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獸域西南方,明德鎮。
宋元喜隨人流從傳送陣上下來,徑直朝著前頭茶攤鋪子走去,而在他身後,跟著一個築基修士。
他還未選定座位,那築基修士早已先一步搶到空位,並不斷揮手,“宋師伯,坐這兒L。”
“……”
宋元喜無奈走過去,甫一坐下,對方又殷勤的倒水。
“打住。”宋元喜實在看不下去,“你且說清楚,緣何一直叫我師伯?”
“我師父說,若是遇上玄天宗的宋元喜宋真人,那就得叫師伯。我也十分好奇,我師父他不過一介散修,何來又與玄天宗扯上關係?”
“你師父,姓甚名誰?”
那築基修士略一停頓,而後小聲說了個名字。
宋元喜塵封已久的記憶終於蘇醒,恍然想起當年萬獸域之行。
“你師父是江東?”
“正是。”
“他已進階金丹?”
“是,我遇見師父時,他已是金丹。”
“他人如今在哪兒L?”
“宋師伯要找我師父嗎?他就在這附近,我帶師伯過去吧?”
宋元喜想要糾正對方的稱呼,然此人實在太過熱情,且態度十分誠懇,他隻能作罷。
途中,又聽得對方碎碎念,將這些年江東的事當做話聊說之,宋元喜倒是覺得有趣兒L。
“他一個體修,收了你一個法修當徒弟?”宋元喜看向對方,笑問:“你叫什麼,也是散盟聯會的散修?”
“宋師伯,我叫江津(jin),是個散修,但並未加入散盟聯會。”
“哦?你師父入了散盟聯會,你為何不入?”
“師父正打算脫離散盟聯會,遂不讓我加入。”
“這又是什麼緣故?”
“此事說來話長……”
一路閒聊過去,待到一處小院,江津推開院門,便朝裡頭大喊:“師父!師父!我找著師伯帶回來了!”
那大嗓門,簡直震耳欲聾,活脫脫像是專門練過嗓子的。
話音剛落,一陣疾風刮過,宋元喜瞧著眼前道袍飛舞,而後被人抱了個滿懷。
“宋兄弟,我可算再見著你了,百年不見,甚是想念,甚是想念啊!”
江東的聲音幾l乎貼著他耳朵在說,熱情直接傳遞,宋元喜隻覺腦子嗡嗡作響,體修這大嗓門,真是夠夠的。
他將人推開,往後退了兩步,這才笑著回道:“江道友,好久不見。”
江東“唉”了聲,直接搖頭,“你我之間,喊什麼道友,如此生分。”
“確實,江大哥。”宋元喜立即改口。
然江東卻非要讓他喊“弟弟”,“你我曾立下百年契約,按理說我該奉你為主,你仁厚不計較,與我兄弟相稱,如此你為兄我為弟,乃是天經地義。”
“你若是不應,我便該直接喊你一聲主子了。”
宋元
喜當即擺手,“這如何使得!”
最後,直接變成他喊江東名字,而江東稱呼他一聲“大哥”
。
宋元喜總算搞清楚,這一聲“師伯”究竟何來。
“我倒是沒想到,你這般遵守約定。可是江東,你我當初定下不過百年契約時間,為何百年後,我們之間的聯係還未斷開?”
這也是宋元喜選擇來萬獸域的原因之一,他想尋一尋江東,問清楚這件事情。
江東卻是忽然站起來,朝著宋元喜行了一大禮。
“江東,你這是做什麼?”
“感謝大哥早年贈送丹藥,助我根疾痊愈,我才得以獲得機緣,進階金丹。”
宋元喜擺手,“這我不認,機緣乃是你自己所得,與我何乾?”
“若不是你當年相救,我撐不到獲得機緣時,那顆生機活血丹,我一輩子感恩於心。”
當年的江東,對於自己能夠進階是不抱太多希望的,甚至是可有可無的心思。
畢竟作為一個散修,資質不算好,資源不算多,能夠築基大圓滿已是賺夠本。
可當他真的順利邁入金丹修為後,對於天地之間的靈氣感應有了全新的認識,這時候的江東才意識到,金丹和築基之間,存在天壤之彆。
他的壽命延長至五百多歲,他還有幾l百年時間去摸索探求自己的修煉之道,說不得能夠碰到更多新的機緣。
而這些種種可能,都是宋元喜所賜,這就是恩人呐!
