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要去親自調查水患,很快便要出發,特意把成蟜叫過來,準備商量一些事宜。
成蟜從政事堂散班便過來了,進了路寢宮的大門,嬴政微笑著迎上來,拉著他坐下,給他倒了一耳杯的水,道:“蟜兒,剛散班渴了麼,來飲點水。”
成蟜接過耳杯,奇怪的道:“哥哥,你找蟜?”
嬴政笑得還是那般溫柔,道:“不著急,蟜兒先喝了水。”
成蟜愈發的奇怪,到底是甚麼事情?
嬴政從來都是有事兒說事兒,不需要拐彎抹角,今日卻如此的一反常態,成蟜敏銳的發覺,嬴政一定是有事情。
他不著痕跡的用手背輕輕觸碰大儺倀子玉佩,果然聽到了嬴政的心聲。
嬴政:【災區還在下暴雨,天氣如此惡劣,蟜兒身子一向金貴,若是帶他去,恐怕是要遭罪的,寡人還是與蟜兒商量商量,讓他留在鹹陽,寡人也好放心。】
成蟜恍然大悟,好家夥,嬴政是想把自己放在鹹陽,自己出門。
成蟜端著羽觴耳杯,當做甚麼也不知道,眨巴了兩下眼睛,故意問:“哥哥,到底是甚麼事情?哦,蟜知曉了,是不是去災區的事情?哥哥放心,最近司行清閒的緊,雖然大哥跟著王翦出征去了,司行少了一個人,不過工作安排的還是很寬鬆的,蟜為了跟著哥哥去賑災,早就將工作安排下去了,無妨的。”
嬴政:“……”
嬴政眼眸微動:【寡人還未開口,怎麼就被蟜兒頂回去了?】
成蟜暗笑,看你如何開口。
“如此……”嬴政想了想,道:“蟜兒,最近雖然開春,但天氣一時熱一時冷,你的身子如何,有沒有甚麼不舒服?”
成蟜道:“沒有啊,很舒服。”
末了還補充了一句:“蟜這些日子每晚都留在路寢宮,蟜舒不舒服,哥哥還不知曉麼?”
嬴政:“……”
嬴政的吐息陡然粗重了不少,一把抱起成蟜,讓他坐在自己腿上,道:“故意的,是不是?”
成蟜笑眯眯的道:“所以呢,哥哥到底要說甚麼?”
嬴政無奈的歎了口氣,想必是成蟜早就讀透了自己的心聲,乾脆也不兜圈子了,直截了當的道:“蟜兒,你身子素來羸弱,不適合去災區那樣的地方,所以寡人思忖著,這次去賑災,寡人便不帶你去了,你好生在鹹陽呆著,寡人叫琮相照顧著你,平日裡有事兒你便去找他。”
成蟜自然是不願意留在鹹陽的,他想跟著嬴政一起去災區,成蟜就是知曉災區條件惡劣,陰晴不定,才想跟著嬴政一起去的,若是發生甚麼事情,自己五感敏銳,加之還有大儺倀子玉佩的幫襯,也能事半功倍不是麼?
成蟜當時就想否決嬴政的決定,剛想開口拒絕,嗓音還是頓住了。
成蟜的眼眸微微轉動,心想,我哥哥那麼奉行霸道的一個人,我若是反駁他,他一定會找一大籮筐的理由來回懟我。隻論成蟜身子羸弱這一點,嬴政便能
找出一百個理由拒絕成蟜前去災區,成蟜自知在辯論上,是說不過嬴政的,於是……
成蟜很爽快的點點頭:“好啊。”
“好?”嬴政奇怪的看向成蟜。
嬴政:【按照寡人對蟜兒的了解,他怎麼也要辯駁兩句,怎麼今兒個性子如此乖巧,一口便答應下來?】
嬴政:【難道……有詐?】
成蟜第二次爽快的點點頭,道:“對啊,哥哥這不是擔心蟜的身子麼?蟜若是與哥哥叫板,便辜負了哥哥的一片苦心,實在不該,所以蟜便乖乖應下,好好兒的呆在鹹陽享清福,不讓哥哥擔心,對不對?”
