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宅子雖然是在夏振寧名下,但當時裝修都是她媽媽負責的,請了一個法國的設計師,設計得很法式風情,陽台和花園滿是各類花草。
不過沒兩年,這陽台就沒人打理了,花草雜亂無章,後來媽媽就直接找人全部清了出去。
夏莓不愛曬太陽,連窗簾都常年拉上,都快忘了這陽台的存在。
她在床上發了好一會兒呆,似乎在決定要不要去陽台,最後終於慢吞吞地爬下床,打開了通向陽台的那扇門。
常年不開,門有些鏽了,夏莓費了點力才打開。
程清焰的房間就在隔壁,兩個陽台中間用黑色的鐵欄杆隔斷,不高,隻到腰腹位置。
他比夏莓早出來,已經抽完一支煙,隔著煙霧看向她。
她走過去:“你怎麼知道我不開心?”
“猜的。”他輕描淡寫。
夏莓“切”聲,手臂搭在欄杆上吹風,問:“你為什麼總是那麼晚回來。”
“有點事。”
夏莓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程清焰和她對視一眼,笑了:“不是參加了機甲大師賽,要做一個能夠參加比賽的機器人。”
夏莓不可思議:“一個人做嗎?”
“嗯,我認識一個教授,有時候會去他的研究所幫他弄些項目上的事,可以借用他那邊的設備,自己做不算難。”
“……”
夏莓心說這是有沒有設備的問題嗎!
“我心情更差了。”
“嗯?”
“感覺到了碾壓。”
程清焰輕笑一聲,嗓音帶著些鼻音,在夏夜中竟然能聽出些許難言的溫柔和縱容。
夏莓無聲地摸了摸鼻子。
程清焰忽然直起身:“等我一下。”
“什麼?”
他說完就進屋,很快出來,手裡多了個東西,下面是兩根帶坡度的鐵支架,中間是白色的小方盒,方盒上延展出四條“翅膀”,每個“翅膀”上是兩片螺旋槳。
夏莓愣了愣:“這是什麼?”
“無人機。”
夏莓對無人機算是有過了解,她喜歡五月天,五月天演唱會應援的時候看到粉絲用這玩意兒拉橫幅,聽說價格還挺貴的。
“你買這個乾嘛?”
“做的。”
“?”
他語氣自然到好像是在說“吃了”。
兄弟,你這逼裝得就有點太過了吧?
就這上千上萬的東西你隨隨便便就做出來了???
“這不算難,跟竹蜻蜓差不多,就多了個平衡和飛控。”程清焰輕描淡寫解釋,把手裡的遙控遞給她,“你要玩麼?”
“……我不會。”
“很簡單。”
程清焰把無人機放到陽台前,而後將遙控開關上推到“ON”的標誌。
那無人機便緩緩上升,停在半空中,而後他推
動搖杆,無人機便穩穩地朝夏莓的方向飛過來,懸在她頭頂。
程清焰把遙控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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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莓試探性地將搖杆往前推了下,無人機便往外穩穩飛出一截。
“哇。”她眼睛一亮。
又握著搖杆轉了個圈,無人機也跟著轉了個圈,非常聽話。
2012年,機器人還沒怎麼普及,聽得最多的也就是掃地機器人,夏莓第一次親手操控無人機,這感覺很異樣,好像在探索新大陸。
“有些無人機是不是還能航拍啊?”夏莓問。
“這個也可以,按左下角那個紅色的鍵就可以。”
“能拍照嗎?”
“可以。”
“怎麼拍?”
程清焰忽然將手伸過來,輕輕握住夏莓正抓著搖杆的手。
夏莓甚至都不記得他是怎麼操作的,隻是在那一刻仿佛渾身都被他身上的氣味裹挾,帶著夏日暑氣的清冽煙草味。
程清焰的手溫熱而乾燥。
她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這樣。”她聽到程清焰在她耳邊低聲說。
夏莓抬頭,看到無人機底部的攝像頭緩緩抬起來,對上他們的臉。
“再按一下就會拍照。”
夏莓下意識地就按下去。
“哢嚓”一聲。
她回過神,舔了舔唇,問,“這不是膠片機吧?”