為此,江東不惜自行再延長三百年契約。
宋元喜卻是心情複雜,近百年時間,他遇上過許多散修,然個個都是很具有散修“特點”,他實在難以與那些人做朋友,更不用說交心。
唯有江東,這人憨厚實在的出乎他意料之外。
“得友如此,是我之幸。”宋元喜心中感慨。
久彆重逢,自然免不了把酒言歡,宋元喜與江東喝了一天一夜,各種話題隨便海聊,最後說到當初的虎狼小隊。
“不知原道友和封道友如今怎樣?你們三人可還在一起?”
“虎狼小隊已經解散,不過我們三人還是時常結伴入萬獸域捕獵妖獸。”說到此時,江東的情緒明顯有些低落。
宋元喜想起江津所說,頓了頓,才問:“我聽江津說起,你有退出散盟聯會的打算?”
江東灌了口酒,點頭,“是,不僅是我,原安和封盛亦是這樣打算的。也因如此,虎狼小隊才提前解散了。”
離開散盟聯會,那麼虎狼小隊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他們要與散盟聯會的一切劃清界限,從此做個孑然一身的真正的散修人士。
宋元喜一時啞然,卻也隻是點點頭,並不問其緣由。
兩日後,原安和封盛從外回來,見到宋元喜時分外驚喜,四人重聚,免不了說起當年之事。
“稽五星呢?那小子怎不見過來?”
封盛印象最深刻的人並不是宋元喜,而是與他十分不對付,時常拌嘴
的稽五星。
宋元喜原本嬉笑的表情一瞬僵住,直接沉默不言。
封盛心頭一個咯噔,想要問些什麼,卻被原安在底下拉了把。
“封盛,莫問,除非宋道友自願想說。”原安神識傳音。
封盛意識到什麼,心頭頓覺一陣涼意,二話不說拿起酒壺,猛灌酒水。
愉快的氛圍就此消失,直至天光微亮,宋元喜才打破這一沉寂的僵局。
“我欲前往萬獸域,不知諸位可得空,一同結伴前往?”宋元喜想了下,報出一個比市場價高出不少的價格。
江東直接沉了臉,“我們之間何須如此,不用靈石,你若需要,我義無反顧陪你進入。”
另外兩人互看一眼,一起點頭。
“我們在萬獸域摸索幾l百年,不敢打包票說絕對安全,但至少能為你提供些便利。”原安直接說道。
宋元喜卻是搖頭,“我並不是單純曆練,此次前來萬獸域,需得在外圍各處遊走,甚至可能要進入中部區域,萬獸域之大,處處存在危險,當中必定有你們未涉及之地,我不能讓你們陪我如此冒險。”
“所以你準備銀貨兩訖,買賣關係?”江東直接點破。
宋元喜愣了下,卻是點頭承認。
“好你個宋元喜,虧得前幾l日我們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我喊你一聲大哥,卻原來都是假的!”
江東氣極,因為對方這般將關係算得清楚,隻讓他覺得:彼此間的情誼,一文不值。
“江東,我並非此意,實在是……”
“實在是什麼?你倒是說清楚,否則你即便是我大哥,我也得罵你。”
原安瞧著氣氛不太對,主動拉著封盛退出去。
封盛不解,想要留下一起勸說,卻被原安點明,“我們與宋道友關係並不親厚,比不得江東。若我們在場,有些話,宋道友不好說。”
屋內隻剩下兩人,江東倒了杯酒推過去,“如今隻你我二人,你可能說?若是還不成,我可立下誓言。”
宋元喜飲下酒水,將尋找師父一事簡化成尋找長輩,而後精簡說起。
話畢,他又說道:“我並不是提防你。”
江東點頭,“我明白,你提防他們二人。”
宋元喜想了想,又搖頭,“也不算提防,但終歸隻是普通朋友,做不到完全信任。”
如此一番話,說得江東心裡頭甜滋滋,所以他在宋元喜心中,地位和信任度都是不一般的?
