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那邊欲言又止的聲音, 斯科特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亡靈的領地上一定出現了什麼大變動。
少年一邊注視著現場的人從茫然到醒悟，再到紛紛加入收拾殘局；一邊, 他又安靜地聽著通訊裡面, 有誰代替了艾的位置, 接管了說話的角色——
“斯科特，好久不見。”
這是個相當熟悉的聲音。
不光是聲音熟悉，對方說話的方式、拖長的語調, 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 都讓少年的瞳孔微微收縮, 認出來了現在正和自己說話的人——
“奧斯蒙先生？”
奧斯蒙。
雖然知道有了自己上次的提示，奧斯蒙距離清醒過來應該已經不遠了, 現在能和他進行通訊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但是，作為他穿越時間前見到的最後一個神秘人物, 以及, 他來到這個時空中幾乎每時每刻都在聽到的名字, 奧斯蒙這三個字對於斯科特來說好像也並不僅僅是一個單純的名字而已。
而小骨架和奧斯蒙也是不同的。
奧斯蒙知道的、掌握的, 或者說，他應該了解的東西都太多、太關鍵了。
對方是千年後和菲爾先生達成了某種盟約、依舊好好存活著的異族；對方是千年前亡靈族不可否認的領頭者，是巫妖分支中最偉大的祭祀；對方是實力超絕的強者，是隨身帶著智慧之冠這樣半塊神骨的神秘存在, 就連過去的那次相見, 斯科特也在懷疑，是否會是對方早有預見的一環。
這種懷疑可能看起來有些離譜, 但少年卻並不認為有什麼問題。
而這一句“好久不見”，一下子就將斯科特過去的種種懷疑串聯成了一條完整的線，心中也好像有種塵埃落定一般的感覺。
果真。
奧斯蒙知道的, 果真和他想象的一樣多！
對方知道未來的那一次相見！
否則，作為剛相識就是以“小骨架”的身份碰面的奧斯蒙，又怎麼會對他說出好久不見這樣的話呢？
他有太多太多其他的問題想要問奧斯蒙了——
比如，如果他沒有出現的話，奧斯蒙是怎麼活到未來那個時候的；
比如，跨越了一千年的時光，哪怕是同樣的一個個體又是怎麼做到相互聯係？
再比如，異族的未來，偽神的未來，原本既定的命運軌跡等等等等······
這些問題實在是太多，多到哪怕想要從中找出一個適合被作為NO.1提出來的，好像都有些吃力。
所以，斯科特在喊出奧斯蒙的名字之後，就一下子又沉默了下去。
奧斯蒙當然知道斯科特現在的情況，他沒有等待著少年主動發問，反而哈哈笑了兩聲，口中喊道——
“斯科特，先去向魔王那老東西把寶石拿來，我們見面再慢慢談。”
通訊的聲音並非是一對一的私密通話，反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奧斯蒙用了什麼手段在其中，它像是被加裝了擴音器似的，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到他在說些什麼。
瞬間，會場裡發出了一片隱蔽的嘩然。
在經曆了那麼多波折之後，現場的賓客們都可以說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了，可是他們依然沒想到奧斯蒙會這樣稱呼現任的魔王——
魔王那老東西？
湯尼狠狠地抽了兩下嘴角，對於斯科特口中的那位長輩充滿了肉眼可見的懷疑。
要知道亡靈族的壽命都長到離譜，如果魔王是老東西，那作為亡靈族中“長輩”存在的奧斯蒙又算是什麼？
老不死······呸呸呸。
湯尼忽然感覺到一種從脊背上攀爬而來的危機感蔓延全身。他警惕地掃視了一下四周，這才慢慢地放鬆下來。
斯科特的這位長輩······未免也太不靠譜了吧！
果然還是想辦法把他帶到魔族來。
湯尼歎了口氣，然後抬頭朝著那位被cue到的魔王陛下看去——
