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讓寺人給自己拿來一件披風,他隨手披上,便想到了成蟜,成蟜身子骨這般羸弱,今日寒涼,也不知加沒加衣裳。
嬴政道:“成小君子起身了麼?起身了便請他過來用朝食。”
“這個……”寺人支支吾吾,面露尷尬之色。
嬴政挑眉道:“怎麼,還未起身?”
說罷,又自言自語的笑道:“這個蟜兒,便是喜歡懶床,不過今日左右無事,多睡一會子也是好的。”
寺人尷尬的道:“回稟王上,小君子早就起身了,但……但可能無法前來與王上共用朝食。”
“為何?”嬴政奇怪。
寺人道:“因著成小君子……一大早便在營帳中擺下了朝食,用好酒好菜宴請燕公子,此時怕是已然酒酣了罷。”
嬴政:“……”一大早上,又吃又喝,還是和燕丹?
嬴政當即坐不住了,將文書往案幾上一撂,立刻起身離開幕府大帳,往成蟜的營帳而去。
嘩啦——
帳簾子打起來,燕丹趴在案幾上,口中叨念著甚麼,顯然已經醉得不輕,荊軻扶著燕丹道:“公子,你醉了,我扶你回去歇息罷。”
成蟜也是東倒西歪,沒骨頭一樣在席上晃來晃去,嘴裡嘟囔著:“頭……頭好暈啊,誰在晃……彆晃了……”
咕咚!
成蟜一歪,倒在了席子上。
嬴政一步踏過去,伸手接住倒下來的成蟜,沒讓他磕著後腦勺。
“嘿嘿……”成蟜笑嗬嗬的道:“蟜好像看到了……看到大胸哥哥!大、好大!喜歡!”
嬴政:“……”
嬴政黑著臉,將成蟜抱起來,道:“酒量不行還總是飲酒。”
說罷,將成蟜打橫抱著走出營帳,帶回了自己的禦營大帳。
“哥哥哥哥!”成蟜在嬴政懷中打挺,調整了一下姿勢,把自己的臉埋在嬴政的胸上,悶哼悶氣的道:“唔——我不能呼吸了,好悶啊……”
嬴政眼皮狂跳:“好好說話。”
成蟜這才探出頭來,深深的呼吸了兩下,嘿嘿道:“哥哥,蟜剛才……剛才發現了驚天大秘密!”
成蟜雖然醉醺醺,但還不忘了將自己探聽來的消息全部告知嬴政。
燕丹的心腸本就軟,成蟜一直說他是好人,心地善良等等,燕丹實在禁不住內心的煎熬,將樊氏想要扒開堤壩的事情說了一遍。
當然,燕丹也不能把自己的師父鞠武招出來,所以挑挑揀揀的說,他哪裡知曉,成蟜是會讀心的,把他挑挑揀揀的那部分,也全都聽得清清楚楚,一乾二淨。
成蟜炫耀的道:“哥哥,我厲、厲害麼!樊氏他要算計我哥哥!還……還要扒開堤壩,真不是個東西!壞、壞東西!”
嬴政深深的蹙著眉,他沒想到,原來成蟜一大早上飲的這麼醉,原來是為了給自己套話。
嬴政溫柔的撫摸著他的面頰,道:“蟜兒厲害,自然是
最厲害的。”
“嘿嘿——?[]?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成蟜笑出兩隻可愛的小酒窩:“哥哥要獎勵蟜蟜!”
嬴政一笑:“哦?那蟜兒想要甚麼獎勵?”
成蟜抱著嬴政的脖頸,眼睛笑成了一條彎彎的月牙:“嘿嘿!蟜蟜要埋胸!埋——胸——!”
成蟜酒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他腦袋有點疼,睡得昏昏沉沉,睜開眼睛便看到了嬴政,自己躺在嬴政懷中,枕著他的胸口,那姿勢十足愜意。
成蟜稍微挪了挪腦袋,嬴政的裡袍被他稍微蹭開了一些,成蟜眼尖,一眼就看到嬴政鎖骨靠下的胸肌上,竟然印著一個明晃晃的齒痕!
成蟜目瞪口呆:“……”哪個變態咬的?不會是蟜這個變態罷?