“不是,你手機連個藍牙,導出就可以。”
夏莓連了藍牙,果然接收到一張照片。
她點開看。
照片裡,兩人隔著中間的鐵欄杆,距離卻很近,程清焰一隻手包在她手背外,他微仰著頭看向鏡頭,臉上帶著些漫不經心的笑意,漆黑的眼睛也因此聚起一些光芒。
而她沒有看鏡頭,視線向下,停在兩人握住的手上,血氣剛剛上湧到脖子,還沒到臉,畫面就定格在這一刻。
夏莓“啪”一下,將手機摁滅倒扣。
“這是你為了比賽做的嗎?”夏莓迅速換了個話題。
“不是,比賽要對抗型機器人,還在設計草圖,沒那麼快。”
“對抗型?”
“就是機器人打架。”
“那挺適合你。”
程清焰笑了聲。
已經晚上十點多,本來也該各自回去睡覺了,但他們沒有人開這個口。
過了會兒,夏莓問:“那你未來,就是要做這些嗎?”
“也許吧。”他漫不經心,又摸出一支煙,一手攏著風點燃,吸一口,側頭,“你呢?”
“我不知道,我沒什麼特彆喜歡的事,就想開開心心的。”
他笑:“那就開開心心的。”
“但是我下個月就開心不了了。”
“為什麼?”
夏莓歎口氣:“下個月有五月天的演唱會,2012年的演唱會,世界末日的演唱會,巡回演唱會的最後一場!那主題曲還
是《諾亞方舟》呢,我沒搶到票,黃牛票都沒搶到,要是世界末日是真的,我就連阿信最後一場演唱會都看不到了。”
程清焰是知道夏莓喜歡五月天的。
他聽到過幾次從隔壁房間傳來的五月天的音樂聲。
“你還信世界末日?”
“不太信。”
“那就等末日後再去。”
“到那時候我可能也搶不到票,五月天的票太難搶了。”夏莓突然想到什麼,“對了,你會不會寫那種程序,就自動搶票的那種?”
程清焰笑了笑,也不答會不會,隻說:“下回我給你搶。”
他將那無人機收回來,停在夏莓腳邊,又把遙控遞回給她:“要麼?”
夏莓愣了下。
她不是在收不收禮物方面很計較的人,但她覺得接受得太快又不太對。
“為什麼?”她問。
“禮尚往來。”程清焰笑著說,“公主哄我這麼多回,微臣也該哄一下公主。”
夏莓終於笑起來,“哦”了一聲。
*
在盧蓉的要求下,夏振寧沒再繼續忙工作,而是在家裡暫時休息下來。
和一個幾乎不熟悉的親生父親,以及他現在的另一半生活在同個屋簷下,總有種說不出來的彆扭。
頭天夏莓正常時間回家,跟夏振寧和盧阿姨一起吃了頓飯,吃得差點消化不良,後面放學後就找借口在外面吃了飯再回去,一回去就躲進自己房間裡不出來。
有時候跟陳以年他們一塊兒出去吃,有時候就去唐青雲家粥店裡解決晚飯。
到九月下旬,運動會陸續開始報名。
除了田賽徑賽外,這次把籃球賽也放了進來,算團體分。
於是陳以年一群人傍晚常留在學校籃球館裡打球,夏莓沒處可去,就去看他們打球,當個裁判,日子過得無所事事。
程清焰依舊忙著機甲大師賽的事。
不回家吃飯是常態。
課上,夏莓趴在桌上,越想越氣,直接伸腿朝程清焰那踢了腳:“叛徒!”
他正寫試卷,筆劃破試卷,垂眼看向她:“什麼?”
“不能同甘共苦的叛徒。”
程清焰能察覺自從夏振寧回來後她心情就不好,笑了下,很隨意地說:“那你放學跟我走。”
“才不要。”夏莓很有骨氣,“我又不是拖油瓶,還到處跟人。”
“那就在教室學英語,等我結束了跟你一起回。”程清焰說,“你是不是忘了之前答應英語老師的了?”
“……”
還真忘了。
下回月考英語不考前一就要家訪。
國慶假期後就是月考,還有十幾天。
她立馬坐起來,打開英語書翻開,看了還沒一分鐘,又重新趴了回去:“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聽說可以租個家長冒充演戲。”
“你覺得這樣能糊弄過去?”
“……”
好吧,肯定不行。
不然夏莓也不能這麼怕被叫家長。
夏莓重新坐起來⒌[]⒌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繼續看英語書,這回看了三分鐘,然後又被打斷了。
一個男生急匆匆地衝進教室:“誒,你們聽說沒,最近學校外面好像有變態!”
