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紈絝攻重生以後1(1 / 1)

二姐姐被陛下賜婚那日,晏無憂忘記自己當時在哪座賭坊鬼混,忘記周圍都有哪些公子哥…那天的一切想起來都是模模糊糊的。

但是……在二姐姐出嫁的那一日,晏無憂倒是記得清清楚楚,記得那天是幾月初幾,記得他當時在哪,更記得周圍有什麼人…

怎麼能不記得呢?

畢竟那可是他一輩子都無法忘卻的回憶。

外面是熙熙攘攘圍著看熱鬨的人群,震天響的鑼鼓聲和鞭炮聲忽遠忽近,那天是三月初七,是所謂的黃道吉日,宜嫁娶…

在略顛簸的喜轎內,晏無憂穿著一襲厚重的紅嫁衣,頭上頂著好幾套沉重的首飾,紅蓋頭更是把他視野內的景色也渲染得一片紅。

他既緊張又膽怯,心裡的惶恐不安幾乎快滿溢出來,前一天還宿醉的腦袋在那會兒清醒得無以複加。

窗外也不知道跟著哪位陪嫁丫鬟還是男方那邊的媒婆,總之在一片嘈雜的樂器聲中,晏無憂隻能依稀聽到是個女聲。

“二姑娘莫怕…”

那聲音扯著嗓子安撫他:“新姑爺人好著嘞,聽說是個剛凱旋歸來的將軍,年紀輕輕,模樣又長得俊,您啊,就等著享福吧…”

*

這話乍一聽確實有理啊。

男方是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啊,不知是京中多少待字閨中女郎的夢中情郎,嫁過去怎麼也吃不了虧,好像的確是一門求都求不來的好親事?

但假如那位女聲在說這話時,她的聲音沒有害怕得打顫的話,假如坐在轎子裡的新娘不是晏無憂的話…

彼時剛聽聞這話的晏無憂依舊處於宿醉之中,他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胸前,又往下摸了摸,嗯沒錯,把兒還在,他的確還是他。

其實有這個反應也不能怪他,誰叫他平時裡看多了那種講靈異怪誌的話本呢,恍惚之間竟然還以為自己借屍還魂了呢。

隨著花轎的顛簸,晏無憂也慢慢也想起來了,他壓根就沒有死,哪裡來的借屍還魂?他隻是和往常一樣,出門喝了趟花酒而已。

*

那天坐在花轎裡的新娘子本該是晏無憂的二姐姐,那個被當今陛下指名賜婚的人也的確是賢王嫡出二小姐晏無恙。

可誰能想到,素來最是乖巧,最是聽話的二姐姐居然能做出在接親當天就和心上人逃婚的出格舉動呢?

等晏無憂的爹發現時,已經晚了,迎親隊已經到了門口,他爹急得團團轉,餘光處又看著剛從花樓宿醉回來,走路都歪歪斜斜的晏無憂。

也不知道他爹當時怎麼想的,一拍腦瓜,乾脆把他塞進了喜房。

腦瓜子還懵得不行的晏無憂什麼也不知道,暈暈乎乎就被家裡的幾個丫鬟婆子一通捯飭。

好的是,晏無憂本就和他二姐姐是同胞姊弟,相貌上本就有那麼六分相似,在經過一番塗脂抹粉後,面容的相似程度直逼八九分。

不細看都看不出來的那種。

晏無憂的老

父親在一旁連聲催促著丫鬟們快些給他換嫁衣,快些給他梳妝打扮,一邊還要對自己的閉著眼睛的兒子講話。

“無憂,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你二姐姐這門親事,若是許其他人家那還好,咱還可借故推舉一二,問題這是陛下親賜,推不得啊…”

*

晏無憂的父親是本朝陛下唯一的弟弟,在他尚且還是個幼童時,就已經被陛下親賜封號,單名一個“賢?[]?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字,