想至此,江東拍胸脯保證,“大哥放心,你的長輩便是我的長輩,你要去萬獸域內尋蹤,我自是奉陪到底。”
“你肯陪我,那當然是好事兒L,不過……”
“靈石的事情,你休要再提。若是說原安和封盛,我覺也不需要,人多口雜。”
對於自己的事情,江東從來不會瞞著原安和封盛,他們仨之間的關係十分鐵。然涉及宋元喜的事情,無論事大事小,他都謹慎對待。
這是朋友間的相處之道,亦是他做人的根本。
宋元喜思量一番,覺得有江東作陪應該夠,便將此事這麼定下。
翌日,宋元喜向原安封盛兩人提出告辭,“我決定與江東一起入萬獸域,若有機會,下次再合作,實在抱歉。”
原安卻是笑笑,“宋道友何須道歉,你又未做錯什麼。不過我這裡有份自製的萬獸域外圍圖,是我百年摸索所畫,希望對你有用。”
原安將自己珍藏的地圖複刻一份,送予宋元喜。
封盛直接將一卦上上簽封印在玉牌內,將玉牌送出,“宋道友,祝諸事順利。”
宋元喜心中感動,沒想到當年一段淺淺的緣分,如今卻是能發展成這樣的關係。
他從未想過,做為宗門弟子的自己,會和幾l個散修關係如此要好。
“啊對了,原道友,你可還有繼續研究改良丹方?”
原安不明所以,卻如實回道:“進階金丹後,頗有些感想,但並未形成具體丹方。”
宋元喜拿出一塊玉佩遞給原安,說道:“玄天宗最近在改製,不拘一格吸納有才之士。原道友若是對自己的煉丹水平有信心,不妨去試一試。三千盟當年辜負你,然我相信,玄天宗包容萬千,會是你心之所向。”
“你是玄天宗修士?”原安驚訝不已。
“啊,是。我是玄天宗修士。”想到什麼,宋元喜歉意搖頭,“先前多有隱瞞,還請勿怪。”
“原來如此,應當的,我們亦有所隱瞞。”
原本以為對方是華陽宗弟子,如今得知是玄天宗的,其實也相差不大。
原安收下玉佩,十分感激對方這一番提醒,“多謝宋道友,我和封盛會去試一試,若是有緣,他日作為同門再聚。”
“祝君好運。”
“祝君好運。”
原安和封盛一道,準備前往玄天宗,順便帶走了江東的徒弟江津。
至於宋元喜和江東,則是轉向另一個方向,從萬獸域西南入口進,去裡頭摸索痕跡。
“江東,你就這般不擔心徒弟,如此放心?”途中,宋元喜與之聊天,說起江津。
江東卻是哈哈大笑,“那小子天賦極好,乃是單水靈根,隻因錯過宗門招收弟子,又不肯去四大勢力,這才不得已淪為散修。如今玄天宗廣納有才之士,憑他的本事,自是不愁。”
“哦?竟然是單靈根,如此天賦了得,怎得又拜你一個體修為師?”
“那小子傻不愣登,做散修沒得城府,被人坑的差點被毀靈根。我機緣巧合救了他,他非要拜我為師。”
說起自己徒弟,江東眼睛都笑眯了,“我們做散修的,自己都顧不過來,哪裡還會收徒弟!這小子厚臉皮,死乞白賴跟了我幾l個月,我瞧著那樣兒L實在單蠢,心一軟便收下了。”
“本來做好為其擦屁股的準備,卻不想竟是收了個天才徒弟。”
“哈哈,大哥你肯定想不到,這小子傻憨憨的,竟然說
要給我養老送終。他那天賦,
我這資質,
真是個傻小子。”
江東雖是牢騷不停,然話裡的口氣卻是滿滿的驕傲,這大概是他可以吹一輩子的事情。
宋元喜聽到“養老送終”四個字時,頓時感慨無限。
彼時他還年少,對修煉涉事不深,也這般誇下海口。他很清楚記得,那時候他師父的表情,幾l乎可以用震驚來形容。
當年的他多蠢啊,竟然還覺得師父是內心太過震撼感動,所以才沒有回答他。
“想來師父在心裡笑話我吧,如此不自量力的小子,滿口胡謅亂說話。”
宋元喜心頭頓時酸澀難當,若能找到師父,這般愚蠢的話,他還想再說一百遍。
*
兩人進入萬獸域,立即明確分工。宋元喜選擇隨機路線,用魂燈做感應,以確定所前進的方向。
至於江東,則是將自己和原安的這兩份地圖進行整合,而後根據宋元喜所走的方向,快速確定位置,以及可能遇到的妖獸類型和潛在危險。
到底是此處常客,有江東作陪,宋元喜一路走來少去許多麻煩,當中更是避免好幾l次被一群妖獸圍攻的可能。
兩人合作無間,一走就是好些年,宋元喜手腕上的烙印發燙過十幾l次,然每次都是師祖顯靈。
以至於到最後,宋元喜不禁恍惚:這究竟是在找師父,還是在找師祖?
