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封為夫人(1 / 1)

家兄嬴政 長生千葉 9901 字 8個月前

“甚麼?!”

公子文治不敢置信,迷茫的道:“死了?怎麼可能?他是醉得睡著了罷?”

公子文治說著,親自上前去探若敖鬥氏的鼻息,這一探之下登時愣了,連退了好幾步,震驚的道:“真、真的沒氣了?!”

成蟜根本不需要上前,他聽得清清楚楚,若敖鬥氏根本沒有吐息之聲,突然便斷了氣。

“啊!!”侍女慘叫道:“死人了!死人了!!快來人呐——!”

宴廳那般多賓客,楚國使團並著半個朝廷的秦國大夫,聽聞到呼聲全都陸陸續續的趕過來。

“怎麼回事?”

“楚國特使死了!”

“甚麼!?特使方才不是還好端端的麼?怎麼、怎麼就死了?”

呂不韋聞訊而來,看到躺在地上的若敖鬥氏,心頭咯噔狂跳,楚國特使死在自己的宅邸,這是要他的命啊,無論是如何暴斃,自己都脫不開乾係。

呂不韋連忙大聲質問:“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說!”

兩個侍女咕咚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哆哆嗦嗦的看了一眼公子文治,眾人順著侍女的目光也看向公子文治。

公子文治道:“看我做甚麼?!我甚麼也沒乾!”

呂不韋似乎發現了一些端倪,若是若敖鬥氏的死與公子文治有關,說不定自己能脫開乾係,於是嗬斥道:“說!還不如實招來?”

侍女哭訴道:“家主饒命!家住饒命啊!婢子們……婢子們也不知怎麼回事,方才攙扶著楚國特使前去下榻,路徑此地,楚國特使……特使對成小君子和楚小公子出言……出言不遜,調戲了二位。”

圍觀眾人立刻竊竊私語起來:“甚麼?楚國特使這般大的膽子?”

“是啊,竟敢調戲成小君子和楚公子?”

“他怕是不要命了!”

侍女哆哆嗦嗦的繼續道:“後來……後來楚國特使拽著楚小公子的袖子,小公子便……便推開了楚國特使,哪知道楚國特使倒在地上之後,便、便沒起身,婢子們覺得不對勁,這才發現……發現……發現楚國特使已經氣絕!!”

眾人一聽,恍然大悟的道:“楚國特使難道是被公子文治給打死的!?”

公子文治被這麼多人指指點點,瞬間有些慌張,連忙道:“我沒有用力!我一點力氣也沒用!他自己醉醺醺站不穩,我稍微……稍微推了他一下,就一下!”

呂不韋眯起眼睛,立刻把責任全都推在公子文治頭上:“小公子,楚國特使雖有錯調戲在先,隻是……隻是楚國特使不過是飲醉了,小公子也不必……不必如此狠辣,竟下了殺心啊!”

“我沒有!”公子文治慌張的搖手道:“我真的沒有!”

公子琮趕過來,大步擠入人群,公子文治一看到他,立刻跑過去,揪住公子琮的衣角,急切的道:“哥!我沒有啊,我就是輕輕推了他一下!他剛才拽著我的腕子,我……我就是推了一下,都沒

用力!真的沒有用力,哥你信我!”

公子琮輕輕拍了拍公子文治的後背,安撫道:“治兒彆怕,有哥哥在呢。”

公子文治饒是見過大世面,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場面嚇傻了,公子琮安撫著弟弟,鎮定的沉聲道:“呂公,事情還未查清楚之前,你如此武斷,便說是舍弟所為,恐怕不妥罷?”

呂不韋故意挑撥道:“琮相,雖小公子是你的親弟弟,但是這眾目睽睽之下,小公子竟是將楚國特使一拳打死,琮相可不能為了庇護自己的弟親,而讓楚國特使蒙冤啊!這事關我秦國與楚國兩國的邦交,希望琮相秉公處置!”

