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過河拆橋小禍害攻重生以後(1 / 1)

邱至簡的班主任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瘦瘦的,小眼睛,大背頭,經常穿一身灰色短袖配一條黑褲子,還喜歡把衣擺紮進腰裡,無論去哪手上都會端著一個保溫杯。

他平時大部分時間都是笑嘻嘻的,因此初一第一次和學生們見面時,不少學生還覺得他很好,後來發現他沉下臉打人的時候也凶極了。

他對邱至簡的態度,倒沒有像他你一個小學班主任那樣的針對他,課堂上對他冷嘲熱諷之類的,他隻是……無視他而已。

那天的那場對話以一個邱至簡沒想到的方式戛然而止了,裡面的楊馳並沒有收下班主任遞過來的名單。

或許對他心存僥幸,或許是有什麼彆的想法,總之邱至簡聽到一直沉默不語的楊馳在班主任說到他就是一個禍害時終於開口。

他說他還是更相信那段時間他相處的那個小孩…怎麼說呢——真軸啊。

*

一陣腳步聲後,辦公室的門被打開,邱至簡裝出一副剛從樓梯口走過來的樣子,耷拉著眼皮到楊馳跟前,也沒說彆的,就喊了一聲楊哥。

楊馳同樣也一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摸了摸他的腦袋:“快中午了,想吃什麼?”

任何學校在開學第一天並不會立刻上課,其中住校生需要在第一天搬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去宿舍,整理床鋪,收拾宿舍衛生等等。

而走讀生的邱至簡就不需要了,因為離得近,他甚至還可以在登記好以後出去吃一頓。

兩人朝著校門口走去時,一路上都能看到不少姍姍來遲的住校生,身後跟著家裡的大人拿著各種尼龍袋子水桶棉被水壺等等東西。

他們倆什麼都沒拿,

在擁擠的人群裡反而顯得格外突兀。

在他們快抵達校門口時,一個扛著一大蛇皮袋的大叔從身旁經過,邱至簡自己也能避開,但一旁的楊馳眼疾手快的拉了一把:“小心。”

手上溫度讓邱至簡緊緊抿著的唇鬆懈了一瞬,等到他們倆人都已經離開了擁擠路段,等到楊馳已經鬆開了楊馳的手。

他突然主動開口問:

“楊馳,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楊馳的反應是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後腦袋:“沒大沒小的,你叫我什麼?”

“楊哥…”邱至簡立刻改口。

楊馳:“這才對嘛。”

遠處橘黃色的日光落在楊馳的側臉,邱至簡抬頭看著男人下巴下的一顆小痣,不知不覺,他竟已經開始習慣用這種視角去看他。

他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你真的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有,但我更想聽你主動說。”楊馳指了指學校對面圍滿了學生的文具店,“怎麼樣,要不要去買點本子?”

“不了,之前已經買了很多了,已經夠用了。”邱至簡搖搖頭,“而且那家店的本子……也不怎麼好看。”

楊馳:“行,那我們直接去吃飯吧。就剛

才說好的中餐?”

邱至簡:“好。”

*

小餐館的碗筷一共分兩類,一類是不收費的,就擺在櫃子裡自己拿,一類是用透明膜包裹起來,號稱消過毒的餐具,這類一人收一塊。

楊馳拿了兩份消過毒的餐具,撕開透明膜後用一旁的開水燙了燙:“嗯,我聽著呢。所以上午我送你上學時,路上喊住你那倆騎摩的的小夥子,你也是裝不認識的。其實你們之間認識,對吧?”

邱至簡猶豫幾秒後點點頭。

其實也不算裝不認識吧,因為他的確不太記得他們了,所以在被打招呼時,他的第一反應也是懵懵的,過了幾秒又才想起來他們是誰。

那是幾個比邱至簡大幾歲的小混混,早就沒讀書了,日常收入就是問一些附近的小學生初中生借錢花。

當然,這個“借”需要打雙引號,是有借無還的那種。

至於邱至簡和他們肯定也不是什麼朋友,畢竟邱至簡身上比較嚴重的幾處都是和他們起衝突的時候留下的。

自從那次以後,他們估計是沒想到邱至簡這小子看著瘦巴巴的,打起架來完全是不要命啊,想著能不能拉進他們的小團夥。

“然後我就拒絕了,大概是這樣…”邱至簡一五一十的交代著回憶裡的幾次接觸,“其他的……就沒有了。”

十來歲的孩子在很多大人眼裡估計就是什麼也不懂的單純小屁孩,但在他們自己的世界裡,一個一個班級也是一個階級分明的小社會。

邱至簡的確打架,但都是一些學生之間的矛盾,他隻是經常被發現罷了。抽屜裡那些被老師沒收的幾盒香煙和管製刀具的確是他的…

“煙我自己不怎麼會抽,那些是我賣給彆的班同學的,刀的確是我的,嗯,就是拿著防身的…”邱至簡垂著腦袋,像極了正在一五一十坦白罪行的罪犯,“…但我沒偷過錢,也沒做過弊,一次也沒有。”

那時桌上的最後一份菜都已經上齊了,但邱至簡沒有拿筷子吃飯的意思,他看起來乖順極了,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楊馳:“你相信我嗎?”

楊馳沒說相信,也沒說不相信,他把筷子上的包裝套取下來,遞給他:“吃飯吧。”

這件事看起來好像就這麼輕輕巧巧的掀過了,楊馳沒再問彆的,包括之前邱至簡撒過的那些謊,他也好像全然當沒聽到一般。

但…他真的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嗎?