這本該是風光無二的大好事,可賢親王從小到大不敢出風頭,敬小慎微,謹言慎行。

要知道,當初那場奪嫡之爭中,先帝膝下可是有大大小小十多個小皇子,唯一活下來的,除了陛下就隻有賢親王這個才兩歲左右的幼童。

新帝登基後,為了彰顯自己的宅心仁厚,為了收攏人心,特意給兩歲的弟弟賜了賢親王的封號,賞了若乾彆院和封地。

看似是君恩,實際上卻並不許賢親王去自己的封地,隻許他在京都內活動,隻能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什麼結黨隱私,想都不要想。

這個從屍山血海中,費儘心機才爬上那個位置的帝王,疑心實在是重。

*

“你爹我也是沒彆的法子了…陛下本就猜忌著,這次賜婚估計也是一個試探的幌子,若是再三推拒,隻怕…哎…”

賢親王背著手在屋裡走來走去,一邊轉圈一邊給自己的兒子交代過去以後應該要怎麼辦。

如沒被發現,那是大幸!如若被發現,他可裝作耍酒瘋,就當是宿醉認錯了人,他不小心走錯了房,反正他們姊弟本來長得也像。

“等你這番走了,外頭迎親隊伍也散了,我們才能偷偷派人出去尋你二姐姐啊。”

“能尋到自然是好,若是尋不到,我們可做兩頭打算,尋你二姐姐的同時,也尋一些和你二姐姐身形相似的女子,總之,一切都得靠你拖延……”

“你大姐已嫁為人婦,實在不合適,若是旁的人,又擔心走漏消息。現下家中隻有你了,你與你二姐姐素來親近,長得也相似…”

“我兒,你爹平日裡也沒指望過你什麼,這一遭,家裡隻能靠你了。”

*

外面的接親隊伍已經開始催促了,再次派人來詢問,新娘到底何時才能出門,這可不能誤了吉時啊。

賢親王叫下人拿了一袋銀兩賠著笑把人打發了,轉頭又繼續加快了語速,和自家醉醺醺的兒子多說幾句。

“無憂,待我們尋到了合適的人,等回門之日,你再換回即可…”

看著半眯著眼睛的晏無憂被蓋上紅蓋頭,被幾個仆人攙扶著架走時,賢親王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又把之前的話補充了一遍。

“記住啊!就算被發現了也無事的,你隻說是你自己喝昏了頭,走錯了房,反正你素日裡不著調的名聲在外,膽大妄為的事兒你乾得多了去了,不差這一件…”

“你二姐姐就不一樣了,女兒家的名聲和名節是多麼的重要啊,萬萬不可讓此事宣揚出去…陛下素

來疼你,就算知曉你做了此事,也不過一笑而過,最嚴重也不過斥責你兩句……”

晏無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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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到沒啊?!”

他爹說的言辭懇切,可惜當時的晏無憂腦子迷迷瞪瞪的,還以為是在花樓裡呢,完全都沒怎麼聽清,隻隨意的擺了擺手。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

*

他知道個屁!!!

晏無憂在花轎裡被顛簸了半路,暈乎乎的腦子才算勉強醒了酒。

他迷迷糊糊中隻記得他爹說他二姐姐逃婚了,說什麼迎親的人都到了門口,實在是沒法子了,變不出個大活人,隻能把他塞進去了。

嗯…對了,二姐姐要嫁給誰來著?

這個問題讓晏無憂想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想起來了,他二姐姐好像是是嫁給新上任的大將軍?

晏無憂不太記得新將軍的名字叫什麼,作為一個常年流連於煙花之地的紈絝子弟,他自認為沒接觸過新將軍,對於他的所有的事,也隻是道聽途說罷了。

聽聞這位新將軍雖是草莽出身,但功夫卻十分了得,能當上將軍全靠他過人的軍功。

還聽說他面如羅刹,在戰場上靠著一張怪異的臉嚇退不少敵人,還聽說他性格暴戾,每次打完勝仗就要生喝人血吃人肉!

傳聞眾多,在那些傳聞中,那位將軍似乎長著三頭六臂,如惡鬼在世。

晏無憂起初是不信的,但在聽聞那些他駭人的戰績後,還是有些信了。以少勝多,以一敵百,果然,他一定不是人吧?!