成蟜哪裡能看不出來,呂不韋分明是想把事情推到公子文治頭上,從而連帶他的兄長公子琮,搞不好還可以把公子琮從國相的位置上拉下來。

成蟜出聲道:“呂公,如今事態還沒有查明,到底是不是楚小公子打死的楚國特使,還需要醫士檢驗。”

“檢驗?”呂不韋道:“還要檢驗甚麼?兩個侍女都親眼目睹,證據確鑿。”

成蟜道:“諸位請看,楚國特使面色紫紅,這是單純飲酒而致的麼?便算是楚國特使年歲已高,突然飲了這般多的酒水,也不應該會這副模樣,不是麼?”

方才眾人都震驚於公子文治一拳打死楚國特使的事情,如今聽到成蟜這麼一說,紛紛冷靜下來,的確覺得有些古怪,楚國特使平日裡並非弱不禁風的人,被一拳打死著實匪夷所思,加之他的臉色漲紅,的確非比尋常。

呂不韋眼眸晃動,他急於脫清楚乾係,拱手道:“楚國特使暴斃,此事非同小可,既然與楚小公子有乾係,我一定會將此事如實稟明王上,請王上裁奪!”

“不必稟明了,寡人便在這裡。”

呂不韋的話音剛落,一個聲音從眾人背後傳來。

眾人大吃一驚,齊刷刷回頭去看,是嬴政!

嬴政一身常服,並沒有穿著黑色的朝服,甚至頭上也沒有佩戴象征著王權的冕旒,但一點子也不妨礙嬴政的威嚴。

他年紀雖然不長,但身材高大,肩膀寬闊,氣勢十足,腰間佩戴著寶劍,伸手按在劍身之上,大步走上前來。

眾人看到嬴政,立刻躬身作禮,退讓出一條寬路,任由嬴政通行。

其實嬴政一直就在呂不韋的府邸之外,他是與公子琮一並子前來的,但是並未入府邸。畢竟這次燕飲,乃是在呂不韋的府邸中舉行,來了半個朝廷的卿大夫,若是嬴政再出面,恐怕太給呂不韋長臉面,助長呂氏的氣焰,因此嬴政不宜出席。

隻是嬴政又擔心成蟜會飲醉,乾脆便坐在輜車之中,在府邸之外一直等著成蟜,想著等燕飲散了,立刻接成蟜回宮歇息。

誰曾知曉,竟然發生了這樣的變故?公子琮方才“姍姍來遲”,便是去通知嬴政的。

嬴政大步走過來,上下檢查了一下成蟜,低聲道:“蟜兒,沒有受傷罷?”

成蟜搖搖頭,拱手道:“王上,楚國特使暴斃的蹊蹺,臉色漲紅還有淤血

,實在古怪。”

呂不韋突然看到嬴政來了,趕緊為自己辯解道:回稟王上,臣也覺得楚國特使死狀蹊蹺,隻是還未來得及去找醫士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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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去了,”嬴政道:“寡人身邊正好帶著醫士。”

呂不韋大吃一驚,其實嬴政帶著醫士,也是擔心成蟜醉酒難受,所以特意讓醫士準備著,沒想到竟派上了這般的用場。

嬴政揮手道:“醫士,來看看楚國特使。”

“敬諾,王上。”

醫士上前,仔細的檢查若敖鬥氏的遺體,醫士似乎發現了甚麼,嘩啦一聲撩開若敖鬥氏的下衣袍子。

“嗬——!!”

眾人齊刷刷的倒抽一口冷氣。

若敖鬥氏已經死了有一會子,他倒在地上,何止是面色漲紅,就連下面也漲得厲害,實在不忍目睹,隻是因著冬日裡衣袍厚重,方才給擋住了,眾人都震驚於楚國特使的暴斃,誰能聯想到那方面?自然而然給忽略了。

醫士面色尷尬,回稟道:“啟稟王上,楚國特使……楚國特使……”

“但說無妨。”嬴政道。

醫士支支吾吾的道:“楚國特使是因著服用房事之藥過量,又飲用了大量的烈酒,加之年事已高,這才突然不行了。”

圍觀的卿大夫們立刻竊竊私語起來:“甚麼?房事之藥過量?”