天天聽到自己的父親念，他可是知道這位魔王陛下對於這次的繼任儀式到底有多麼的期待的。
對方想退位快想到發瘋了，結果就在馬上能出結果的關鍵時刻，大王子竟然直接跳反叛族了——
大王子失去了資格，現在人都被壓到場地之外；而他的好友尤來亞雖然在這次魔族危機中表現亮眼，但論貢獻而言可能還不如斯科特那孩子的貢獻大；公主就更彆說了，她先天性的毛病沒有克服之前，恐怕都和魔王之位無緣。
湯尼代入一下神明的視角，覺得自己怕是誰也選不出來，想想頭都大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誰也不選——
他又看了一眼高台中央的那座神像。
神像上原本還在閃爍的光輝現在早已經消失不見，整座雕像都像是一座普普通通毫無特色的石頭一樣，絲毫沒有前不久神光繚繞的樣子。
再想到斯科特和大王子言談之間吐露的“創世神隕落”的這種事······
湯尼忍不住嘶了一聲，不敢再往下想去。
可就在這時，湯尼原以為會發怒或者是日常上吊的魔王陛下竟然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聲從那邊傳來的時候，差點讓熟悉魔王的幾人都驚掉了眼珠。
隻見那位安靜了許久的魔王陛下終於從他的王位上站起身來，雙手摘下了自己頭頂的魔王冠冕。
隻有這個時候，眾人好像才發現——
這位時常以不可靠姿態面人的魔王陛下原來竟有那麼高。
當他拿著魔王的權柄站在其他人面前的時候，那股迫人的壓迫感是從未有過的強烈。
“這倒是有點魔王的樣子了。”湯尼聽到尤來亞嘟囔道。
終於有點魔王的樣子了的魔王陛下一邊朗聲大笑，一邊竟是像隔空和通訊那頭的奧斯蒙對話似的開口說——
“我說你這家夥怎麼那樣自信呢？原來真的是有了一個不錯的後輩。”
魔王隨手摳下了王冠上的寶石，朝著斯科特的手邊一丟。
“給，小家夥，好好接住它。”
斯科特看到有東西朝著自己而來，下意識地伸手接住。展開手心的時候，一顆鮮紅色的、仿佛流淌著勃勃生機的寶石就這樣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就在前一秒，它還被鑲嵌在高高在上的魔王頭頂，現在卻被人丟汽水似的隨手拋到了他的手中。
“可是現在······”
可是現在還沒有完成繼任儀式啊！
斯科特對於眼前的發展有些不明所以。他這才看到了仿佛偃旗息鼓的神像，錯愕的目光重新投向了魔王。
魔族的新王冠隻有在下一任魔王出現之後才會再次誕生，而對方竟然現在就把這個傳承道具丟給了他——這是為什麼？
“這是我和那個老不死的賭約。”魔王看到斯科特疑惑的表情，朝著他聳了聳肩。
“賭約？”
這下少年眼底的錯愕更多了一層。
他的任務列表裡還好端端地躺著他和魔王定下的約定，在繼任儀式上魔王會把傳承寶石交給選擇正確繼承人的對象——他，或者是埃利斯。
這甚至是關係到亡靈族千年命題勝負的一個約定，怎麼又會和奧斯蒙與魔王的賭約扯上關係？
雖然現在亡靈族那邊八成發生了很多事，這個千年命題的意義是否還存在也不太好說，但畢竟······
“沒什麼。”魔王輕描淡寫地說道，“就是他在一千年前忽然找上門來，說要和我打個賭。看看如果哪天魔族面臨了危機，究竟是能靠著傳承道具自救、還是必須得仰仗著彆人的幫助。”
“我賭的是前者，他賭的是後者，而現在我輸了——就那麼簡單。”
他隨手把王冠又戴回了頭上，少了一顆寶石的冠冕也並沒有折損這位魔王話語間威嚴的氣質。
就······那麼簡單？？
其他人還沉浸在錯愕之中，斯科特卻好像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這也就是說，奧斯蒙在很久之前就預見到了今天的危機，所以專程去找魔王定下那個賭約。
魔王當然是相信本族的力量，而奧斯蒙則是另有安排。
“這顆傳承道具······”斯科特忽然開口問道。他開口的時候，魔王的視線也跟著落到了這邊。
