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笑道:“那蟜兒告訴哥哥,你是不是心儀於哥哥?”
成蟜乾笑了兩聲,他感覺自己的面頰微微有些發燙,鬥甯按頭的事情果然讓嬴政聽到了。
成蟜心中無奈,自己都還沒想清楚呢,親哥哥三番兩次下場按頭,令人情何以堪呢。
“王上!”王翦在外面朗聲道:“王上,十萬火急的大事。”
嬴政隻好作罷,道:“進來說話。”
王翦從外面入內,拱手道:“王上,趙太後方才已經傳令下去,將在章台宮召開朝議。”
趙太後!那豈不是趙姬麼?
“朝議?”嬴政冷笑:“好啊,真真兒L是好,除了寡人以外,連太後都能號召朝議了。”
如今的嬴政,可不是上輩子的嬴政。
上輩子嬴政即位七年,還未能親政,因著上位的時候年齡輕,朝政由趙姬和呂不韋把持,趙姬私底下與嫪毐偷情,嫪毐更成了政局的毒瘤。
而這輩子,嬴政一即位便弄死了嫪毐,都未曾讓他與趙姬相識,又多方打壓呂不韋的勢力,令公子琮為國相,如此一來,七年來秦國的政權完全是掌握在嬴政的掌心中,並沒有親政不親政一說。
而這個節骨眼上,趙姬竟然號召卿大夫們朝議,這簡直便是不不將嬴政放在眼中。
成蟜連忙問:“王翦大哥,你可知趙太後召開朝議的緣由?”
王翦拱手道:“趙太後是為了五國聯軍,還有楚國使者離開的事情召開朝議,不過……”
王翦有些遲疑,還是道:“不過卑將私以為,這些恐怕都是趙太後的借口,趙太後興許是為了文信侯呂公被關押一事,才越過王上,召開朝議的。”
嬴政冷笑一聲:“擺駕,寡人倒是要看看,太後能翻出甚麼風浪來。”
章台宮的正殿之中。
卿大夫們已經列班整齊,低聲竊竊私語著。
“趙太後竟然號召朝議?”
“是啊,還來了這麼多人。”
“你沒看出來了嗎?來的都是呂不韋的人!”
“噓——小聲!被他們聽到便完了!”
趙姬號召朝議,本身很多卿大夫是不屑一顧的,並不想來章台宮,但是與呂不韋關係親近的卿大夫們全部來了章台宮,人數不少,其他卿大夫一看,有的是好奇趙姬與呂不韋到底要搞甚麼鬼,有的則是唯恐朝議全是呂不韋的人,會出現甚麼岔子。
因此不管是自願來的,還是被迫來的,章台宮的班位已然滿滿當當,卿大夫們全都聞訊趕來。
眾人竊竊私語之間,趙姬已然走入了大殿。
“拜見趙太後——”
卿大夫們作禮,趙姬朗聲道:“今日請各位卿大夫們前來章台宮,不是為了旁的,想必各位卿大夫們都聽說了,楚國特使暴斃,楚國使團已然返回楚地,而我秦國即將面臨五國聯軍,楚國使團這一走,便是要……腹背受敵了!!”
卿
大夫們怎麼會不知眼前的情勢,立刻又小聲的討論起來。
趙姬又道:“我秦國前有五國聯軍,後有楚國施壓,而王上竟然拒絕了楚國的姻親,眼下……我秦國隻能鼓起勇氣,硬著頭皮打下五國聯軍,各位說說看,這次出兵,何人可有把握掛帥?”
不等卿大夫們回答,趙姬壓根兒L沒想讓他們回答,迫不及待的道:“自然是文信侯呂公掛帥,最為穩妥,不是麼?”
“隻是……”正殿中立刻有呂不韋的門客一唱一和的道:“可是如今呂公,因著楚國的事情,被關押了起來,還如何掛帥啊!”
“是啊是啊!呂公被關押,還有誰能擔得起這樣的重擔掛帥?”
“是啊,除了呂公,怕是無人可以掛帥!”
“沒錯沒錯,卑臣以為,應當立刻釋放呂公!”