成蟜一動,嬴政立刻便醒了,他隻是小憩一會子,見到成蟜對著自己發呆,不由道:“酒瘋醒了?”
成蟜乾笑:“嗯……那個、醒、醒了……”
嬴政故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嘶”了一聲,成蟜更是面紅耳赤,自己都乾了甚麼啊,真的太羞恥了!
成蟜趕緊套上衣裳便想跑,嬴政一把撈住他,將他抱回來,道:“蟜兒,做了負心漢這就想跑?”
“負、負心漢?”成蟜吃驚:“這麼嚴重?”
嬴政道:“自然嚴重,你難道忘了,你與燕丹說了甚麼?”
“甚麼?”成蟜真的不太記得了。
“甚好,哥哥我幫你回憶回憶。”嬴政幽幽的道:“你說燕公子是大好人,寡人不如燕公子好,是也不是?”
“這……”成蟜恍然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當時為了表示燕丹心地善良,成蟜特意選擇了嬴政拉踩,畢竟嘛,拉踩是常事兒,不隻是娛樂圈需要拉踩,政界也缺少不了拉踩嘛!
成蟜全都是為了嬴政,所以才拉嬴政出來拉踩的,一切以大局為重,也沒甚麼的。
奈何這事情便被嬴政知曉了。
嬴政眯起眼睛道:“怎麼,你哥哥哪點不如燕丹好?”
成蟜:“……”哥哥的攀比心還挺重。
成蟜哈哈乾笑:“當時不是為了恭維燕公子麼?一時權宜之計,逢場作戲,全是逢場作戲!”
嬴政挑眉:“是麼?那蟜兒現在便對哥哥說,哥哥是大好人。”
成蟜:“……”
嬴政催促道:“快說。”
成蟜:“……”哥哥非讓我給他發好人卡,怎麼辦?
嬴政壓根兒不知好人卡是甚麼,一直催促著成蟜,成蟜無奈道:“好好,哥哥是大好人!大好人!”
嬴政收到了成蟜最大的好人卡,這才心滿意足。
成蟜道:“哥哥,樊氏的事情,你打算如何處置?”
嬴政眯起眼目,冷笑一聲,幽幽的說了四個字:“一網打儘。”
霧氣散去之後,扈行隊伍終於繼續趕路,很快趕到了重災區,重災區陰雨連綿,良田全都被衝垮了,難民不計其數,當地賑災的糧食遠遠不夠,嬴政
到了地方,立刻讓蒙武帶著士兵搭建屋棚,好讓百姓有個遮風擋雨之所,又開始親力親為的舍飯。
嬴政足足忙了一天,準備第二天去災區的堤壩看看。
當地卿大夫大吃一驚:“王上!這萬萬不可啊!近日陰雨連綿,堤壩漲水,十足的危險,王上萬乘之軀,怎可親臨堤壩啊!”
嬴政道:“寡人不去堤壩,如何勘察地勢?修渠動用大量人力財力,並非一拍腦袋便能決定了,這趟堤壩,寡人是必去無疑。”
嬴政一定要親自前往堤壩查看,鄭國身為修建水渠的建議者,是一定要去的,蒙武等人負責保護嬴政的安全,自然也要跟隨,眾人休整了一晚上,第二日趁著雨水小,便出發前往堤壩。
災區土路泥濘,根本無法行車,輜車很容易陷入坑中,距離堤壩還有一段,便隻能步行前往。
堤壩的空中籠罩著烏雲,水位非常高,幾乎不堪重負,嬴政站在堤壩上,向四周看去,道:“那一片是甚麼地方。”
災區受災嚴重,很多地方都安置了災民,有一片地勢比較高,又空曠的地方,竟然一直空置著,嬴政自然一眼就相中了這塊地皮。
當地的卿大夫回稟道:“王上您有所不知,那是……那是樊氏的田產。”
樊氏!
樊氏是當地的大門大戶,也就是豪紳地頭蛇,田產豐厚至極,災禍如此橫行,樊氏的田產一點子也沒受到傷害一般。
嬴政蹙眉道:“傳寡人的詔令,疏散部分難民去樊氏的田地避難。”
他的話音剛落,卿大夫還沒來得及應聲,便有一個猖狂的聲音道:“秦王好大的口氣,竟要讓難民去我樊家避難,有沒有問我過樊家!?”
