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他說不要她再回。
他真不要她走嗎?
哂一下,自己瞎想沒意思,眸光一抬微微後仰了脖子,視線直面他,“真不要我回?”
他答了她,是把她的腰又摟了摟,重重一句:“嗯。”不要她回。
又一聲,“所以……彆回了,可好?”
可好,可好……
嬿央呢喃著這兩個字,不知不覺默了一瞬。默然後彎唇一下,答:“好。”
彎了下的唇是到答完後才意識到的,意識到了,嘴角的彎弧卻未消失,也沒必要消失。她看了看他的手,其實從他啞聲說了嗯字的那刻,心裡率先冒出的意願就已經很清楚了。
他又問她可好,下意識也隻答了那個好字。
是啊,好,其實也不想他和她又是下一個不鹹不淡的七年八年,直到這輩子就那麼過去了……嬿央笑了笑,心想她也不想過那樣的日子。
很不想,她望了望他,而才望,驟然間視線一短,眼前視線大變。是她的那一個好字,讓他甚至有些欣喜若狂,他竟然直接橫抱起了她,嬿央微驚,驚了後嘴角不由自主跟著彎了,隨後,在他忽地把她放下又重重親她時,鼻息一短,臉頰都久違的有些熱。
而他親了一下還不夠,還盯著她眼睛又深又燙,喉結緊繃著。嬿央說實話都被他看得有點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臉,祁長晏有被推開嗎,沒有,他看著她的眼神也分毫未有變化會,要怎麼變?他這樣非比以往的眼神他自己始終未察覺,他要怎麼變?
他隻是,隻是很珍惜現在兩人這樣的狀態罷了,兩人能好好說話,能把疙瘩都說出來,她還說好,答應了他不回。
她不會再走了……這對他來說,即使再被嚇一次甚至都不是不可以。嘴巴重重勾了,鼻梁挨著她的鼻子一抵,“說好了,那說好了。”
笑意深深笑出,又下意識用手很想摸摸她的臉,啞聲,“不回了,以後都不回了,你陪著我。”
一直陪著他。
眼睛裡已極其露骨,露骨還不算,他或許是真的太高興了,今夜真的是有什麼就說什麼,勾唇,吻了吻她眉心,又低語,“嬿央,我高興,很高興。”
這些年來,除了回家屢次見她偶爾有的輕鬆,現下,此刻,是他最高興的時刻。
摩挲摩挲她臉頰,很想碰她,很想很想。即使,隻是這樣用手觸碰觸碰她的臉。
不過心裡的衝動如此強烈,餘光瞄到了什麼,手掌卻在半空中僵了僵,最終隻是不動聲色收回去。
他隨後隻是攬攬她,僅僅隻是抱著她。
他以為嬿央沒看見嗎?嬿央看見了,隻是看見的不多,也不大確定。
手掌伸出下意識碰了碰他的手,男人的手則略頓,隨後反手小心握了她的手腕。輕輕摸一下,垂眸再次看她,“是冷是不是?我去燃炭,很快就暖和起來。”
話罷,鬆了她的手腕時,手背在衣服上一擦,大步走向
一個方向。
嬿央跟了過去。
一下,抓了他的手。男人不作猶豫?,馬上回握了她的,又反手把她拉近些,眼睛看她,“想跟我一起去?”
哪裡是要一起去,嬿央是低頭看著他的手,果然……“又流血了?”
她之前沒看錯。
之前他僵了一下又垂下手時,她就感覺在他手背好像瞄到了紅。
祁長晏順著也看看自己的手掌,她還是看見了。
本來是不想讓她再看見的。啞然笑一笑,不再掩飾,包包她的手,“不多,過會兒就好了。”
嬿央看著確實是不多,點點頭,同時也鬆了他的手。
她抓著他要怎麼去燃炭。
可祁長晏不想鬆了,一點也不想鬆,把她的手又抓起來,握緊了往前走。這會兒也不怕血沾到她手上了,心想反正隻是一點,剛剛在衣服上已經擦乾淨了,不會弄到她手上。
“我燃炭,很快屋裡就暖和了。”男人低啞的一聲,緊緊她的手,邊走邊說。嬿央在他後面被他牽著亦步亦趨,她輕輕點頭,道好。
兩人都忘了,就在這個房間的角落裡,就有一個正在燃著的炭爐呢,完全不必再燃了。
隻是……一前一後走著的人,也真是完全遺忘似的,誰也沒記起屋裡還有個炭爐。還是祁長晏又點燃了一盆炭,搓著嬿央的手問暖和些了沒有,嬿央彎彎眼睛要嗯一聲,忽然餘光一瞄,結舌之時,才重新記起屋裡已有炭爐。
祁長晏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輕輕一眯眸,也才記起來。但目光隻是一掃,面上沒有任何彆的差彆。他隻是輕輕又揉搓她的掌心,給她暖起來。
暖了一會兒又說:“明日叫繡娘來給你裁衣,多裁些冬天的衣裳,再往下就不會冷了。”
