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蟜依稀記得自己飲醉了,後來醉醺醺的說了一堆的醉話。
清晨的光線從戶牖照進來,成蟜扶著自己的腦袋,頭重腳輕的坐起身來,迷茫的看著四周的擺設,怎麼如此像路寢宮呢?
“嘶……”成蟜頭疼的抽了一口冷氣,還在發呆,腦海中斷片的記憶一點點回籠。
轟隆——
——哥哥長得好好看……
——喜歡……
——我也不想喜歡,可是他有大胸誒!
成蟜:“……”
成蟜震驚的捂著自己的腦袋,簡直無地自容,自己喝醉了酒都說了甚麼鬼話?
不隻是說嬴政有大胸,甚至還使勁埋胸,把平日裡不能做的事情,全都做了一個遍!
成蟜謹慎的看了看四周,左右無人,嬴政不在太室之中,或許已經早早起身了。
“好機會……”成蟜躡手躡腳下了榻,抄起自己的衣衫,連套在身上都來不及,一溜煙兒便埋頭往外跑。
剛跑出太室,“嘭——”一聲,便撞到了甚麼,還挺硬,撞得成蟜一個酸鼻。
“嗬嗬……”
那被成蟜撞到的“東西”竟然還會笑,發出一串低沉的笑聲。
成蟜抬頭一看,好家夥,是嬴政!
嬴政伸手摟住成蟜,挑眉道:“蟜兒,這算不算……投懷送抱?”
成蟜:“……”
成蟜方才撞到硬邦邦的東西,分明便是他夢寐以求的大胸!
成蟜還想逃跑,嬴政一把撈住他,直接抱起來,道:“便知道你會偷偷逃跑,看你還怎麼跑。”
原來嬴政早就料到他宿醉之後會逃跑,所以乾脆在太室外面等他,何其的陰險狡詐,令成蟜空歡喜了一場,還以為自己能趁沒人跑掉。
“放……放我下來!”成蟜被嬴政抱著往回走,像是一條小鯉魚,掙蹦了好幾下。
嬴政將他抱入內室,放在他榻上,道:“如今是寒冬天氣,竟不穿鞋便要跑?”
成蟜看了一眼自己赤著的雙腳,撇了撇嘴巴,但是隻想著逃跑來著,哪裡還能想那麼多。
嬴政坐在榻邊上,看著成蟜道:“蟜兒,還記得昨兒個晚上你說了些甚麼?”
“不記得了!”成蟜立刻回答,打死也不能記得,太丟人了!
“是麼?”嬴政挑唇一笑:“如此說來,你不記得誇讚哥哥長得俊美了?”
成蟜裝死,低著頭摳飭自己的衣裳角兒,打死也不說話。
嬴政又問:“如此說來,你也不記得誇讚哥哥胸大了?”
成蟜:“……”瘋了瘋了,如此羞恥的話,嬴政是怎麼張口就來,果然人家是千古一帝,自己隻是一個小角色。
嬴政笑眯眯的道:“如此說來……蟜兒也不記得對哥哥表白,抱著哥哥撒嬌耍賴,說喜歡哥哥了?”
“沒有!”成蟜睜大眼睛反駁:“我從沒說過!”
嬴政戲謔的道:“怎麼,蟜兒不是不記得了麼,如何能知曉自己沒說過這句?”
成蟜:“……”便宜哥哥太精明了,自己鬥不過怎麼辦,他分明是在詐自己。
成蟜狡辯道:“雖然有些事情記不清楚了,但這些話我絕對沒說。”
嬴政笑道:“是麼?蟜兒醉酒沒說過,那如今清醒了,可要對哥哥說些甚麼?”
成蟜抿了抿嘴唇:“沒甚麼要說的。”
“哦?”嬴政追問:“不說你是如何愛慕於哥哥的?”
成蟜:“……”很想摸摸嬴政的臉皮有多厚,果然自古做帝王的臉皮都不能太薄。
成蟜正在腹誹,突然感覺一片陰影壓下來,詫異的抬頭去看,嘴唇上猛然一陣溫熱,嬴政的俊顏放大在眼前,嚇得成蟜睜大了眼目,饒是如此機敏的成蟜,一時間也反應不過來,任由嬴政輕輕的一吻,坦然的起身。
成蟜保持著瞪著眼睛的動作,還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嬴政忍不住笑起來,平日裡的成蟜一副機靈的模樣,凡事都不吃虧,但一碰到感情的事情,尤其是被親的時候,不管被親多少次,都會立馬變成呆呆的模樣,青澀無比。
“唔!”成蟜後知後覺,捂住自己的嘴巴。
嬴政微笑,凝視著成蟜的眼神,仿佛在看自己相中的獵物,道:“無妨,蟜兒今日不承認喜歡哥哥,哥哥今日便等;明日不承認喜歡哥哥,哥哥明日便等;後日不承認喜歡哥哥,哥哥後日便等……蟜兒,哥哥說過,可以等得。”
梆梆!
