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這口吻,明顯是吃味兒了,且毫不自知,一點子自覺也沒有。
鬥甯正好看到成蟜與嬴政,走過來拱手道:“外臣鬥甯,拜見秦王。”
嬴政淡淡的看了一眼鬥甯,“嗯”了一聲,隨即轉身走人。
鬥甯:“……”
鬥甯一頭霧水,自己可曾招惹過秦王?為何秦王看起來,十足的不待見自己?
成蟜看到鬥甯,心中十分激動,想要和鬥甯相認,不過如今鬥甯也沒有記憶,自己這樣貿然相認的話……
就在成蟜猶豫的時候,鬥甯側目看過來,與成蟜四目一對,登時有些吃驚,喃喃的道:“太像了……太像了……”
鬥甯所說的像,肯定是像自己的弟弟若敖成蟜,畢竟無論是公子成蟜,還是若敖成蟜,都長得和成蟜一模一樣。
鬥甯對著成蟜吃驚,眼神幾乎看癡了,嬴政走出去幾步,回頭一看,身後那二人誰也沒有跟上來,不止如此,竟還臉對臉的發呆,面面相顧,這叫嬴政打心底裡竄上一股酸澀。
嬴政蹙眉道:“還不走麼?讓寡人等著你們?”
成蟜和鬥甯這才都回過神來,鬥甯恭敬的拱手道::“秦公子,請。”
成蟜微笑:“楚國使者,請。”
眾人來到燕飲大殿,鬥甯身為楚國的使者,立刻拿出楚國的贄敬之禮進獻,便是那大儺倀子玉佩。
成蟜瞪大了眼睛,仔細去看,果然是大儺倀子玉佩,隻有三分之二,另外的三分之一在秦王版嬴政的手中,如此一來,整塊玉佩都出現了。
成蟜心中竊喜,太好了,這樣自己就可以回去了,可千萬不要出現甚麼意外啊。
大儺倀子玉佩本就是秦國的寶物,後來流落在外,被楚國尋到,如今楚國又將寶物進獻回來。
嬴政看了一眼自己腰間的大儺倀子玉佩,磕碎了的玉佩,其實他也不知為何自己要隨身佩戴著,隻覺得這塊玉佩對自己十足重要。
嬴政道:“呈上來,寡人看看。”
寺人立刻從鬥甯手中恭敬的接過玉佩,然後擎著錦盒,來到嬴政面前。
嬴政眯起眼睛,慢慢伸手從錦合中拿出玉佩,將自己腰間的玉佩也摘了下來。
成蟜心頭狂跳,太好了,如果秦王版嬴政將玉佩拚合,也免得自己動手了。
啪!
一聲輕微的脆響,嬴政將三塊玉佩拚合在一起,嚴絲合縫。
成蟜深吸一口氣,靜靜的等待著奇跡的發生。
等啊等,等啊等——
成蟜迷茫的看了看四周,朝臣們都在稱頌玉佩的美貌與高潔,至於其餘的,甚麼也沒發生。
“怎麼回事?”成蟜自言自語的道:“難道玉佩在哥哥手上沒用?必須是由我來拚合?”
之前拚合玉佩,成蟜便從現代穿越到了這個平行世界,按道理來說,不應該出現意外,唯一的不同之處就是,現在玉佩是在嬴政的手中拚合,而不在成蟜
手中。
成蟜眼眸一動,暗搓搓的觀察了一陣子,等自由燕飲之時,立刻來到嬴政面前,一臉乖巧的道:“王上,這玉佩如此精美,蟜從未見過,不知王上可否讓蟜一觀,漲漲世面?”
嬴政瞥斜了一眼成蟜,看了看自己腰間佩戴的大儺倀子玉佩,所有的玉佩都用一根繩子串起來,走路的時候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十足雅致。
嬴政挑眉道:“蟜兒如何從未見過?這是我秦國的瑰寶,一直供奉在雍城蘄年宮,每年去雍城臘祭,蟜兒不是都曾見過這枚玉佩麼?”
成蟜:“……”
成蟜乾笑:“哈哈、哈哈……蟜的意思是,蟜從未如此近距離的見過大儺倀子玉佩,所以想長長見識。”
“哦?”嬴政慢條條的道:“也不是不可……”
嬴政似乎想到了甚麼,他的眼神中滿是戲謔,絕對是要戲弄成蟜的意思,成蟜再明白不過這個眼神,總覺得自己要遭殃。
嬴政繼續道:“隻需你……”
他的話說到此處,成蟜五感敏銳,聽力出眾,隱約聽到燕飲大殿的角落,有幾個人在密謀甚麼,他們說了一句“鬥甯”。
成蟜聽到鬥甯二字,立刻專心傾聽,果然,那幾個人正在說鬥甯,並非背地裡說鬥甯的壞話,而是在計劃著如何算計鬥甯。
“鬥甯飲了許多酒,方才已經離開了燕飲大殿,看樣子,是朝湖水去了。”
“切記,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覺,不要讓任何人懷疑,把鬥甯推下湖水,到時候秦國和楚國決裂,咱們便能撈到好處!”
“是!”
成蟜心頭一驚,大哥!