“什麼？”對方用欣賞可愛小輩的目光看著他，友善地問道。
“如果真的有‘自救’的能力，為什麼您不在剛才的局面下使用它呢？”
他並不認為魔王會是那種自願認輸的性格，就算對方表現得再怎麼不靠譜，但“魔王”終歸是“魔王”。
不過比起詢問對方的真正想法，斯科特更想知道的是——
按照原本的命運軌跡發展，魔族會是怎樣的結局呢？
隻見魔王沉吟了一下，然後露出一種堪稱自嘲的微笑來：“因為它的自救不過是壯士斷腕，救誰與不救誰，誰能救誰又不能救，死物都是無法分辨這些的。”
“就好像我在定下賭約的那一天也從未想過，魔族的危機竟然不是來源於外界而是······”
他的目光掃過高台下的某個角落。
那裡，正是大王子被拖下去後關押的地方。
他沒有說完的話，此時已經不言而喻。
斯科特低下頭來，看著手中這顆仿佛是心臟一樣活著的寶石。
他忽然就知道了自己剛才想得到的那個答案。
如果按照原本的命運軌跡，魔族沒有外界的幫助，面臨著大王子的繼位以及聖池的血脈吞噬。不得已的魔王當然會啟動自己還未消失的那個傳承道具——哪怕隻能是棄卒保帥，哪怕被救下的人裡面說不定還有反叛者，但那時他已經沒有了選擇。
所以，未來的他所見到的湯尼和尤來亞店長就是······
斯科特的心裡忽然一沉。
還沒等那種沉鬱的心情蔓延開來，他卻又聽到了一道熟悉又真切的聲音響起——
“你這個老東西彆來誤導我們幼崽，快去把你的寶庫打開——可彆想賴掉最關鍵的好處。”
斯科特驚了一跳，猛地抬頭。
他抬頭之後，竟是看到了剛剛還在通訊中和自己說話的對象，此時竟已經出現在了不遠處的高台上面！
“奧斯蒙先生？！”斯科特忍不住喊道。
沒錯，站在那裡的不是奧斯蒙又會是誰？
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距離千年命題的任務結束才剛剛過去了多長時間？對方竟是從千裡之外的永夜之地抵達了魔族的會場上！
等等，奧斯蒙剛才在通訊裡說的“見面再慢慢談”指的難道是······現在見面嗎？
斯科特這才意識到了這一點。
此時出現在這裡的奧斯蒙依舊是那副骨頭架子的模樣，但沒有人會把他和地上那些猙獰的黑暗亡靈聯係到一起去。
對方此時在那副雪白的骨頭架子外面套了一層相當合身的衣物，整齊的襯衫、禮服，包括領口那端端正正的領帶——隻要忽略下方空蕩蕩的軀殼的話，怎麼看都是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模樣。
“都收拾乾淨了？”奧斯蒙問魔王。
魔王攤開了手掌：“表面上的已經乾淨了，剩下的還需要時間。”
“你還是不打算放棄那些人？”奧斯蒙眼骨中的火焰跳了跳。
“難道你會嗎？”魔王反問說。
“當然。”奧斯蒙回答地理所應當，“就算他們真的是我的族人，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舍棄掉他們。”
“······”魔王被噎的不清，他沉默了半天，瞪著奧斯蒙說道：“我果然還是很討厭你這個老不死的。”
亡靈笑嘻嘻地拱了拱手：“大家彼此彼此。”
斯科特就站在兩人的旁邊，看著這兩位異族的高層你來我往地打了半天的機鋒。
他心底剛才的那一絲沉鬱漸消，總覺得事情可能和自己猜測的也有著什麼出入。
這個時候，奧斯蒙注意到了旁邊的少年，也並不打算和這位兩看相厭的領頭者繼續說下去了，而是一扯斯科特的袖子，對魔王隨口吩咐說：“時間差不多了，彆族的事情就先交給你，我隻等著最後的結果。”
說著，他就在魔王滿是怨念的表情中，帶著少年離開了原地。
“等等！”
“你是誰？”
“斯科特！”
翼族、魔族、獸人族中的幾位忍不住出聲阻止，可還沒等他們有什麼動作，就被魔王抬起手來製止在了原地。
“彆擔心，那是他本族的長輩，不會對他有什麼不利。”
湯姆森會長也從魔王的旁邊走了出來，笑眯眯地安撫著眾人的情緒，尤其包括自己家那個傻兒子。
“最後總有時間會留給你們告彆的。”他說道，“現在，我想我們需要換個地方來談談更重要的事。”
