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 全是如此。

斯科特的眉頭擰了起來，他看向前方，面色嚴肅, 不知道的人隻以為少年是第一次上戰場便被這浩浩蕩蕩的怪物給震懾住了。

可對於斯科特來說, 這種密密麻麻的名字之海加起來也就隻有那麼一瞬間，隻是一個定神的功夫, 前方的天空就重新恢複了正常的樣子，隻有斯科特視線所落定的那個黑暗亡靈的頭頂上方才會顯示出和剛才一致的名字。

失去了使命，暴動, 飼料？

少年心不在焉地跟在隊伍之後, 心中還在為這突然出現的新信息而思考著。

飼料這個詞他倒不是第一次聽說了, 畢竟在千年之前，在那個地下的黑暗基地裡面，那些偽神的信徒們就已經膽大包天到偷渡人類當做怪物的飼料。

而現在, 怪物也能被稱作飼料嗎？

飼料的使命又會是什麼？被人吃掉？

——被誰？

斯科特隱約想起了些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但是那東西和他之間又好像隔著一層紗，無論如何也沒辦法立即想起來。

這種感覺讓少年很是不愉快，連下意識放出來的魔法都變得狠厲了許多。

前面的士兵還在揮舞著手裡的長劍向前衝鋒, 便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的一聲冷哼，緊接著, 一股迫人的涼意就已經從他們的脊背處襲來！

帶著霜花的冰藍色自後方迅速地向四周蔓延開來, 所有聞到了新鮮血肉味道的怪物都被這突然襲來的冰霜減緩了速度, 有些動作稍微遲緩些的，此時腿骨上已經結了一層堅硬的寒冰。

哢嚓, 哢嚓。

衝在前面的黑暗亡靈都沒有什麼智慧，被困住之後隻會下意識地邁動腳步試圖掙脫這種困束。

前面的大高個士兵下意識地朝著它的脖子砍了過去，那怪物徒勞地嘶吼一聲, 連帶著它身後的倒黴蛋一起，兩顆乾癟的頭顱就這樣驟然落地。

啊，這就死了？還一口氣死了兩個？

士兵抽了一口氣，他發現自己好像還是有點低估新來的那個幼崽了——雖然他自己是個沒什麼前途的劍士，但眼前的場景還是能立即判斷出來的！

如果不是因為隊長是個貨真價實的咒術師而不是元素法師，他差點以為那麼大範圍的群控魔法是對方所釋放的來著！

這個叫斯科特的選手才多少歲？

學院三年級？？

嘶，有時候人和人真的不能比啊······那士兵慌忙搖了搖頭，和其他隊友們一起奮力劈開眼前的骷髏，在怪物群中硬生生地衝出一條路來。

——

除了士兵以外，彈幕也都近距離地看到了斯科特施展魔法的一幕。

而且和隻能專心殺出血路、無暇顧及其他多餘事情的士兵們不同，彈幕除了為周圍突然出現的怪物而驚叫以外，能將斯科特周圍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一覽無餘。

眼前以少年為中心擴散出去的五百米範圍之內，竟然已經全都染上了冰霜的顏色！

而受到影響的黑暗亡靈又何止百數！光是被凍住雙腿的怪物就已經倒下了不知道多少批，遠處垂涎靠近的骷髏也因為受到範圍性的減速，從陰森森的狩獵者轉變成了行動遲緩、骨頭哢嚓哢嚓發僵的被狩獵者！

這樣大範圍的魔法一下子就驚豔了觀看直播的眾人，就算是許多高傲驕矜的法師看到這一幕之後也忍不住在屏幕後點點頭——

[他才多大來著？看這樣的魔力，最少也是個五十級以上的小法師才對。]

[不不不，彆忘了這可是平原上面！能調動起那樣大範圍的冰霜魔法，他絕對已經摸到了六十級法師的門檻！]

[等等，你們說的等級是我想的那個等級嗎？就大家一起入學然後愉快升級的那個等級？？]

[前面的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也是法師大概能理解······他不是看不懂文字，而是因為那可是六十級啊，這個叫斯科特的孩子甚至還沒成年！！一百多歲的我至今也才剛剛摸到六十級的門檻罷了！]