邱至簡不信,於是整整一個白天,他都認真的觀察著楊馳的臉色,沒看出有什麼。

到了當天夜裡,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闔著眼皮裝睡的邱至簡在感覺身旁的男人呼吸越來越綿長後,倏地睜開眼。

然後…直直對上楊馳清醒的眼睛。

“我就知道你沒睡…”

邱至簡:“…………”

*

窗外慘白的月光被窗戶分割成一塊一塊的映射在地板上,一個高個成年人和一個年紀不大的半大小子在陽台邊吹

風。

“其實有件事兒我沒跟你講…”

“嗯。”

“我遇到你那天不是碰巧,是我一直就在那等你的。”這件事本來上輩子邱至簡就應該告訴楊馳的,但一直沒說,到這時候他才坦白。

楊馳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在你沒出現之前,我等了你很久很久,每天一有空就去車站對面的那棵樹下等著你。在還沒遇到你之前,我就已經提前模擬了很多種遇到你之後的情況。我想了很久,假如遇到你了,我該說什麼話,該用什麼表情。還有一些的確都是故意讓你看到的…我的確對你撒了很多謊,我可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好孩子,對不起…”

坦白這些好像也沒有上輩子想象中的那麼艱難,邱至簡沒有直視楊馳的眼神,視線左右漂移著,說完後,他長長從胸口吐出一口氣,在楊馳還沒開口之前,他又繼續搶先道:

“你之前給我打的那些錢,還有買的那些東西,我都有記賬。如果你願意繼續資助我讀書,以後的每一筆我也會繼續記賬,以後分期還你。當然,如果你不願意繼續,我可以在中考結束以後去參加工作,然後分期還給你…”

這麼長的一段話,邱至簡一口氣說完,中間沒有停頓,沒有換氣,可想而知,在開口之前,他一定在心裡面提前演練了很多遍。

而這就是他想了一整天的應對辦法。

楊馳對此並沒有什麼特彆的表示,語氣也聽不出什麼喜怒:“那…好吧,其實我也有一件事沒告訴你。”

邱至簡“什麼?”

楊馳摸了摸口袋裡的煙,習慣性想抖出來一根,結果剛抖到半道上,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又給裝了回去。

“我之前說我隨便出來旅旅遊散散心這件事是假的,其實我知道你就在這兒,所以專門來找你的,或者說,隻是想來看看你的…”

明明聽起來隻是很稀疏平常的一句話,語氣淡淡的,但那時卻恍如一道平地驚雷般在邱至簡的耳邊炸響。

這是他上輩子都未曾知曉的事!

*

在邱至簡的講述下,他重新說起了他從父母那裡繼承來的工廠,說起當時他來找邱至簡的前一個月,他剛辦完兩位至親的白事。

“你知道你生父叫什麼嗎?”

楊馳問。

邱至簡搖搖頭:“不知道。”

他是如此厭惡那個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男人,認為他就是自己一切悲劇的開始,又怎麼會去打聽他的消息呢?哪怕平日裡聽到有誰在議論關於他的消息,他也快快步走開。

他的姓氏也是因為他出生在秋天,後來登記的時候陰差陽錯就成了邱姓,而他生父到底姓什麼,邱至簡不知道。

“他叫楊天翔。”楊馳緩緩道,“某種意義上,他應該算是我的一個遠方親戚。”

邱至簡的腦子是懵懵的,一度以為是不是自己幻聽了?但楊馳的講述還在繼續。

他說到自己對這個親戚也不是很了解,反正就知

道有這麼一個人。在犯事潛逃以後,他們家附近都還有警察蹲了一陣子。

最後他這個親戚被抓時,他們也算是最早一批知道的人。但知道也隻是知道他落網了,彆的他又在其他地方犯了什麼事那屬於案件機密,他們都是一概不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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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又過幾年,為了給民眾起到警示作用,關於楊天翔的事跡還被改編上了法製節目,於是親戚裡討論的人也多了起來。

楊馳也是在那時知道了邱至簡的存在…

“我其實很早就見過你的照片…記得那張的你應該是…剛上小學的時候?”

這些邱至簡完全不知道,上輩子的楊馳也從沒有和他透露過一分一毫,他什麼都沒說,一個字都沒說。

“…後來我父母意外出事,我心情很糟糕,怨天尤人了很長一段時間,不知怎麼就突然想到了你…”

“…我就想著,來看看你吧,看看你現在多大了,看看你長什麼樣,過的怎麼樣…”楊馳輕聲開口,“說來也很奇怪,我當時還在想到了以後要怎麼找你時,你就出現在我面前了…”

楊馳把目光從頭頂的月光一點點挪到邱至簡的臉龐,挪到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輕輕歎了口氣,脫下身上的外套,蓋在小少年身上。

“你還這麼小,出去能賺什麼錢?我之前說過的那些並不會食言的,你好好讀書就行。”

早在聽到邱至簡說他本就是過來找他時,邱至簡的眼眶裡的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掉,都是他自己都還沒意識到這一點。

他吸了吸鼻子:

“其實…我很討厭你。”

楊馳一臉平靜的從褲兜裡摸出手機,摁亮屏幕看了看時間,又伸手把邱至簡的不長不短的頭發故意抓亂:“行了,彆撒嬌了,趕快睡覺,你明天還要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