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領著成蟜回到營帳,抱臂道:“蟜兒L,可以狡辯了。”
成蟜強調道:“解釋!”
嬴政受教的點點頭:“好,狡辯。”
成蟜:“……”哥哥怎麼聽不懂呢,分明是解釋!
“是這樣噠……”成蟜捏著自己的衣服角,小聲道:“蟜蟜本來是想去睡覺覺的,呼——真的好困困哦!但是但是,走到半路上,便聽到嗚嗚的哭聲,循著哭聲一看,是漂亮大哥哥在哭呐!大哥哥的臉臉痛痛,所以蟜蟜……”
嬴政接口道:“所以你給他呼呼?”
成蟜:“……”我確定,哥哥是在吐槽!
成蟜乾笑道:“蟜蟜見他可憐,都沒有醫士給漂亮大哥哥看病病,於是就隨便、隨便哦,隨便呼了呼。”
嬴政笑道:“蟜兒L心腸就是好。”
“嗬嗬!嗬嗬!”成蟜道:“當然是隨了哥哥吖!哥哥,困了罷,睡覺覺罷!”
成蟜趕緊岔開話題,拉著嬴政到榻邊坐下來,一咕嚕上了軟榻,誇張的道:“啊吖,好困哦,蟜蟜睡啦!”
成蟜一閉眼,立刻裝死,嬴政無奈的搖了搖頭,給他蓋上被子。
第二天一大早,成蟜還在睡夢之中,便聽到一聲中氣十足的喊聲:“你怎在我帳中?!”
“唔?”成蟜迷茫的抬起頭來,迷茫的四周看了看,天色還早,昨夜睡得又晚,實在睜不開眼目。
那聲音聽起來很是耳熟,這大嗓門,聲如洪鐘的,必然是晉良無疑了。
晉良昨日酒醉,隻覺夢到了師傅晉鄙,後面的事情便斷片兒L了,清晨一醒來,就看到自己枕邊躺著一個身材高挑纖細之人。
心頭咯噔一聲,還以為自己酒後亂性,乾了什麼齷蹉之事。然轉念一想,這裡是秦軍的軍營啊,哪裡來的甚麼齷齪之事。
定眼一看,竟是公子無忌!
公子無忌被他喊醒,揉了揉額角,道:“這是無忌的營帳。”
“甚麼!?”晉良更是吃驚:“那我為何宿在你的營帳?”
公子無忌向後一仰,重新倒在軟榻上,看起來疲憊的厲害,道:“昨日將軍醉酒,又哭又喊,還拉著無忌不走,無忌也沒有法子。”
“等等,你等等!”晉良反駁道:“誰又哭又喊?”
公子無忌輕笑一聲:“看來將軍是不記得了。”
“不、不是不記得,”晉良道:“是壓根兒L便沒有這等事兒L,你休想杜撰出來編排與我!”
公子無忌道:“將軍何止是又哭又鬨,還主動找長公子投誠,如今將軍與無忌,都成了秦國的門客了。”
“甚麼?!”
成蟜堪堪睡下回籠覺,又被晉良一聲大吼吵醒,翻了個身,將被子拉到頭頂蒙上,嘟囔道:“唔……好吵,要睡……”
公子無忌與魏國大將軍晉良投效秦國,消息很快便傳開,身在牢營之中的王女也聽說了。
秦軍黑
甲武士走進牢營,將王女與其他使者全部帶出來,使者們十足慌張:“這是要帶我們去何處?”
“我們是魏國的使者!你們不能動我們!”
嬴政慢悠悠的走出來,他身後跟著魏國的公子魏無忌,魏國的將軍晉良,還有魏國的會盟特使公孫長濟。
王女見到他們,心頭下意識有些狂跳,乾笑道:“秦長公子,我們……我們好歹是魏國的使者,若是秦國斬殺使者,傳出去的話,實在是說不過去,不是麼?”
“誰說予要斬殺使者?”嬴政幽幽的反問。
王女呼出一口氣來,道:“那秦長公子這意思是……?”
嬴政爽快的道:“放你們離開,回魏國去。”
魏國的使者們面面相覷,不知為何嬴政突然這般好說話。
嬴政解釋道:“魏國已經把予需要的,都交給了予……你們魏國的公子無忌,魏國的將軍晉良,還有魏國的門客公孫長濟,當然……那十萬精銳,予也是不會歸還的,既如此,你們魏國的使團也沒有甚麼可利用的地方,留著你們,還要浪費口糧,不如放你們回去。”
王女大吃一驚:“公孫長濟你……不敢背叛王上?!”