彈幕們的驚歎哪怕隔著屏幕都能被其他人感受到，部分人欣慰地看著畫面上少年的遊刃有餘，卻也有部分人看得格外不爽，眼神陰鷙地一圈圈轉著手上用光明石穿成的項鏈。

“確認已經通知到那個蠢貨了對吧？”老者的表情陰森森的，在昏暗的燈光下更是顯現出來幾分詭譎。

正面對著這一幕的神官心頭一跳，汗水涔涔地立刻濕透了他的後背，當即就忙不迭道：

“祭司大人儘管放心！在消耗了對方從參軍以來就帶著的那枚一次性傳訊符之後，您的意思絕對已經完完整整地傳遞了過去！”

神官的語氣哆哆嗦嗦，生怕自己哪句話沒說對就又被眼前的這位陰晴不定的祭司遷怒。

要知道，這位祭司大人本就是出了名的喜怒無常，哪怕是在中心城裡也一向都是侍從們最不想去伺候的對象。

當他宣布閉關久久不出之後，不知道有多少人歡呼雀躍奔走相告來著，結果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對方死了的時候，卻忽然聽到了他重新出關的消息——

神官還深深地記得，就在這祭司大人正式被任命之際，就從外邊傳來了對方親兒子杜魯克的死訊，當天整個教廷的權力中心就幾乎被換了一整波新鮮的血液。

沒人想要回憶起那天發生了什麼，

在祭司閉關的時候所有孤立排擠杜魯克、將他發配去邊境小鎮子從而引發一係列殺身之禍的神官和大神官們統統被對方遷怒，似乎將他們當成了殺死杜魯克的罪魁禍首！

誰也不知道這祭司怎麼一閉關實力就增長了那樣多，可以說那些人不是付出了性命的慘痛代價，就是付出了足夠抵消這些仇恨的割肉般的好處。

可這樣還不算完，除了這些將杜魯克排擠出權利層的人以外，那個真正殺死對方的真凶也沒有被祭司所落下。

東厄城死死咬住說不清楚杜魯克究竟是怎麼死的，無論如何也不肯將真凶供認出來，引起了來自中心城的凶狠報複；而這些依舊不夠，祭司甚至親自出手預言到了和凶手有關的人就在帝都！