成蟜心頭狂跳不止,心臟幾乎脫出腔子,喉結急促的滾動了好幾下。
嬴政並沒有希望他回答自己,岔開話題,讓寺人侍女拿來盥洗的器具,但並不讓他們伺候成蟜洗漱更衣,而是叫他們將東西放下,便退了出去。
成蟜連忙起身,準備自己洗漱更衣,嬴政卻道:“蟜兒,哥哥幫你。”
對方可是嬴政,而且是重生而來,疊滿光環的樣子,竟真的幫他盥洗更衣,仔細的係好係帶和革帶,將大儺倀子玉佩掛在他的革帶上,檢查了一番,這才笑道:“好了。”
不止如此,剛剛更衣完畢,嬴政便叫寺人端來了朝食,顯然都是提前準備好的。
嬴政道:“先飲一些醒酒湯,你昨日裡飲了那麼多酒,墊墊肚子,免得胃疼。”
他說著,親自端起醒酒湯來,用小匕輕輕的攪拌,讓熱氣騰騰的醒酒湯稍微溫涼一些,這才喂到成蟜唇邊。
“愣著做甚麼?”嬴政見他發呆:“還沒醒酒?張嘴。”
成蟜這才呆呆的張嘴,將一口醒酒湯飲下去,一口下肚,胃裡登時暖洋洋的,說出來多舒坦。
“再來一口。”嬴政又喂到成蟜唇邊。
成蟜張嘴飲了,突然有些感歎,誰能想到縱橫捭闔的嬴政,竟有如此溫柔的一面,令成蟜的心竅差點融化。
不隻是溫柔,而且他還有大胸誒!
成蟜一面喝湯,一面忍不住將
眼神往哥哥的胸口瞟,果然,很下飯呐!
成蟜的眼神亂晃,好像公子文治說得也沒錯,被嬴政寵著的感覺十足的好,感覺像是被捧在掌心,令人沉迷又沉醉。
成蟜喝了醒酒湯,嬴政便讓寺人上了朝食,都是成蟜喜歡的菜色口味,嬴政摸得門清。
成蟜昨日裡隻顧著飲酒,壓根兒沒有吃東西,方才又飲了醒酒湯開胃,這會子吃的狼吞虎咽,差點噎著自己。
“咳……”成蟜使勁拍著自己的胸口,嬴政趕緊把耳杯拿過來,都不需要成蟜伸手,直接喂給成蟜。
成蟜飲了一口水,這才感覺稍微好一些,吃得太猛,差點給噎死。
嬴政好笑的道:“這麼好食?那哥哥也要嘗嘗。”
說罷,突然欠身過來,就著成蟜的手,直接咬了一口他手中的餅子。
成蟜吃了一驚,瞪大眼目,這就是一個普通的餅子啊,自己吃得很香,是因著實在太餓了,嬴政湊甚麼熱鬨,這餅子自己咬過了,嬴政又吃的話,豈不是間接接吻?
不不不,直接接吻都吻過好幾次了,更彆說間接的,可不知為何,成蟜覺得這樣……好色啊!
“嗝!”
成蟜猛地打了一個嗝。
“嗝!嗝……”接一連三又開始打嗝。
嬴政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笑起來:“蟜兒,怎麼了?再飲一口水。”
成蟜沒好氣的使勁搖頭,嗓子裡不停的發出“嗝……嗝……”的聲音,都怪嬴政突然湊過來和自己吃一個餅子。
成蟜好不容易把打嗝壓製下去,肚子裡有了底兒,這才想起來一些:“王上,我哥哥呢?”
“嗯?”嬴政危險的眯起眼目。
嬴政:【蟜兒的哥哥隻能是寡人一個人。】
成蟜:“……”
成蟜隻好改口道:“哥哥,甯君子呢?昨兒個我提前離開燕飲,甯君子初來鹹陽,又不熟悉鹹陽的街巷。”
“蟜兒放心,”嬴政這才滿意成蟜的稱謂,道:“寡人昨日令王翦送甯君子回去了。”
成蟜點點頭,鬆了口氣。
畢竟那可是若敖成蟜這個身子的親哥哥啊,雖然親哥哥有的時候做法實在雙標的厲害,但是成蟜能感覺的出來,鬥甯是為了自己好。
成蟜又想起了甚麼:“那些謳者呢?”