“釋放呂公!釋放呂公!”
嬴政與成蟜來到章台宮大殿門口,便聽到裡面沸沸騰騰的喊聲,趙姬與呂不韋的門客一唱一和,配合的那叫一個“天衣無縫”,有眼睛的沒眼睛的都看得出來,今日趙姬召開朝議,為的並非是五國聯軍和楚國的事情,分明就是想要借口釋放呂不韋。
趙姬的外戚勢力遠遠不如楚派,因此他需要依靠呂不韋,趙姬與呂不韋,可不隻是偷情的乾係這麼簡單,還有許多的牽連,也正是因為如此,趙姬才貿然號召朝議,試圖施壓逼迫嬴政,釋放呂不韋。
成蟜見嬴政的臉色相當難看,拉住嬴政道:“哥哥,千萬彆生氣。”
嬴政冷嗤:“這點子小打小鬨,還不值得寡人動怒。”
成蟜道:“你先去鎮場子,蟜這就去華陽宮,將老太太接過來,趙太後今日頑的這一出,一定沒讓華陽老太後聽說,否則按照老太太那個脾性,早就砸了趙太後的場子,今日之事,根本不需要哥哥做壞人,隻要哥哥拖延拖延時機便可。”
嬴政一笑,道:“你啊,還是如此調皮。”
成蟜道:“便這麼說定了,蟜這就去。”
成蟜風風火火的往華陽宮而去,華陽宮距離章台宮不是很近,成蟜緊趕慢趕,跑入華陽宮的時候,華陽太後用多了朝食有些犯困,正準備悠閒的睡一個回籠覺。
老太太果然甚麼也不知情,看到成蟜來了,還笑眯眯的,心情不錯的道:“成小君子來了,快來,有些日子沒到老身這裡來了,叫老身好好兒L的看看。”
成蟜一路而來,隆冬臘月的,因此不會出汗,特意在進門之前給自己臉上抹了兩把水,看起來汗涔涔的。
“哎呦!”華陽太後驚訝的道:“你這是……怎麼的?出了如此多的熱汗,看把你急的!”
成蟜裝作氣喘籲籲的模樣,道:“太後,大事不好了!章台宮……您快去找章台宮看看罷!”
“可是政兒L出了甚麼事?”華陽太後焦急。
“並非王上,”成蟜道:“而是趙太後。”
“趙姬?又鬨甚麼幺蛾子?”看得出來,華陽太後極其不喜歡自己這個兒L
媳婦。
成蟜順勢道:“趙太後突然號召朝議,來了許多許多的卿大夫,打著無人掛帥出兵的借口,逼迫王上釋放文信侯呂公呢!”
末了,成蟜還補充了一句反問:“這般大的風聲,難道老太後您不曾聽說過麼??[]?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說話的藝術正在於此,反問可以加強語氣,但很多情況下,反問十足的拱火,華陽老太後聽到成蟜這一句反問,火氣噌噌的往上冒。
“甚麼時候的事情?這般大的事情,竟無人通傳於老身?!”華陽太後氣急:“來人!還愣著做甚麼!擺駕,去章台宮,快!立刻!”
成蟜站在華陽太後背後,微不可見的挑了挑眉,趕緊把自己的假汗擦掉,免得出門惹了風寒。
嬴政步入章台宮正殿,方才叫囂的呂不韋門客瞬間消停下來,不知為何,秦王分明如此年輕,但隻是他這麼走進來,那些門客便下意識不敢叫囂一句了。
“好生熱鬨。”嬴政環視著眾人,幽幽的道:“寡人不曾記得,今日會在章台宮召開朝議,今兒L個怎麼會如此熱鬨,有沒有人可以給寡人解釋解釋?”
趙姬面色尷尬的道:“政兒L,是為娘令人號召卿大夫們朝議的。”
“哦?”嬴政皮笑肉不笑的道:“不知母親為何召開朝議,兒L子為何不知?有甚麼事情,是不能讓兒L子知曉的麼?”