“老爹？！”湯尼不敢置信地看著對方。
現在的湯姆森先生眼裡哪裡還有什麼迷茫，還有什麼不知情，那些他之前觀察到的情緒竟然統統都是假的！
一個成功的商人，難道要成功到連自己的兒子都能騙過去嗎？！
湯尼如遭雷劈，看著湯姆森會長將在場的各位都安排得井井有條，感覺之前樹立的三觀都仿佛跟著崩裂開來。
——
奧斯蒙帶著斯科特在魔王城裡來回穿行，他在各種金燦燦的宮殿之中行走的熟練程度，讓人很難不懷疑對方之前究竟做過什麼才會這樣熟悉。
不多時，奧斯蒙就已經和少年停在了魔王殿的大門口上。
“把那塊寶石給我。”奧斯蒙朝著斯科特伸出了自己慘白的骨掌。
他將那鮮紅的寶石對準了魔王宮的正門，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原本的入口處卻忽然多了一個灰色的旋渦。
那旋渦緩緩地擴大，逐步擴大成了足夠容納一人進入的距離。
“這裡是？”斯科特看著那旋渦若有所思，仿佛想到了什麼。
“這就是魔王的寶庫。”奧斯蒙回答說。
斯科特沒有說話，而是跟著奧斯蒙踏進了其中。
才一進去，少年就感覺自己的眼睛仿佛被什麼東西給狠狠地晃了一下。等他的視線終於適應了其中的環境，才終於知道剛才那突如其來的光線攻擊究竟來源於何處——
隻見，他的前方、後方，左邊，右邊！
目之所及之處，竟然全都是被金燦燦的金幣所堆成的高山！
這形容真的是毫不誇張，斯科特還是第一次見到那樣多的金幣和寶石被堆積在一起，一堆一堆，一叢一叢，就好像這些根本就不是什麼有價值的寶物，而是路邊隨處可見的野草一般。
金幣銀幣，寶石道具，各種珍稀的畫作和雕塑，包含著魔力的各種珍貴植物和礦石······
看得久了，就算是對錢財沒什麼明確概念的少年也忍不住有些頭暈目眩。
這就是以商業為基礎而興盛起來的魔族的寶庫嗎？
果然是······名不虛傳。
斯科特還沒來得及唏噓多久，就已經被奧斯蒙帶著七繞八繞，熟稔地穿過了眾多金山銀山堆成的“圍牆”，來到了寶庫中毫不起眼的一處石牆邊上來。
少年才一面向這石牆，整個人的腳步登時就頓在了原地。
【這是？！！】
不光是斯科特，就連克勞德也忍不住驚愕出聲。
就算克勞德不知道的東西有很多，但最少眼前這東西他是知道的！
在那石牆正中心所鑲嵌著的那枚圓滾滾的石幣，不正是差點害斯科特死在最開始的荒墓之中、也同樣是開啟了這最初的一切不平凡的【神骨】嗎？
克勞德知道這寶庫中有神骨的存在，斯科特也知道這點。
畢竟關於這條消息，早已經被清晰無比地寫在了當初那係統任務的獎勵界面上——
【叮！恭喜觸發支線任務：懸而未決—魔王之位！】
【正值魔族繼承人儀式前夕，苦惱的魔王卻久久不能決定繼承人的歸屬。此事關係到魔族的未來和發展，事茲重大，請來自亡靈的客人為他分憂，用智慧和膽識選擇出最合適繼承王位的那位人選吧！】
【任務內容：選擇一位有繼承資格的繼承人，並且找到他/她能勝任魔王之位的關鍵性理由，在魔族繼承儀式上進行主張。】
【任務成功獎勵：傳承寶石的歸屬權；現任魔王的賞識；現任魔王的感激；現任魔王的謝禮。】
【任務失敗懲罰：未知。】
【一個並不怎麼重要的提示：聽說在魔族的寶庫之中，有塊與神明氣息接近的石料。】
與神明氣息接近的石料······
饒是斯科特早已經對此有了心理準備，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是，那神骨竟然不是彆的，而是自己從始至終都最熟悉的那一枚！
門戈裡斯之眼！
斯科特怔怔地看著石牆上鑲嵌的那塊石幣，石幣上孩童塗鴉一般的眼睛線條寥寥，此時卻好像是透過那紛亂的線條在注視著他一般。
怎麼會······
斯科特剛想要問些什麼，可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仿佛沒必要問了——
怎麼不會？
他竟然是又忘記了，這裡是一千年前的時空，而千年前的自己還沒有出現，門戈裡斯之眼會出現在彆的地方簡直是再正常不過。
