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第 205 章(2.5w評論加更)(1 / 1)

對於斯科特他們來說, 收拾行李根本花費不了多少時間。可等他們再次推開門時,剛剛還在門口等待的坦尼森先生卻已經不見蹤影,隻剩下了最開始迎接過他們的那位仆人。

直到飛艇降落、斯科特和艾倫在侍從的引領下踏在地面上為止, 他們都沒有再見到坦尼森一面。

“坦尼森先生去哪裡了?”斯科特詢問旁邊的侍從。

對方搖了搖頭:“主人有些緊急的事先行離開了,我們並不知道他的去向,但在這之前, 主人已經為兩位客人做好了妥善的安排。”

飛艇降落的地方是在一處空曠的草地附近。遠遠看去,能夠看到養著數匹高大駿馬的馬廄就在百米外的地方,它們似乎聽到了意外的動靜, 都從木欄的那邊探出腦袋來向這邊張望著。

這片地盤應該就是格雷格家族用來騎馬以及馴養魔獸的地方——斯科特在吟遊詩人的詩歌裡面聽到過貴族們的這種愛好。

當然,這一點在安德烈城主的那裡並沒有得到任何體現。畢竟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將府邸內的每一處空地都規劃成訓練場的樣子。

想到這裡, 斯科特忍不住搖了搖頭。

他的腳徹底踩在了地面上

經曆了三天三夜的空中旅行之後,再次踩在堅實的大地之上時,少年們莫名有種踏實下來的感覺——就連先前可能產生的些許忐忑和不安,也儘數在這種腳踏實地的心情下消散。

“那現在我們該去哪裡?”斯科特問道。

“我先帶客人們去安置。”侍從稍一躬身。

斯科特並沒有什麼意見。兩個少年跟在對方的身後離開,在離開之前, 他鬼使神差地又回頭望了一眼先前乘坐的那艘飛艇。

主人離開了,客人也下離開了,服務於船上的女仆、侍從、廚師等等的人士也終於露面, 從飛艇上魚貫而下。

這也是第一次,斯科特意識到整艘船上竟然一共有那麼多的人。

代表著人群的小黑點在整片空曠的草地上顯得並不算顯眼, 但就在這個時候, 他的耳朵裡卻聽到了某種“唳”、“唳”的聲響, 聽起來還有那麼幾分耳熟。

這絕對不是那些侍從或者廚師中的誰能發出來的聲音,而是······

少年的視線下意識抬高,而與此同時,一片巨大的陰影從他們頭頂的上方投了下來, 隨之而來的是更加清脆的啼鳴——

“唳!”

斯科特一抬眼,視線就這樣硬生生撞進了一片火焰般的金紅色裡。

那片金紅從天空中劃過,然後又展翅飛向了另外一邊,看起來相當快活自在。

“這不是獅鷲嗎?”他聽到了艾倫興奮的聲音,“它比小瑪麗安養著的那頭獅鷲看起來更帥氣!”

就像是艾倫所說的,這的確是一隻獅鷲。

斯科特仰望著天空中滑翔的那隻渾身金紅的魔獸,對方有著更碩大的腳爪、更粗壯的羽毛,根根纖毫分明,哪怕隔著高空的距離也能看到那微風吹拂之下,羽毛如火焰般躍動的靈性。

它的體型大約有小半個飛艇那麼大,跟這隻獅鷲比起來,東厄城那位斯科特的老朋友就隻能算是個超小size的幼年特供版——

難怪獅鷲會成為繪本、傳記、吟遊詩人的詩歌中那些常見的題材,單單隻是隔著遙遠的距離望過去,都能夠感受到它那遮天蔽日的氣魄、以及那如火焰在天空中燃燒的金紅。

的確是······非常帥氣啊。少年不得不在心中承認了這一點。

【這難道是、】

克勞德站在斯科特的肩膀上,他眯著一雙碧藍色的眼睛,似乎也是在打量那隻獅鷲。

[難道是?]斯科特在腦海中詢問。

下一秒,他卻見那騎士先生的小人擺了擺手,說:【斯科特,你的空間戒指裡有沒有帶胡蘿卜?】

這話問的斯科特當場一愣。

胡蘿卜?克勞德先生在說些什麼?

