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1 / 1)

1975年初夏。

阮明芙一睜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不待她回過神,身側隱隱傳過來的熱意,與耳旁的呼吸聲都昭示著她身側還躺著一個人。

還是個男人!

阮明芙震驚,半坐起來往身上一看——

還好,衣服還整整齊齊地穿在身上。

氣剛鬆一半,記憶瘋狂地在她腦海中湧現

她穿越了。

原身父母被舉報,許是得知了風聲,提前安排原主下鄉。可鄉下哪是這麼好呆的,不說彆的光是繁重的農活就是一道坎。要不是手裡有錢,就她賺的工分早被餓死了。

這日子對於原身來說,像吞了黃連。

原主實在受不了。

聽了隔壁知青的話,打算找個人嫁了。

而床上躺著的那個男人,就是原主為自己尋摸的冤大頭。

阮明芙轉頭看過去,冤大頭長得很不錯,身寬體長,眉目淩厲,襯衫衣袖卷了起來,露出一段結實有力的小臂,還戴著一隻勞家的腕表。

她更喜歡漂亮的珠寶,對這些不感興趣。但她爸買過一塊一樣的,花了一千多萬。

門外隱隱約約傳來嘈雜的聲音。

是了,今天是村裡一戶人家娶媳婦。冤大頭是這家兒子的戰友,給人擋酒才醉過去,讓原主尋到了機會。

聽著門外的人聲,阮明芙眼裡閃過掙紮。

人爭一張臉,樹爭一張皮,她要是真被抓奸怕是都沒臉活了。可回想起破破爛爛的知青點,下放農場的父母,以及對她虎視眈眈的地頭蛇——

心一橫,接著躺下了。

*

許是因為軍人的原因,冤大頭一身正氣,看上去十分可靠,阮明芙歎了口氣,也就……勉勉強強能配得上她吧。

聞著從隔壁傳來的酒味,她皺了皺漂亮的眉,嫌棄得與冤大頭拉開距離。

阮明芙最討厭酒味,等以後結了婚,她一定要給他好好做做規矩!

打定了主意,阮明芙聽著外頭的喧鬨,心底竟然隱隱生了幾分做壞事的刺激。對於從小嬌養的阮大小姐來說,還真是一場彆致的體驗。

她乾脆側起身體,慢慢打量起來。

冤大頭額頭生得平整高廣,聰明且家庭不錯。眉聚而不散,有貴人相助。鼻直高挺,聽說那方面的能力不錯……冤大頭同誌長得挺帥氣嘛,跟這樣的人過一輩子倒也不錯。

阮明芙忍不住伸手,想碰碰他的臉,卻被一把抓住。

手腕上的大掌就跟鉗子一樣,帶著熱意與強勢,讓她掙脫不得。阮明芙心頭一慌,轉眼便對上了一雙眸子。

那雙眼銳利、凶悍,唯獨沒有剛醒的朦朧。

阮明芙怒了,“你在裝睡?”

“你是誰?”謝延昭聲音低沉,帶著醉酒後的沙啞,他領口的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解開,露出性感的喉結。

阮明芙掙了掙自己的手,沒掙開。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謝延昭皺著眉頭,更起來更加凶神惡煞,目光像一頭狼,似要把人拆吃入腹,裡面蘊含的暴戾更是讓阮明芙膽顫,她忍不住縮了縮肩膀,被鉗製住的手腕掙紮的幅度都小了不少。

這男人這麼凶,該不會打女人吧!

阮明芙長睫顫動,身體更是忍不住向後挪。

謝延昭聽著外面傳來的聲音,忍不住揉了揉眉毛,這才回想起自己身在哪兒。

“你是村裡的知青?”

“我、我是知青。”

阮明芙咽了咽口水,覺得自己這個碰瓷的決定是不是草率了。

謝延昭看著兩人的姿勢,眉頭微皺,將阮明芙的手鬆開,翻身坐了起來。

阮明芙揉著自己的手,秀氣的眉皺在一起,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他這才看到,她的手腕被他抓出一隻紅色的手印。因著阮明芙的皮膚白,看起來還要更猙獰幾分。

謝延昭移開眼,“趕緊離開,我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阮明芙迷茫了一瞬:“……”

不是說這個時代的人正真,忠誠,敢於承擔責任嗎?

怎麼跟她想的不一樣。

況且,她阮家大小姐,貌美如花,追求者綁一塊都能繞地球兩圈。那些男人得了她一個眼神,都能樂上一整天。若是能跟她搭上話,都要興奮得暈過去。

她願意嫁給謝延昭,他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竟然還拒絕?!

阮明芙媚眼如絲,裡頭仿佛帶著鉤子直直地謝延昭看過去,身體更是不由得朝著他歪過去,明豔絕倫的小臉綻放笑容,像盛開的海棠,灼人極了。

謝延昭眼中閃過驚豔。

“把身體坐直了!”

剛想開口說話的阮明芙:“……”

不解風情的臭男人,她頭一次有了打人的衝動。

聽著外頭傳來的人聲,阮明芙有些煩躁,“……我們現在躺一張床上,你說怎麼辦吧。”

謝延昭目光平靜,“你在逼我娶你?”

“話不要這麼難聽,什麼逼不逼的,”謝延昭太凶,阮明芙心尖一抖,鼓起勇氣,“咱們都躺一塊了,你該不會是不想負責吧?”

原主受不了田間地頭的苦,她就受得了嗎?