*

晏無憂對那個新上任的將軍準時沒什麼好的印象,不過也僅僅隻是印象而已,畢竟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倆一輩子也不會交集。

可現在,這個意外就出現了…

晏無憂本來心裡就害怕得不行,又聽轎子邊的聲音寬慰他,說什麼新姑爺可重視二姑娘了,剛凱旋歸來就馬不停蹄的回來接親了…

剛,剛打完仗嗎?

晏無憂作為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從小被嬌慣著長大,沒碰過一回真刀真劍,成天就知道花天酒地,沉迷在聲色犬馬之中,現在要對上這樽煞神…

他理所當然的…害怕了。

那段路途在晏無憂眼裡瞬間成了通往地獄的路,他戰戰兢兢的下花轎,戰戰兢兢的和男人拜堂,戰戰兢兢的被送入新房,聽著外面的不同聲音的道喜聲,他腿肚子都在打顫。

外面還有不知道是那個新將軍的哪位副將,扯著嗓子在哪裡賀喜。直說這簡直是雙喜臨門啊,還說本來走得急,連慶功酒都沒喝,這會兒可以連著喜酒一起喝了…

本來心裡就七上八下的晏無憂一聽這話,的腦袋轟的一聲,炸了。

什麼,慶功酒都沒喝嗎?

*

按照流程,新郎在外招呼賓客,而新娘子則在新房裡等候著,等那邊結束了,才是掀蓋頭,鬨洞房之類的事兒。

當時伺候在新房裡伺

候晏無憂的丫鬟是將軍府上的人,依舊說著和之前那位婆子差不多的話,不過晏無憂突然被其中兩個字吸引了。

“等等,你說…你家將軍叫什麼?”

丫鬟當然不敢直呼將軍名諱,但新夫人的話也不敢不從,隻能含含糊糊說一個鬱字。

“你家鬱將軍是哪裡人士?”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晏無憂的聲音已經有些抖了。他比剛才知道自己嫁人還要慌,他不停在心裡默念,可千萬不要是潯陽那邊,可千萬不要是潯陽那邊的…

“嗯……似乎是潯陽人士。”丫鬟沉思了一會兒,又未他家將軍找補了幾句,“雖說是潯陽人士,但成親後,夫人會居住在京中的將軍府,必不可能讓夫人去那苦寒之地的…”

完犢子了。

姓鬱,個子很高,長得有點醜,還是潯陽那個窮鄉僻壤裡的,這不免讓他想起自己過往似乎…得罪過這麼一號人。

雖然他也很詫異對方居然一下這麼出息了,但隻要在想到自己過往和那人之間的恩怨糾葛後,晏無憂的腦子裡就一個念頭:跑!

於是那天本該在新房等著大將軍來掀蓋頭的晏無憂,因為太害怕了,於是跑了。

後面的事太慌亂了,過去很久很久,晏無憂再度回憶起來還是覺得像有誰在背後推波助瀾一樣。

他前腳跑了,後腳就被發現,那會兒家裡的仆人還在外面尋二小姐呢,還沒找到人,要人的先上了門。

陛下震怒,晏家被牽連。

當然,而這還僅僅隻是一個小小的引子,後面發生的事更加讓晏無憂難以預料。

不知道誰借由此事向賢親王發難,就仿佛是所有人都約好了一樣,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晏無憂真的不知道,

反正他知道時,好像是誰在他爹的院子裡搜出了什麼東西,總之是犯了天大的大忌諱。

他的父親,他的姐夫,仕途全毀,包括已經和心上人私奔的二姐都未幸免於難,他們被判舉家流放…

*

也是在流放途中,

晏無憂終於瞧見那個新上任的大將軍。

那個和他拜過堂,但還沒來得及掀蓋頭的大將軍,那個他曾逃婚,讓他在新婚之夜顏面儘失的夫君…那個他曾在其微末之際折辱過的…

對方戴著一張青面獠牙的面具,深深寒鐵就是在光天白日裡看都覺得滲人。他騎在馬上,就那樣透過面具在人群中和手戴枷鎖的晏無憂遙遙對望。

大約看了有四五息吧?