“甚麼謳者?”嬴政揣著明白裝糊塗,淡淡的反問。
“就……”成蟜道:“昨日裡畫舫上那一群謳者,塗脂抹粉很妖嬈的。”
“蟜兒還知那些謳者很是妖嬈,怎麼,喜歡那模樣兒的?”
成蟜頭疼的道:“當然不喜歡,又是粉又是香的,弄得我不服之症都犯了。”
成蟜可沒忘了自己昨日都過敏了,幸虧並不嚴重。
成蟜追問道:“哥哥,你沒有把他們都……殺了罷?”
嬴政挑眉看了一眼成蟜,道:“蟜兒你猜猜。”
嬴政可是有“前科”的,呂不韋為
了巴結成蟜,找了十個“門客”,結果那十個人下場淒慘,各種各樣的罪名扣在頭上,全都掉了腦袋。
雖那十個人都是呂不韋的門客,平日裡私底下沒少做虧心事,但一下子死了十個,多多少少還是令成蟜震驚的。
成蟜眼皮狂跳,蹭過去一點點,拉住嬴政的手臂小幅度晃動,輕聲道:哥哥,他們也都是普通的謳者,要不然……哥哥高抬貴手??_[(”
嬴政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七年前成蟜便是如此撒嬌,但那時他還是個孩童,如今成蟜還是如此撒嬌,一點子新花樣兒也沒有,偏偏嬴政很吃這一套。
嬴政鬆口道:“放心,都活著。”
“呼……”成蟜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下意識甜滋滋的道:“哥哥最好了!”
說完之後,成蟜與嬴政兩個人都僵住了,成蟜方才撒嬌,一人距離很近,成蟜一仰頭,這動作仿佛邀吻一般。
嬴政的眼神明顯變得陰沉下來,眼眸中仿佛醞釀著驚濤駭浪一般,他的掌心一把抵住成蟜的後腰,將人送到自己面前,貼的更緊,幾乎沒有一絲縫隙。
“哥哥……”成蟜心竅一顫,下意識喚了一聲。
嬴政低沉的輕笑了一聲:“蟜兒喚得真好聽,記得,以後隻能這般喚寡人,不可這般喚旁人,尤其是對鬥甯。”
成蟜很想翻一個大白眼兒,鬥甯是若敖成蟜的親哥哥啊,這麼叫鬥甯也是正常的,嬴政怎麼能如此蠻不講理呢?
嬴政見成蟜不答應,便道:“蟜兒,聽到了不曾?你若沒聽到,哥哥可要親下去了。”
說著,壓下頭來逼近成蟜,成蟜連忙抵住嬴政的下巴,使勁點頭:“聽到了聽到了……”
嬴政一笑:“蟜兒真乖,哥哥深感欣慰。”
成蟜:“……”
嬴政放開成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道:“你放心,如今你還未對寡人袒露心跡,寡人說過等得,沒有你首肯之前,寡人不會逼你。”
成蟜狂跳的心頭終於慢慢平靜下來,搞了那麼半天,原來不親呢?不知為何,成蟜的心竅有些空落落的,連忙拍了拍自己的面頰。
“嗬嗬……”嬴政笑傲:“怎麼了蟜兒,是不是有些惋惜哥哥沒親你?”
成蟜連忙道:“沒有,絕對沒有!”
嬴政整理了自己的衣袍,道:“你昨日醉酒,今日一定不舒坦,寡人已經令人去政事堂給你告假,今日哪裡也不用去,好生歇息,寡人還有簡牘沒有批看,你自己一個人待著,不要瞎跑。”
成蟜使勁點頭,嬴政又叮囑道:“好生歇息,不要瞎跑,寡人把王翦留給你,若要出門一定帶上他,不要一個人亂跑。”
王翦?
