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挺丟人的。
邱至簡自己也無法解釋清楚為什麼在看到楊馳過來的時候,會忍不住想哭?
是因為那一瞬間,楊馳急促趕來的身影和上輩子他死前看到的畫面隱約重合了嗎?
還是因為他真被這場上輩子都沒發生過的意外給嚇到了?又或許…是因為久違看到年輕的楊馳,因為他哄著自己的聲音太溫和了?
想不明白為什麼,反正就是哭了。
這輩子的邱至簡比上輩子假模假樣的那場嚎哭得真實多了,哭得眼睛都腫了,嚎得嗓子啞了,卻依舊忍不住不住洶湧的眼淚。
他那時本就餓過了勁,從餓到口舌生津到胃裡一陣陣絞痛,餓到最後他已經完全感覺不到饑餓了,隻覺得手軟腳軟的時候,又哭那麼久,他理所當然的暈過去了。
暈過去前,邱至簡能感覺自己的視野如一台失去信號的老舊電視般,先是看不到所有顏色,接著滿是密密麻麻的雪花點。
“我可能要暈過去了。”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邱至簡這樣提醒著楊馳。他想著,這樣他應該就不會露出那副好像他死了的表情吧?
可似乎還是聽到了他驚慌失措的聲音。
*
上輩子的邱至簡去找楊馳的那次謹慎萬分,運氣也好,所以沒遇到這輩子的中年婦女。雖然一路上磕磕絆絆,但最後也算成功按照留下的地址找到了他的小區。
唯一的意外就是,那次的邱至簡快到華亭時被路過的車濺了一身汙水,身上臭臭的,臉上也弄得臟兮兮的,像個小叫花子。
以至於小區的門衛都不讓他進,邱至簡隻能蹲在外面的花壇旁等楊馳下班。
那邊時間楊馳的工廠還挺忙,從早忙到晚,到傍晚時分才回家。
等他看到花壇處蹲著的“小乞丐”時,他詫異到以為自己眼花了,反反複複的看了好幾遍才終於確認就是邱至簡。
小孩子瘦巴巴的,抱著一個大書包,臉上這一塊黑的,那一塊灰的,嘴唇乾到皸裂,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望著他…
“楊叔叔,我好餓啊…”
如果說上輩子的楊馳看到突然出現的邱至簡後,表情更多是震驚和愕然的話,那麼這一次楊馳看到邱至簡後面上的情緒更多的是…後怕和驚惶。
他抱著他的手在輕微顫抖,眼裡是濃濃的內疚,他估計以為邱至簡突然來找他,和他之前說什麼這個暑假太忙了可能不能來陪他有關係。
所以才自責的認為要是自己能多關心這個小孩一下,他也不會突然去找他,更不會差一點遇到那樣的事…
這個邏輯雖然聽上去很扯,
但好像還是有那麼一絲絲關係。
*
邱至簡以前其實是一個很自卑的人,從小總是被周圍的人當做掃把星一樣的存在,沒誰會主動靠近他。
就算是有不知道情況的某個誰靠近,也會立刻被周圍其他人科
普邱至簡的出生和來曆,沒誰願意和一個“禍害”接近的。
趨利避害是人的天性,
這一點,人之常情。
是上輩子的楊馳一點點鼓勵他,不餘遺力的誇讚他,明明他自己也沒帶過孩子,沒當過哥哥更沒當過爸爸,但還是笨拙的學著怎麼教育小孩,怎麼給他帶來自信。——他做的已經夠好了,尤其是他並不虧欠邱至簡的情況下。
在發現搭載自己的摩托後面還有幾個陌生男人跟著時,短短兩三秒的時間裡,邱至簡的腦子裡閃過了很多被賣後的畫面。
他真的還以為自己見不到楊馳了…
他跑得很快很快,胸口的心臟嘭嘭直跳,生怕慢一秒就被抓住,中間連頭都不敢回一下的,也幸好也跑掉了…
確認脫離危險後,邱至簡依舊能感覺到這局身體的恐慌,害怕,以及壓抑,這些東西他都沒辦法對一個陌生的警衛訴說…
直到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過來時,鋪天蓋地的情緒頓時湧上心頭,再也壓製不住…
*
醒了的邱至簡並沒有第一時間睜開眼,他繼續眯著眼睛裝睡,聽著床邊的楊馳和另外一個醫生之間的對話。
從中他知道了自己暈倒的直接原因是饑餓過度導致低血糖,除此之外,他的身體還有許多類似於貧血,營養不良,胃腸道疾病等等症狀。
“他是你弟弟嗎?”