眾人的好奇心立馬被勾起:“什麼變態什麼變態?”
“暴露狂!我剛才在辦公室,看到有警察在和老師說讓提醒一下大家呢!聽說還沒有抓到!”
“暴露狂?!就是不穿衣服在街上裸|奔的那種?”
“不止!聽說就在那些黑乎乎的小巷子裡,碰到落單的人就對著人脫褲子。”
“我靠這麼變態!這要是碰到得嚇死了吧?”
其中一個男生回:“男生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跟他比一比,說不定那變態也要有陰影了。”
黃色笑話,一群人哈哈大笑,罵他不要臉。
很快班主任就進來了,表情嚴肅,讓大家安靜,說的正是這件事。
讓大家以後放學不要在學校附近逗留,儘快回家,讓父母接送或者結伴同行,實在無法協調的可以申請暫時住宿舍。
因為這件事,學校為了督促大家儘早回家,放學後連籃球館也不開放了。
陳以年他們便去學校外的一家露天籃球場。
夏末的夕陽依舊很曬,夏莓不想被曬,也沒跟著去籃球場了,就找了附近一家咖啡店,點了杯果茶和豆乳抹茶蛋糕。
閒著沒事,又想起程清焰的話,認命地拿出了一張英語卷子。
這試卷難度挺大,很多複雜語法。
以前夏莓做英語卷子都是靠語感,大概是有些語言天賦,語感很準,但多多少少總會有不對的時候,要是想坐穩第一名靠語感就不穩了。
她一邊回憶自己記得的零星語法,一邊眉頭越皺越緊。
這都什麼玩意兒!
想了想,她拍了張照發給程清焰。
[夏日草莓:兄弟,英語試卷做完了嗎?]
過了十分鐘他才回複,大概在忙。
[程清焰:?]
[程清焰:沒有。]
夏莓覺得那個問號應該是回她那聲“兄弟”的。
又過了會兒,程清焰回:[第28題錯了。]
是她剛才隨手拍的那張照片上有的一題。
現做的啊……
[夏日草莓:那是B?]
[程清焰:嗯。]
[夏日草莓:為什麼?]
程清焰發來一條語音,聲音清冽,講得很細致,先給她分了主謂賓從,而後是語法,再是排除其他選項的理由。
不愧是學神,夏莓醍醐灌頂。
後面夏莓把不確定的題都發給程清焰,十來題,終於做完這張卷子,夏莓發了個“抱拳”的表情給他。
[程清焰:你還在外面?]
夏莓給他發
了咖啡廳的定位。
[程清焰:一個人?]
[夏莓:嗯。]
自從上回遇到程誌遠後,每回放學程清焰都會問她怎麼回去,不過程誌遠都沒有再出現過,看來是沒打聽到他們的學校。
柯北不像南錫,程誌遠打聽人不方便。
所以程清焰後來也沒天天問,知道她會和朋友一起,她朋友多,總不會落單。
[程清焰:什麼時候回去?]
夏莓算算他們打完籃球的時間:[八點半吧。]
[程清焰:嗯。]
*
最近程清焰跟的那個教授接了一個新的科研項目,知道他要忙競賽,所以沒把活分給他。
於是這些活便全部分到了教授底下的學生手裡。
偏偏這回的項目還特彆難,很新穎,全得靠摸索著過河,光前期的數據整理就讓人束手無策。
那頭一個學姐正在慫恿旁邊的男生:“你幫我把這些數據處理好,我請你吃飯。”
“這生意虧本,不乾,熬完這些數據眼睛都要瞎了。”
學姐痛苦哀嚎:“那怎麼辦啊,我昨天看我眼下都長細紋了!”
“咱們這行業,細紋算什麼,能留住頭發就不錯了,知足吧你。”
“我不管,這數據我處理不了,俞哥,你幫我這個忙,條件隨你提!我都答應!”
“我可處理不了,這天天待研究所裡我女朋友都跟我鬨了,忙完這些就要去陪她了。”
“對了,我這邊有兩張演唱會門票,五月天,國慶假期的,你幫我做數據,我把票送你,你跟你女朋友去看唄,順便聯絡聯絡感情,多好。”
“我們都訂好國慶旅遊的機票了,去海南,哪有空去上海聽演唱會。”
程清焰一頓,抬頭,問:“要處理的是什麼數據?”
