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主城的領頭者······是位巫妖？

這個種族的名字對於斯科特來說並不陌生, 無論是當初在那學院塔中認識的名叫奧斯蒙的巫妖，又或者是在獸人族偶遇的那位不知名的小骨架，就連他本人都似乎被認定為巫妖族的幼崽。

可斯科特沒想到, 在那麼多長壽的不死亡靈之中, 剛巧也是巫妖占據了那最強者的地位。

這讓他覺得有些新奇,

順帶一提, 就像獸人們會因為種族不同而生長著不同的毛發、長角、牙齒一樣，亡靈族雖說是不死生物，但也同樣會有著類似的差彆。

這同樣也是接下來那兩位亡靈科普給斯科特的。

像是安娜這樣的僵屍一族, 她們往往擁有著更為堅硬刀槍不入的肌膚，以及相對應的、能夠割開大部分防禦的尖銳指甲。

最為醒目的特征，就是僵屍們那雙黝黑的瞳仁——沒有眼白的眼睛，漆黑無神的樣子，以及眼袋下面掛著的兩個常見的黑眼圈, 這些都是僵屍的標配。

而斯科特剛下來的時候所看到的那張巨大的床鋪, 也算是半個僵屍的標配之一。

這方面的問題是出在了僵屍族的睡眠上，他們過於遲鈍的感官使得自己很難入睡, 往往輾轉反側幾十年依舊是睜眼到天明。

所以, 自打從外界遊曆回來——尤其是從人類的世界裡回來之後，僵屍一族開始熱衷起了更舒適的床上用品和各種各樣的抱枕。

他們對於這些東西能夠提升睡眠質量深信不疑。

而同樣是亡靈族的分支, 比起僵屍來說, 巫妖就顯得正常的多。

事實上，在和那個叫做科林的巫妖面對面的時候, 斯科特很難單憑長相看出來對方真正的種族。

對方看起來太像是一個人類了。

正常的五官, 正常的身形，正常的牙齒、眼睛和手掌，頭發上不會冒出奇怪的耳朵和長角, 指甲不會是長而烏黑的形狀，微笑著低頭喝茶的時候，會讓斯科特回想起很多在人類世界生活的記憶。

這其實也在可以理解的領域——畢竟斯科特作為曾經被奧斯蒙親口認證的“巫妖幼崽”，已經在人類的世界好端端生活了三年之久。

假如他自己擁有了像是僵屍族那樣鯊魚般的尖齒或者漆黑的眼瞳的話，彆說在學院裡悠閒地上學了，就連想要正常地隱瞞身份生活下去，都怕是會成為一件極其艱難的事情。

在思及這方面的時候，少年的內心也悄悄鬆了一口氣。

那兩位還在交談的亡靈並沒有察覺到斯科特的異狀，就算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不死生物，恐怕也很難猜到斯科特這樣離奇的過去。

科林隻是看了一眼斯科特的方向，就不在意地繼續挪開了視線。

“彆因為我而看不起巫妖啊。”科林朝著安娜象征性地抗議了一下，“想當年，巫妖可是最受眷顧的分支，這難道還不能說明······”

“是指受神明的眷顧嗎？”斯科特在旁邊忽然插話道。

科林的聲音猛地卡在了喉嚨裡，然後扭過頭來看他：“受神明的眷顧·······啊，我忘了，你還是個孩子，哈哈哈哈，當然是指的神明的眷顧。”他推了推眼鏡，笑了幾聲。

雖然對方表現得好像很正常，但斯科特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僅就他本人了解到的“常識”而言，亡靈族在各個種族之間門的風評不好的原因一個是他們那無法用常理思考的行事邏輯，而另一個則是他們淺薄到極點的信仰。

在人類世界，信仰或許是可以基於個人選擇的一種行為模式，但在異族卻並非如此。

這一點，斯科特在剛來到這個時空的時候就已經了解到了。

[異族是由神明創造的種族，而異族的延續也與神殿息息相關。]

親眼見證過小獸人的誕生的斯科特，自然是更能理解異族們對於神明的虔誠信仰的由來。

對於異族們來說，神明就像是他們共同的父親母親、贈與力量的慷慨導師、值得被崇敬的強大存在等等許多個角色。

而誰又會不信賴、依賴、憧憬、崇敬著自己的父母和老師呢？

基於此點，異族對於神明的信仰甚至比人類要更純粹、也更親近得多，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是，唯獨亡靈族是其中的意外。

僅僅就在前一天晚上，那魔族旅店的晚宴上斯科特就旁聽了兩個魔族商人的對話。商人們提到亡靈族的時候，也隨口表達出了對亡靈不死的特性的羨慕。

但斯科特也不會忘記他們接下來的對話。

那兩個魔族當時用的句子是“彆忘了他們是用什麼換來的這一切。”“被神明拋棄······”