晏無憂實在是沒心思算這個。

反正就是看了一會兒後,那個將軍突然策馬追上來,負責押送他們的官兵對那個大將軍行禮,那人則揮了揮手,徑直走向晏無憂。

在一眾宴家人的矚目下,那位將軍並沒有對他們說什麼彆的廢話,他隻是看著晏無憂,隻是直直的看著他:“我是鬱川。”

那會兒的晏無憂經過流放,整個人已經瘦了好多好多,形容枯槁,又饑又困又累的他一時沒

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高大的男人又耐著性子對他重複了一遍:“晏世子,你還記得我嗎?我是鬱川。”

*

記得,晏無憂當然記得鬱川。

更記得當年他還沒有毀容時,模樣也是十分周正的,劍眉星目,哪怕隻穿著一身粗布衣裳,也依舊是個俊俏的少年郎。

鬱川當時為什麼來京都,晏無憂不知道。

反正那時的他成天和另外幾個同樣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廝混在一處,招貓逗狗,混跡賭場花場。不然就是在鬨市縱馬,望著他人驚慌到四散而逃時,就在馬背上哈哈大笑。

晏無憂也猜測過,那時京都的百姓一定在心裡恨極了他,不過除了恨他,又能做什麼呢?他並不在意那些賤民的想法。

耳邊是聽膩了的絲竹聲,花魁也看膩了,嘴裡價值千金的瓊瑤玉露喝著也覺得沒什麼滋味,他覺得太無趣了,就那麼從閣樓往下一望,不偏不倚的暼到了初來乍到的鬱川。

那位身著粗粗衣裳的少年似乎因為囊中澀羞正在一處酒莊面前躊躇不前,看起來好窘迫啊。晏無憂叫了一下身邊跟著的小廝,指了指下面的人:“去,把他叫上來。”

鬱川那時還不認識晏無憂,興許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渾身上下都寫著無措,眼睛都不敢四處看:“大,大人…您叫我?”

旁邊有一位晏無憂的狗腿子一腳踹到鬱川的後腿彎,提醒他,就他這樣的賤民,和世子說話要跪著說。

另一個狗腿子立馬開口,介紹起了晏無憂的身份,父親是當今陛下唯一的親弟弟,他自己是世襲的世子,更是陛下的親侄子,非常受陛下的寵愛,比不少皇子公主還要受寵。

*

彼時的晏無憂聽那些都聽煩了,他揮了揮手示意那幾個人安靜點,自己則撐著下巴看向被迫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你哪裡人?”

鬱川餓了好幾天,本就手腳無力,那時被其他人壓著不能動,卻還是恭恭敬敬的回答了晏無憂的問題:“潯陽。”

這話一出,其他人笑得更大聲了。潯陽那地方可是出了名的窮地方,好像是聽說最近還鬨什麼旱災了,本就是窮,這下窮了。

晏無憂卻沒有和其他人一起笑,他揉了揉發昏的腦袋:“為何來京都?”

鬱川:“尋親。”

晏無憂:“尋到了嗎?”

鬱川沒說話,看起大抵是出了岔子,不是親戚不願意接納他,就是死了,於是晏無憂直截了當的開口:“那便是無處可去了。”

晏無憂身邊總是跟著幾個小廝,他對他們算好,也不算好。前幾日他剛打死了一個,那會兒身邊剛缺一個位置,他閉著眼睛思考。

晏無憂:“…你有幾日未進食了?”