公孫長濟平靜的道:“王女給公子下毒的事情,咱們還沒好好聊一聊。”
“是你!”王女道:“是你下毒,是你!因為個人恩怨,你怎麼能賴到我的頭上?!”
公孫長濟笑道:“王女不必狡辯了,長公子已然知曉內情。”
王女慌張起來,看向嬴政,嬴政淡淡的道:“看在魏國一口氣貢獻三員大將,還有十萬精銳的份兒L上,予不想與你們使團計較甚麼,兩日之內,滾出秦國土地,否則……彆怪予動粗。”
說罷,微微擺手:“滾。”
王女氣不過,其他使者使勁拉住道:“王女,秦國強硬,心狠手辣,現在不是和秦人叫板的時候,還是趕緊回國,商量對策為妙啊!”
王女也沒有法子,畢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被使者們拽著,慌張離開了秦軍大營,仿佛難民似的跑遠了。
此次嬴政外出公乾,不隻是攪合了五國會盟,還收服了三員大將,十萬精銳,令魏國損兵折將,不說十年那種虛數,起碼五年之內,魏國絕對不敢再吭一聲。
如此豐功偉績,嬴政提出班師回朝,雖然秦王異人覺得有些許可惜,本可以一口氣吞下魏國也說不定,但人家功勞擺在面前,秦王也說不上甚麼,便同意了大軍歸朝。
今日是秦軍班師的日子。
營地忙碌,士兵們正在拆解營帳,裝卸輜車,嬴政負手而立,站在渭水之畔,看著日光下的水流,似乎在冥想甚麼。
成蟜從營帳中走出來,準備爬上轀輬車,一眼便看到了臨水而立的便宜哥哥。
嬴政身材高挑,肩膀寬闊,隨隨便便一站便是一道風景線,無論是面容還是姿儀,那都是旁人所不能比的。
“還挺好看。”成蟜遠遠看過去。
“哥哥
——!”成蟜揮手道:“哥哥,上車啦!??[]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嬴政收回目光,大步走過來,成蟜道:“哥哥,要啟程了。”
嬴政彎下腰來,將成蟜抱上轀輬車,自己也上了輜車,安頓好成蟜,蒙武騎馬而來,道:“長公子,大軍整頓完畢,隨時都可出發。”
嬴政微微頷首:“出發。”
“敬諾!”
“出發!!”
“出發——”
傳令官一聲聲傳令下去,黑甲大軍浩浩蕩蕩開拔,向著秦都鹹陽而去。
成蟜坐在轀輬車中,因著路途無聊,隨手抓了一個果子,撥開皮,自己掰著食,還不忘了拍馬屁,揪了一小瓣兒L,遞到嬴政唇邊,乖巧的道:“哥哥,吃果子!甜甜的可好吃啦!”
嬴政低頭將果子納入口中,道:“蟜兒L,過來。”
成蟜靠過去一些,乾脆靠在嬴政懷裡,將他便宜哥哥當成了真皮沙發,伸著小肉手讓嬴政把黏糊糊的果子湯汁擦乾淨。
嬴政一面給他仔細的擦著手,一面道:“蟜兒L,此次公乾,能有如此功績,也少不得蟜兒L的功勞,哥哥必然會在邸報中稟明,在君父面前,大力的誇讚蟜兒L,如何?”
“不要!”成蟜脆生生的道:“蟜兒L才沒有甚麼功勞呢!都是哥哥的功勞!”
嬴政挑眉道:“能俘虜十萬大軍,蟜兒L功不可沒,如何能不計功勞?”
成蟜極力拍馬屁:“蟜蟜隻是一個小孩子,甚麼也不懂,都是誤打誤撞罷了,若說功勞,自然全都是哥哥的功勞!再者說啦,蟜蟜要功勞有甚麼用,能當大肘子吃嘛?蟜蟜有哥哥就夠啦!”
雖然最後一句說出口,成蟜也覺得有點過了,實在過於粘膩,糖度超標,但成蟜覺得,有些馬屁該拍還是要拍的,絕對不能少。
果不其然,嬴政被他逗笑了,捏了捏成蟜的小臉蛋兒L:“蟜兒L最近吃多了大肉,小嘴巴是愈發的滑膩了。”
成蟜在嬴政懷中蹭著道:“哥哥冤枉蟜蟜,蟜蟜說的都是真心話哦!”