可為什麼偏偏是這裡呢？
為什麼是這裡？
斯科特並沒有非要一個答案來回答自己，他隻是突然，感受到了一種仿佛是名為“命運”的氣息。
少年注視著那枚熟悉至極了的神骨，久久不言。
這時，奧斯蒙卻忽然開口打破了這片沉靜。
“亡靈是神明創造出來的第一個種族。”
他的語氣淡淡，像是在講述一個久遠的故事。
“神明創造世界的時候，創造了山川和水流，創造了走獸和魚鳥，可祂覺得這個世界上還少了些什麼。魚鳥沒辦法理解祂的思想，走獸沒辦法分享祂的喜怒，祂決定以自己為模板，創造出一種新的智慧生物。”
“亡靈族是第一個。”
“祂慷慨地將屬於神明的權柄分給了自己的孩子們，賜給亡靈族的是珍貴的‘永生’——雖然沒辦法做到神明那樣真正的不死不滅，但隻要不故意找些不痛快，沒有亡靈能體會到什麼叫做壽終正寢。”
“隻有亡靈尚且不夠，永生的特性也注定了這個種族並不會按照神的意思飛速而精彩地發展下去，於是就有了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獸人喜歡打架，便得到了強化肉身的能力，甚至能狂暴越級挑戰的增幅；”
“翼族喜好清靜，就得到了一對翅膀，從此可以隨意拋卻世俗居住在高山之上；”
“魔族想要猜透人心，於是他們變得精明狡猾，能摸透任何交易對象的底線，卻也從此看不清身邊的同族；”
“精靈想要彆具一格的待遇，所以一株幼苗降臨了精靈族的領地，從此他們便能從精靈母樹上誕生成長。”
“異族的出現就像是神明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喜愛的孩子，他們繼承了神明的權柄和優點，這本該是一件好事。”
“本該是？”斯科特忍不住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出來。
造物主將自己身上的優點賦予了後代，這並沒有任何的問題，而也正是這些獨特的天賦們組成了各色各樣的異族——
可是聽奧斯蒙的意思，接下來他要說的似乎並不會是什麼讓人高興的事情。
“沒錯，本該是。”奧斯蒙忽然笑了，“你來這裡足足有一個月了，除了精靈族以外你應該都見識過了一遍——包括今天，你連精靈族也認識了。”
“你覺得——他們的狀態怎麼樣？”
······狀態嗎？
斯科特聽到這話之後，腦海中曾經經曆過的種種片段都如同幻燈片似的出現在了眼前——
獸人族中的村莊獸人和流浪獸人；亡靈族因為理念不合而演變成的族內分裂；魔王的厭世和大王子的叛變；翼族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與世隔絕······
就連精靈族，也是剛剛才展示出了他們彆具一格的傲慢。
平時相處的時候可能還不那麼明顯，可是將這些所有的一切都羅列在一起的時候，某種隱蔽的結論幾乎已經要呼之欲出了——
這些可以說是致命的缺點，竟然都是來自於他們那引以為傲的“偏愛”？！
獸人族的狂暴，亡靈族的永生，魔族的情緒化，翼族的翅膀，還有那精靈族自行繁衍的精靈母樹！
“這······”斯科特張了張嘴巴，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奧斯蒙見他這個樣子，卻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也看到了吧，有些地方出錯了。”
“是神明出錯了嗎？”斯科特問道。
“神明有錯，但也沒有錯。祂的本意當然是好的，可是祂卻忘了一點——”
“祂的造物們即便擁有了優秀的特質、外形、天賦，甚至繼承了祂獨特的權柄，”
奧斯蒙注視著牆壁上的那隻石眼，他拖長了語調，意味深長地說：
“但，他們全都不是神。”
斯科特的瞳孔驟然收縮，曾經那些怎麼也想不通的地方，都隨著這句話的出現豁然開朗。
隻因為，他們都不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