成蟜眼眸雪亮,幾乎能放光。
王翦這條金大腿,自從跟著嬴政之後,成蟜很少能看到,眼下是一個絕佳的抱大腿時機。
嬴政見他雙眼放光,不需要讀心術也知道他在想甚麼,無奈的搖搖頭,轉身離開了路寢宮太室。
成蟜立刻迫不及待的走出太室,果然看到了王翦,王翦站在太室的門外侍立著。
他一十出頭,身姿挺拔,一身黑甲加身,並不顯得臃腫,也不會顯得過分強壯,襯托著一股武將的英俊與乾練。
而此時此刻的王翦似乎正在發呆,不知在想甚麼,竟沒有注意成蟜走過來。
成蟜到了王翦跟前,揮了揮手道:“王翦?”
王翦兀自出神,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昨日裡護送鬥甯回彆館的光景,溫暖的唇瓣蹭在王翦的面頰之上,雖隻是一個意外,但那奇妙的觸覺完全烙印在了王翦的心竅之中,久久不能平息。
“王翦?王翦?”
王翦猛地回神,定眼一看,成小君子站在自己面前。
成蟜乃是鬥甯的親弟弟,一人同母同父,隻是年齡差著一些,成蟜十七左右,面容清秀精致,甚至透露著一股青澀的稚嫩,而鬥甯今年已然快有三十,穩重溫柔,但一人的面相的確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嘴唇。
王翦盯著成蟜張的嘴唇,心說成小君子的唇形與鬥甯簡直一模一樣。
成蟜喊了王翦三聲,奇怪的道:“王翦大哥,你身子不舒服麼?臉怎麼這般紅,不會是害了風寒罷?”
他說著,伸手去摸王翦的額頭,王翦趕緊躲過去,拱手作禮道:“成小君子,卑將方才出神,罪該萬死。”
“無妨。”成蟜笑的十足親和,畢竟王翦可是金大腿啊,怎麼能對金大腿嗬斥呢?
成蟜道:“王翦大哥,你不必如此生分,蟜與你一見如故,這樣罷,你往後裡直接喚我名字便可。”
王翦一板一眼的道:“小君子折煞卑將了,卑將奉王命保衛成小君子,不敢僭越。”
成蟜感歎,還真是認死理兒。
成蟜哈哈乾笑,這天兒險些被王翦給聊死了,還好他為人機智,十足善辯,立刻轉變話題道:“王翦大哥,說起來咱們也是有緣,那日裡蟜從樊將軍那處救了你,前些日子,你與蟜的兄長還有些淵源。”
一提到鬥甯,王翦下意識想到那個清淺的親吻,面色微微有些尷尬。
成蟜卻說的是王翦將鬥甯送入圄犴的事情。
成蟜還以為他在尷尬這個,便道:“王翦大哥你不必介懷,那日裡你抓了甯君子去圄犴,也是秉公處置,若是論起來,王翦大哥你不但沒有罪過,反而是秉公執法。”
王翦微微蹙眉,似乎在思量甚麼。
王翦:【那日圄犴之事,樊將軍顯然是在扯謊,也不知這件事情,該不該告知成小君子。】
成蟜見他神色異樣,便不著痕跡的握住大儺倀子玉佩,果然讀到了一些非比尋常的心聲。
成蟜立刻道:“王翦大哥可是有甚麼不好開口的事情?有話但說無妨。”
王翦:【成小君子曾救過翦的命,這件事情又事關他的兄長,成小君子的確合該知情。】
王翦想到此處,乾脆拱手道:“成小君子,其實那日並非是卑將抓甯君子下獄。”
“不是你?”成蟜奇怪。
王翦又道:“成小君子有所不知,那日裡乃是樊將軍親自將甯君子下獄,隻是後來王上問起,樊將軍便將此事推到卑將的頭上。”
成蟜越聽越奇怪,是樊於期親自抓鬥甯下獄?可樊於期卻說,是王翦初來乍到,不懂得規矩,這才將鬥甯抓入圄犴的。
王翦正色的道:“卑將當時拒不向甯君子賠禮道歉,正因著這件事情不是卑將所為,因此卑將覺得自己的做法無錯,才拒與甯君子賠禮。”
成蟜心中的謎團越來越大,樊於期親自抓的鬥甯,卻把罪名推到王翦的頭上,說是王翦抓的。而鬥甯非但沒有戳破樊於期,甚至還裝作不知情,配合了樊於期?
王翦沉吟的又道:“卑將覺得此事有些古怪,後來又去打聽了一番,劇當時圄犴之中的牢卒言辭,甯君子被關押入圄犴,與王上成小君子前來,隻是前後腳的乾係。”
成蟜眯了眯眼目:“……”
也就是說,按照這個時間差,鬥甯完全可以殺死齊國特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