二人相談甚歡,馬蹄聲噠噠向這邊而來,蒙武驅馬跟車道:“長公子,鹹陽送移書過來,王上本想親自迎接長公子凱旋,奈何身子欠佳,特意派遣了特使來在鹹陽門外迎接公子。”
“哦?”嬴政道:“特使是何人?”
蒙武稍微遲疑了一下,道:“是昌平君與公子文治。”
昌平君!
成蟜終於知道蒙武遲疑甚麼,看來這不是秦王派來迎接他們的人,而是華陽太後派來迎接他們的人。
為何如此說法?因著昌平君,羋姓、熊氏,名喚琮,乃是楚王的兒L子,華陽太後的族中侄兒L,而公子文治正是昌平君同父同母的弟弟。
華陽太後在秦國雖大權在握,但她沒有兒L子,秦王異人隻不過是華陽太後名義上的兒L子,並非親生。在這一群小輩兒L之中,華陽太後最最寵愛的,便是侄兒L昌平君公子琮,還有公子琮的弟弟公子文治了。
公子琮兄弟二人都是楚國人,貴為公子,身份極其尊貴,他們因著華陽太後的緣故,在秦國為官,自然不必說了,都是楚派之中的頂梁柱。
尤其是昌平君公子琮。
世人都知曉,秦始皇的丞相是呂不韋與李斯,但其實嬴政繼位之後第一任丞相,並非呂不韋,更不是李斯,而是昌平君!
嬴政上位之時,華陽太後的楚派勢力十分壯大,為了平衡派係之間的乾係,秦國的丞相之位,必須是一個楚派之人,而這個人不做旁人之選,必然是被華陽太後當做兒L子一般看待的公子琮。
嬴政眯起眼目,低聲道:“是他。”
成蟜暗搓搓的窺探了一下嬴政此時此刻的心理,可以用四個字來表達。
——又愛又恨!
昌平君是楚派之人,又是華陽太後最為寵愛的侄子,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透露著楚派的利益。可昌平君此人,又不同於其他楚派,他是從楚國“逃”出來的,為了避免楚國的兄弟鬩牆,主動前來秦國,又感念秦國的知遇之恩,的的確確是設身處地為秦國著想。
加之昌平君為人正直,嫉惡如仇,有才乾等等優點,簡直便是嬴政左膀右臂的最佳人選。
“可惜……”嬴政心中感歎:【他始終都是楚派之人。】
至於昌平君的這個弟弟公子文治,遠遠沒有昌平君的才乾,便是一個吃喝玩樂的綺襦紈絝,有點子才華,但全都用在淫詞豔曲之上,整日裡不是招妓便是頑獵,上面有哥哥照著,頂頭有華陽老太太護著,天塌下來都不需要他來補。
嬴政道:“予知曉了。”
蒙武點點頭,便放下轀輬車的帳簾子,讓大部隊繼續前進。
部隊的腳程不快不慢,穩穩當當,按照預計時日抵達了鹹陽城,黑甲武士緩緩駐足,慷鏘有力的列隊在鹹陽之外。
嬴政打起帳簾子走下車來,成蟜也從車上蹦下來,打眼一看有些奇怪,說好的迎接隊伍呢?怎麼一個人影也沒有,隻有鹹陽城的戍守士兵和他們“兩兩相望”。
嬴政蹙眉道:“如何還不見特使?”
蒙武前去探看,很快歸來,臉色相當難看的道:“長公子,這……”
“但說無妨。”嬴政道。
蒙武硬著頭皮道:“回稟長公子,特使公子琮與公子文治本該今早出發,隻是……因著公子文治突發惡疾,耽擱了時辰,來人稟報說,特使已然往這面趕來,還請長公子擔待。”
嬴政黑著臉,沒有說話,甚麼突發惡疾,想必根本不是惡疾,而是下馬威!
成蟜:“……”拖後腿啊!
成蟜一路上好容易將便宜哥哥拍的渾身通透,結果來了兩個拖後腿的楚派,而成蟜嚴格意義上來說,也是楚派,眼下好了,便宜哥哥若是一個不歡心,必然會牽累自己。
“哥哥!”成蟜立刻道:“我們去車上等罷!不要累著哥哥了!蟜蟜會心疼噠!”
嬴政沒說話,轉身上了轀輬車。
成蟜爬
上車子,甜甜的道:“哥哥,蟜蟜給你剝果子食罷!”
