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麼?”
郭開一時沒反應過來,還以為成蟜是在威脅自己,冷笑一聲,執意抬手過去。
他的手掌剛要捏住成蟜的面頰,“啪!”一聲脆響,嬴政突然伸手過去,一把握住郭開的手腕。
郭開嚇了一跳,緊跟著便是“啊——!!!”的慘叫聲。
哢吧一聲,郭開手腕愣是被嬴政硬生生掰斷了,正如成蟜所說。
成蟜搖搖頭,無奈的道:“你看看,我說的罷。”
“啊啊啊啊——!啊——”郭開疼的踉蹌了好幾步,咕咚一聲坐倒在地上,握著自己的手腕,滿臉大汗,嘴唇慘白,顫抖道:“你……你……你們……”
趙軍立刻戒備起來,今日會盟,除了郭開之外,統帥龐暖,還有齊國、魏國的將領全都在場,他們均是大吃一驚,誰也沒想到秦王會如此心狠手辣,畢竟他們是來會盟的,又不是來“掰手腕”的。
龐暖蹙眉道:“秦王,您這是甚麼意思?今日秦國不是來會盟的麼?秦王一來這裡,便傷了我們趙國的使者,這樣還如何會盟?”
“如何會盟?”嬴政幽幽的道:“你們若是覺得無法會盟,那便不要會盟了。”
在場之人再次面面相覷,震驚不已。
郭開握著自己的手腕,顫抖的道:“秦王!難道你不想要若敖成蟜的命了麼?!”
嬴政冷笑一聲,眯起眼目:“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用成蟜來威脅寡人。”
他說到此處,慢悠悠抬起頭來,看向天邊的位置,因著他看得專注,其他人心中狐疑,也慢慢的轉頭看過去。
這一看,眾人大驚失色。
“那是甚麼?!”
“狼煙!?”
“怎麼會有狼煙?壞了!那是糧倉的方向!”
“甚麼?!闕與的糧倉?!”
他們正在猜測,有士兵騎著快馬,一路風馳電掣的狂奔而來,大喊著:“將軍——!!將軍!大事不好了,糧倉!糧倉被人偷襲了!全都……全都燒了!!”
轟隆——
趙軍的將領們腦袋裡一陣轟鳴,下意識看向嬴政。
郭開使勁搖頭:“不可能!不可能……你們怎麼知曉闕與的糧倉在何處?假的!一定是假的!”
糧倉起火,濃煙密布,眼看著黑煙越來越濃烈,但是會盟場地的人誰也不敢去救火,生怕去救火便是被調虎離山,因此隻能眼睜睜看著濃煙密布,親耳聽著嘈雜的失火聲。
郭開眼神晃動,似乎想起了甚麼,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對了!!還有樊將軍!還有樊於期!秦王,你燒了我們的糧草,但我們也有後手,你想不到罷,其實樊於期是……”
“是叛賊。”嬴政平靜的接口,他的面色一點子也沒有變化,平和又安靜。
郭開忍不住狐疑的道:“你……你知曉樊於期在為趙王辦事兒?”
嬴政還是那般平靜,道:“很早之前便知曉。
”
“那你……”郭開眼珠子亂晃。
“那寡人為何還要將樊於期單獨留在營地?”嬴政微微笑了一聲,不過多半是哂笑:“你以為……寡人與你一般愚鈍不成?”
與此同時,秦軍營地之中。
樊於期眼看著嬴政帶兵離開,就連王翦等人也跟著嬴政一同前去會盟,整個營地除了自己之外,根本沒有主心骨兒,於是便開始了自己的謀劃。
樊於期走到營地空場,“嗤——”的一聲拔出寶劍,劍尖高舉,激昂的道:“各位將士!你們聽仔細了!如今咱們的秦軍營地之中,出現了叛賊,急需要仔細排查清理!全軍聽我號令,所有甲士,全部卸除介胄,扔下武器,等待排查!”
他的話音一落,士兵們面面相覷,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在想甚麼。
樊於期厲喝:“你們聽不到軍令麼!?全軍聽我號令……”
樊於期再一次重複了一遍,但是士兵們還是面面相覷,甚至眼神更加複雜了。
樊於期道:“你們要做甚麼?!造反麼?還不快快卸去介胄,扔下武器?!”