那學姐立馬轉頭看他,眼睛都亮了。
他們都清楚程清焰的能力,這行業從來不嫌人年輕,隻會嫌人老,資曆可打不過年輕鮮活的創造力。
“你可以嗎!”學姐抱著筆記本跑到他旁邊,給他看要處理的內容。
程清焰掃了一眼:“可以。”
學姐激動得差點抱住他,成了說“謝謝”的複讀機。
一個學長扭頭說:“阿焰,你看清楚沒啊,彆被她騙了,這麼多數據不熬幾個通宵肯定是乾不完的。”
學姐生怕他反悔,打了那人一拳:“你要什麼條件都可以,隻要你幫我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
處理這些數據難度是一回事,主要是量實在太大,還容不得一個細節出錯。
萬一出錯重新校對才是最頭大的事。
程清焰:“你剛才說的那兩張演唱會門票,賣給我吧。”
“這話就見外了,賣什麼賣,本來就該給你。”學姐立馬從包裡摸出那兩張剛郵到的門票,片刻後,眯了眯眼,看著眼前這個長相出眾的弟弟,低聲
問,“你這是要送人?”
“嗯。”
其他人也立馬聽出端倪,問:“男的女的?”
他停頓了下,說:“女的。”
“交女朋友了啊!”
“不是女朋友。”
“你怎麼還瞞著咱們呢,咱們又不是學校老師,不抓早戀。”俞哥也說:“你急匆匆走的那回我就覺得不對勁了,也是找女朋友去了吧?”
“……”
程清焰笑了笑:“真不是。”而後換了話題,“學姐,你把數據包發給我。”
這項任務工程量巨大,時間還緊。
程清焰把自己本來在準備的東西擱置,先著手處理這一些。
到19點45分,鬨鐘響了。
程清焰收了東西起身。
“這麼早走啦?”
“嗯,有點事。”
*
程清焰坐上公交,那學姐給他發了條信息,是演唱會的信息。
10月4號,五月天2012諾亞方舟世界巡回演唱會最後一場,上海虹口足球場,兩張內場連票。
他想起那晚小姑娘耷拉著眉眼,不怎麼開心地說“要是世界末日是真的,我就連阿信最後一場演唱會都看不到了”。
程清焰很輕地提了下嘴角。
這回能看到了。
世界末日前,最後一場演唱會。
坐車到夏莓發給他的咖啡店地址。
程清焰下車,與此同時聽到街對面傳來一陣笑聲。
他抬眼看去,腳步一頓。
夏莓手裡捧著飲料,旁邊四五好友,陳以年臂彎夾了個籃球,剛剛打完球,滿身是汗。
夏莓蹙著眉,躲得遠遠的,抽了張餐巾紙,提了一個角翹著蘭花指遞過去,一臉嫌棄。
陳以年故意朝她伸出汗津津的手,被她一巴掌拍掉了,一通怒罵。
程清焰抿了下唇,沒走上前。
*
夏莓沒想到他們能打這麼晚,剛才一個人在咖啡廳裡甚至還多做了四篇理解,接著就到了極限,再也看不進去,又玩了幾局遊戲。
她餓得不行,跟他們一塊兒去吃晚飯。
男生一碰到籃球賽就激起勝負欲,飯桌上還在聊到時的戰術,夏莓托著腮聽,一耳進一耳出,好一會兒才問了句:“你們能拿第幾啊?”
“膽子大點,直接問,能超第一名幾分。”
“……”
邊聊邊吃,等吃完已經九點半,把晚飯吃成了夜宵。
夏莓打了輛車回家。
到家時夏振寧不在樓下,估計已經睡覺了,她鬆了口氣,覺得今天運氣不錯。
然後便看到隔壁燈也亮著。
這人今天回來得挺早的嘛,夏莓心想。
她蹦蹦噠噠上樓,忽然,程清焰臥室房門拉開。
臥室內的燈光灑出來。
夏莓眨了眨眼,抬手跟他打
了個招呼:“早啊。”
他耷拉著眼皮睨她:“不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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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莓剛要吐槽,主臥發出響聲,盧阿姨走出來:“莓莓回來啦,吃晚飯了嗎?”
“吃過了。”她下意識後退一步,跟程清焰拉開距離,“我先回房了盧阿姨。”
她回了臥室,聽到外面盧蓉跟程清焰說了幾句。
想了想,夏莓拿出手機給他發信息:[剛才有事嗎?]
