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1 / 1)

看到男人手裡的白色長毛的那一刻,阮黎差點繃不住臉上的表情。

他確定貓耳朵和貓尾巴沒有露出來過,畢竟是當演員的,今天又要直播很久,雖然糊,但他對此很是小心,入行這幾年都沒有出過紕漏。

稍微冷靜下來之後,他微微傾身,仔細看了看那根白色的毛才發現,跟貓毛的差距很大,果然如傅朝所說,是從毛衣上掉下來的。

他今天穿的毛衣是造型師帶過來的,毛料柔軟,還很長,手感極好,雖然摸起來比他的原形要差一點,但也算得上是相當舒服的料子了。

就是和他原形一樣愛掉毛。

……算了,不是自己的毛就好。

“對不起對不起,這件毛衣我是第一次穿,沒想到會沾到您身上。”阮黎趕緊湊過去觀察風衣上的其他地方,“傅老師,還有掉下來的毛嗎?我幫您拍掉。”

“不必。”

傅朝回答得很快很果斷,但阮黎的手更快。

貓爪子已經拍到了男人的肩上,掃了掃不存在的白色毛線。

哪怕已經聽到了男人的拒絕,阮黎的爪子還是跟不聽話似的,再次比腦子快,還順勢在結實有力的手臂拍了拍。

傅朝:“……”

拍完才反應過來的阮黎:“……”

男人的眼型是非常典型且標準的丹鳳眼。狹長,眼瞳幽深黑白分明,誰都像帶上了怎麼都接近不了的距離感。

幾個小時的接觸下來,阮黎發現傅朝確實是個相當冷漠的人。

可現在,冷然之色正在悄然退去,或許是因為太過無語,傅朝的表情看上去沒有之前那麼寒峭刺骨了。

對阮黎來說,這並不是一個好的信號。

隻能說明,他在傅朝心裡的形象更加奇怪了——

千萬彆對接下來被迫待在一起的一個月有任何影響啊,拜托了!

“咳……”

阮黎欲蓋彌彰地乾咳一聲,眼神亂瞟,都不知道該往哪兒看了。

已經在心裡打好了草稿,都說了一半的解釋被毛衣上掉下來的毛打斷,再要讓阮黎說一遍,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起話頭了。

他們坐在小巴車的最後一排,坐在前面幾排的嘉賓們已經聊起了天,沒人邀請他們加入,估計是特意給他們留了獨處的機會。

阮黎並不需要這樣的貼心,猶豫了會兒,他決定先將尷尬的氣氛緩和一下。

既然大家都在聊天,那他們也聊一下,很正常吧……

他和傅朝傳了這麼久的緋聞,然而說到底,他對傅朝的了解也僅限於:是個很厲害的影帝。

蔣森給他發了傅朝的資料,包括演過的劇、拍過的電影,還有喜好之類的,他從來沒想過要打開看一眼。

除了知道傅朝脾氣不好待人冷淡,不喜歡和彆人有肢體接觸之外,彆的就不清楚了。

當然他並不是對傅朝這個人好奇。

從在CP超話看到那些帶顏色的同人文,又做了那種奇怪的夢開始,要不是上了《怦然心動》,他這輩子都不會想要主動和傅朝接觸。

他現在隻是為了打破僵局,準備隨便找個理由起話頭而已。

找什麼呢……

阮黎的視線在傅朝身上轉了一圈。

在不小心對上男人幽冷又莫名的眼神之後,他一個激靈,脫口而出:“傅老師,您現在看起來沒有之前那麼凶了誒。”

傅朝:“……”

阮黎連忙補救:“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您的脾氣也不是很差。”

……補救了個寂寞。

話音剛落阮黎就想給自己嘴巴來一爪子。

“哈,哈哈哈,那什麼,是因為您在《流光》裡演的太好了我印象太深了,昨晚熬夜看完一時沒緩過來。”

既解釋了為什麼早上沒睡醒,也表達了對傅朝的敬佩,他真是隻天才小貓!

這話說完後,傅朝看他的眼神陡然一變,就像是在看什麼無法理解的生物,簡稱:傻子。

“我沒有出演《流光》。”

“沒話說可以不說。”

阮黎:“……”

阮黎:“???”