眾人順著那猖狂的聲音看過去,便看到有人站在對面的山頭上,兩座山坡雖然距離不是很遠,朗聲便能傳話,但對面的山頭顯然比他們的山坡更高一些。
那男子正是前些日子想要找燕丹合作的樊氏族人!
嬴政冒著雨水,眯著眼目道:“你便是樊氏之人。”
“正是!”對方也不作禮,語氣囂張至極:“秦王想要用我樊家的田地做善事,問沒問過我樊家的意願?!若我樊家不肯呢?”
嬴政道:“哦?不肯,那你說說看,如何才肯?”
樊氏之人的語氣十足囂張,大笑道:“讓我們樊家來做善事,也不是不可以!我要你嬴政跪在我的面前,給我磕頭!!”
“放肆!”眾人嗬斥道:“你竟敢直呼王上姓名!”
在這個時代,男子稱氏不稱姓,就算直呼嬴政的大名,也合該是趙政才對,樊氏之人叫他的姓,蔑視的意味非常濃重。
當地的卿大夫嚇得頭腦發暈,大喊著:“快!還不去把這個逆賊抓起來!”
樊氏之人的態度更是囂張:“我不防與你們說罷,堤壩上已然安排了我的死士,隻要我一聲號令,堤壩便會決口,彆說是你嬴政,就連你們!你們這群走狗,還有身邊的百姓,都會被洪水淹沒!全部淹死
——!”
當地的卿大夫們吃驚不已,連聲大喊著:“你這狂徒!你要做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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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樊氏之人大笑:“我樊氏本是忠心耿耿的老秦人,是嬴政!都是嬴政這個竊國之人逼迫我樊家,我樊家才會走投無路的!”
“嬴政!”樊氏之人嘶聲力竭的大喊:“隻需要你跪下來給我磕頭認罪,我便考慮考慮,留你一條性命,否則……否則我便一聲令下,掘開堤壩,讓你和你的子民,不、得、好、死!!”
嬴政面色平靜,比那些卿大夫們反而冷靜的多,淡淡的道:“你讓寡人認罪,寡人何罪之有?寡人將秦國廣大,立足於諸國之上,為百姓謀取福祉,是哪一條讓你覺得寡人有罪?”
不等樊氏之人開口,嬴政笑道:“是了,寡人沒有任用自以為是的樊家人,因此你們惱羞成怒了,對麼?”
“胡說!!”樊氏之人怒吼:“我樊家可是老秦人!蒙驁那個老匹夫,如何比得上我樊家?!你為了拉攏降臣,重用蒙驁不夠,還要重用他的兒子蒙武,把秦廷搞得烏煙瘴氣啊,好嘛,如今終於輪到我老秦人了,你卻提拔了一個毛頭小子王翦!王翦他是甚麼出身?他是有我樊氏門第高,還是有我樊氏門第廣,我樊氏在秦廷紮百年,最後到頭來,得到了甚麼!”
“你說的沒錯。”成蟜突然出聲道:“你終於承認了,你們就是因為在王上面前沒有得到好處,所以才惱羞成怒,還冠著這樣那樣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大借口,也不怕風大雨大,閃了你的舌頭!”
“乳臭未乾的小兒!我樊氏講話,哪裡有你開口的道理?!”樊氏之人怒吼。
成蟜笑眯眯的道:“哦?蟜是乳臭未乾的小兒,但蟜位列大行人,身居上大夫,你又是個甚麼東西,大器晚成也沒你這麼晚的罷?”
樊氏之人徹底被成蟜惹怒了,縱使隔著山頭,成蟜都能看到對方顫抖連連,氣的渾身打颭兒。
樊氏之人憤怒的道:“無知小兒!!好好!秦廷都是因著有你這樣的無知小兒,才會變得如此烏煙瘴氣,看來嬴政你這個竊國之人是不知悔改了!好啊!真是好!我便一聲令下,掘了堤壩,讓你們一了百了!”
他說著,招起手中的旗幟,在磅礴的大雨之下,樊氏的旗幟十足紮眼。
當地的卿大夫焦急的跺腳:“不好!樊氏要決堤了!這可怎麼好!快!快去阻攔!”
