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異族？

果然, 就和斯科特所猜測的一樣，這兩個種族的力量體係是不一樣的啊。

雖然在魔法方面的表現形式有著部分的共通之處，但剩下的方面卻完全不同。

劍氣與天賦。

斯科特在學習本世界“常識”的時候格外認真，而近期最讓他在意的一點就是關於劍氣產生的曆史——

由臨死前的人類為了活下去而爆發出來的肉身力量。

這樣的說明中, 似乎並不包括除了人類以外的生命。

現在經過了弗蘭先生的驗證, 更是證明了這一點。

異族的力量······果然與這獨特於人類的“天賦”有關。

所以，他係統面板中這個突然出現的天賦樹, 難道會與異族有關嗎？

可他的屬性面板早在許久之前, 就已經有了【劍氣】等級的出現。

對於斯科特而言, 其實他也非常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

但事實上, 作為這具身體的主人, 同樣也是被自己所擁有的第二次生命, 斯科特本人也並不明確這一點。

也許是單純的人類, 也許像是西澤所說的異族，也許是跟隨著穿越一起來到異世界的遊戲公司的數據······

這些推測似乎都能找到理由來支持它們。

斯科特感覺有些困惑, 但不管答案如何，他從一開始就定下的目標都不會變——

【活下去】

隻是，這並不影響他會對接下來的事情產生好奇：

能夠給他答案的，應該就隻有眼前這個係統面板了吧？

他看著半空中這淡藍色的光屏, 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是】的選項。

【檢測到條件符合，正在為您打開天賦樹面板······】

【天賦查詢中······】

【條件匹配中······】

【形象生成中······】

隨著係統播報的落下，

幾乎是一瞬間, 斯科特的眼前發生了奇異的變化。

萬年不變的係統面板忽然變得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從虛空裡升起的圖案。

就像是手工製作的書籍中，一打開就會從中間升起的紙製模型似的，

一個宛如樹根盤繞密布、枝乾繁盛昌榮的樹木的形象伴隨著星空點點，就這樣出現在了斯科特的面前。

這就是······天賦樹嗎？

斯科特下意識地抬頭去看。

半空中這株巨大的、讓人看一眼就覺得暈眩的樹木圖案就這樣安靜地待在那裡, 每一處都布滿了模糊不清的迷霧，樹乾上，枝葉上，根係上，等等等等。

不同的部分有著不同的顏色，乍一看過去就好像被小孩子隨意潑了各種色彩的油漆，染成了相當奇異的造型。

等到斯科特初識它的龐大和繁盛之後，剩餘的一切就被這些迷霧掩蓋了下來。

這些和天賦有什麼關係？

當斯科特的腦海中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像是在回應他的疑問一樣，係統的播報聲重新響起在了他的耳邊——

【叮，成功開啟天賦樹。】

【確認擁有[門戈裡斯之眼]，當前可視天賦已解鎖。】

被迷霧遮住的樹木左右兩側慢慢地消失在了背景之中，其餘絢爛的色彩消失，隻留下了一條由根部蔓延到枝葉的灰色圖形。

它就像是一張折紙從中間隨意地剪下兩刀，最終所餘下的產物；順著這細細窄窄、儘頭有著許多分支的殘餘看去，又好像是一條通往人生終點的選擇路徑。

【正在檢測基本要求······】

【符合條件“墓中人”，天賦技能解鎖中······】

【恭喜成功解鎖天賦技能，請即時查看。】

斯科特看著那綴在這條圖案上如同果實一般的大小圓圈，在離自己最近的那個圓圈上點了一下——

【技能：靈魂契約（魔力30級可解鎖）】

【當前滿足解鎖條件，是否學習？】

少年一愣。

他看著這行跳出來的字，又抬頭看向那灰色的殘缺天賦樹。

這場景對於曾經玩過許多全息遊戲的他來說並不算陌生。

或許應該叫它“天賦欄”？“技能樹”？

雖然不知道解鎖條件有著怎樣的含義，但眼下來看，他似乎可以立即擁有一個新的技能？

【是】

斯科特毫不猶豫地點了下去。

他的腦海中忽然傳來一陣刺痛，像是有什麼被抽空，然後又粗暴地裹挾著其他的東西返還回來。

少年忍不住捂住額頭，發出一聲悶哼。

在旁邊安靜待著的克勞德驚了一跳，迅速轉身看他——

【斯科特，你怎麼了？】

少年扶住自己的前額，終於在這脹痛的感覺之中看清楚了被返還回的新技能。

【技能：靈魂契約】

【技能描述：能夠和獨特的靈魂簽訂下的特殊契約。你需要一個夥伴，一個盟友，或者一個永不背叛的親近者嗎？也許你應該試試這個。】

【技能效果：消耗魔力，與靈魂簽訂契約。】

【契約要求：1.施術者雙方要求100%的信任度；

2.施術者雙方擁有合格的靈魂強度；

3.施術者雙方都擁有足夠迫切的願望；

4.被施術者有著合格的媒介。

以上條件均需滿足，否則會引起嚴重反噬。】

透過這樣的技能說明，斯科特看向淺藍色面板後方的騎士先生。

他沒有回答克勞德的問題，而是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克勞德先生，你的靈魂強度怎麼樣？。”

