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真誠是必殺技(1 / 1)

家兄嬴政 長生千葉 10541 字 8個月前

嬴政幽幽的道:“蒙家的兵器?拿來給寡人看看。”

蒙武將兵器呈上,嬴政看了一眼,卻突然笑了出來,蒙武一臉迷茫,不知嬴政在笑甚麼。

刺客全都被押解起來,看著發笑的嬴政,咕咚咕咚全都跪了下來,刺客磕頭道:“秦王饒命啊!饒命啊!我們……我們都是受到了武君子的指使,全都是武君子唆使我們的!”

“哦?”嬴政道:“武君子?那你們口中的武君子,是何許人也?”

刺客立刻看向蒙武,道:“武君子就是蒙武!就是蒙武!是他指使我們的!”

“一派胡言!”蒙武嗬斥道:“我根本不識得你們,怎麼可能指使你們?我蒙家對秦國,對王上忠心耿耿,蒙受大恩,怎麼可能做出如此背信棄義,大逆不道之事!?”

刺客信誓旦旦的道:“秦王,真的是蒙武指使我們,他……他說秦王寵信新人,看不到蒙家這些老人,況且,王翦乃是正兒八經的老秦人,但蒙家都是齊國的降臣,在老秦人眼中猶如草芥,蒙家本就不服氣,這次攻打趙國,秦王派遣了王翦出征,蒙家更是不服氣,因此才找來了我們,準備刺殺秦王泄憤啊!秦王,小人句句屬實,沒有一言假話!”

成蟜挑眉,握住大儺倀子玉佩看向那刺客。

刺客:【哼,就算是被抓住,我們也要構陷給蒙家才是,幸虧武君子早就讓我們用蒙家的武器,被抓住也可以陷害給蒙家!】

蒙武連忙抱拳道:“王上!卑將忠心耿耿,不敢有二,這些刺客當真與我無關,與我蒙家無關啊!”

嬴政看向那些刺客,道:“你以為寡人會相信你們的一面之詞麼?”

刺客連聲道:“是真的!是真的!這些兵器,都是蒙家的武器,旁人家打造不出來的,再有,若不是蒙武泄露秦王扈行的消息,我們又如何能如此精準的行刺呢?全都是蒙武告訴我們的!”

蒙武有些著急,怒目瞪著那些刺客,他剛要再說話,公孫長濟一把拉住蒙武,對他搖搖頭,拱手恭敬的道:“王上,方才刺客來襲,蒙武將軍奮不顧身,諸位也都是有目共睹的,若是蒙武將軍是主使,是同謀,大可不必如此英勇,他抓住了這些刺客,能有甚麼好處?再者,蒙武將軍乃是負責此次扈行安危的主將,若是在扈行途中發生任何意外,蒙武將軍,甚至整個蒙家都無法逃脫罪名,蒙將軍若是真的想要行刺王上,何必給自己招攬罪過,用如此愚笨的法子呢?”

公孫長濟的言辭井井有條,刺客一時支支吾吾,嬴政冷笑:“你們以為寡人是好哄騙的麼?說,你們的主使是誰!”

刺客這次緘口不言,似乎是因著被識破了詭計,所以打算消極抵抗。

成蟜笑眯眯的道:“你們不說話,難道王上便不知你們的主使是誰了麼?”

刺客哼哼冷笑一聲,面露不屑,並不言語,其實心理活動十足的複雜。

刺客:【就算無法栽贓給蒙武,也不會有人想到,是我樊氏想要嬴政死!】

刺客:【嬴政根本不配做秦王!一個野種罷了!】

刺客:【竊國之賊,真恨不能殺而後快!】

成蟜了然,道:“哦,原來你們是……”

刺客“啐”了一聲,道:“毛頭豎子!你壓根兒甚麼也不知情,彆想套我們的話!今日便算是死,我們也不會說出東家的名字!”

成蟜笑道:“你怎知我壓根兒不知情?你怎知我是在套你的話?你們這點子拙劣的謀略,不會真的當旁人看不出罷?是麼,樊氏族人。”

“你?!”刺客震驚的看向成蟜。

成蟜對嬴政拱手道:“啟稟王上,這些刺客乃是罪賊樊於期之族人,因著對王上心生反意,又常年居住在此附近,熟悉地形,便打算趁著濃霧,在這裡埋伏禦駕。”

嬴政冷笑一聲,道:“原來是爾等宵小。”

刺客大驚失色:“不可能……不、你絕不可能知曉,我們不是甚麼樊家人,我們是蒙家的人,用的是蒙家的兵器!我們聽命於武君子,武君子就是蒙武!”