他的空間戒指裡面怎麼可能會帶胡蘿卜這種行李,除非像是艾······斯科特的思緒一頓。

他仔細打量了一下克勞德的表情,在察覺到對方似乎是認真的之後,轉頭望向了旁邊的小夥伴——

“艾倫。”灰發的少年嚴肅地呼喚朋友的名字。

剛剛還在讚歎獅鷲帥氣的紅毛劍士渾身一震,條件反射地喊道:“在!”

“老大,你有什麼事嗎?”他問道。

斯科特的視線下滑,一直滑到了對方手指上的那枚空間戒指上去。終於,他有些艱難地開口詢問說——

“你身邊有帶著胡蘿卜嗎?”

“胡蘿——誒誒誒?”艾倫瞪大了眼。

——

三秒鐘之後,某位灰發少年的手中就已經多了一根被洗的乾乾淨淨的、水靈靈的胡蘿卜。

[您究竟要胡蘿卜做什麼?]

而導致了這種場面的始作俑者、也就是一直在盯著天空出神的克勞德先生也終於給了下一步的指示。

【斯科特,把它舉起來。】騎士先生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有力。

斯科特頭頂的問號又多了一個,但出於對克勞德先生的信任,他還是像對方所說的那樣,將手裡的那根胡蘿卜舉了起來。

並沒有什麼特彆的變化產生。

旁邊一片安靜。

在那位仆從匪夷所思的目光、以及艾倫無論何時都“老大做的都是對的”的注視之下,饒是向來沉靜淡然的斯科特,都感受到了幾分尷尬的氣氛。

可就在這時,籠罩在眾人頭頂的那片陰影似乎比之前更大了些——

“唳!!”

眾人猛地抬頭,就見那隻剛剛還在頭頂自由盤旋的大型騎獸,竟是以一種疾速的姿態從半空中俯衝而來!

呼啦——

伴隨著一陣降落的狂風,地面上的草皮、碎石、沙塵等等都被席卷而起,迅猛地吹向了該片地帶以外的方向。

而造成這陣狂風的罪魁禍首已經穩穩地降落在了斯科特的正前方,

那隻獅鷲正昂著它那鷹隼一般的腦袋,一雙金色的豎瞳目光灼灼地盯準了少年手中舉著的那根誘人的······

胡蘿卜。

斯科特在腦海中下意識地抹掉了這讓人掃興的後半句。

【果然是它!】他聽到了克勞德先生高興的聲音。

【尼克竟然還在騎士團裡,我以為它會跑回山脈中去——哦,它還是那麼喜歡胡蘿卜的味道。】

伴隨著騎士先生喜悅的點評聲,那隻名叫尼克的獅鷲已經毫不客氣地張開了嘴,一口將斯科特手中的胡蘿卜咬掉了一半。

“哢嚓,哢嚓。”胡蘿卜碎裂的聲音在此時顯得格外清脆。

這難道是克勞德先生曾經的坐騎?

斯科特記得對方說過,自己在活著的時候也擁有過一隻獅鷲的坐騎,莫非在克勞德先生身隕之後、這隻坐騎就這樣留在了騎士團裡?

【斯科特,我絕對不會認錯它——你看看那一圈白色的翎毛,像不像進食的時候圍上的一圈餐巾?】克勞德先生難得興奮地喋喋不休。

就連艾倫也瞪大了眼睛,手裡不知道何時多了兩根同款的胡蘿卜,滿臉都是躍躍欲試的神情。

“老大,隻要喂胡蘿卜就可以了嗎!”