樊氏之人在對面的山坡之上,他們想要去抓對方,便要先翻身越嶺,可是雨勢磅礴,想要翻山越嶺並不容易。
樊氏之人哈哈大笑:“去死罷!!堤壩決口,你們——通通去死!!竊我大秦之人,不得好死——!!”
樊氏之人仿佛在念甚麼咒語一般,迎著烈風暴雨,喋喋大笑,一瞬間電閃雷鳴,仿佛電影特效一般,周圍的卿大夫們屏住呼吸,一個個不敢喘氣兒,靜靜的等著決堤的聲音。
然而……
一會子過去了。
又一會子過去了……
樊氏之人使勁呼扇
著手中的旗幟,大喊著:“決堤啊!!動手啊!決堤——決堤啊!!”
他嘶吼著,堤壩卻安安靜靜,被大雨衝刷著,魏然挺立,甚麼也沒發生。
“怎麼回事?”卿大夫們開始竊竊私語。
“沒有決堤?”
“是不是樊氏那邊出現了甚麼岔子?”
“他們不會是在虛張聲勢罷?”
樊氏之人也覺得不太對勁兒:“怎麼回事?!不應該、不應該啊!!怎會如此!決堤啊!!淹死他們!淹死!”
成蟜一笑,攏著手喊道:“喂——你是猴子派來的逗比嘛?”
樊氏之人一愣,他自然是聽不懂這句話的,但不難聽得出來,成蟜的語氣裡滿滿都是調侃與嘲諷。
嬴政冷聲道:“寡人不妨告訴你,你的陰謀詭計早就被拆穿,寡人已經提前安排鄭國加固堤壩,就算繼續陰雨連綿,堤壩也不可能決堤。”
“不可能!!不可能!”樊氏之人大喊,突然仿佛想到了甚麼:“燕丹?!是燕丹!!你出賣我!”
成蟜那日裡與燕丹喝酒,一個勁兒的給燕丹發好人卡,燕丹本就不同意樊氏之人的觀點,與樊氏之人鬨蹦,他礙於鞠武的關係,想講這件事情爛在肚子裡。
可是後來架不住成蟜一張一張的發好人卡,萬一樊氏之人死性不改,真的掘開堤壩,受苦的還是當地的百姓。
燕丹乾脆便將這件事情對成蟜說了,嬴政自然早有準備,提前讓鄭國前往堤壩勘察,對搖搖欲墜的堤壩進行了臨時加固。
樊氏之人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被出賣,行動不成,立刻便想著逃跑,仗著嬴政等人都在對面山坡,轉身便要跑。
“誒等等,”成蟜笑道:“你不會覺得我們沒有安排兵馬等著你罷?”
樊氏之人一愣,成蟜笑眯眯的道:“方才王上靜靜的看你廢話,你以為真的想聽你廢話?其實是在拖延時機,將你們一網打儘!”
嘩啦——
嬴政朗聲道:“動手!”
嘩啦——
樊氏之人還未來得及逃跑,草叢中立刻湧出無數的秦軍,公孫長濟帶著埋伏的兵馬衝出,樊氏之人措手不及,想要逃跑,已經被四面八方的包圍。
樊氏之人根本無法反抗,轉瞬之間悉數被擒獲,簡直毫無懸念,公孫長濟押解著樊氏叛賊下了山,來到嬴政面前。
嬴政幽幽的掃視著樊氏眾人,道:“寡人念在樊氏於秦有功,樊於期叛逆之時,並無牽累族人,如今看來,倒是寡人心慈手軟了……”
罷了,擺了擺手:“全部拖下去,按罪論處。”
“敬諾!”蒙武應聲,讓士兵押解著樊氏之人離開。
“不不!!”樊氏之人突然大喊起來:“我們……我們是受奸人挑唆,我們是受到奸人挑唆!才會一時糊塗!王上開恩啊!王上開恩!”
成蟜諷刺的道:“哦吼,無事竊國之人,有事王上,你們這時候喚得好親切呢?”
樊氏之人求饒道:“王上!王上開恩!罪臣們真的是一時糊塗,都是武君子挑撥!都是武君子!我知曉武君子的藏身之處,罪臣可以帶王上去抓武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