這個陌生的聲音應該就是醫生。
“恩。”
是楊馳的回答,聽起來情緒不高。
“他應該長期處於半饑餓狀態,這個年紀不該是這個身高體重,嚴重偏瘦了。”
一陣筆尖在紙張上沙沙沙的書寫聲之後,似乎是醫生合上了筆蓋的聲音。
“回去以後還要多注意一下你弟弟的身體,他現在正是長身體,最需要營養的時候,你得好好看著他,不然以後抵抗力差了,器官組織方面都可能會出問題……”
醫生的語氣很是嚴肅,估計真以為邱至簡這樣是楊馳造成了,囑咐他要對他弟弟上一點心。
“是是是,我記住了。”楊馳也不辯解,一個勁的答應這,“我回去後肯定看著他…”
那位醫生估摸著還有彆的事,和楊馳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後就離開了房間。
病房裡也就隻剩下了楊馳一個人後,躺在病床上裝睡的邱至簡想著自己要怎麼才能更自然的裝出剛醒的樣子啊。
也不知道楊馳到底在做什麼,醫生走以後,他就一直很安靜很安靜,一聲不吭的。
要是還能感受到那道揮之不去的視線,邱至簡幾乎還以為他已經離開病房了呢。
實在按耐不住好奇心的邱至簡小心翼翼的微微虛著眼,這才算看清了外面的一點點景象:楊馳沒走,他還坐在他床邊,他手裡握著什麼東西來著?
哦,是輸液管。
邱至簡試圖站在楊馳的立場去揣測體檢的心理活動,他是覺得自己這樣把輸液管暖著能讓他輸進去的液體
不那麼冰冷?
有點好笑。
“小簡…”
楊馳突然開口了。
邱至簡還以為他已經發現自己醒了,心臟猛地一縮,差點就要睜眼坦白了,直到他感覺到自己額頭一陣溫熱。
他能覺察邱至簡的呼吸聲,他輕輕吻在了他的前額,並且還提他整理了一下鬢邊的碎發:“對不起,是我這段時間忽略你了…以後肯定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
男人的視線從床上小少年削尖的下巴處慢慢移動到他瘦到凸出來的鎖骨上,最後看向他薄得跟紙片一樣的身軀。
“你太瘦了,這不行啊,得多吃一點…”
*
原本隻是裝睡,結果裝著裝著,不知不覺真睡過去了,等邱至簡再次醒來便是被一陣食物的香氣喚醒。
“小簡,你醒啦?”
入目是楊馳那張比上輩子更加年輕的臉龐,見著他邱至簡醒來後,他似乎終於放下了那顆心,皺著的眉頭鬆展開,眼角眉梢都是發自內心的笑意。
“是不是餓了?”
他說著小心翼翼將邱至簡扶起來,在他坐起來後,又連忙在他後背墊了一塊鬆軟的枕頭,這樣他靠著也更舒服點。
“我想著你肯定醒來要餓的,就買了一點飯菜。”楊馳語氣溫和得就像哄著小孩子一樣,“醫生說過你剛醒來第一天不能吃太刺激的,像辛辣,葷腥,生冷的都不能吃,我們就先喝點粥好不好?”