嬴政點頭道:“對,哥哥就是這個意思……災區偏僻,天氣也惡劣,水災之後連時大雨,哥哥也是怕你身子熬不住,若是你害了病,可有難受的了。”
成蟜第三次點頭:“蟜都懂。”
嬴政:【雖然話是如此,但蟜兒這次實在太聽話了,讓寡人措手不及。】
成蟜笑眯眯的答應下來,那叫一個爽快,眼眸微微轉動,似乎想到了甚麼“壞主意”。
嬴政第二天要忙碌災區的事情,成蟜今日輪到休沐,一大早便起了身。
嬴政奇怪的道:“今日休沐,不多歇息一會子?”
成蟜笑眯眯的道:“不了,小舅舅約了蟜,蟜今日出宮去。”
“去找公子文治?”嬴政下意識蹙眉。
嬴政:【這個公子文治總叫人不省心,整日裡不是勾搭蟜兒飲酒,便是勾搭蟜兒去逛女閭,這次也不知是甚麼花樣,都把寡人的蟜兒教壞了。】
其實嬴政哪裡知曉,是成蟜將公子文治給教壞了才對。
成蟜點頭道:“對啊,小舅舅家中新來了幾個謳者,叫蟜去聽曲兒,哥哥放心,蟜晚上便回來。”
這哪裡能放心?嬴政一聽愈發的不放心,但他還有正事要辦,無奈的叮囑道:“不要飲太多酒,不許去女閭,天黑之前必須回宮。”
成蟜答應的那叫一個挺快,之後一溜煙便跑了,往公車署去,上了輜車,歡快的出了章台宮,往國相宅邸而去。
嬴政忙碌了一整日,眼看著天色昏黃,太陽都要落山了,他活動了一下手臂肩膀,道:“成小君子回來了麼?”
寺人戰戰兢兢的道:“回、回王上,成小君子還未回宮。”
這已經是秦王一整日裡,問的地二十六次了。
嬴政蹙眉:“還未回宮?天色都這般晚了,竟還不回來,真是頑瘋了。”
嬴政歎氣,道:“備車,寡人要出宮。”
寺人不敢有話,立刻吩咐騎奴駕士備車,嬴政一身常服,登上轀輬車,往國相宅邸而去。
嬴政進了大門,便聽到裡面絲竹之聲震耳欲聾,大老遠的便能聽到宅邸內裡傳來的音樂與調笑聲。
“嘻嘻嘻嘻——小君子,來呀!來抓我呀!”
“小君子,婢子在這裡呢!”
“這邊!這邊小君子!”
“輸了是要罰酒三杯的呐!”
嬴政黑著臉,大步走進去內院,便看到一整個院子的鶯鶯燕燕,有男有女,一個個仿佛飛舞在花叢中的花蝴蝶,呼扇著寬袖,用袖擺去撩撥蒙著眼睛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一身白衫,身材纖細,蒙著眼目,腳步微微踉蹌打晃,一看便是飲了酒的模樣。
還能是甚麼人,自然是成蟜無疑!
“哈哈哈!成蟜你好笨哦!這都抓不到!?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公子文治並沒有發現黑著臉走進來的嬴政,還在指揮著成蟜大笑:“往左一點!左邊一點!成蟜你好笨,是左邊,你醉得不分左右了不成?哈哈、哈……”
公子文治的笑聲戛然而止,因著他看到了一個不該出現的人,那就是嬴政!
嬴政氣壓極低,眯著眼目,陰森森的站在庭院之中,因著那些謳者都是新鮮的面孔,並未見過秦王,嬴政又穿著一身便服,所以謳者們根本不識得嬴政,還在嬉笑打鬨,唯獨公子文治大氣兒也不敢喘。
成蟜被蒙著眼睛,腳底打晃兒,就算是飲了酒,成蟜的五感也是最敏銳的,其實他早就聽到了嬴政進入庭院的腳步聲,一聽一個準,簡直是清清楚楚。
於是成蟜故意裝作不知情,身子搖搖晃晃,步伐踉踉蹌蹌,精準無誤的朝著嬴政走過去,來到嬴政跟前的時候還晃了一下,哎呦一聲跌倒出去。
啪!
嬴政趕忙撈住成蟜,將人抱在懷中,沒有讓成蟜摔在地上。
成蟜雙手抵著嬴政的胸口,手指微微用力抓了抓,裝作糊塗的道:“這是哪個小哥哥,如此雄偉啊?”