這才有了他們大批量重要神官跟隨祭司一並出使帝都的後續——不然以一個區區選手失蹤的小事，怎麼可能會勞動他們這種等級的人前來呢？

不過······

神官一邊想著，一邊悄悄抬頭看了眼祭司冷厲的臉龐。

對方沒有在看他，而是在看那依舊在地下室兢兢業業播放著的“直播投影”，上面少年和士兵們並肩作戰的模樣仿佛近在眼前。

他是有點搞不懂了，不就是針對東厄城的人使絆子嗎，為什麼還能用得上教廷安插那樣久的一顆棋子呢？

要知道就算真的能悄無聲息做到計劃之中的環節，也不可能在事發之後避過所有的風頭——引起懷疑、不受重用是顯而易見的結果！

好端端的一枚棋子就這樣白費了，真的不可惜嗎？就為了一個······斯科特？

神官眼神一晃，就看到了少年那精致到連他這樣看慣了美人的中心城人士都忍不住驚歎的側臉。

好吧，他必須承認——如果是為了除掉這樣一個身份特殊、實力過硬、潛力也似乎無窮無儘的敵人的話，

似乎也不是不行。

****

戰場最熱鬨的地方永遠是最外圍的一圈。

當斯科特他們的小隊借由冰霜魔法開道、劍士們的刀劍作為利刃，硬生生地從那條天際線般的怪物中撕出一道口子來之後，

他們很快就發現，後面的路上就沒有那麼多的黑暗亡靈了。

但戰鬥的壓力並沒有比之前減少多少，反而還往上增加了許多——

原因無他，因為就和任何作戰遊戲一樣，被安排在最前方衝鋒當做炮灰的，永遠是怪物中最為低等的一層，被標注為1級、2級飼料的黑暗亡靈數不勝數。

而越是往後，出現在斯科特他們面前的黑暗亡靈等級也就越高，它們也就越擁有著和人媲美的智慧，行動方式、作戰方法、感官敏銳程度等方面也越發地遞進。

在隊長的帶領之下，第六巡邏隊的成員也很快從先前的陣型變拆分成更為靈活的幾個小隊，

能不驚擾其他怪物就儘可能地不去驚擾它們，大家都還記得此行的首要任務是什麼——

找到任務中負傷的士兵們，並且將他們帶到伊川平原的營地舊址傳送回家！

他們的同伴可都還在等著去營救呢！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誰會任性地惹出事端。

斯科特新上任的能力也在此時發揮出了極大的作用來——

【被人失手打死的黑暗亡靈殘骸】

【一灘新鮮的人血】

【幾行被雜草掩蓋的腳印】

【一隻聞到了血液氣息徘徊的黑暗亡靈】

斯科特發現，這新出現的視覺功能似乎能隨著他心中最為在意的目標是什麼而不斷變動，好像並不比其他的技能差到哪裡去。

他借著這些新發現，一路上更加印證了隊友以及彈幕對於他本人“觀察力”的推斷，從深入戰場大後方到找到傷員不過才用了短短的一個小時！

天知道，他們在出任務之前可是做好了要在這個滿是鬼東西的戰場上過夜的準備！

而現在······他們就能收拾收拾東西準備打道回府了？

士兵們有些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向被包圍在最中間護送的那支灰頭土臉的小隊成員。

這些人有的大腿扭曲成了極其詭異的弧度，隻能靠著旁人的攙扶勉強活動；有的胳膊斷掉了整齊的一隻，正被他本人小心翼翼地扛著，打算帶回去斷骨重接；還有的胸口凹下去了嚇人的一片，嘴邊的鮮血大口大口吐個不停，就好像那血液無窮無儘似的——

斯科特有理由相信，自己找到的那一灘新鮮血液就是來自於這位受了嚴重內傷的仁兄的。

很顯然，他們絕對經曆過極其慘烈的戰鬥，可令人驚訝的是，他們的臉上並沒有受傷後的悲觀和恐懼，反而有種劫後餘生似的狂喜。

根據這些傷員的自我介紹，他們是一支出發刺探後方情報的小隊，原本的行動路線都是經過前輩們驗證過的可靠途徑，可誰知怎麼回事，這次行動的時候卻忽然被幾隻逃竄的高級黑暗亡靈給撞了個正著。

“八級，那可是整整八級的怪物！”

那些傷員們說到此處的時候，激動地伸出手來比了個“八”的手勢，一個個看起來還都心有餘悸。

聽到這個等級的時候，其他的士兵也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新一版本的黑暗亡靈的等級劃分也是參照著人類的等級來進行區分的。

就比如一級的黑暗亡靈所對應的就是人類的0-9級，這也就意味著它基本上可以由經過訓練的（0-9級）單個人類進行挑戰和殺死。

斯科特剛入學時在迷霧礦洞裡殺死的那幾隻，就是非常明顯的一級怪物。

以此類推，巡邏小隊在日常執勤中所擊殺的五級乃至六級的怪物，也就對應著人類中40-49、50-59的戰鬥力，按理說是不可能被人均四十級的士兵所擊殺，可如果加上了團隊的作戰和配合，挑戰更高級也不是不可能。

而這種以人數為基礎的配合來增長的戰鬥力，也正是守衛軍存在和訓練的意義之一。

好像有些扯遠了，總之，這支情報小隊所遇上的怪物如果換算成人類的等級，也就是能和70-79級的高手正面交戰的超高等級！！

就算是在人類之中，這種等級的存在哪怕是在帝都也能被稱得上一句【強者】了！更彆說這是在邊塞——以情報小隊的實力來看，能在這種存在手下活著回來已經是幸運中的幸運了！

而且，這種高等級的黑暗亡靈本身就擔任著“領頭者”這樣的功能在，不可能輕易出現在大部隊以外的地方，落單之類的說法更是無從提起，放在以前都是要被笑掉大牙的。

可現在這件事居然真的發生了——情報小隊的人在探尋情報的過程之中，竟然偶遇了幾隻逃竄的八級怪物！

八級！幾隻！還是逃竄狀態？！

包括斯科特在內，所有人都第一時間聯想到了這件事背後的意義——

如果小隊的人真沒看錯的話，那麼這怪物的陣營中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必須要立刻上報給守衛軍的軍官們才行！

士兵們對視一眼，也不再耽擱，相繼扶起自己負責的傷員，兩支相遇了的隊伍就這樣以守護的陣型急速朝著伊川平原、也就是守衛軍營地的舊址所在的方向而去。

所有人都沒有了說笑的心情，臉上的神色全是一個賽一個的沉重。

大家沒有說出口的另一個猜測是，

能讓八級的怪物都驚慌逃竄的東西······那又該是怎樣的存在呢？

在這種沉默趕路的氛圍之中，沒有人發現，一直站在隊伍最前方的隊長忽然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斯科特的位置，眼中閃過道意味不明的光。