嬿央:“我帶了衣裳的,不必裁了。”
祁長晏摸摸她手背,堅持。不夠,那點不夠,她肯定以為過來待得不久,不會帶太多的。還有,過年的新衣也要裁,有很多很多她的衣裳都得裁,他這邊,以後要全是她的東西。
但慢慢搓著她的手,心裡這幾句話一句也沒顯露,是頷首說好,“那不讓裁多,我讓繡娘裁你的新衣,歲除那日穿。”
嬿央這回沒說什麼,彎彎嘴角說好,又和他多提一句,“還有韶書和霽安霽徇的,你自己的順道也做了,我雖帶了衣裳過來,但也不是太多。”
祁長晏:“嗯。”
孩子們的做一兩身就行了。
至於他的……拉了她過來,彎唇親一親,在懷中擁著。嬿央抬頭看看他,看了一下,用已暖和的手下意識碰了碰他傷口淩亂的手背,他竟然到現在還沒處理。
“塗些藥吧,天冷,不塗藥愈合的慢。”
“還要小心凍傷,裂了口會很不好受。”
祁長晏覺得不急。
他也的確是安靜的又和她待了會兒才去。
塗時,也終於再次記起被他遺忘了的一件事……他還有一些公務沒處理
完。當時看到那封和離信過於驚駭,他再也沒心思去處理這些……但這些是他今日必須處理完的,不然積到明日又是一堆新的東西。
看了看,祁長晏卻依然沒馬上著手動這些東西。他走向嬿央,在嬿央正要回頭看他時從背後摟了她。
背後乍然一暖,嬿央笑語偏眸望他。而她是被男人摸了摸肚子,說:“趕路過來,是不是傍晚沒好好吃東西?”
“餓不餓?我叫人去拿吃食過來?”
嬿央其實沒什麼胃口吃東西。
但今天傍晚確實也隻吃了些糕點裹腹。
所以沒有搖頭,頷首望他,“我想吃點熱粥,天冷隻想吃熱的,讓廚房送碗粥過來吧。”
“再叫人送一份到孩子們那去,他們也沒正經用晚膳。”
“好。”輕輕點頭,男人手掌再次摸摸她肚子。接著,出門去叫許冀派人拿吃食過來。
……
不出盞茶時間,吃食被送過來。李嬤嬤從入府起就找到廚房讓做吃的,祁長晏這邊一要,東西馬上就能被送過來。
“二爺。”許冀敲門。
“嗯。”
接著的一聲是開門聲,以及男人問了的一聲,“熱的?”
許冀:“才出鍋不久,還是熱乎的。”
祁長晏頷首。
隨手,又把門關了。
關了門後不是走向嬿央正取暖的地方,更不是走向書房裡用膳的桌子,而是走向嬿央最意想不到的一個位置。
嬿央訝異,他……
走過去,“放這,彆等會兒不小心打了把你這些公務弄臟了。”
祁長晏所走的地方是他放了公務的那張桌子,他還直接把他桌上的公務一掃,把她要喝的粥和兩碟小菜直接放在了那……嬿央最訝異的一個位置。
而聽了她這句的男人,手上動作未停。他繼續把公務全部置於左邊不止,還又挪了張凳子過來,又把炭盆也一並移過來,讓她就在這吃。
手臂伸了攬她,親親她額頭,“不會弄臟。”
他現在就想她近在咫尺。
“你就在這吃,正好我還有東西沒處理完,我趁著這會兒都處理了。”
嬿央則再次看他,“真在這吃啊?”
“嗯。”
行吧,後來也知道了,他隻是想她坐在他最近的地方吃東西,她正專心喝粥時,有兩回吃熱了停了停,才抬眸無意望了望他,就見他感應似的,幾乎同時抬了眸也望她。
其中一回他還忽然探了身子過來,頷首讓她喂他一口。嬿央微頓,但隨後是鬼使神差般,笑著已舀了一勺喂他,又問他,“好不好喝,還要不要?”
祁長晏摸了摸她的手,搖頭說不了。點點下巴是讓她多吃些,這兩天在路上肯定沒吃好。
嬿央彎了彎眼睛,接下來便還是自己吃。
吃完,把碗碟收進食盒要拿出去,可她其實才走兩步,忽然,從背後已伸來一隻手臂,又很快,她幾乎是被男人抱著騰了空,嬿央低呼一聲,嚇了一跳回頭看他,這是要乾嘛?
他沒答她,是臀下一踏實,她被他放於腿上坐著了,男人又扣了她的手,才知他以為她是要出去,這才探手把她又抱了回來,他說:“先放在那,過會兒我叫許冀來拿就是。”
不用她親自拿出去。
嬿央:“……”
望望他,最終失笑拍了下他胳膊,“難道今日還不讓我踏出這道門了?”
而他……竟有一瞬沉默。
嬿央吃驚,難道他還真想啊?輕輕抓了抓他的手,“嗯?”
祁長晏沉默後是隨意笑一笑,“沒有。”
但僅僅隻是又隔一會兒,他抬起她下頜狠狠親了一下。
是沒有吧?不算違心。
他隻是這會兒不想她走遠罷了。
又親親她,這一回隻是蜻蜓點水,“再陪我坐會兒就行,這些東西很快處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