他這是把傅朝和誰記混了?救命,早知道就點開蔣哥發來的資料看一眼了!

媽媽,現在刪號重練還來得及嗎?

阮黎徹底閉上了嘴,整個人都社死到恍惚,耳尖再次羞愧得通紅一片。

他軟噠噠地癱在了座位上,再也不敢開口了。

-

八位嘉賓的行李已經由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先一步送去了拍攝場地,也是他們將要住上一個月之久的彆墅。

小巴車在彆墅區不遠處的一家花園式餐廳門口停下。

直播從早上九點開始,到現在將所有人都接上,一個上午的時間就過去了,現在已經快到中午。節目組將這家餐廳包場,在開始組隊之前,讓大家一起吃個午飯。

阮黎和傅朝前後腳下了車。

一接觸到車外明媚的陽光,清新且沒有任何尷尬氣息的空氣,阮黎就立刻遠離了傅朝,快步走到了其他嘉賓中間。

步伐之快,動作之急切,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和傅朝吵架了。

從在車上落座開始,嘉賓們已經開始有自己的偏好了。祁朔和聞樂遙一起往餐廳走去,走著走著,身旁突然冒出來一抹雪白。

聞樂遙看了眼走在旁邊但其實離他們足有好幾米遠的傅朝,又看了眼滿臉“得救了”的阮黎,好奇地問道,“黎哥,你們怎麼啦?”

“唔……沒什麼。”

總不能說他今天都在傅朝面前社死三回了吧,阮黎選擇糊弄過去。

聞樂遙聽了也沒多想,祁朔總覺得已經聞到了飯香,壓根就沒聽見聞樂遙和阮黎在說什麼,“吃飯要緊,吃飯要緊。”

【祁朔真的好像快樂小狗啊誰懂,聽到吃飯他尾巴都要搖起來了!】

【所以到底是不是吵架了啊?】

【看起來不像,在車上的時候不還在動手動腳捏胳膊嗎?】

【???那麼小的一個小角落你都看得清?!】

【你們有沒有發現黎黎下車的時候耳朵好紅啊,傅哥是不是在車上對他做了什麼~嘿嘿嘿~】

【確實很紅,很難不多想】

【(欲言又止)氣氛都怪成那樣了你們CP粉還能磕下去?】

【奇怪,不磕CP你看什麼戀綜?】

【來人啊快把唯粉叉出去】

【又要打起來了?(哢吧哢吧嗑瓜子)】

時刻監控彈幕的彭成很想把阮黎拽回來跟傅朝走在一起,但傅朝已經先一步走進了餐廳,阮黎和另外兩位嘉賓落在後面聊天還聊得很開心,他根本無從下手。

阮黎和聞樂遙還有祁朔一個小時前才認識,但莫名地一見如故,迅速熟悉了起來——是非常純潔的友情,半點兒不摻彆的東西。

不過他們兩人和阮黎不一樣,阮黎是被經紀人先斬後奏坑蒙拐騙來的,祁朔和聞樂遙都是真的想來談戀愛的。

阮黎一隻腳都邁進了餐廳,才想起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我不會打擾到你們吧?”

聞樂遙擺擺手:“不會不會,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祁朔:“好餓啊聽說是自助餐誒不知道有沒有三文魚……”

節目組為他們準備的確實是自助餐,國內國外的菜係都有,可謂是十分豐盛。

八個人不算太多,餐廳裡最大的十人座剛好能坐得下。

座位在精心打理的花園裡,景觀很好,一入座就能聞到周圍傳來的陣陣花香。

祁朔看到自助長桌上的菜品便雙眼放光,拿起盤子就衝,阮黎和聞樂遙慢了一步,等拿完盤子抬頭時,兩人已經看不見祁朔的影子了。

自助餐的質量不錯,阮黎起得早,早餐吃得又不多,肚子差點咕嚕咕嚕抗議。

不過,貓是很優雅的生物,不可能會像狗那樣見到食物就橫衝直撞。

他慢悠悠地看了一圈,很快就鎖定了小羊排、芒果鵝肝、蘋果醋豬肋排等含肉量極高的菜。

聞樂遙隻覺得眼前一花,再定睛看去,阮黎的盤子裡已經疊滿了肉食。

半點素菜的影子都看不見。

聞樂遙震驚:“黎哥,你們做演員的不是要控製飲食,保持身材嗎?”