成蟜道:“你這是在背書麼?你以為王上會相信你一個刺客的言辭,反而不相信忠誠良將的言詞麼?真真兒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罷!”

嬴政擺了擺手,冷聲道:“將這些刺客全都扣起來,嚴加審問,務必將樊家的落網之餘,全部抓住。”

他說著,看向蒙武,道:“這件事情,寡人便交給蒙武你來處理。”

蒙武大吃一驚,他方才還在擔心王上會懷疑自己,如今王上卻將刺客的事情交給自己來處置,這足以說明王上是真的信任自己。

蒙武心中感激不已,拱手道:“卑將敬諾!”

嬴政看了看周圍,道:“今日霧氣太大,找安全的地方紮營,等霧氣完全散去再行趕路。”

“是!”

蒙武找了地方紮營下來,大軍很快安頓,林間霧氣濃重,一直到深夜,霧氣還沒有散去。

燕丹在營帳中坐立不安,行刺的刺客被抓了起來,燕丹心中清楚,那些刺客口口聲聲說著武君子,合該是師傅鞠武派來的人,而且這些人和樊於期有些乾係,萬一受不住用刑,將鞠武供了出來,那便會牽連到燕國,到時候事情便複雜了。

燕丹坐立不安,等到夜深人靜,便離開了營地,悄無聲息的往偏僻之地而去。

“師傅!”燕丹快速往前走,看到一個人影,立刻迎上去喚人。

對方轉過身來,卻是個五大三粗的陌生男子,燕丹有些戒備,那男子拿出一方牙雕的牌子,上面刻著一個“武”字,是鞠武的信物。

燕丹蹙眉:“你是樊家的人?”

樊氏之人道:“無錯,燕公子不必等了,今日武君子是不會來,有事與燕公子商議的人,是我。”

燕丹戒備的看著對方,道:“不知是甚麼事情?”

樊氏之人道:“想必燕公子也聽說了,我們行刺失敗,千算萬算,就連老天爺也在幫我們,下了這麼一場濃霧,最後卻折在幾個嘍囉手中

,誰知突然多出那麼多絆馬索來!”

他所說的嘍囉,可不是名不見經傳的鄭國麼?

當時蒙武的大部隊和嬴政走散,嬴政身邊隻有宮役和一些仆役,都是不會武藝之人,就是在這樣惡劣的條件之下,鄭國做出了很多簡易的絆馬索,成蟜帶著不會武藝的宮役設下埋伏,反而將訓練有素的樊氏打得落花流水。

樊氏之人狠狠的道:“我的兄弟們被俘虜了一票,但我樊氏之人不會如此認輸,嬴政不死,我們樊氏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燕丹看向對方,他一點子也意外這樣的仇恨。

樊氏乃是老秦人,他看不起嬴政,覺得嬴政的母親趙姬地位卑微,嬴政根本不配成為秦王。

加之嬴政上位之後,總是提拔蒙驁蒙武這些降臣,好不容易輪到提拔老秦人,又去提拔王翦這樣的新人,好處總也落不到樊家頭上,樊家能甘心麼?

這樣的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便覺得嬴政越發不順眼,必須殺而後快!

樊氏之人道:“我們還有另外一個計劃,需要燕公子配合。”

燕丹眯眼道:“我能幫甚麼忙?”

樊氏之人笑道:“燕公子,您實在太謙遜了,燕公子在扈行隊伍之中,掌握著嬴政的一行一動,自然能幫上大忙。”

燕丹道:“有話直說罷,丹不能出來的太久。”

樊氏之人壓低了聲音,道:“那我便直說了……嬴政此次前來災區,目的便是賑災,還請燕公子將嬴政引到堤壩之上,倒時候我們將堤壩一挖,洪水來襲,看看嬴政這個竊國之人,會不會葬身禍水之中!”

燕丹大吃一驚:“你們要扒開堤壩?!”

樊氏之人獰笑:“正是!”

燕丹更是吃驚,不知樊氏之人為何會說的如此理直氣壯。

燕丹質問道:“扒開堤壩,你們可想過後果?”