進入萬獸域的第三十個年,江東手中的地圖又擴大了一倍,當中填充了許多之前未走過的地方的足跡。
然最近幾l個月,宋元喜的魂燈已經不顯。
江東乾脆問道:“大哥,外圍部分幾l乎走得差不多了,接下去可是進入中部區域?”
“怎麼說?”
“我是這樣想的,大哥的長輩乃是元嬰修為,如此在外圍的活動軌跡應當不多,中部區域才是他們該去的地方。當然,元嬰修士若強橫,去往內部亦是可能。但我們不過金丹修為,內部自是不敢想,不過中部,或許可以一探。”
他們隻是尋找痕跡,並不為了捕捉妖獸,如此避免正面衝突,在中部區域內,自保應該不成問題。
宋元喜也在考慮此事,“中部區域畢竟危險,你……”
“大哥,你又說渾話?”江東直接拉下臉。
相處幾l十年,江東已經完全表達自由了,對宋元喜,那是半點沒顧忌,這就是他親兄弟!
宋元喜笑岔,“我隻是想問,你可有準備足夠的防禦外物?中部不同於外圍,我們須得萬事俱備。”
“啊,這樣啊……那我翻一翻。”
江東知是誤會,趕緊笑哈哈略過,繼而翻看自己的儲物鐲。
宋元喜亦是在清點自己的剩餘裝備,看是否得以支撐。
兩人一番合計,覺得還能再苟幾l十年,於是果斷改變路線,徑直朝萬獸域中部深入。
卻不想才剛一入內,就遇上一波大的!
隻見不遠處一小群人朝著他
們所在的方向飛來,
而在他們身後,
則是密密麻麻的黑壓壓一片。
宋元喜神識經過煆燒,比之一般金丹修士看得遠,他一眼便瞧出那是一群擁有築基後期修為的紅蟻獸,且帶頭那一隻紅蟻,兩隻觸角已經明顯呈現猩紅色,這是即將進階的征兆。
彆看紅蟻獸隻是築基後期修為,然這麼一群築基後期,所能造成的危害遠超金丹。若一時不慎,陰溝裡翻船亦是可能。
“趕緊走!”宋元喜招呼江東立即飛離。
宋元喜先行一步,江東緊隨其後,以他們的速度,想要避開紅蟻獸群雖困難,但不是不可能。
然而在他們身後的那群人,突然瞧見兩個金丹修士,立即跟狗皮膏藥似的貼上來,死活保持和宋元喜等人一條逃跑路線。
“跟上他們,若是能超過他們,我們便脫險了。”其中一人忽然喊道。
其他人愣了下,繼而大喜,一個個眼睛裡流露出強烈的算計。
宋元喜一門心思往前飛,隻求快點脫離困境。而跟在後頭的江東卻是老江湖,每隔一段路便回頭瞧一瞧。
看過幾l次後,江東直接破口大罵,“這群王八羔子,竟然將主意打到爺爺頭上!”
“江東,怎麼回事兒L?”
“大哥,他們好不要臉,想要將危險甩給我們。”
“什麼?!”
“看來他們並非沒有底牌,隻是一直在尋求代替自己的目標,紅蟻獸群一旦被激怒,勢必不死不休,以見血才肯罷休。他們想讓我們做替死鬼。”
江東氣極,這定是哪個手段肮臟的傭兵小隊!
果不其然,等兩方無限接近時,江東直接認出對方。
“楊帆,你們猛虎小隊不做人,儘使些下三濫的手段。”
那叫楊帆的修士,一見到熟悉面孔,立即笑開,“我道是誰,原來是已經解散的虎狼小隊啊,你我小隊原先便不對付,如今遇上,不坑你坑誰。”
原本猛虎小隊的人還怕對方大有來頭,若是不死,可能事後報複。如今見著不過是無權無勢的前虎狼小隊隊員,立即把心放在肚子裡。
這兩個人,今日就代替他們,在此見血!
楊帆直接拿出兩張千裡傳送符,招呼自己小隊隊員聚在一起,不過一瞬就從原地消失。
失去人類修士味道的紅蟻獸群頓時發狂,急切想要尋找人修的味道,然而領頭的紅蟻獸卻是安撫躁動不安的獸群,並將目標重新鎖定。
於它們而言,隻要見血便夠了,如此就能安撫他們狂躁的獸性。
至於是不是原來那一撥人,與它們何乾!