被問懵了的騎士小人一怔，茫然地回答說——

【啊······應該還好？】

****

最終，明明是相當苛刻的技能要求，但這些條件們竟然真的被達成了。

能夠在死亡後幾百年裡還保持著自己的意誌和力量，克勞德先生的靈魂強度當然是毋庸置疑的，而那足夠迫切的願望也完美地符合了技能的要求。

無論是斯科特還是克勞德，他們都有著拚儘全力也想要實現的目標。

在最開始的時候克勞德還為斯科特對“活著”的執著感慨過一陣子，如果斯科特哪天死掉的話說不定也會因為這強烈的願望而化作亡靈。

當時少年是怎麼回答他的來著？

啊，是說“如果成為亡靈的話，該怎麼執著於活著這件事呢？”

這的確是個難解的問題，所以還是想辦法好好活下去吧。

克勞德心想。

再然後就是信任度的問題。

能夠在聽到斯科特的要求後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甚至連靈魂契約這種一聽就讓人心生警惕的名詞是什麼都沒有多問，這樣的信任程度已經不是能用數值來衡量的地步了。

在開啟技能之前，斯科特也沒有想過自己對克勞德的信任度有多少。

位居於少年心中僅次於“活下去”的願望——“實現克勞德先生的遺願”。

這樣的信任大概就是······對反噬還有殞命這種事最在意的斯科特，看到這些要求的時候自然而然地跳過了信任度這一條吧？

至於重要的媒介，

斯科特從空間戒指裡翻找了一番，然後將他近期來保養得當的、閃耀著健康白骨光澤的頭骨拿了出來。

要素齊全，準備就緒。

他朝著面色嚴肅的小人點點頭，心中呼喚出技能的名字——

【靈魂契約。】

靈魂的火光自那頭骨空蕩蕩的眼睛裡升起，在房間裡閃爍著幽綠色的光。從媒介延伸出兩條看不見的觸角，直接連接上了技能作用的兩個對象。

【這是······？】緊繃著的騎士先生遲疑地出聲。

“這是······？”灰發的少年驚愕地睜大了眼睛。

*

也許，技能面板的介紹上應該附加一條。

斯科特的臉色蒼白，呼吸急促，就像是大病初愈的柔弱少年。

他的視線不善地看向了契約要求上面說明的那四點——

5.祈禱你的魔力足夠堅持到契約結束吧。

——如果他能進行編輯的話，一定會為後來者增加這樣的提示。

口吻方面或許被弗蘭先生帶的有些偏了，但意圖已經表達地淋漓儘致。

如果非要問為什麼的話······

少年看向自己手邊的、那堆積成一個小山丘的細碎粉末們。他伸手抓起一把，沙子一樣滑落的粉末嘩啦啦地掉在桌面上，讓人仿佛聽到了金幣流逝的聲音。

這聲音也許並非錯覺。因為在十分鐘前，這些粉末還是完好的、剛從尤利西斯家換回來的元素寶石！

整整一小袋的元素寶石，連弗蘭先生剛才拒絕掉的那枚都跟著一起消失了，就是為了補充那在契約過程中急速流逝的魔力！

因為長久以來的禁魔體質的緣故，斯科特還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這樣劇烈地消耗魔力，這也是第一次，他體會到了什麼叫做魔力耗乾的感覺。

大腦像是被錐子砸過一樣突突地疼著，空空如也的元素寶石提醒著未來瀕臨破產的危機。

可排除掉這些不幸的因素之後，還是有一些讓人會慶幸的好事發生的——

斯科特轉頭看向那即便累到坐在地上、也依舊腰身挺直的騎士小人。

他還是三頭身的大小，依然是熟悉的模樣，但那過去和灰暗的亡靈隻有形象上的差彆的克勞德先生，此時卻能夠清晰地看到他那頭金燦燦的頭發。

沒錯，就像是被塗上了顏色的木偶，克勞德的靈魂終於有了實質性的顏色。

陽光一般璀璨的金發，海水一樣蔚藍的眼睛，如同每個故事書中所描繪的最正統的“騎士”形象似的，也和斯科特曾想象過來到克勞德一模一樣。

在斯科特的心中，引領著自己從三年前走到現在的騎士先生，或許就應該是現在的這個樣子。

“······克勞德先生？”

克勞德原本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自己伸出來的手掌。在聽到斯科特的呼喚之後，他下意識地抬起頭來。

看著少年帶著驚訝的樣子，騎士先生的眼睛彎了彎：【我在。】

【叮，[亡靈·騎士]成為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