“後果?”樊氏之人冷笑:“後果便是淹死嬴政這個竊國之人!”

燕丹搖頭道:“你們根本沒想過後果!後果便是堤壩周圍的百姓會受到牽連,災區會遭到二次的災禍,屆時會死多少無辜之人?!”

樊氏之人不說話,燕丹又道:“你們樊氏是此地土生土長之人,也是當地豪紳,難道沒有想過這一點麼?”

樊氏是當地的地頭蛇,他們便是這裡的豪紳,樊氏家大業大,根本不在乎周邊的平頭百姓死活,不屑的看向燕丹,道:“燕公子,這些不需要你來考量,你是燕國人,死個把的秦人百姓,若是能將嬴政除而後快,豈不是值得?”

“值得?!”燕丹不敢置信:“甚麼是值得?我一個燕國人,聽到你的說辭尚且覺得心竅發寒,你們樊氏乃是當地的豪紳,難道不該保護當地的子民麼?”

樊氏不耐煩的道:“一句話,燕公子是幫還是不幫這個忙?你隻需要將嬴政引到堤壩之上,其餘的甚麼也不需要做。”

燕丹絕然的道:“這般禽獸不如之事,我燕丹決計做不出來,你找錯人了。”

說罷,轉身便走。

“且慢!”

樊氏之人大喝一聲,獰笑道:“燕公子,你如今已然知曉了我們樊氏的計劃,卻不幫忙,便算你是武君子的弟子,便算你是燕國的公子,我也不能讓你活著離開了!”

燕丹聽他的口氣有異,立刻戒備起來,果不其然,樊氏之人一看談不妥,立刻便要對燕丹下殺手,唯恐他將今日的事情宣揚出去。

燕丹向後躲閃,那樊氏之人武藝竟十足高強,燕丹連躲三下,嘭一聲摔在地上,眼看著長劍便要刺過來。

當——!!

一聲脆響,有人一下子挑開了劍尖。

“公子!”

燕丹聽到了一抹熟悉的聲音,定眼一看,驚訝的道:“次非?你怎麼在此?”

荊軻來不及多說,摟住燕丹的腰身,將他一把抄起來,“當當當!”又是三聲,接住樊氏之人的三劍,掩護著燕丹後退。

樊氏之人武藝雖然高強,但是這裡就在駐軍營地附近,他不敢窮追不舍,加之荊軻的武藝也不是吹的,燕丹見機行事,快速衝進營地,消失在黑夜之中。

荊軻眼看燕丹安全離開,也不戀戰,快速抽身而走。

荊軻追著燕丹回了營地,鑽進營帳,燕丹著急的道:“次非,受傷沒有?”

荊軻搖搖頭,道:“公子你呢,受傷沒有?”

燕丹也搖搖頭,沉默了一陣子,才道:“你……怎麼不問問丹?”

荊軻道:“其實上次次非給公子送披風,便知曉公子在夜裡偷偷出門,去見鞠太傅。”

燕丹有些吃驚:“那你怎麼……”

荊軻道:“公子瞞著次非,必然是有瞞著的必要,因此次非並沒有點破,隻是擔心公子的安危,所以時時跟著公子。”

燕丹歎了口氣道:“事到如今,丹也沒有甚麼好隱瞞的了。”

燕丹將鞠武便是武君子的事情全部說給荊軻,在嬴政離開鹹陽前往趙國送糧的這段時間,鞠武潛伏在鹹陽,挑唆趙姬貪贓鐵錢,其實目的就是對秦國的介胄做手腳,讓秦國的內部出現問題。

後來事情敗露,趙姬被查,但是鞠武藏的很深,順勢還嫁禍給了蒙武,妄圖挑起秦國內部的卿族大戰。

鞠武的目的很簡單,他就是要秦國內亂。

燕丹道:“師傅與樊氏合作,可丹以為,樊氏並非良人,如此心狠手辣,實在不義!”

荊軻安慰道:“既然公子已經拒絕了樊氏,便不要多想,次非會一直護衛公子周全的。”

燕丹點點頭,微笑道:“多謝你了次非。”

第二日一大早,成蟜睡得迷迷糊糊,便聽到營帳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伸了一個懶腰,朗聲道:“軻軻!軻軻——啟程了麼?”