“或許。”斯科特木著臉回答說,“它看起來很喜歡這種食物。”

雖然有著獅身、鳥爪、鷹羽以及強壯的尖喙,不論哪個部位看起來都是徹頭徹尾的肉食主義者,但這似乎並不妨礙它有一點點喜歡吃素的小愛好——

好吧,這種小愛好確實有點不可思議。

沒看到旁邊的仆人早已經被嚇退到了一邊,正懷疑人生一般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這、這、、”對方結結巴巴地說道。

與他完全相反的,是眼睛幾乎要發出光來的艾倫:“幸好我帶上了隔壁宿舍種在門前的蘿卜——要知道那家夥很擅長種菜,種出來的哪怕是胡蘿卜都跟那些果實一樣清脆多汁!”

這難免又讓斯科特想到了對方在三年前,介紹為何要帶上“老板娘那香甜可口的小香腸”時候的說辭。

也隻有艾倫才會隨身攜帶那麼多看似用不上的東西;

但神奇的是,最後竟然都用上了——無論是老板娘的小香腸、超豪華的高級睡袋,又或者是現在那隔壁宿舍種的胡蘿卜。

克勞德先生早已經迫不及待地從斯科特的肩膀上跳了下來,正站在艾倫的頭頂試圖伸手去摸自己的老夥計,而向往獅鷲已久、如今還看到一隻成熟的成年體獅鷲的艾倫則是早已經幸福的找不到東南西北。

斯科特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切,在心中莫名升起了另外一個念頭——

難道他以後也應該學習一下艾倫,往行李中多放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就在這時,斯科特的身後卻響起了另一道聲音。

“沒想到,它竟然喜歡吃這種東西。”

“誰?”

他猛地轉過身去。

****

坦尼森自從接到了大哥的消息之後,整個人就是處於一種茫然的狀態下——

我是誰?

我在哪?

誰指名要來拜訪我來著?

但無奈的是,格雷格家族的人向來敏銳,更是不可能在這種事上出現“聽錯”或者“幻覺”這種情況。

在對面親生大哥頗為同情的注視下,坦尼森被迫接受了那位騎士團團長要來拜訪自己的事實。

他匆匆地交代了侍從關於兩位小客人的安排,接著就率先下了飛艇——這或許有點不太禮貌,但現在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總不能讓那兩位剛到帝都的小客人見到那位煞星吧?

坦尼森·格雷格急匆匆地抵達了主宅,隨手抓住一個旁邊的侍從就問道——

“來訪的客人在哪裡?”

那位端著花瓶的侍從茫然地說:“那位客人不是已經去找您了嗎?”

“去找我了?”坦尼森的心中有種不妙的感覺升起,“去哪裡找我?”

“去飛艇那邊——他一聽說飛艇降落了的消息,就已經動身去尋找您了。”

侍從的聲音宛如晴天霹靂,把這位年輕的使者兼議員驚了個正著。

去飛艇那邊了??

他明明在路上並沒有看到那家夥的身影,該死的,難道是因為他因為著急趕了近路的原因?

坦尼森顧不上對那侍從多說什麼,轉身就已經急促地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如果說那家夥去了飛艇那裡,豈不是有可能會跟那兩個東厄城來的幼崽碰上?

希望他們已經在侍從的引領下去宅邸安置了,千萬不要還留在那裡!

懷抱著這樣的祈禱,坦尼森用上了自己最快的速度,急匆匆地去尋找那個先前自己還唯恐避之不及的人。

——

事情的發展總是並不如坦尼森先生所願。

因為獅鷲的關係,斯科特他們並沒有及時地離開那片空地。不僅如此,他好像還在這裡遇到了另一個奇怪的人。

在聽到那句忽然冒出來的評價之時,斯科特立刻警覺地轉身,手已經第一時間搭在了腰間的武器之上。

隻是他才一轉身,就已經愣在了原地。

站在斯科特身後的是位奇怪的青年,這種奇怪表現在了很多地方。

首先是服飾。

最為顯眼的,就是他身上穿著的那身漆黑的騎士服。

和常見的騎士服不同,他所穿的製服上沒有任何的綬帶與勳章,衣服的本身還用了比墨還要黑的顏色,深沉的簡直像是反不出任何的光澤——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其他的顏色噴濺在了上方,恐怕也會被這種黑色所掩蓋。

