“趕緊回去吧。”時啟捂住臉,“希望他們不認識我。”
兩人回到宿舍,厲覺先一步把時啟推進浴室,讓他洗澡,自己則把還在滴雨的雨傘撐開,放在一旁自然晾乾。
浴室裡傳來水聲,厲覺站在桌前,隨手翻了下幾頁《如何對付綠茶+腹黑
情敵》,嘴角勾起一個弧度,聽到浴室門開的聲音,忙不迭把書放回去。
“洗完了?”厲覺轉頭,時啟的臉被水汽蒸得透著粉色,頭發濕漉漉的,鼻尖也有點紅,脖頸細瘦白皙,渾身彌漫著一股香甜的橙子味道,他正要開口,便打了個噴嚏。
“你不該把傘給我。”厲覺懊惱道,“原本你身體就不好,還淋了雨,我給你買感冒藥去,你平時吃什麼藥?”
“你趕快洗澡去吧。”時啟揮揮手,不甚在意道,“我沒事,倒是你……”
“我皮糙肉厚,能有什麼事。”厲覺不甚在意,打算隨便穿件衣服出去買藥,時啟連忙阻止道,“真沒事,你趕快去吧!萬一感冒了還得照顧你!”
厲覺隻得進了浴室,嘴角的弧度卻忍不住越揚越高。
他沒想到,時啟居然會把僅有的一把雨傘給他,看到傘的那一刻,厲覺隻覺得他的耳中“嗡——”地一聲,困擾心中的疑慮和擔憂,全部因為時啟的舉動而消散了。
浴室裡仍然彌漫著溫和的水蒸氣,餘韻裡帶著甜橙與牛奶的味道,在皮膚上形成一層無形的霧。
橙子味……果然很好聞。
厲覺是絲毫沒感覺到冷,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快燃燒了,心情豔陽高照,比他拿了比賽冠軍還要高興。
哪怕是輸了比賽……時啟還是在乎他的。
等厲覺出來時,時啟正坐在他桌前看書,厲覺走過去,見時啟頭發還濕潤著,微微皺眉:“怎麼不吹頭發?”
他取來吹風機,他是從來不用這玩意的,但此刻卻無師自通,打開熱風,給時啟吹頭發。
時啟不冷不淡地“嗯”了聲,厲覺卻還在興頭上,沒有感覺到時啟的不對,他小心地給時啟吹發,一會問一句“這樣感覺怎麼樣”,簡直比托尼老師還專業。
時啟低著頭看書,頸骨突出,他的黑發在自己手下逐漸變得柔順而有光澤,厲覺第一次發現,給彆人吹頭發是這麼有意思的一件事。當然,這個人也隻能是時啟。如果換成張明,厲覺肯定得把吹風機給砸了。
頭發吹完,厲覺把吹風機放在一旁,輕咳一聲,正要開口,卻見時啟抬頭,黑潤眼珠直直盯著他看,厲覺那一刻,差點把自己要說的話給忘了。
“……怎麼了?”厲覺在心裡提醒自己不要色令智昏。
“這是什麼?”時啟揚起手裡的書,封皮上寫著幾個大字:
《如何對付綠茶+腹黑情敵》
厲覺:“……”
厲覺說:“這是張明的吧?”
他突然有了種不太好的預感。
“是嗎?”時啟不鹹不淡地說了句,“這上面還做了筆記呢,也是張明寫的?”
“比如這個……倘若對方表現出對你的好感,卻遲遲不說出口,那麼你可以選擇暫時冷落對方,讓對方不知所措,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讓對方想方設法得到你的關注。”時啟念道,似笑非笑道,“這也是張明勾的?”
厲覺冷汗直下:
“……是吧,沒想到他還做筆記了。”
“是就是吧。”時啟把書丟到一旁?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歪過頭看著厲覺,“那你澡也洗了,現在可以離開了。”
厲覺腦袋一片空白:“去哪?”