“怎麼、怎麼會呢?”趙姬硬著頭皮道:“為娘早就讓人去通傳王上了,不知哪個懶怠的奴人,竟然如此疏忽,未能及時通傳。”
“是麼?”嬴政淡淡的道:“趙太後是寡人的母親,寡人的母親身邊,竟然都是懶怠的宮人,這若是傳出去,唯恐諸國嘲笑我們秦國無人,這樣罷,既是如此,便將母親身邊的宮人全部賜死,寡人再給母親換一批手腳麻利的來,如何?”
“王上!!”趙姬的宮人們一聽,嚇得立刻跪下來磕頭,面色慘白的大喊:“王上明鑒啊!不是……不是小臣們懶怠,是……是太後沒有叫小臣們將此事告知王上啊!”
“胡說!!”趙姬嗬斥:“住口!你胡說!你……你不要信口開河!!來人啊,拖下去拖下去!叫他胡說!”
“王上!小臣冤枉!小臣冤枉!求王上開恩啊——”
章台宮一片混亂,嬴政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在華陽太後來之前,儘量拖延時機。
“這是怎麼了?亂成如此!”華陽太後的嗓音傳來。
眾人回頭望去,便看到華陽太後被成蟜攙扶著,步履如飛,大步走入章台宮中。
咯噔!趙姬心頭一顫,狠呆呆的瞪了一眼成蟜。
成蟜心說你瞪我也沒法子。
嬴政迎上去,恭敬的扶著華陽太後,道:“大母,您怎麼來了?”
“老身不來?老身能不來麼?”華陽太後指著滿朝的卿大夫:“趙姬召開朝議,老身和王上全都不知情,全都被蒙在鼓裡,老身能不來麼?”
她說罷,又指著趙姬的鼻子道:“你到底安得甚麼心?”
能這樣撕開臉面指責趙姬的,恐怕也隻有華陽老太後一人了。
趙姬臉色泛青,難看的厲害,又不好不敬長輩,期期艾艾的道:“老太後您不要動怒,讓妾……讓妾仔仔細細的與您分說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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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你說。”華陽太後冷聲道。
趙姬又是期期艾艾的道:“老太後有所不知,王上因著拒絕了楚國使者的提起,拒絕迎娶楚女,如今……如今楚國使者已經負氣離開,等他們回到了楚國,一定會在楚王面前嚼舌頭根子,到時候我秦國面臨的將不隻是五國聯軍,還有楚國背後的捅刀啊!妾也是為了王上收拾爛攤子,如今這仗是一定要打了,所以……所以妾才想著,讓頗有經驗的文信侯呂公來掛帥。但文信侯此時正在牢獄中,受那無妄之災,妾想著……要不要將呂公就此放出來?”
“哼!”華陽太後冷笑:“這七拐八拐的,你可終於說到點子上來了!你就是想要釋放呂不韋,是也不是?”
很多人都聽聞趙姬和呂不韋的傳聞,因著趙姬曾經做過呂不韋的妾,如今又成為了一國之母,以樊於期為首的卿大夫們都十足看不上趙姬,如今聽了這份說辭,立刻指指點點起來。
趙姬臉面不好看,乾脆梗著脖子破罐子破摔,道:“老太後,您可不要曲解了妾的意思,妾也是為了咱們秦國好,一片忠心,日月可鑒呢!若不然您說說看,這朝廷之中,除了呂公,還有誰可以掛帥,堪當大任呢?”
【趙太後這是甚麼意思?】
【難不成趙姬覺得我們都不堪用?】
【我們也是秦國的朝臣,怎麼到了她嘴裡頭,都不如呂不韋的一根頭發絲了呢?】
卿大夫們心中非議,但誰也不敢明說出來。
成蟜聽到了多的心聲,不由挑眉,好得很,那我就挑撥離間,再給你們燒一把火!
於是故意道:“按照太後您的意思,我秦國滿朝文武,除了呂公之外,竟都不堪大任了麼?”
成蟜這一句挑撥離間,成功將卿大夫們的怨氣燃燒起來,樊於期素來看不起趙姬與呂不韋,第一站出來道:“王上,老太後,我樊於期雖然不才,但願意出征!”