士兵們眾人有人喊道:“造反的,怕是樊將軍你罷?!”
“你說甚麼!?”樊於期道:“膽敢口出狂言?!”
士兵們道:“樊將軍有所不知,王上在臨行之前,留下了一道詔令,說是隻要樊將軍以任何借口,讓咱們甲兵卸去武器介胄,便是心生造反,無論是誰擒拿樊將軍,便是頭功一件,論功封賞!”
樊於期大驚失色,從不知還有這樣的事情,怪不得嬴政如此輕而易舉的離開,甚至沒有留下任何主心骨兒在軍營,因為……
根本不需要。
樊於期眼眸微動,轉身便要逃跑,便聽到身後的士兵大喝:“樊於期謀逆,拿下!”
這可是頭功,在軍營中的士兵,哪一個不想得到功勳往上爬?爭先恐後的衝上去。
樊於期想要逃跑,卻仿佛甕中之鱉,很快被蜂擁而來的士兵抓住,五花大綁起來。
“報——!!”
一個秦國的黑甲士兵騎馬衝到會盟營地,翻身下馬,跪下道:“王上,樊於期軍中謀逆,已經被士兵拿下!”
“甚麼!?”郭開一陣驚慌:“拿拿……拿下了!?樊於期被拿下了……”
何止是他驚慌,齊國和魏國的將領亦很驚慌。
之前趙國說好的,他們有細作在秦國,萬無一失,現在看起來,那細作必然便是秦國的章台宮衛尉樊於期了,現在好了,樊於期被連根拔起,闕與的糧草也被燒了個精光,誰也不敢去救火,真真兒是一敗塗地!
齊國和魏國的將領一看這場面,兩個人很有默契的對視一眼,同時拱手道:“秦王,這裡一定有甚麼誤會,我突然想起來,我齊國還有一點兒內部的事情,便先告辭了!”
魏國將領生怕齊國將領先逃跑把自己甩在後面,連忙也拱手道:“秦王,我魏國此番前來,是見證會盟的,並非……並非與趙國夥同,
還請秦王明鑒,如今臨時有事,便先行一步了。”
“齊將軍!!”
“魏將軍?!”
郭開伸手去阻攔他們,齊國將領和魏國將領翻臉不認人,無情無義無理取鬨的將郭開一扒拉,生怕自己跑得慢一點,會出現甚麼意外,立刻率兵離開會盟大營。
“齊將軍!魏將軍!你們……你們彆走!彆走啊!!”
齊國和魏國的將軍帶著軍隊立刻撤走,闕與的天邊仍然冒著黑煙,嬴政幽幽的凝視著面前的趙軍,道:“今日的場面,你們也見到了。”
郭開驚慌失措,發現了成蟜,立刻便要上前要挾,大喊著:“嬴政!你難道忘了我們手裡還有人質麼!?我們手裡還有若敖成蟜,不隻是若敖成蟜,還有公子無忌與晉良!你想讓他們三個人去死不成?!”
嬴政淡淡的道:“龐將軍,寡人與你談個條件,如何?”
龐暖眯起眼目,沙啞的道:“秦王請講。”
嬴政很是悠閒的道:“如今闕與糧倉燒毀,齊軍和魏軍聯盟解散,而我秦軍,有寡人親自掛帥督戰,龐將軍覺得闕與一戰,你們的贏面兒是多少?”
龐暖是個老將了,怎麼可能算不出這樣的事情?當即嗓音更是沙啞,艱澀的道:“沒有贏面兒。”
“知曉便好,”嬴政繼續道:“一旦開戰,趙軍毫無贏面,還要損兵折將,在場的諸位,是決計活不得了……所以,寡人與你談個條件。”
龐暖已然說不出話來,這不是談條件,這分明是威脅。
嬴政慢慢舉起手來,黑色的袖袍平舉,指向郭開,道:“郭開留下,你們趙軍悉數退出闕與,否則……格殺勿論,一個不留。”
郭開大喊:“不!不可能!不能留下我!不能留下我!!”