嬴政:“……”
嬴政:【蟜兒還想找甚麼小哥哥?】
成蟜聽到嬴政醋溜溜的心聲,險些沒笑出聲來,故意道:“哦——比我哥哥的雄偉也差不多了!”
公子文治嚇得臉色慘白,“嗝——”沒起子的打了一個酒嗝,他剛要說話,嬴政一個鋒利的眼刀甩過去,公子文治便不敢說話了,緊緊閉著嘴巴。
成蟜拍了拍嬴政的胸口,笑眯眯的道:“好罷,既然被本君子抓到了,今兒個晚上本君子就點你這個小哥哥了!”
嬴政險些被成蟜氣笑了,一把將成蟜打橫抱起來。
“啊……”成蟜沒想到嬴政突然將自己抱起來,嚇了一跳,怕摔下去,緊緊摟住嬴政的脖頸。
嬴政一句話也不說,抱著成蟜大步往屋舍裡走,嘭一聲踹開門,將成蟜抱進去,扔在軟榻上,不由分說便吻了上去。
成蟜的眼睛還被蒙著,嗓子裡發出唔的一聲歎息,完全沒有反抗,順從的摟住嬴政的脖頸,甚至回應起這個親吻。
嬴政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成蟜如此順從主動,讓嬴政的心竅中竄起一股難以抑製的衝動,但嬴政又十足的彆扭,乾脆將成蟜眼目上的布巾取下來,雙手捧著成蟜的面頰,讓他看著自己。
“哥哥?”成蟜露出一臉吃驚的表情:“怎麼是你啊?”
嬴政黑著臉道:“不是寡人還是誰?怎
麼,你想是誰?故意氣寡人⑵_[]⑵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對不對?”
嬴政十足了解成蟜,成蟜必然是一早就聽到了自己的跫音,因此才會如此配合,但嬴政還是止不住心裡酸溜溜的吃味兒。
成蟜眨巴著眼睛,裝作一臉無辜:“蟜不知啊。”
“還敢說?”嬴政立刻低下頭去,再次吻住成蟜的嘴唇,直到成蟜變成繞指柔,再也無法與自己強嘴。
成蟜一張白皙的臉頰泛著殷紅,呼呼喘著粗氣,眼神迷離,大有一種丟了魂兒的模樣,嬴政這才滿意的道:“看你下次還敢皮?”
成蟜緩了好半天,這才稍微找回了一些氣力,不怕死的道:“左右哥哥就要離開鹹陽去災區了,蟜一個人呆在鹹陽,有那麼一句話叫甚麼來著,哦是了,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哥哥你又看不到,管蟜敢不敢呢?今日找個小哥哥,明日找個小姐姐。”
嬴政氣得差點笑出來:“怪不得昨日那麼爽快的答允寡人留在鹹陽,原來今日在這裡等著寡人呢。”
成蟜理直氣壯的道:“蟜便算是反駁,哥哥也有一大堆的大道理等著蟜,蟜是說不過哥哥的,所以乾脆身體力行。”
成蟜伸手摟住嬴政的脖頸,笑眯眯的道:“哥哥,你現在還打算把蟜留在鹹陽麼?”
嬴政歎了口氣:“寡人哪裡敢,一定將你綁在身邊,看你還怎麼皮。”
成蟜壞主意得逞,笑得露出兩個甜甜的小酒窩,隻是他還未笑完,臉色瞬間僵硬,驚訝的道:“做、做甚麼?這裡可是國相府……”
嬴政挑眉道:“蟜兒不是方才親點了寡人這個小哥哥麼,還說寡人雄偉,那哥哥需得雄偉給蟜兒看看,免得蟜兒下次再皮。”
成蟜能屈能伸的厲害,立刻求饒:“不敢了,蟜下次再也不敢了。”
嬴政嗬嗬一笑:“蟜兒從小便時如此,認錯誠懇,死活不改,哥哥這次便好好兒的教教你。”
公子文治提心吊膽的,說實在的,他實在害怕秦王,秦王臉色一板,陰沉的仿佛要下雨要打雷一般,公子文治可是不敢招惹的。
他一方面害怕嬴政,一方面又擔心成蟜會不會有事兒,在門口走來走去,自言自語道:“成蟜會不會挨打啊!王上那個臉色難看的厲害,不會對成蟜用刑罷!不行,我得去看看!不能放著好兄弟不管!”