“回你自己家啊。”時啟奇怪地說,“你最近不是都回家住嗎?現在天色也晚了,你要是再不走,就到門禁時間,走不掉了。”
厲覺這才意識到,從剛才開始不太好的預感是怎麼回事。
——時啟生氣了。
“我不回去了。”厲覺說,“前兩天有點事……現在事情已經辦完了。”
“哦……”時啟點頭,“你不走,那我走吧。”
時啟起身,厲覺心頭一慌,“外面這麼大的雨,你去哪?”
“這幾天,孟夏深邀請我去他的宿舍住來著,說有個舍友熱鬨一點。”時啟說。
厲覺臉色立刻變了:“不行!……我不是在嗎?”
“可是你想住就住,不想住就走了,把這兒當快捷酒店呢?”時啟說,“我還是想要一個室友。”
厲覺:“……我沒有!”他急道,“真的隻是回家辦點事而已,時啟,你彆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那你不回我的短信,不接我的電話,又該怎麼說?”時啟說,“不會是手機欠費沒看到吧?”
厲覺一時語塞,最後歎口氣:“我承認,那段時間,是在生你的氣……”
“我覺得,在你心裡,我一點位置都沒有,除了許渺,方殊流,就連雲湛都比我重要。我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讓你想起我,上次輸了比賽,很沒面子,而且……”厲覺頓了頓,似乎經曆了長久的思想掙紮,“我的身份……也不太好。”
“之前,的確是我做錯了,我承認。”厲覺抬起頭,眼眶居然有些發紅,他的嗓音有些沙啞,“時啟,我們能重新開始嗎?”
“你覺得我是在乎身份的人嗎?”時啟道,“你從來沒和我說起過這些……我對你的事情一無所知,導致我完全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又為什麼對我生氣。”
他認真地說:“如果要重新開始,就讓我了解你吧。”
厲覺鄭重點了點頭,正要說話,時啟卻偏過頭,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弄得眼裡都是霧氣。
厲覺立刻緊張道:“我還是先去給你買藥吧。”
係統:“親愛的玩家,請您過一個體質~”
時啟暗歎一聲,果然是躲不過啊,隨手一骰。
係統:“體質80,判定失敗。由於淋了雨,你有些感冒,過一會就會開始發燒。”
時啟:“……”
現在的他,對於這種結果好像一點都不會意外了。
不生病才奇怪。
“你還是先去買藥吧。”時啟對這種事情已經有些經驗了,“記得買點退燒藥。”
厲覺打著傘離開了。時啟則躺在床上,裹緊了小被子。
思緒逐漸昏沉,手機卻響了起來,時啟本想掛掉,但看了
下來電人,猶豫一下,接了起來。
“阿啟,晚上好。”許渺溫和的聲音傳進耳中,時啟強打起精神,回了一聲。
“明日你要去厲家宴會嗎?”許渺問,“我也拿到了請柬,我們可以一起去。”
時啟感覺自己已經有點發熱了,他一手按在額頭上,一邊艱難地思考。
……這場宴會,好像是需要一個伴的。
時啟說:“好。”
“阿啟?”許渺說,“你的聲音不太對勁,是感冒了嗎?”
時啟沒想到許渺那麼敏銳,連忙說:“沒有啊。”
許渺沉默了一瞬,道:“真沒事?”
“真沒事。”時啟說,但是再說就容易露餡,於是他找了個由頭,把電話掛了。
時啟縮在被子裡,神誌不清,身體逐漸變燙,時啟忍不住想把被子掀開,卻被另一個人按住,在他額頭上碰了碰。
“好像有點嚴重。”那人聲音很涼,很淡,像是千年不化冰山上的皚皚白雪,“這到底是怎麼搞的?”
這個聲音……好像不是厲覺啊。時啟隱約地想著。
時啟想睜開眼睛,但他的眼皮無比沉重,就連身體也失去了控製權,動一動手指都費勁。
“怎麼剛回宿舍就生病了,厲覺沒好好管你嗎?”那人的聲音在耳畔忽遠忽近,但他的皮膚很涼,時啟忍不住拉住他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舒服地歎了口氣。
“……如果他不管你的話,”那人眼中神色不明,輕輕歎了口氣,道,“那就換個舍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