——

士兵們本以為連情報小隊都差點折在這戰場上，伊川平原肯定有著更多的危險。

出乎意料的是，當他們七拐八拐按照記憶中的路線繞到這真正的戰場大後方、也就是曾經熟悉的營地舊址上時，周圍竟然連怪物的嘶吼聲都沒聽到過一句。

整個營地都靜悄悄的，好像隨著前線的不斷推進，這黑暗亡靈的大後方位置也一起被怪物們舍棄了似的。

放眼望去，隻有當初搬離時沒有撤走的空蕩蕩的建築物們還佇立在原地，裡面因為許久未曾有人活動過的緣故，許多還生了很厚很密的一層蜘蛛網，和熱熱鬨鬨的營地裡比起來，少了許多活人該有的生氣。

再配上周圍這安靜的環境，不知道的還以為進了現代恐怖電影的某個取景地點呢。

不過，守衛軍的士兵們可不知道什麼叫恐怖片取景地，他們隻是下意識覺得這地方好像有點滲人，從後背開始就覺得有些冷，一個個催促著隊長快點找到傳送點快點回家。

向來和士兵不怎麼對付的隊長這次也沒有異議。他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後就在那些建築物中鎖定了一個幾層樓高的圓頂建築。

“就是那裡了。”那隊長拿著早就亮相過的傳送道具，伸手指向了那邊。

士兵們一看那裡距離大門不遠，當即也放鬆了許多，跟著議論紛紛起來。

“快快快，跟上跟上，趕得快的話說不定還能趕上最後一波食堂的飯——嘖，我好像還有點懷念那滋味是怎麼回事？”

“哈哈哈哈，你這小子，之前說打死也不吃一口的人又不是你了？”

“食堂那德行的飯你還喜歡吃啊，沒看出來還有這種受虐傾向，要我說這絕對是那個廚子的心裡有問題，之前的飯也沒見外表那麼惡······”

最後說話的那人被其他士兵用力一捅，吃痛要叫出聲之前，才看到同伴幾乎要把眼色使爛了的抽筋模樣。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隊伍裡新進來的這個小選手，之前好像就是來自······呃，那個食堂來著？

如果傳聞沒出意外的話，那些不管是色香味都一概沒有的黑暗料理也正是出自斯科特之手？？

士兵立刻閉了嘴巴哼起了小曲，目光也四處亂飄，就好像他忽然對四周的風景起了興趣，從剛才開始就什麼事也沒乾一樣。

可就在這時，那士兵的餘光卻好像掃到了什麼東西，他的臉色一下子僵硬了下來。

而斯科特也停下了腳步，一雙眉毛死死地擰在了一塊，像是看到了什麼令人疑惑的幻覺一般。

下一秒，少年那斬釘截鐵的下令聲清晰地響起在每個人的耳邊——

“跑！！”

快跑！

當這個命令被發出的時候，所有的士兵幾乎都立刻提速，不問緣由地就發揮了最大的速度向前方跑去。

軍隊向來都是令行禁止的，尤其是“跑”這樣的口令，它能被應用上的場景基本上都和性命沾了邊，沒有誰會忽視掉這個字眼。

而在士兵們迅速奔跑的途中，還沒等他們心中的疑問浮現，剛才沒有被發現的種種異象便已經顯現了出來——

是呼吸聲！

是越來越近的、沉重的好像在粗喘的呼吸聲！

還有那呼吸中摻雜著的更為熟悉的骨頭怪物才能發出來的嘶吼······

是黑暗亡靈！

可剛才所有人都認證過，這個營地裡明明沒有黑暗亡靈活動的蹤跡，畢竟周圍甚至連一個骨頭架子都沒有出現過——如果真的有的話，他們一早就該發現了才對！又怎麼會出現······

這時，之前就浮現在眾人心頭的那種不好的預感再一次瘋狂地湧了出來。

如果不是黑暗亡靈沒有出現過呢？

如果這裡的黑暗亡靈異常強大，強大到能讓周圍“寸骨不生”、連半點怪物活動的痕跡都不見的程度呢？

如果······

這隻仿佛遠古巨獸一般緩緩蘇醒過來的怪物，正是情報小隊口中的“讓幾隻八級怪物都逃竄”了的那個存在呢？！

不行！

不能再細想下去了！

——

托斯科特足夠果斷的反應，士兵們迅速地靠近了傳送道具能夠使用的那棟建築物的範圍中。

就算他是越過了隊長的權限來命令眾人，第六巡邏隊的隊長也隻不過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後立刻啟動了手中的傳送道具。