郭開激動的拽著龐暖的袖子:“龐將軍!你不能留下我!我是老趙人啊!我為趙王忠心耿耿,我是忠臣啊!不能留下我!不能!和他們打!憑甚麼怕了他們!咱們還有人質在手,和他們打!打起來啊!”
“嗬嗬……”嬴政冷笑了一聲:“龐將軍,你可要想好了,寡人聽說,這個郭開沒少在你們趙國搬弄是非,蠱惑趙王的視聽,如今你留下郭開,寡人替你除掉他,你又能帶著士兵全須全影的離開,豈不是一舉兩得?”
嬴政是重生而來之人,自然知曉郭開的為人,郭開乃是趙國有名的奸臣,趙王的寵臣,一連坑害了趙國有名的大將廉頗和李牧。最著名的“廉頗老矣,尚能飯否”,其中便有郭開的一份出力。
史記中記載,廉頗晚期不得誌,投奔了魏國,趙王心生後悔,又想把廉頗找回來,於是派遣了使者去見廉頗,郭開與廉頗有仇,生怕廉頗回到了趙國會報複自己,於是賄賂了使者。使者回來告訴趙王,廉頗雖然老了,但是飯量很好,話鋒一轉,卻說但與我坐在一起的時候,不多時就拉了三次屎,趙王聽過覺得廉頗終究是老了,所以沒有召見廉頗。
郭開就是一個為了自己的利益,搬弄是非,毫無底線之人,因此
在趙國之中,很多有正本的人都會被他打壓,無法出頭,龐暖也沒少受到他的欺負。
嬴政今日開出了一個如此有利的條件在龐暖面前,既能讓他保全自己的將士,又能幫他除掉郭開,龐暖便是個正人君子,也不得不心動。
郭開慘叫著:“龐將軍!你不能聽他的話啊!!龐將軍——龐將軍!他是在分裂我們趙國!龐將軍!!!”
嬴政也不催促,安安靜靜的等在一邊。
成蟜側目去看龐暖,已經清晰的聽到了他的心聲:【今日闕與一戰,是決計應不得的,累得損兵折將,還不如……反正郭開隻是一個小人,若是除了,反而對我趙國有益。】
“好!”龐暖終於下定決心。
“龐暖?!!!”郭開慘叫:“你這陰險小人!你是不是早就與秦國通氣!你這個賣國賊!!”
龐暖本還有些內疚,聽了郭開的指證,冷聲道:“如今我趙軍淪落到今日的田地,都是因著你!你還好意思指責於本將?”
嬴政輕輕撫掌而笑:“很,甚好。既然龐暖將軍已然決定,便頃刻與寡人交接罷,釋放俘虜,帶兵離開闕與,寡人可以許諾,決計不會對你們趙軍追擊。”
龐暖拱手道:“謝……秦王。”
他說著,揚起手來道:“來人!釋放俘虜!將郭開押解起來,交給秦王。”
“救、救命!!”郭開想要逃跑,但很快被士兵押解起來,五花大綁,根本沒跑兩步,隻能是徒勞。
公子無忌、晉良並著鬥甯從圄犴中放了出來,龐暖拱手道:“如今俘虜已然釋放,還請秦王兌現承諾,在我等退兵之計,不要偷襲追擊。”
“放心,”嬴政道:“寡人一言九鼎。”
龐暖再次拜禮,道:“走!”
郭開見他們真的要走,大喊著:“龐暖!!!龐暖你彆走!!彆留下我!!你這個小人,我要是見到趙王,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龐暖頭也不回,帶著趙軍撤出營地,很快也撤出闕與。
郭開眼睜睜看著龐暖離開,臉色慘白,牙關得得作響,連忙求饒道:“秦王!秦王您放了我罷!放了我罷!小人之前為趙國辦事,因此隻能儘心儘力,如今……如今願意效忠於秦王!”
嬴政才不理會他,立刻上前,扶住成蟜道:“蟜兒,身子如何?可受傷了?你竟清減了這般多。”
成蟜剛要說自己沒事,郭開又開始抖小機靈,他看到嬴政這般關心成蟜,立刻道:“對!對!成蟜!成蟜中了藥散,染上了藥癮,你們不能殺我!!不能殺我!如果……如果沒有我的藥散,成蟜便會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是麼?”成蟜笑眯眯的道:“你看我這樣子,像是中了藥癮麼?”