公子文治大義凜然的衝到門前,剛想叩門進去,便聽到裡面傳來隱隱約約的嗚咽聲:“哥哥,蟜真的不敢了……”
公子文治:“……”這是哭呢?哭呢?還是哭呢???
成蟜是被嬴政抱著回章台宮的,他累得沉沉睡過去,根本沒有醒過來,嬴政給整理好衣衫,裹上厚厚的披風,這才將人抱起來送上轀輬車。
公子文治一副乖巧的站在旁邊,道:“恭送王上回宮!”
嬴政瞥斜了一眼公子文治,涼絲絲的道:“楚公子最近在學宮的功課,是不是少了一些?”
“不少不少!”公子文治使勁揮手。
他也算是個“大齡青年
”了,因著不想入仕,天天又無所事事,所以公子琮便把他送到學宮習學,總算是乾點正經事,公子文治“一把年紀”,在學宮裡都是爺爺輩兒的了,他最恨的就是去學宮,一點子也不想做作業!
嬴政幽幽的道:“依寡人看,課業還是太輕了,否則楚公子怎麼會有如此閒心,拉著蟜兒看甚麼小哥哥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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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公子文治立刻發誓詛咒:“決計沒有下次!決計沒有!還請王上放心,文治保證,以後成蟜再也看不到任何小哥哥小姐姐!”
嬴政挑眉道:“希望楚公子說到做到。”
“保證!文治保證!”
成蟜睡得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已經是第二日,四周是熟悉的章台宮路寢,成蟜躺在太室的軟榻上,舒服的伸了個懶腰。
“嘶……”哈欠打了一半,酸疼得他一個激靈。
成蟜這才想起來,昨日自己在公子文治府上飲酒,後來嬴政來了,於是發生了一係列羞恥的事情。
成蟜趕緊捂住自己的臉面,把錦被蒙在臉上,心想著真是酒壯慫人膽!酒壯慫人膽啊!平日裡自己才不會如此狂野,都是酒精作祟!
吱呀——
太室的大門被推開,嬴政從外面走進來,便看到成蟜正在裝鴕鳥,把自己埋在被子裡,仿佛要活活憋死自己一般。
嬴政走過去,坐在榻牙子上,輕輕拍了拍被子包,故意壓低了聲音,沙啞的道:“蟜兒,昨日的小哥哥,伺候得可還滿意?”
成蟜:“……”
嬴政又問:“是昨日的小哥哥雄偉,還是寡人雄偉?”
成蟜:“……”
成蟜蒙在被子裡打定主意裝死,就是不回答嬴政,嬴政一笑,改口說起了正經事,道:“寡人決定了,帶你一起去災區。”
“當真?”成蟜一掀被子,立刻鑽了出來,幾乎是兩隻眼睛放光的盯著嬴政。
嬴政無奈的道:“自然是當真,你也不看看,寡人敢不敢放著你一個人留在鹹陽?哦是了,放你一個人留在鹹陽還是好的,唯恐你與公子文治二人將鹹陽搗一個底朝天。再者……鄭國修建水渠的事情,也是大事,容不得半點子馬虎,有蟜兒你在寡人身邊把把關,寡人也可輕鬆一些。”
成蟜摟住嬴政的手臂,用臉頰輕輕蹭著撒嬌:“哥哥最好了!”
嬴政唇角掛著笑意,卻道:“蟜兒彆來這一套,寡人是不吃這一套的。”
成蟜又道:“哥哥最好了!”
嬴政:“……”
成蟜第三次道:“哥哥最——好了!”
嬴政無奈,口口聲聲說不吃這一套,偏偏最吃這一套,吃得比誰都香,道:“好好歇息,明日便啟程了,這一路少不得車馬勞頓,寡人也是心疼你吃苦。”
“知曉了知曉了!”成蟜得意。
嬴政挑眉道:“蟜兒,你還未告訴哥哥……是昨日的小哥哥雄偉,還是寡人雄偉?”
成蟜:“……”這羞恥的問題是過不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