乳白色的光芒立刻籠罩了整個大廳，也籠罩住了這個由兩支小隊所組成的士兵團體，傳送的力量被迅速的調動，熟悉的眩暈感眼看就要淹沒所有人——

在這個時候，人們都做出了差不多完全一致的動作來，那就是回過頭去，看向自己逃來時候的路徑。

時間就是生命，在逃跑的過程中，沒有一個人敢回頭看身後追來的怪物模樣，因為他們害怕由此失去向前邁步的勇氣。

可這時候就不一樣了，有著傳送道具的兜底，他們馬上就能跟隨著傳送離開這裡！

就算那怪物在下一秒追上來又怎麼樣，他們到時候已經安然回到營地裡面了，對方無論多強大也隻能對著空無一人的建築物無能狂怒罷了！

想到這裡，士兵們的臉上都有種揚眉吐氣的興奮感，這種興奮感也隔著屏幕傳染給了外面的觀眾們。

[剛才嚇死我了，後面的那怪物怎麼那麼嚇人，直播的視角有沒有必要那麼‘全面’啊！]

[還好他們沒往後看，不然要是腳一滑腿一歪摔倒了怎麼辦？]

[嚇人嚇人嚇人，就算隔著屏幕我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那怪物到底是什麼實力，有誰知道嗎？！]

[在來伊川平原的路上小隊遇到過一隻八級怪物，雖然是繞著走的，但我感覺這隻要比那一隻更嚇人······]

[嘶，你的意思是說——這是比八級更高的，九級怪物？？？]

[對應人類戰士的80-89級······天啊，就算是皇宮裡也沒有幾位這樣的強者吧？]

彈幕正在對新出現的怪物進行心有餘悸的熱議時，卻忽然有幾個不和諧的彈幕竄了出來：

[等等，等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什麼那是什麼那是什麼？？]

當即就有人對這種行為做出指責，在許多天的彈幕自我磨合下，已經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套異世界獨有版本的《彈幕禮儀守則》，其中，不要用無意義的感歎詞刷屏就是被所有人都共同要求的一條。

而現在，這幾個彈幕明顯地觸犯了這個守則，引起了許多人的不滿：

[前面的你們在鬼叫什麼，擋住畫面了知不知道！]

[你快看啊，看屏幕上，看斯科特！！！！！！！！！！！！]

又是一連串的感歎號糊臉刷屏。

[是沒讀過《守則》嗎，真不知道——神明在上，這是怎麼回事？]

其他的觀眾們終於注意到了異常的地方，與此同時，其他“最後一瞥”的士兵們也發現了什麼不對勁，一個個驚愕萬分地瞪大了眼睛。

隻見，在他們剛才站著的地方，那個由乳白色傳送光芒將所有士兵都籠罩著的範圍裡——

獨獨有一人的身上沒有染到任何的顏色，一個人清冷冷、孤零零地站在那裡！

要知道，在這怪物當即趕到的情況下，這乳白的顏色可不是什麼臟東西，而是救命和逃生的希望之光！

而現在，這束希望之光籠罩了所有人，卻唯獨落下了這個新加入的少年——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是，怎麼會落下呢？

“等一下！等一下隊長，斯科特他還沒、、”

站在斯科特前方的那個大高個士兵一邊扭頭去找隊長的蹤跡，一邊伸出手扯住斯科特的胳膊，像是想要將他強行帶走。

可傳送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太快，快到他們之前甚至能安心回看怪物最後一眼——

等到傳送的光芒消失之際，剛才扯住他的人、連同剛才還圍繞在他身邊的浩浩蕩蕩的一大批士兵們，都已經徹底消失在了原地。

傳送法陣是公平的，因為它隻會傳送走範圍之內的東西。——這是第一學院關於傳送魔法課程第一頁就要學習的內容。

斯科特看著自己的袖子從空中垂下，被人緊緊捏住而產生的褶皺還留在上面，下一秒，它卻被迎面而來的狂風吹到直接抻平！

少年也慢慢地抬起眼，正和那終於趕到樓下、此時正探頭看向裡面剩下的唯一一隻小蟲子的怪物對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