“這個楚國特使,還真是老不休!”

“嘖嘖,竟然是如此死的!真是丟人呐!”

楚國使團一聽,登時覺得臉面上無光,又聽著秦廷大夫們羞辱的言辭,立刻指著呂不韋道:“甚麼房事之藥!?我們特使從來沒有這樣的東西,一定是你們在酒水中加了助興的藥散!”

呂不韋一個頭兩個大,說實在的他也不知情,呂不韋很是重視這次的燕飲,特意吩咐了仆役好好兒準備。而這種房事之藥,在貴胄之中十足的流行,也十足的常見,因著並非是毒藥,反而是補藥,所以也不會特意檢查,呂不韋哪裡知道酒水中加沒加入這種補藥?

咕咚!

呂不韋跪在地上,叩頭道:“王上明鑒,臣……臣完全不知情啊,臣怎會害楚國特使呢?”

楚國使團道:“便算是不知情,我們特使暴斃在你的宅邸之中,絕對與你文信侯脫不開乾係,秦王,您不會偏袒你們秦國人罷?”

嬴政涼颼颼的看了一眼呂不韋,他心裡頭猶如明鏡一般,今日的事情十足蹊蹺,呂不韋一直巴結著若敖鬥氏,一方面想要安撫楚國,進攻趙國,從而獲取軍功,重新掌握秦國大權。

另外一方面,呂不韋還想與若敖鬥氏聯手,送他的女兒進入章台宮掖庭,立為秦王夫人,妄圖利用若敖鬥氏的女兒來接替華陽太後的楚派勢力。

所以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呂不韋都不會害死若敖鬥氏。退一萬步講,便算是呂不韋和楚派不對付,因此想要害死若敖鬥氏,那也不該在自己的府邸中動手,若敖鬥氏死在他的地盤,呂不韋便算不是主犯,也要治一個管理不

嚴的罪名,決計是跑不了的。

成蟜看向嬴政,低聲道:怕是有人想要拉呂不韋下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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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不韋在秦廷中居功自傲,這些年來得罪的人可不隻是一星半點,想要拉他下馬的勢力數不勝數,一雙手都數不過來。

嬴政微微頷首,他自然明白這個道理,隻是……

嬴政:【有人故意陷害呂不韋,這倒是給了寡人一個機會,何不將計就計?】

自從嬴政控製了楚派,收攏了公子琮之後,趙姬的外戚與呂不韋相互勾連,雖很多手法並不是很高明,但十足的壞事兒,成為了嬴政最大的絆腳石。

有人上趕著陷害呂不韋,這不就是把擼掉呂不韋的機會擺在了嬴政面前麼?

嬴政幽幽的道:“呂公,寡人雖知你忠心耿耿,對我秦國絕無二心,但如今楚國特使暴斃在你府中,寡人若是不處置與你,恐怕世人不服。”

“王上!!王上……”呂不韋想要辯解。

嬴政全然不給他這個機會,幽幽的道:“既然如此,傳寡人的詔令,即刻起將呂公軟禁,事情查明之前,呂公手頭的一切政務,都由琮相接手。”

公子琮恭敬的道:“敬諾,王上。”

呂不韋恍然跌倒在地上,大喊著:“王上!!您不能……不能啊!”

嬴政卻不理會他,轉頭對楚國使團道:“楚國使者,寡人如此做法,使者們可滿意了?”

楚國使者面面相覷,呂不韋乃是文信侯,食邑十萬戶,在秦國舉足輕重,嬴政罷免了他一切的權利,這可是天大的事情,楚國使者一時間被堵住了嘴巴,一個不字也說不出來。

隻好拱手道:“秦王……英明!”

嬴政道:“即使如此,今日便先散了罷,楚國使者也請節哀。”

嬴政往外走,道:“大行人,隨寡人來。”

成蟜被點了名字,趕緊跟上去,隨著嬴政一起出了府邸,上了輜車。

一上了輜車,嬴政黑著臉上下檢查成蟜,道:“那個罪該萬死的若敖鬥氏,輕薄與你來著?哼,就讓他這麼死了,真真兒是便宜了他,若是依著寡人的意思,便合該將他的肉一片片割下來。”

成蟜:“……”便宜哥哥醋勁兒好大啊!