而再往前推許多天，斯科特也從莉莉那隨口的閒談中了解到，亡靈族是唯一不會建立神殿的種族。

······這樣的亡靈族，也會和“神明眷顧”這樣的詞彙有所關聯嗎？

斯科特拿起了茶杯，用那騰騰冒出的熱氣遮掩住了自己眼底的波動。

旁邊的安娜像是看不下去科林的結結巴巴，用手帕遮住嘴角輕咳了一聲後，隨意地將這話題揭了過去：“確實，雖然我對科林這家夥抱有偏見，但可不會偏見其他的巫妖。在神明還沒有拋棄我族之前，巫妖可是唯一能成為祭祀的分支——彆被那麼不爭氣的長輩嚇到。”

她似乎是在安慰斯科特。

科林哈哈笑了兩聲，這個外表清秀的巫妖朝著斯科特露出來了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來。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們應該就判斷出了你的種族。】菲爾的聲音從斯科特的手臂旁邊傳來。

仗著其他人無法看到自己的特性，兩位亡靈先生的行動可比斯科特要大膽的多，在幾個人坐在一起喝茶的功夫，克勞德已經把這個大到離譜的房間門檢查了一個遍，而菲爾先生也仔仔細細地打量過就近的兩位異族。

[如果其他分支的亡靈也有著那麼明顯的特征的話——那我是什麼種族就太過明顯了。]

斯科特的視線在安娜的黑眼珠上頓了一下，於腦海中回應著菲爾先生。

就像是少年在打量安娜和科林一樣，這段下午茶的時間門也足夠兩位活了不知多久的不死生物將斯科特打量一個遍。

放在外面的世界裡，他這和人類彆無二致的長相還可以被理解為“不會變原型的獸人”、“收起了翅膀的翼族”、“魔紋長在衣服遮掩地方的魔族”等等的情景。

可再加上那一身顯眼的亡靈族的魔力時，他是什麼種族就太好判斷了。

巫妖——

看那位科林先生格外親近的態度，斯科特已經證實了自己的推測。

看來隻有巫妖才會有如此正常又普通的外形。

在兩個不死生物的眼裡，

······他是一隻巫妖的幼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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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平和又溫馨的下午茶結束之後，參與的幾人都各自獲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這是皆大歡喜的場面。

而對於斯科特而言，第二個好消息就是——

在下午茶結束之後，他們立刻就可以動身前往亡靈的主城。

當少年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為這樣迅速的決定而感到了一絲錯愕。

在獸人族待的有些久了，他早已經習慣了獸人們安逸的行事效率——就像是當初在執行征伐活動的時候一樣，如果不是他假扮成被追殺的幼崽，說不定直到現在獸人們才將那些黑暗亡靈清理了一半。

與之相比，明明是壽命更長、也更應該懂得如何浪費/消磨時間門的亡靈族，卻表現出了更果斷的態度來。

“現在就出發嗎？”斯科特詢問說。

“是的，現在就出發。”科林的聲音從他的墳墓裡面傳了出來。

自從做出立即出發的決定之後，僵屍和巫妖就分彆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其中，科林堅定地拒絕了斯科特想要拜訪的提議，沒能讓好奇的少年跟著一起進入那屬於巫妖的墳墓裡。

“他還沒收拾好呢，這種臟兮兮的房間門可不適合你這樣的幼崽看。”安娜笑眯眯的扯住了斯科特的手臂。

“給我在幼崽面前留點面子！安娜！！”即便人沒在眼前，也擋不住巫妖那抗議的聲音。

“您已經收拾好了？”斯科特轉頭去看那隻僵屍。

這才短短兩分鐘的功夫，這位穿著哥特式大蓬蓬裙的少女就已經重新從那墳墓裡跳了出來，她的手上拎著一個小巧的黑色心形手提包，安靜站著的時候像極了玩具店櫥窗裡面的娃娃。

可是，誰能想到這隻娃娃已經活了幾萬年了？

斯科特將視線收了回來，再一次感受到了這種不真實感。

“當然。”安娜笑了笑，“隻要把我的床帶走就可以了。”

床？

斯科特一愣，接著，他順著安娜的手指，看向了那個小巧的手提包。

“是的，就在那裡。”安娜捂住嘴巴咯咯笑了起來。

“畢竟也沒有什麼要緊的東西，而我們越快出發越好——”她抬頭望了一眼天空中那輪慘白的月亮，深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

“之前還無所謂，隻要睡過去就好了，但現在你來了。”

她的話音落下的時候，斯科特的身後也響起來了科林先生呼哧呼哧爬出來的聲音，對方的體力似乎和他那文弱的外表一樣差勁。

安娜看也沒看那邊熟悉的墓園管理者一眼，而是眼睛彎彎地對斯科特伸出了手來。

長長的指甲早就被藏在了黑色蕾絲的手套之下，小巧的手掌就這樣放在少年的面前：

“最近也許會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你可得跟好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