[程清焰:陽台。]
夏莓彎了下唇,這回步子輕盈地就往陽台走過去。
程清焰應該剛洗過澡,白色T恤領口鬆垮,露出瘦削的鎖骨,風一吹就能聞到他身上和衣服上的清冽味道。
然後他從口袋裡摸出什麼。
“什麼東西?”她低頭。
——五月天世界巡回演唱會·上海站,兩張。
夏莓睜大眼,徹底愣住,“這……”
“演唱會。”程清焰依舊輕描淡寫的,“不是說想去?”
“你怎麼弄到票的?!”夏莓眼睛瞬間亮了,亮晶晶地看著他,“我問了好多人都說買不到了!”
“正好有個朋友去不了,給我了。”
夏莓開心得人都要蹦起來:“啊啊啊啊我太愛你了!”
下一秒,夏莓愣住了,程清焰也愣住了。
夏莓臉瞬間漲紅,磕磕絆絆想要解釋,卻覺得怎麼說都不對勁。
“我說了要給你嗎?”程清焰忽然說。
“啊?”
你難不成是特地拿來跟我炫耀的嗎???
不能這樣吧???
“給你也不是不行。”他模樣輕慢,懶洋洋地倚在一邊,眼尾下垂時顯出一點戲謔和風流,“叫聲好聽的。”
“……”
好、好你這個畜生……
你這不是耍賴皮嗎?!
但是門票還在他手裡,夏莓不能輕舉妄動。
好聽的。
對於男生來說的,好聽的。
夏莓代入了一下,如果是陳以年,他想聽到什麼。
然後她眨了眨眼,試探性的:“爹?”
“……”
因為這張門票,程清焰先是成了學姐的再生父母,現在又成了夏莓的爹。
“你再大聲點,猜猜一會兒你爸聽到了是你被揍還是我被揍。”
“……”
的確,他們這個關係叫“爹”是不妥的。
夏莓又想了想,然後不知是想到什麼,緋紅從脖子開始慢慢往上蔓延開來。
她盯著程清焰手裡的兩張門票,心裡默念三遍“成大事者能屈能伸!”。
然後——
“哥。”
她聲音又快又輕,轉瞬即逝,甚至都讓人懷疑剛才那一聲到底是幻覺還是真實。
但程清焰聽清楚了。
跟上回遇到龐屏時的那聲脆生生的“哥”
不一樣,現在小姑娘臉頰通紅,看上去像豁出去了,睫毛也顫個不停,鮮活生動,每一個細節都讓人移不開眼。
程清焰後悔了。
?想看薑攬月寫的《智齒》第 18 章 牙疼嗎?請記住.的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說那句“叫聲好聽的”隻是為了緩解夏莓當下口不擇言的尷尬,卻沒想到最後遭殃的是自己。
夏莓叫完那聲“哥”,程清焰許久沒反應,於是又抬起眼看他,卻驚奇地發現他耳朵尖兒紅了,淡淡的粉。
他皮膚白,那一點粉就格外明顯,不多,就一塊,像是被撓出來的。
但夏莓很清楚,剛才沒有的。
發現了這一點,她那點難堪立馬煙消雲散,甚至還想得寸進尺。
所以,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是至理名言。
夏莓雙手背在身後,笑眯眯的,上身朝他傾靠過去,因為身高差距,她說話時熱氣剛好打在他下巴和喉結。
“哥哥。”她還伸出兩根手指,扯起他的衣擺,左右晃了晃,“你送給我嘛哥哥。”
程清焰皺眉,喉結滑動,咬了下牙:“閉嘴。”
夏莓靠在牆上笑得停不下來。
這種事,有過一次就習慣了。
夏莓笑著問:“夠好聽嗎哥哥?”
程清焰被她這一聲接一聲弄得太陽穴直跳,不耐煩,直接將門票遞過去:“拿了滾。”
夏莓隻抽了一張,又非常慷慨地一句:“謝謝哥哥。”
“哥”還不夠,她現在要叫“哥哥”。
“一張夠了?”程清焰揚眉,“不跟你朋友一起去?”
他想起剛才在咖啡廳外的場景。
夏莓最不缺的就是朋友,好像和什麼人都能成為朋友,性格熱烈又張揚。
跟他不一樣。
那些過往都塑成堅硬的銅牆鐵壁,將他包圍,阻斷周遭的人。
夏莓愣了下,問:“你不跟我一起嗎?”
程清焰一頓,抬眼看她,沒說話。
夏莓眨了眨眼:“可是我想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