江東一邊逃跑一邊大罵:“這群龜孫子,等我出去,非要將他們老窩端了!個奶奶腿的癟犢子,#¥#%@@##¥%*&……”
“江東,算賬一事以後再說,眼下先脫困要緊!”宋元喜衝著大喊,“紅蟻獸群可有什麼弱點?我們能用什麼辦法對付?”
對於萬獸域中部的妖
獸,宋元喜從未接觸,而紅蟻獸又是此處特有,他更是頭一遭。
如此,隻能將希望寄托在對方身上。
若實在沒法子,那他隻能使用萬裡傳送符。
江東快速轉動腦子,一番思索忽然驚喜喊道:“密雲獸!紅蟻獸乃是密雲獸的口中食,隻要找到密雲獸,紅蟻獸自然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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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確定!此事乃是封盛早年偶遇,他親眼所見,密雲獸的食物之一就是紅蟻獸。”
宋元喜立即點頭,兩人快速轉換方向,朝著密雲獸可能出沒的地方飛去。
如此被追逐三天三夜,直至接近外圍和中部區域交界處,某一處山穀之地,兩人終於發現密雲獸的蹤跡。
數量不多,也就十來隻,但對他們而言,這就是希望!
“江東,快,我們趕緊過去,藏於密雲獸身後。”
宋元喜直接拽住江東,拖著對方一個加速度,越過山峰,跳入穀內。
密雲獸正在悠閒的曬太陽,一隻隻懶洋洋打盹,冷不丁感受到人修的氣息,嚇得從地上彈跳而起。
宋元喜看準其中一隻最肥碩龐大的,拽著江東閃至其背後。
然後,斂息摒氣,將自己藏於那蓬鬆柔軟的毛發當中。
原本隻是想要暫時遮擋,並蹭一蹭密雲獸的妖獸氣息,已混淆視聽,讓紅蟻獸暫時失去追逐目標。
卻不想,當他把頭埋進去時,大半身體卻是直接鑽了進去。
宋元喜意識到不對,快速將自己的身體強行拉出,然而江東那邊卻是來不及,已經整個身軀鑽進密雲獸身體裡去。
“大哥,我怎麼進去了?”江東隻有腦袋露在外頭。
宋元喜也好不到哪裡去,掙紮許久,除了腦袋,也就多露出來一雙手。
他調動靈力,努力將自己往外扒拉,然無論使勁,皆是毫無作用。
最後無奈,隻能用手撥開那柔軟蓬鬆的毛發,與江東四目相對。
“大哥,你也隻剩下一個頭了!”江東大驚,顯然嚇得不輕,“這是怎麼回事兒L?”
宋元喜感受自己被“吞噬”的身體,似乎是能活動的,並沒有任何不適之處,更不用說疼痛或受傷。
如此,倒讓他想到另外一種可能。
“密雲獸並未對我們造成威脅,先這麼著吧,且看看能不能躲過紅蟻獸群。”
宋元喜話說完,兩個人齊刷刷扭頭,看向眼前場景。
隻見十幾l隻密雲獸,十分積極的朝著紅蟻獸群奔去,一隻隻張開血盆大口,不斷撕咬吞食紅蟻獸。
宋元喜不禁疑惑,“密雲獸不是食素?怎得還吃妖獸?”
江東大聲解釋,“它們食素不假,但紅蟻獸卻是特例。那些紅蟻獸之所以如此鮮紅,乃是因其以赤血草為食,而赤血草乃是密雲獸必吃之草,然其卻難以尋找,最後便以食用赤血草的紅蟻獸作為草料來源……”
宋元喜和江東一邊探討兩種妖獸的性情習慣,一邊觀察兩方作戰實力。
當看到紅蟻獸節節敗退,不斷往後逃跑時,立即露出歡喜的笑容。
“哈哈,我們得救了!那群鱉孫子,回頭弄死他們!”
“此事記下,回頭報仇。”
“聽大哥的。”
“小弟做的相當不錯。”
“多謝大哥誇獎。”
寂靜的山穀中,十幾l隻密雲獸埋頭瘋狂吞食已經死去的紅蟻獸,而當中最大的那隻密雲獸,其腹部位置,卻是長出兩隻頭顱。
宋元喜和江東處於脫險後的愉悅中,一時忘記所處環境。
而進食後的密雲獸,全身心得到滿足,“哞哞”叫了兩聲,直接從原地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