邱至簡轉頭看了一眼,桌邊果然一共倆碗。一碗是小米南瓜山藥粥,容易消化又有營養。另一碗是烏雞湯,湯上面漂浮著的各種補藥,像蟲草花、枸杞、人參等等。
“小簡,就先吃著這些,等明天或者後天的樣子,我再帶你出去吃彆的,好不好?”
估計楊馳是看邱至簡沒什麼變化表情,以為他還不愛吃這麼清淡的食物吧?於是跟著保證說等他胃養好了再吃彆的。
“沒有,這些都挺好的。”
邱至簡從小就不挑食,啥都能吃,那時肚子又很餓,自然是很自覺的伸手去端。
結果手剛伸到一半,楊馳倒先他一步端了起來。男人估計是照顧孩子上了癮,捏著勺子舀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粥送到他嘴邊…
看樣子,他打算親自喂他吃。
“不用,我自己來吧。”自我認知已經二十七歲的他對於被喂飯這種事還是不太習慣,他伸手想自己接過勺子,“給我吧。”
對此楊馳竟然頗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又咽下了去了。
猶豫了兩秒,楊馳的目光落到邱至簡手背上的輸液針:“還是我來吧,你手上還輸著液呢,彆亂動了…”
差點把這個忘了。
邱至簡:“……哦。”
*
在一口口吃下楊馳喂來的粥和湯後,邱至簡腹中的饑餓感如潮水般消退,飽腹帶來的滿足感讓他心情都莫名愉悅了不少。
也是那會兒,楊馳看著輸液管裡
的藥水不多了,便要起身去外面找護士來儘快拔出針頭,免得出現血液倒流的情況。
“你在這兒等我啊,我馬上就回來…”出門前,他還這樣耐心和邱至簡叮囑著。
看著他出門的背影,邱至簡突然間想起來另外一件事,也瞬間明白剛才楊馳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還是因為上輩子的頭兩年的事兒。
那時的邱至簡為了更快和楊馳鞏固感情,一邊給楊馳瞎編了好多好多瞎話,還經常故意受傷…
有回手受傷了,楊馳拿著勺子喂了他兩口飯,他頓時戲精上身,裝模作樣的抹眼淚,一副被感動至極的模樣,說自己以前從沒有如此溫暖…
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有些太假了。
但楊馳…似乎對此深信不疑。
*
沒一會兒,
楊馳帶著護士小姐姐過來了。
邱至簡本來也就是低血糖,打打點滴也就好了,他最大的問題是身體底子不好,這個也缺,那個也缺的。
用醫生的話說一天兩天肯定是不行的,剩下的事兒得慢慢調養,得慢慢補,急是急不得的。
楊馳帶著邱至簡辦了出院手續,全程都一直牽著他,哪怕在收費處繳費時都要回頭看看身後坐在長椅上的邱至簡還在不在。
幾乎每隔一會兒都要回頭確認一下,這點是上輩子的楊馳所沒有過的行為。
那時坐在長椅上的邱至簡正按照醫生的囑咐用手按著手背上的棉花,同時也注意著楊馳那邊的情況。
這家醫院規模大,那天的天氣又很好,來來往往的病人和家屬以及醫生護士絡繹不絕,每個繳費口前都排滿了長長的隊伍。
邱至簡看著楊馳一點點從後排移動到前排了,也注意到他時不時回頭看他的動作。
中間發生了一件小插曲:在楊馳排到中間時,因為前面有個高個子擋住了瘦瘦小小的邱至簡,楊馳一回頭沒看到人,一下慌了,幾乎想也沒用就想退出來看看他…
直到楊馳舉起了手和他遙遙確認了一下位置,排隊的楊馳這才鬆了口氣。
*
“嘖…”
邱至簡低下頭,拿開了止血的棉球。
長期的營養不良導致他體內的凝血功能異常,哪怕隻是打個點滴而已,手背那塊淤青都會比尋常人還要嚴重些。
“還沒到半個小時呢,快按著…”
繳完費的楊馳拿著單子從人群中擠了過來,一眼看到了邱至簡手上幾乎發紫的烏青,更醒目的還有針孔裡往外冒的血珠。
短短幾秒,男人眼裡的心疼都要溢出來了。他動作輕柔的重新把膠帶給邱至簡沾上,又輕輕用手掌給他揉了揉。
“小簡,我們現在去拿藥,然後我開車帶你回家好不好?”楊馳說著頓了頓,似乎是怕他誤會,又補充了一路,“不是回樹木縣。”
“來,把書包給我。”他提過邱至簡從始至終抱在懷裡的書包,用手掂量了一下重量,“這還挺
沉的,你裝的什麼?”