成蟜道:“也沒甚麼,主要那個鬥氏死得太快了,也太蹊蹺……”

他摸了摸下巴,沉思道:“蟜覺得,很可能是有人在挑事情。哥哥你發兵攻趙的節骨眼兒上,楚國特使不明不白的死了,楚國必然會有意見,這有心人恐怕是想令楚國在背後捅刀,讓哥哥左右為難。”

嬴政冷笑一聲:“抖機靈抖到寡人面前來了。”

輜車粼粼的開入章台宮,不需要在公車署停車,徑直進入內朝的路寢宮。

嬴政率先下車,將成蟜扶下來,道:“蟜兒,今日你受驚了,便在寡人的小寢下榻,如何?”

成蟜眼皮狂跳,死的是楚國特使,自己完全沒有受驚,若說受驚,公子文治倒是受了一點點無妄之災,

險些被牽連了去。

成蟜道:“這個,蟜還是……”

不等成蟜拒絕,嬴政已然拉住他的手往裡走:“便這麼說定了。”

成蟜:“……”好一個英明果斷的哥哥!

嬴政拉著成蟜進入太室,其他寺人侍女全都退出去,王翦一直貼身護衛,按理來說他應該也退出去才是。

王翦稍微有些遲疑,思量再三,似乎有話要說。

“王上,”王翦拱手道:“卑將有一事,想要稟明王上。”

嬴政道:“哦?何事?”

王翦剛要開口稟明,便在此時,寺人走進來道:“王上,楚國副使甯君子求見。”

“這般晚了,”嬴政瞥了一眼成蟜,鬥甯這麼晚來見自己,恐怕是知曉成蟜在路寢之中,乾脆道:“便說寡人乏了,讓他明日再來。”

“王上……”寺人有些遲疑,道:“甯君子說……說是要緊的事情,必須今日謁見王上,晚了唯恐便來不及了。”

嬴政蹙眉道:“罷了,傳進來。”

因著鬥甯突然求見,王翦便沒有再多說,退到一邊垂手站著。

鬥甯走進來,拱手道:“外臣鬥甯,見過秦王。”

嬴政淡淡的道:“時辰如此晚了,今日又發生了這般多的事端,甯君子合該回彆館歇息才是。”

鬥甯道:“特使暴斃,甯身為使團副使,心中實在難安。”

“難安?”嬴政挑眉。

鬥甯繼續道:“回秦王的話,正是。如今五國合縱,準備會盟攻秦,寡君素來與秦王交好,因此本不想參與此次合縱,然……如今特使暴斃,雖甯心中知曉定是旁人所為,與秦王與秦國定無乾係,隻是……若是有甚麼風言風語傳到寡君耳朵裡,唯恐寡君誤會了秦王,反與五國結盟。甯說一句不中聽的話,秦軍雖強大,卻也不一定能經受的住腹背之敵。”

鬥甯說到這裡,頓了頓,瞥斜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成蟜,這才幽幽的道:“甯不才,此處卻有一法,可以幫助秦王解憂,破解寡君心中的顧慮,令秦國與我楚國修百世之好,也能令秦王高枕無憂,專心對抗五國聯軍。”

“是麼?”嬴政挑眉:“甯君子的法子?不如說來聽聽。”

成蟜發現了,鬥甯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自己,他心中不解,看我做甚麼?

便聽鬥甯擲地有聲的道:“如今秦王後宮空懸,不如請秦王再從楚國迎娶一位宗族楚女,封為夫人,如此一來便能修複秦楚兩國之乾係,寡君與秦王變成了自己人,自然是要信任自己人,又如何會幫著五國聯軍,來對付秦王?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成蟜恍然大悟,怪不得鬥甯一直看著自己,原他是要當著自己的面,送給嬴政一道送命題!

嬴政下意識看了一眼成蟜,隨即眯起眼目,凝視著鬥甯,微有感歎的道:“甯君子,好謀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