鬱川:“到今日已有四日了。”

“哇…你這麼能挨餓啊,我一日都不行。”晏無憂突然睜開眼,感歎了兩句,又隨意的指了指桌上豐盛餐食,“那便賞給你吃吧。”

晏無憂看了眼

按著他的狗腿子:

“…放開他。”

桌上那些是對普通人來說一輩子都吃不上的佳肴,對晏無憂不過隻是尋常的飯菜,那天他沒什麼胃口,還沒動上幾口呢。

鬱川明顯吞咽了口水,抬頭看向晏無憂,再次向他確認後,立馬狼吞虎咽起來。吃相也不算特彆糟糕,但吃的太快,太急了,就像生怕有誰跟他搶一樣,看來是真餓狠了。

那不過是晏無憂平時吃膩吃煩的,現下看他吃得如此滿足,隱隱也有了那麼一點食欲。

“反正你無處可去,不如跟在我身邊如何,我正好缺一伺候的小廝。”

晏無憂並沒有對他進行詢問的意思,他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對了,忘記問了,你叫什麼?”

*

就這樣,鬱川成了晏無憂身邊伺候的小廝,也算是給晏無憂帶來了不少樂子。

以前伺候的人要麼是陛下賜下來的,要麼是家仆的後代,幾乎從小就開始被教規矩,如何伺候,如何和主家相處都是刻在骨子裡的。

但鬱川不同,他過去根本沒學過伺候人的活兒,許多事都是現學的,做得非常笨拙,但這反而給晏無憂不少新鮮感。

“我最討厭吃裡扒外的人,你最好記住。在你之前的那個,就是因為犯了這個忌諱,被我看著活活打死的。”

晏無憂特意給鬱川提醒:“你既是我的人,就得聽我的話,哪怕我爹讓你去做什麼,你都得先聽我的,明白嗎?”

鬱川的確很聽他的話,晏無憂叫他往東,他不敢往西。那怕晏無憂時常捉弄他,但這段主仆情誼還算比較溫情的。

轉機是在一次意外走水,那天風大,火勢蔓延得太快。晏無憂又吃了酒,昏睡過去了,等他醒來時,已被火海包圍…

是鬱川衝進來救他。

當時千鈞一發,梁上的那根就快斷下來了!而在隻能有一個人能出去時,晏無憂選擇了自己活下去。

他以為鬱川會死在裡面,但鬱川頑強的活了下來,而他的臉就是在那裡毀容的。

死裡逃生的晏無憂不願回想火海裡的那一幕,也莫名開始厭煩了鬱川,不願再見到他那張醜陋的臉,他變本加厲的嘲諷他…

再後來,他故意冤枉他偷東西,隨便尋了一個由頭,將他趕了出去。

將鬱川趕出去時,晏無憂是怎麼也不會想到,僅僅幾年光景,那個醜八怪竟學了一身好本事,投入了軍中,還成了大將軍…

*

“……二姑娘?”

搖搖晃晃的花轎似乎終於抵達了將軍府,外面的人還在大聲喊著晏無憂,“二姑娘,二姑娘,到了,您該下轎了…”

這是晏無憂第二次聽到如此熟悉的嗩呐,之前那一次,他沒心思去聽,這時才聽清吹的什麼,是首極為喜慶,寓意極好的曲子。

他的目光一點點掃過整個花轎,朱漆鋪底的轎子內部並不怎麼擁擠,還略顯寬敞。

可能是因

為皇家禦用的關係,裡面的裝飾格外奢華,雕花栩栩如生,隨處可見用金線繡成的喜慶圖案。

“……二小姐?”

是陪嫁丫鬟的聲音,她其實算是知情的,知道裡面的人其實不是二小姐,是三公子,但沒辦法,還是要硬著頭皮,繼續喊著。

“二小姐,到了,下轎吧…”

外面還有一些大嗓門的男聲,估計是鬱川的某個屬下吧,看喜轎內一直沒動靜,出聲調笑道:“哎,小娘子莫怕莫怕…我們將軍不吃人的,快快下來吧!”