沒等邱至簡回答,楊馳自顧自的猜測道:“衣服,書本?現在小孩這麼多作業了?”
邱至簡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
*
繳費口需要排隊,
拿藥處同樣也排著長隊。
等楊馳一隻手拎著大包小包的藥品袋子,一隻手牽著邱至簡,肩膀上還掛著邱至簡的大書包從醫院大門出來時,外面已經是華燈初上了。
中間還在醫院的時候,楊馳還接到了幾個電話,應該是和工作上有關,邱至簡聽到他說他不在華亭。
“在醫院…恩不是我,有個小孩…你彆管,恩知道了,好。等我回來吧。”
幾句話掛斷了電話。
那時的邱至簡抬頭看了一眼楊馳,發現他眼裡明晃晃的紅血絲。這段時間他的確挺忙的,本來也就沒怎麼休息好吧?現在還要跑來接他,為他的事跑前跑後…
掛斷電話後,楊馳疲憊的揉了揉眉心,但再看向邱至簡時,卻又是一副笑盈盈的樣子:“是不是等著有點無聊,我把手機給你,你玩會兒遊戲?”
邱至簡搖了搖頭。
那時原本排在他前面的人不知因何原因先走開了,楊馳一下成了第二個,後面的醫生催促著他前面那個反應有點慢吞吐的老年人:“單子,繳費的單子…”
上了年紀的人反應本來就慢,被這麼一催促,老人更加慌慌張張,手上拿著的各種檢查單繳費單散落了一地。
還是邱至簡蹲下一張張撿起來,跟著楊馳也幫著在其中找到了繳費單,才算是讓老人成功拿到了藥。
*
楊馳之前從華亭趕來簡都的時候是自己開車來的,但由於邱至簡所在的十字路口是禁停道路,他把車停在了附近的停車場。
後來邱至簡又是哭又是暈的,在醫院裡折騰了一整個白天,在下午五點十四分,一大一小這才終於踏上回華亭的路。
邱至簡坐規規矩矩的坐在副駕駛,等著楊馳給他係上安全帶後,又繼續把他那個黑色大書包牢牢抱著。
楊馳啟動車輛,單手方向盤緩緩講車馳去停車場,等開到了外頭的大路上,他暼了一眼邱至簡:“裡面到底裝的什麼啊?”
邱至簡還是不吭聲,隻是緊緊抱著書包,目光一直看著車外,眼睛半眯著,似乎在享受從外頭吹進來的微風。
他有點…太安靜了。
楊馳餘光處又看了幾眼,副駕駛的小孩唇角緊緊抿著,暖橘色的路燈在他臉上明明滅滅。
有那麼一瞬間,楊馳在他臉上看到了完全不該屬於他這個年紀的…冷淡?
*
“小簡。”車子行駛到一半時,楊馳突然問他,“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啊?”