趙姬立刻道:“樊於期的確是老臣,但他乃是章台宮的衛尉,如何能說走就走去掛帥呢?章台宮的安危該交由誰來保護?”
晉良站出來道:“王上,卑將請命!”
趙姬又道:“不行!也不行,晉良將軍雖然大才,但他昔日裡乃是魏國的降臣,如今五國聯軍之中也有魏國,唯恐晉良將軍會……”
“會怎麼樣?!”晉良這暴脾性一點就炸,冷聲道:“難不成趙太後覺得我這個降臣,還會反投了魏國不成?!”
公子無忌輕輕拽了拽晉良的袖袍,對他搖搖頭。
晉良哼了一聲,道:“我晉良歸順王上整整七年還有餘,忠心耿耿,不敢有二,趙太後言下之意,難道不是質疑卑將的忠誠麼?”
趙姬支支吾吾:“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
成蟜眼看著他們打了起來,從旁攛掇道:“趙太後,晉良將軍雖不是老秦人,但忠心耿耿,如今王上海納天下名士,若是太後您這些話傳出去,恐怕……會寒了天下名士的心,其他國家名士哪個還敢來效忠?”
“你……”趙姬氣急敗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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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卻道:“成小君子說的正是。”
華陽太後也道:“成小君子所言甚是。”
趙姬冷笑:“成小君子如此言之有理,那不如……叫成小君子掛帥了?”
成蟜一笑:“趙太後您開頑笑了,術業有專攻,蟜素來羸弱力薄,難以堪當武將大用,王上也正是因著看到了這一點,才將蟜安排在大行,負責邦交籌謀。”
趙姬道:“說了這麼半天,你也沒有舉薦的人選,哼!”
“誰說沒有?”成蟜瞥斜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王翦,是時候抱一抱新大腿了!
於是拱手道:“王上、老太後、太後明鑒,將軍王翦,雖然乃是新將,卻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被王上破格提拔為虎賁護衛,因此蟜私以為,王翦將軍,可為王上,可為我秦國破五軍聯盟!”
“王翦?!”
“王翦那是誰?沒聽說過。”
“可是王上身邊那個年輕的護衛?”
“太也年輕了一些,根本無有軍功,怎麼壓得住頭等啊!”
“是啊是啊!”
王翦乍一聽自己的名字,登時抬起頭來,有些詫異的看向成蟜,他實在沒想到,自己區區一個護衛,竟然會被成蟜舉薦。
王翦的眼神中迸發出明亮的光彩,他想上戰場,隻是一直苦於沒有機會,而如今這個機會就在眼前。
王翦立刻上前,單膝跪地道:“王上,卑將願為王上肝腦塗地!”
趙姬不屑:“一個小侍衛?如此年輕氣盛,成小君子你怕不是在開頑笑,對面可是五國聯軍,搞不好楚國還在身後背刺,你覺得這小護衛能堪當大任,挑起這掛帥的大梁麼?”
成蟜挑眉,側目看了一眼嬴政,隨即笑道:“回趙太後的話,蟜隻是舉薦王翦將軍,並非令王翦將軍掛帥。”
“哈哈!”趙姬以為成蟜怕了,咄咄逼人的道:“好啊,那你說,誰來掛帥,壓得住頭等,鎮得住場面?比文信侯呂公還要有面子,令五國聯軍聞風喪膽?”
成蟜拱起手來,恭恭敬敬的道:“蟜心中,還真有這麼一個不二人選。”
“誰?!”趙姬不信這個邪。
成蟜卻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看向上首的嬴政。
嬴政一手自然下垂,一手負在身後,玉色冕旒輕輕搖動,嗓音不大,卻擲地有聲,回蕩在整個章台宮正殿之中。
“寡人。”嬴政幽幽的道。
“甚麼?!”趙姬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嬴政回身登上章台宮正殿的台磯,一步、一步,仿若閒庭信步,走到正殿的王座前,雙手一展寬袖穩穩坐下,重複道:“正是寡人,寡人準備掛帥親征。如何,寡人可壓得住頭等?可鎮得住場面?可否……令五國聯軍聞風喪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