嬴政看了一眼成蟜,見他小心翼翼的眨巴著大眼睛,一副生怕自己生氣的模樣,突然忍不住有些發笑,道:“蟜兒L,哥哥沒有生你的氣。”
“呼……”成蟜無聲的吐出口氣,拍了拍自己的小胸口。
嬴政道:“哥哥幫你剝罷。”
嬴政給成蟜剝了一堆的果子,眼看著天色昏黃,足足等了兩個時辰,這才聽到“噠噠噠”的馬蹄聲,鹹陽城大門轟然打開,一行人騎馬而來。
打頭的男子一身官袍,看起來三十有餘,面容端正不苟言笑,透露著一股威嚴氣質,正是此次的特使昌平君,公子琮。
落他半身的男子約莫二十來歲,生的是桃花眼秋水眸,一雙笑唇彆提多風流多情,一看便是個紈絝子弟,乃是公子琮的弟弟公子文治。
一行人勒馬,下了馬背,公子琮拱手道:“臣奉命恭迎兩位公子回朝!”
轀輬車安安靜靜,一點子聲響也沒有。
公子琮微微蹙眉,提高嗓音朗聲道:“臣,奉命恭迎兩位公子回朝!”
轀輬車還是安安靜靜,仿佛車子裡根本沒有人一般。
公子文治也下了馬,吊兒L郎當的道:“哥,這裡面兒L沒人罷?怕是等的不耐煩,走了?我去看看。”
“治兒L!”公子琮道:“不得胡鬨。”
公子文治被華陽太後嬌慣壞了,不聽勸阻,執意走過去,便要伸手去打起車簾子。
嘩啦——!
公子文治堪堪伸手,車簾子突然從內打起,他一個沒留神,竟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直接推出,下盤不穩,咕咚一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哎呦!”公子文治摔得結結實實,四仰八叉,鹹陽城正好下過雨,路上的塵土變成了泥土,好端端的華服登時滾了一身的泥。
“治兒L!”公子琮大步跨過去,扶起地上狼狽不堪的弟弟。
“疼……疼死我了!”公子文治不雅的揉著屁股,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便對上了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目。
嬴政狀似悠閒的打起帳簾子,毫無誠意的道:“當真對不住,簾子擋著甚麼也看不清,撞到楚公子了?”
“你!”公子文治一聽便知他是故意推自己,剛要理論。
“治兒L,不得無禮。”公子琮喝止。
公子琮作禮道:“長公子有禮,臣迎駕來遲,還請長公子責罰。”
嬴政幽幽的道:“二位楚公子都是大母的心頭肉,予區區一個公子,二位楚公子不放在眼中,也是常有之事,予又如何敢怪罪呢?”
公子琮道:“長公子折煞臣了。長公子,王上已然在章台宮等待,還請長公子進城。”
嬴政從車中下來,換了馬匹,朗聲道:“進城!”
公子文治剛才摔了一跤,渾身狼狽,不願意騎馬丟人現眼,桃花眼一轉,道:“哥,治兒L許久未見蟜兒L,便與蟜兒L一同安車。”
說著,也不等成蟜同意,直接鑽入車中。
公子文治鑽進車裡,大馬金刀的坐下來,仿佛到了自己個兒L家中一般,不止如此,一眼便注意到了承槃中剝好的果子,那是嬴政方才給成蟜剝的,成蟜還未吃完,打算留著慢慢食。
“正好,我口渴的緊!”公子文治說著,自來熟的抓了一隻果子丟入口中。
成蟜皺眉道:“那是哥哥給蟜蟜剝的。”
公子文治不屑的看了一眼成蟜:“吃你一顆果子怎麼了?往日裡少吃了?”
公子文治:【孬種小崽子,說他有我們老楚人的血統,都是丟人!】
成蟜小短手叉腰,這個公子文治,顯然是覺得自己個兒L是個軟包子,便捏癟了搓圓了的欺負自己。
那敢情好啊。
成蟜深吸了一口氣,恨不能使上吃奶的力氣,“哇——!!!”一聲大哭出聲,乾打雷不下雨的道:“嗚嗚嗚嗚——哇——哥哥!!哥哥!有人欺負蟜蟜!嗚嗚嗚……”
成蟜這一聲“驚天霹靂”,成功將公子文治嚇壞,與此同時,嘩啦一聲帳簾子被打起,嬴政驅馬趕過來,道:“怎麼了,蟜兒L?”
成蟜委屈的撲過去,把自己根本沒流出眼淚的小臉蛋兒L紮在嬴政“偉大”的胸肌上使勁蹭,吭吭唧唧的道:“嗚、嗚嗚……壞人叔叔欺負、欺負蟜蟜……嗚嗚……他搶蟜蟜的果子,還——還打蟜蟜!”
公子文治:【我何時打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