她阮明芙這輩子隻吃甜!

謝延昭看著阮明芙,眼中厭惡一閃而過。

“躺一塊怎麼了,我們又沒乾什麼。”

阮明芙傻了。

她沒想到她都把話說開了,對方竟然賴!帳!

阮明芙又氣又急,最後竟然奇跡般地冷靜下來。她咽了咽口水,整個人撲在他的身上。薄薄的衣物抵擋不了謝延昭身上的溫度,並飛快地蔓延到她的身上。

讓她心頭一顫。

正想說些什麼,一個大力,她整個人都撲到了床尾,差一點點就掉了下去。

他!竟!然!推!她!

這個不解風情的狗男人!

阮明芙臉上的表情猙獰了一瞬,咬牙切齒地爬了起來。

阮明芙:“……你太過份了!”

謝延昭臉上難得出現一抹窘迫,想起方才的觸感,耳根也染上了一層薄紅。他壓下心中的激蕩,食指與中指摩挲了一下,什麼話也沒說。

“我受傷了,你要負責。”

謝延昭看著嬌嬌弱弱的阮明芙,輕咳了一聲,“好。”

“真的?”阮明芙最擅長蹬鼻子上臉,她伸出細白的小手,細數自己的優點:“我長得漂亮,還有一手好廚藝。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你能娶到我,那是八輩子的福氣……”

謝延昭打斷她,“我說的是你受傷的事。”

阮明芙想不明白,她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為什麼這個男人還是無動於衷。往常她隻要勾勾手,就有一大票的人來獻殷勤。

她的魅力下降了?

真討厭!

這世上怎麼會像謝延昭這種油鹽不進的男人。

阮明芙:“……你到底娶不娶,你信不信隻要我吼一聲,你不娶也得娶。”

“你叫吧,”謝延昭給自己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大不了我們一起挨批D。”

聽到批D兩個字,阮明芙渾身一抖。

從原主的記憶得知,這玩意兒非常折磨人。抓到通奸的男女,還會被剃陰陽頭,掛破鞋……

阮明芙小臉煞白。

光想想阮明芙便覺得眼前一黑……她要是被剃陰陽頭,還掛破鞋被所有人圍觀,還不如死了算了。

阮明芙鼻頭一酸,這會兒真的想哭了。

“……你渾蛋!”

若非這邊沒有一個能跟地頭蛇抗衡,她也不是非得扒著謝延昭。被這個狗男人拒絕這麼多次,她阮大小姐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該死的地頭蛇!

該死的狗男人!

阮明芙恨不得咬死謝延昭。

越想越生氣,豆大的眼淚一滴滴掉落下來,恰好落到謝延昭的手上,燙得他一個激靈。

謝延昭能想到所有結果,卻獨獨沒有想到她會哭。眼看阮明芙有越哭越大的趨勢,謝延昭眉頭緊皺,看起來更凶了。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腳步聲,正向著房間走來。

床上隻有一床薄被,根本藏不了人。屋裡更是簡陋得很,隻要開門整個房間一覽無遺,壓根沒有能躲的地方。

阮明芙想到‘抓奸’的後果,小臉一白,還掛著淚痕的精致小臉仰頭朝謝延昭看去,可想到這人的態度,她覺得這個王八蛋肯定不會幫她。

阮明芙急得光潔的額頭冒出冷汗。

她無意識地咬著下唇,腦子裡飛快地閃著對策。

“怎麼辦——”

話剛說出口整個人騰空而起,來不及驚呼整個人就已經藏到了謝延昭的後背。

“彆動!”

謝延昭壓低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大手飛快地將薄被扯過來蓋到她的身上。

此時,門也被推開。

阮明芙哪裡敢動,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老謝,你不行啊,才喝了這麼一點酒就倒了……咦?剛剛是不是有什麼聲音?”

來人看向其他人。

“沒有,你喝多了吧。”

“鄉下能有什麼聲音,該不會是老鼠吧。”

“大喜的日子說什麼老鼠……老謝,快出來喝酒!都等著你呢。”

謝延昭一米九的身高,將嬌小的阮明芙擋得嚴嚴實實。他直起身,“你們先去,我等會就來。”

來人都是他的戰友,關係不錯。

“都不在部隊還能有啥事?直接跟我們走就是了。”

“老謝,快點!順便把自己收拾好點。”

“嘿嘿嘿,我們跟鄉親們打聽了不少未婚女同誌的消息……”

謝延昭臉一黑,凶得不能再凶。

“滾!”

那些戰友也怵這個殺神,把門給關上時還不忘囑咐一句,“記得穿齊整一點,前頭還有好幾位女同誌在呢!”

“快滾!”

門一關,將外頭喧鬨的動靜隔離在外。

阮明芙憋著氣從被子裡鑽了出來。

想不到這人還會幫她,也不像她想得那麼惡劣嘛,阮明芙委委屈屈:“既然你都沒有對象,為什麼不能考慮我?”

許是因為哭過的原因,漂亮的桃花眼仿佛被水洗過後純淨的琉璃,裡面清楚地倒映著謝延昭的身影。

兩人從未靠得如此之近,稍稍伸手就能碰到對方。

謝延昭仔細打量了她一眼,他承認眼前這個女同誌確實長著一副好皮囊。可他要找的革命伴侶,卻不似她這種爬彆人床的女同誌。

“我先走了,你自己找機會出去。”

阮明芙:“……”

可惡,他到底娶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