其次是相貌。

這位青年相當的高挑而瘦削,整個看上去的時候,就像是被籠罩在黑色製服下的一座雕塑。那外貌也像是雕塑一樣,沉默、冷硬、立體,棱角分明。

他隻要將嘴唇揚起,說不定就是英俊至極的社交界新星,但他的嘴角卻永遠都是平平地抿起,帶著冷酷與不近人情的意味。

這種穿著漆黑製服的,冰冷到像是雕塑與人偶、幾乎已經與人類隔斷了關係的青年,卻有著一頭看起來相當柔和的玫瑰金的頭發。

但這種接近於粉色的顏色出現在對方身上的時候,卻並沒有給這青年帶來些許溫柔的反差;那頭長發一絲不苟地束在腦後,硬生生被那冰冷的氣質映照成了金屬一般冷硬的質感,就仿佛它也是一種被隨身攜帶的武器。

怎麼看都怎麼覺得怪異。

斯科特向後退了一步,而此時,艾倫也終於發現了不對。

“你是誰?!”他警惕的望過來,第六感的雷達已經拉響了警報。

危險——危險——危險!!他的直覺在瘋狂鳴叫著。

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氣勢之下,那位突然出現的青年終於有了動靜。

隻見對方那雙眼睛淡淡地掃了兩個少年一眼,接著開口說道:“你們在喂的是我的獅鷲。”

此話一出,就連斯科特都忍不住呆了一下。艾倫更像是被燙到一樣縮回了手,任憑那隻獅鷲高興地將剩下的胡蘿卜卷入腹中。

獅鷲?

啊······獅鷲。

那吃飽喝足的獅鷲似乎想要展翅高飛,但在那青年沉沉的目光之下,它嚇得羽毛一炸,立刻乖乖地向這邊湊了過來。

“我原以為你會變得老實些,卻沒想到你先自己找到了玩伴。”

明明是說著親近的話語,但卻沒辦法從對方的聲音中聽到任何的情緒起伏,讓這個場面顯得更加怪異。

巨大的獅鷲乖順地站在相比起來非常渺小的青年面前,那模樣簡直不像是個野性著稱的魔獸。又或者說,野獸本就會在比自己更強大的野獸面前收斂起一切厲芒。

青年摸了摸獅鷲的羽毛,然後終於將注意力又轉回到了斯科特和艾倫的這邊。

“你們就是東厄城今年的優勝者。”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聽起來不需要他們的回答。

“而你······”他那沒什麼感情的視線掃在了斯科特的身上,眼神中似乎終於有了些波動。

“是那個斯科特對嗎。”

迎著對方的目光,斯科特點下了頭。

“是我,請問您是?”

對方沒有回答,反而是向著斯科特逼近了一步,一雙眼睛與他相對而視。

“既然遇見了,那麼我就先給你一個忠告——不要出現在任何社交場合,在學院競賽開始以前,保持你的低調行事。”

“為什——”

他的疑問沒能說完。

因為就在這時,對方的劍鞘已經抵在了他的頸邊。

哪怕是隔著厚重的劍鞘,斯科特似乎都感受到了其中那劍刃的鋒芒。

保持著劍和脖頸相抵的姿勢,青年淡淡地吐出了幾個字。

“因為太弱了。”

“如果直接出現在其他人眼中,你隻會死的比剛才更快。”

明明他的聲音還是像剛才那樣冷淡,明明脖頸上那冰冷的觸感依然沒有離開,但不知為何,斯科特卻總覺得對方並沒有惡意。

少年抿了抿嘴唇,才剛要開口說些什麼。

就在這時,另一道急促的聲音已經響起——

“德裡安·杜萊特!你要對格雷格家的客人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