“我吃不胖啦。”阮黎隨口說道,滿心滿眼都是心愛的小羊排,也沒發覺自己這話有多麼欠打。

聞樂遙:“……6”

他還要找對象,不敢像阮黎這麼敞開胃口吃,準備去拿點沙拉。阮黎低頭盤算了一下,還能再放一塊牛排,兩人便分開行動。

三人小隊暫時解散,彭成嗅到了湊CP的好機會,對另一個工作人員使了個眼色。

工作人員嚴肅地點點頭,轉身離開,滿餐廳尋找傅朝去了。

兩人一個拉著阮黎說些有的沒的,一個強行給傅朝來了段突擊采訪。

阮黎聽了好幾分鐘的廢話文學,愣是沒搞懂彭成到底想說什麼。

他擔心盤子裡心愛的牛排和小羊排會變涼,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地附和著,腳下飛快地往座位的方向走。

彭成想著耽誤了那麼久,其他嘉賓都陸續入座了,工作人員也沒回來,應該在傅朝那邊進行得比較順利,便也沒再攔著阮黎。

餐廳最大的桌子能坐下十個人,嘉賓隻有八位,傅朝和阮黎沒有入座時,本來應該是有四個空位的,但居心叵測的彭成怎麼會放過這個漏洞,早就準備好了兩個超大號的玩偶,將另外兩個座位塞得滿滿當當。

哈,在車上的時候坐在一起,吃飯當然也要坐在一起啊,不然我們直播間的熱度怎麼……等等???

前方,阮黎的身影絲滑入座,彭成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仔細一看才發現傅朝提前回來了。

時下最火的CP一個坐在左邊那一排,一個坐在右邊那一排,中間隔了一整張桌子,直播鏡頭拍過去,隻能說是……勉強同框。

彭成呆住,這時,與他狼狽為奸的工作人員終於擦著汗姍姍來遲。

“導演,我們的計劃,那個,呃,被傅老師發現了。”

“……”

算了。

彭成痛心疾首了一秒就恢複過來。

他們《怦然心動》可是要拍一個多月呢!總不能這幾十天裡都找不到阮黎和傅朝同框的鏡頭吧!

區區午餐,也罷!

傅朝不在旁邊,阮黎這頓午餐吃得放鬆至極,心情好得連不太喜歡的素菜都多吃了兩口。

他開心的模樣太過明顯,午餐的全程都沒看對面的傅朝一眼。

彈幕自以為發現了真相,還給他找好了理由。

【哎呀,肯定是傅哥在車上做了什麼】

【傅哥你慘咯,趕緊想想晚上怎麼哄人吧】

【哄完記得細說過程(捂嘴笑)】

“……”

“哢嚓、哢嚓哢嚓哢嚓哢嚓——”

貓的耳朵非常靈敏,哪怕沒有變回原形,阮黎的聽力也比一般人類要敏銳許多。

吃著吃著,他好像聽到了什麼東西成片碎掉的聲音。

不響,但聽起來很奇怪。

阮黎疑惑地抬頭看了一圈:嗯?大家看起來都挺正常的啊?

就在阮黎重新埋頭切著軟嫩多汁的牛排時,坐在傅朝身邊的五號嘉賓有些驚恐地望著傅朝盤子裡被剁得稀碎的巧克力堅果薄脆。

“傅哥……?”

一隻沒有戴殼的黑色手機靜靜地躺在餐盤邊上,屏幕裡的直播間裡熱熱鬨鬨的,無數彈幕正飛速劃過。

雲海市的四月天氣正好,不算冷,也不算熱,餐廳裡連空調都不用開,可五號嘉賓總覺得好像有人把空調的冷氣打開了,周圍突然降溫,凍得他一哆嗦。

傅朝垂眸看了會兒彈幕。

五顏六色的彈幕和他逐漸陰晦的面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冷白修長的手指一按,手機瞬間息屏。

傅朝再次拿起餐刀,用力地往已經快要碎成粉的巧克力堅果薄脆切去。

“哢嚓哢嚓哢嚓——”

五號嘉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