嬴政自信滿滿的還在說話,成蟜一個字也沒聽見,當即跳起來便跑,大喊著:“王上,蟜有急事,很快回來!”
嬴政:“……”
成蟜一路狂奔,從燕飲大殿跑出來,朝著湖水而去,果然一眼就看到了鬥甯。
鬥甯應該是被人灌酒了,難受的厲害,走路微微踉蹌,扶著湖邊的垂柳,微微低著頭,難耐的乾嘔著。
一個黑影鬼鬼祟祟的出現在鬥甯身後,他做出伸手的動作,便要去推鬥甯。
“大哥!!”成蟜顧不得那麼多,大喊一聲:“當心!”
鬥甯下意識回頭,一眼便看到了身後鬼鬼祟祟的男子,那男子突然暴露,嚇得六神無主,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朝著鬥甯推過去。
鬥甯是會武藝的,但他飲醉了酒,腦海中混混沌沌的,加之沒有防備,咕咚一聲,腳底一滑,直接墜落入湖水中。
鬼鬼祟祟的男子推完之後拔腿便跑,成蟜本想去追,但轉念一想,我大哥不會遊水!
成蟜心急如焚,撲通一聲也跳入了湖水中,成蟜一跳進去便覺得不好,天氣太冷了,湖水冰涼刺骨,先彆說自己會不會遊水,成蟜一入水立刻抽了筋,面色慘白,不停的打著冷戰,這樣的情況下,沒有大儺倀子玉佩的壓製,成蟜承受的不隻是寒冷的痛苦,更像是刀割一般的疼痛。
“蟜兒!!”
成蟜聽到喊聲,回頭一看,竟然是嬴政。
嬴政方才被無視,還未說完,成蟜突然火急火燎的離開,嬴政可從未被這般忽視過,當即站起身來,也跟著成蟜走了出去。
他哪裡想到,成蟜一個猛子紮入了寒水之中,就他那小身板,簡直不要命了。
“蟜兒!快伸手過來!”嬴政十足理智沉穩,並沒有像成蟜那般著急的跳下去,而是抓住湖邊的樹乾,另外一手使勁伸過去,想要將成蟜拉上來。
成蟜分明能夠到嬴政的手,但他沒有立刻伸手過去,而是先抓住了鬥甯,鬥甯嗆水已經昏迷,成蟜使勁拽著他,先將鬥甯交給嬴政。
嬴政在岸邊上,氣的很想將鬥甯再次丟入水中,成蟜的臉色凍得蒼白,嘴唇凍得發紫,竟然不顧自己的死活,要讓嬴政先救鬥甯。
嬴政忍著怒火,將鬥甯一把拽上來,咕咚扔在旁邊,連看都不看一眼,立刻又伸手過去:“蟜兒!快伸手,抓住寡人!”
成蟜方才狠狠推了一把鬥甯,讓昏迷的鬥甯挨近嬴政,水中的力道有些不由自主,成蟜的身子被相對的力氣一推,往湖中心漂了一段,此時伸手幾乎夠不到嬴政。
嬴政臉色鐵青,唰唰解開自己的革帶,顧不得形象問題,將革帶一甩扔出去:“抓住革帶!”
成蟜抓住拋過來的革帶,嬴政從小習武,臂力十足,立刻將成蟜拽了上來。
“嗬——”成蟜爬上岸來,倒在地上狠狠的喘著氣,嘴裡昏暗的道:“冷……好冷……”
嬴政見他渾身發抖,臉色慘白的幾乎透明,腦海中甚麼也沒想,立刻將自己的黑色朝袍脫下來,手臂一展,將成蟜包裹摟在懷中,緊緊的擁著,大喊道:“醫士!快!醫士,再拿厚毯子來!”
“是是,王上……”
宮人們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過來,手忙腳亂的忙碌著,成蟜稍微緩過來一些,喃喃的道:“大哥,鬥甯……”
鬥甯靜靜的倒在地上,胸口根本不起伏,一動不動。
醫士跑過來,檢查了一遍,哭喪著臉道:“王上,楚國使者他……他沒了!”
“甚麼!?”嬴政眯起眼睛,楚國使者死在秦國的章台宮中,這事情一旦傳出去,必然會被大做文章,影響楚國和秦國的邦交。
成蟜一驚,連忙衝過去,推開醫士,仔細的檢查,道:“分明還有吐息!”
醫士道:“楚國使者氣息遊離,已經救不回來了。”
鬥甯顯然是嗆了水,成蟜靈機一動,立刻扶住鬥甯的下巴和後腦,便要低下頭去。
“等等!”嬴政一把攔住他:“做甚麼?”
成蟜焦急的道:“人工呼吸啊!能救命的!”
嬴政看他的動作,分明是要和鬥甯接吻,連嘴巴都張開了,還是熱吻那種!
嬴政黑著臉道:“你不行。”
說完也覺得自己的話很彆扭,補充道:“寡人是說,你剛剛墜水,身體羸弱。”
嬴政一指身邊的王翦,道:“王翦你來。”
成蟜一想也對,自己肺活量太小了,不如王翦強壯有力,於是微微揚起鬥甯的下巴,分開鬥甯的雙唇,道:“王翦將軍,快,嘴對嘴!”
王翦一臉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