*

轎簾被人從外面掀開,隔著紅蓋頭,晏無憂隱約能看到外面嘰嘰喳喳看熱鬨的人群,及轎前一條由紅綢鋪成的地面。

按照習俗,作為新娘子的他這會兒是不能自己走下轎子,她的腳在踏入正堂之前,是不能沾地的,需要她的兄弟背著下轎。

雖然晏無憂也不懂為什麼,

但習俗就是如此。

但問題來了,本該出現在自家二姐姐婚宴、理應背著姐姐下轎的三公子本人,現下正穿著嫁衣坐在花轎裡頭,實在是分身乏術。

最後的最後,眾人估計是沒找到晏無憂,也隻得新郎自己掀開轎簾,他朝新娘子伸手,看樣子是打算親自抱新娘下轎。

*

成親這種事兒,一回生二回熟。晏無憂這次沒有猶豫,將手搭上鬱川伸過來的手掌。

短暫的肌膚接觸下,他清楚感受到手心粗糙的厚繭,和晏無憂養尊處優,柔軟白皙的手形成鮮明對比。

是啊,他是正兒八經從一介草民一路殺上來的武將,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和晏無憂這種成天遊手好閒的富家子弟可不同。

上輩子他也是被鬱川抱下轎的?

記不太清了,由於那會兒的他實在是太過於緊張,又驚又怕,故而晏無憂完全忘記上次牽手時是什麼感覺了。

紅蓋頭完美的將他的大半張臉都遮住了,隻露出了一小半尖尖的下巴,以及半露出來的纖纖細指。

他被新郎抱起來後,也順勢將手搭在對方肩膀上,看到他這樣,周圍起哄的聲音是越來越大了。

其他人看不到晏無憂的表情,隻瞧見新娘子一度很害羞的樣子依附在新郎身上,將頭垂得低低的。

見此此情此景,但凡稍微有點眼色的人都知道那會兒應該說什麼。一連串的喜慶話跟不要錢似的往外送…

一些不知是新郎這邊,還是新娘這邊的仆從開始給周圍散喜糖,拿到糖的小孩子更高興了,大聲喊著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的吉祥話兒。

*

在被鬱川抱著走的那一路上,兩邊各種各樣的祝福的話往晏無憂耳朵裡鑽。

那些他認識的,不認識的,紛紛都在祝賀他們兩人新人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還有宮裡拍出來的太監在兩側手拿花鬥,邊念叨著什麼,邊撒著花鬥裡裝著的穀、豆、銅錢、彩果等物。

晏無憂隔著蓋頭能看到的東西並不多,

那會兒的他被新郎抱著,他們兩人的距離是最近的?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哪怕隔著布料,他也能感受到對方結實有力的小臂。

果然是鬱川啊,他以前力氣就大,後來學了本事,力氣就更大了,把他這個大男人抱起來就像抱著一張紙一樣。

正在晏無憂腹誹之際,耳畔傳來一道沉穩的男聲:“彆怕…沒事的。”那聲音說著又頓了頓,帶著一絲絲顯而易見的揶揄,又刻意的補充上了稱呼:“夫人…”

晏無憂:“………”

他是故意的嗎?

*

上輩子他有對自己說話嗎?

晏無憂忘了,但在靠在男人寬厚臂彎的那會兒,一段原本早就遺忘在犄角旮旯裡的記憶裡突然又竄上他的腦海。

他想起來他爹曾經和他說起過陛下為何賜婚給二姐姐的緣由。理由是新將軍對賢親王府的二姑娘一見鐘情,非她不娶。

這場婚事是男方特意求的賜婚。

剛好那時前方大捷,陛下正不知封賞什麼的時候,聽到鬱川如是說,即可就想全這個成人之美,這段婚事也就這麼成了。

“這個原因我覺得不可信,你想啊。那新將軍常年在外征戰,鮮少入京,而你二姐姐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他又何時見過你二姐姐的,又來的哪門子的一見鐘情?”

鬱川是陛下提拔上來的,沒什麼顯赫的出身,就是一介草民,和那些世家貴族更是沒有任何牽連,這種人是陛下最放心的。

很多時候他的很多行為就代表了陛下的意圖,所以他主動求次婚,這件事情就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說話的賢親王說到最後,越想越不對勁,直接對這件事做了一個蓋棺定論:“大抵還是陛下有疑,存心想試探一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