邱至簡先搖了搖頭,發現楊馳在開車可能看不到後,又才開口:“沒有。”
“那你怎麼都不跟我講話了…”
前面就是收費站了,楊馳緩緩降下車速,停車熄火,一面
把通行卡遞給工作人員一面不忘和邱至簡說他話變得好少,說明明上次見面的時候他都很健談的…
“你也沒怎麼和我講樹木縣的事兒了,上次你說到你小時候種土豆那次就沒說了,還說下次再和我說的…”
邱至簡的嘴角扯了扯。
那時的他一心覺得大人們都喜歡乖巧健談、樂觀開朗的孩子,所以在他面前話很多。但事實上,他本就不是一個話多的人。
“其實…我…”
邱至簡有心想解釋一兩句吧,楊馳又對這個問題不好奇了。
“好了,不想說話就不說吧。”
楊馳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通行卡,關上車窗,啟動車輛馳離了收費處,在掛檔之前,他伸手揉了揉邱至簡的腦袋。
“說起來,你還是第一次去我家吧?今天實在太匆忙了,我都還沒收拾房間呢,也沒給你買見面禮物,等明天吧。明天我陪你出去逛逛?好不好?”
楊馳雖然是華亭本地人,到說話的口音卻完全沒有一點華亭方言的味兒,是很標準的普通話。上輩子的邱至簡也是這樣跟著一點點改點了有些土土的腔調。
望著外頭逐漸明亮的路燈,他摟緊了自己的書包:“恩。”
楊馳又好奇的看了一眼。
*
楊馳的小區,邱至簡上輩子都不知道去過多少次了,開到附近時,他就知道快到了。
包括進小區後的路線也差不多是閉著眼睛都不會走丟的程度。楊馳不知道,他還牽著他的手,耐心的告訴他養哪個方向走。
“記住了嗎?”
楊馳指著樓下的二棟五單元,讓他記住外面標誌性的兩棵大樹,想了想他還是覺得不穩妥,“算了,等會兒我給你拿個紙張寫起來…”
邱至簡:“哦。”
他早就記住了。
楊馳的房子在三樓,熟悉的樓道熟悉的階梯,熟悉到從第一步開始,邱至簡就在心裡一步步數著數,等他倒數到零的時候,他剛剛好好走到門口。
“哎,你怎麼是這家…”
楊馳估計還想強調一下是哪個門呢,一看人家自己都找到門口了,隨即笑嗬嗬的說他真聰明,這都猜對了。
邱至簡抬頭看了看303的門牌,沒說話。
“沒事,不用換鞋,直接進來就行…”楊馳招呼著邱至簡隨便坐,讓他不用太拘束,一面去給他倒水。
而趁著他倒水的控製,邱至簡也算打開了自己一路上緊緊抱著的書包。一樣一樣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
*
“小簡,我給你倒了點果汁,你……”
楊馳端著一杯橙汁出來時,正看到邱至簡從書包裡拿東西的動作。
小孩一臉認真,把一包又一包從書包裡拿出來,其中有黑色塑料袋裝著的,還有紅色塑料袋著的,每一個看著都挺沉的。
“這是…什麼啊?”
邱至簡打開了最大的一包,居然是…板栗,看那新鮮程度一看就知道是從山裡摘的,也不知道這麼多板栗,他到底要摘多久啊。
第二包是……土豆?
第三包是…花生。
最後還有一個小的,這個被包裝得最嚴實,他打開了一層,一層又一層,終於露出裡面包裝精美的禮盒。
是一個閃閃發亮的水晶吊墜,水晶是天淺粉色的,還是愛心形狀呢。
“板栗是我在山上撿的,每次放學以後都去撿一點,不是偷的;花生和土豆是我自己試著種的,土豆第一次種沒弄好,就隻挑了這幾個,然後…花生收得比較多,但我怕你不喜歡吃花生,就隻帶了一點…”
上輩子的這時到底說了什麼,邱至簡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他隻能儘量回憶著大概。至於最後那個包裝得最嚴實的小盒子,那算是他唯一花錢買的。
吊墜不貴,也就幾十塊而已。
但對那時的邱至簡來說,對一個毫無收入的小孩,卻是他從飯錢裡一口口省出來的。
“我身上沒什麼錢,也買不了彆的太好的禮物,就隻能買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