成蟜之前一直裝作萎靡不振的模樣,他本就生得面皮白皙,萬千不勝,偽裝起羸弱來,簡直得心應手。
如今一改萎靡,唇角掛著狡黠的淺笑,看的郭開後背發寒。
“你……你……”
郭開不確定的支吾。
成蟜道:“實話告訴你罷,你一直都被蒙在鼓裡,鬥甯可是我哥哥,怎麼忍心給弟弟喂毒藥呢?他每次都親手喂藥,是為了將你的毒藥替換掉。”
“甚麼!?”郭開不敢置信。
“咳咳……”嬴政稍微咳嗽了一聲,他並非偶感風寒,也並非嗓子不適,而是聽到成蟜這般自然的喊鬥甯哥哥,心裡不舒服罷了。
成蟜:“……”
嬴政眯起眼目,森然冷酷的凝視著郭開,道:“郭開,你可知寡人為何要單獨留下你?”
郭開顫抖連連,向後躲閃。
嬴政的唇角分明掛著微笑,卻笑得冰冷刺骨:“因著……孤想讓你親自嘗嘗,你自己的藥散是甚麼滋味兒。”
“不……不不!”郭開使勁搖頭。
“來人!”嬴政招手道:“將這個賊子架起來,喂藥!”
鬥甯走出來,面容平靜的道:“秦王,給這個賊子喂藥,何必勞煩秦王的將士呐?實在太過大材小用了。”
“哦?”嬴政側目:“甯君子的意思是……?”
鬥甯冷聲道:“這樣的粗活兒,甯親自來便好。”
嬴政挑眉,擺了擺袖袍:“準了。”
“謝秦王。”鬥甯拱手。
成蟜:“……”我的兩個哥哥從來沒有這般和諧默契過……
郭開一看大事不好,眼珠子狂轉,拔腿便跑,可是他沒成想,鬥甯是會武藝的,而且武藝驚人。
鬥甯從小被過繼,身子骨也不好,若是不私底下偷偷練武,恐怕早就被若敖鬥氏給打死了,他一直沒說過自己會武藝,也刻意掩藏自己的功夫,便是為了不時之需。
哢嚓!!
“啊啊啊啊——!!”
郭開隻覺得膝蓋劇痛,仿佛已然不是自己的,雙腿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上。
鬥甯一出手便廢了郭開的膝蓋,慢悠悠走上前,活動著手腕,郭開剛想要抵抗,又是哢嚓一聲,另外一隻手也被掰斷。
鬥甯鉗住他的下巴,稍微用力,郭開的下巴脫臼,口水不受控製的往下流。
鬥甯這才慢條條的從懷中拿出幾個小布包,精心的拆開,那是之前偷換的藥散,成蟜服用的,都是鬥甯事先調包的藥散,而真正的藥散還留在鬥甯這裡。
鬥甯沙啞的道:“這都是你親手交給我的藥散,如今……你自己嘗嘗,可好?”
“啊……啊……啊啊啊——!!”郭開的下巴合不攏,嘴裡發出奇怪的喊叫聲,他的膝蓋和雙手又不能用力,使勁搖頭,驚恐的看著鬥甯。
鬥甯一把鉗住他脫臼的下巴,將藥散往郭開的嘴裡灌去,一時間仿佛殺豬一樣的慘叫聲響起。
“嗬嗬……嗬……”
慘叫伴隨著鬥甯溫柔的輕笑,幽幽的道:“如何,滋味幾何?你竟讓甯親手傷害我的弟親……你該死!”
成蟜打了一個機靈,親哥哥真的是個病嬌啊!如假包換。
“唔……”成蟜還在看熱鬨,突然被嬴政一把打橫抱起來,來了一個標準的公主抱。
嬴政抱著他道:“有甚麼好看的,還沒看夠?”
成蟜其實看夠了,這場面多看一眼回去都會做噩夢。
便聽嬴政在他耳邊輕聲道:“蟜兒跟哥哥回去讓你看個夠。”
成蟜:“……”請問具體是……看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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