成蟜喚了幾聲,荊軻從外面入內,道:“霧氣還很濃重,一時半會兒是起不了程了。”

“哦……”成蟜本打算繼續睡回籠覺的,他抱著大儺倀子玉佩,卻聽到了鋪天蓋地的心聲,

全都是荊軻的,排山倒海一般,比鬨鐘還吵人!

荊軻:【鞠太傅就是武君子的事情,絕對不能讓秦王和成蟜知曉!】

荊軻:【樊氏之人想要引秦王上堤壩,扒掉堤壩的事情,也還是不要告知成蟜的好,總之公子已然拒絕與那些樊氏之人合作,便當做沒有這麼一回事兒罷。】

荊軻:【樊氏之人也真是賊心不改,如此喪儘天良之人,還妄圖與我家公子合作,做夢!】

成蟜被迫睜開眼目,揉了揉眼睛,驚訝的看著荊軻。

荊軻被盯得發毛,道:“成小君子,有事兒麼?”

成蟜搖搖頭:“沒事……”

事情大了!這一大清早的,信息量有點大罷!

武君子就是燕丹的師父鞠武!

樊氏之人想要與燕丹合作,引嬴政上堤壩,然後扒掉堤壩淹死嬴政!

武君子和樊氏還有點牽連!

這信息量一撥接一撥的。

成蟜笑眯眯的坐起身來,困意全無,道:“軻軻,左右今日霧氣這般大,是無法上路了,不如這樣罷,你去叫燕公子來,咱們一起喝喝酒。”

“喝酒?”荊軻蹙眉:“這大清早的,喝酒?”

成蟜信誓旦旦的點頭:“是呀,快去。”

荊軻雖然奇怪,但還是將話傳達給了燕丹。

很快,成蟜的營帳中擺好朝食,宮人特意準備了好些的酒釀,燕丹和荊軻前來赴宴。

燕丹一走進來,心理活動十足的活躍。

燕丹:【成小君子這般早便叫丹前來,也不知是甚麼事情?】

燕丹:【難道……是聽到了甚麼動靜?】

燕丹:【該不會是樊氏之人的事情罷?】

成蟜笑得一臉甜蜜:“燕公子,軻軻,你們坐啊,都坐,不必拘束,今兒個左右無事,咱們吃吃飯,喝喝酒,就當好朋友聊天兒了!”

燕丹心裡雖然奇怪,還是拱手道:“謝成小君子美意。”

眾人全都坐下來,成蟜唇角掛著算計的笑意,聽荊軻的心聲,樊氏之人想要與燕丹合作,結果被燕丹一口決絕了。

燕丹不忍心看到樊氏扒開提拔,讓周圍的百姓受苦,就算他壓根兒不是秦國人,也不能見到如此喪儘天良的一幕。

這說明燕丹其實是有良知的,心腸實在太軟了。

成蟜抓住這抹良知,舉起羽觴耳杯道:“燕公子,其實蟜一直敬佩你。”

“敬佩丹?”燕丹奇怪。

成蟜點頭如搗蒜,誠懇的道:“是啊,蟜一直十足的敬佩燕公子,燕公子文韜武略無所不精,最重要的是,還能秉持初心。”

“初心?”燕丹喃喃的道。

成蟜道:“正是初心,燕公子心地善良,那可是打著燈籠,遍地也找不見的好人!”

燕丹險些被他說蒙了:【好人?樊氏找我合作之時,其實有那麼一刻我的心竅也動搖了,便是如此不堪的丹,在成小君子口中,竟成了好人?】

燕丹一時間罪惡感爆棚,兀自苦笑了一聲。

成蟜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樊氏視百姓如草芥,和燕丹的理念背道而馳,燕丹看樊氏本就不順眼,成蟜打算給燕丹施加壓力,如此一來,燕丹在良心的譴責之下,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百姓被糟蹋,說不定便會透露出更多的細節來。

都說真誠是必殺技,成蟜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真誠:“燕公子,你真的是好人,超好超好的人!”

他說著,壓低聲音,悄悄的道:“燕公子,蟜悄悄的與你說,其實若是單純論起心地善良,你可比秦王要強上百倍呐!”

此時此刻,身在幕府大帳批看文書的嬴政,沒來由的打了一個噴嚏,自言自語的道:“災區天寒,寡人定然是感染了風寒,看來要添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