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說了,預判對上預判的結果就是對方預判了你的預判。”他暴躁地敲著桌子,好在半晌過去▎▎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也隻是單純地乾著急,“這樣下去隻會沒完沒了地耗著。”
“我知道、我知道。我們時間不多。正是如此,才不能太過想當然。”另一個人安撫道:“……先甭管情報是從哪——以什麼形式泄露的。這世界上奇詭的手段太多,在不明確之前,很難從這方面去防……”
他沉吟道:“但若隻是防預判的話,那很簡單,除非我們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怎麼走……哦,阿爾弗雷德?這小家夥什麼時候溜進來的。”他抱起貓咪,試圖把它放到一旁去。而任性的貓並不因為人們希望它到哪去,它就真的到哪去。
“勞駕……在此之前,我在想我是不是得先驗證一下你是不是被敵人調包了?今天太陽可沒打西邊出來,隨手往棋盤上撒棋子,你心不慌嗎?”
“前一個廢話問題我們就不討論了,針對後者——我當然會慌,這太脫離掌控了。”他摸了摸再次跳上茶幾的貓:“但這不是有你嗎?”
“……你知道,在這種時候,恭維我也不會對局勢起太多作用吧?”
“這不算恭維。”對方用輕鬆的語調回答,就好像事情總會在特定時刻引刃而解一樣:“什麼都行,你不要去想實施的難度,哪怕是一閃而過的靈感,我不相信你沒去想過。”
他說完,在本就存在某種沉默的屋子中再放上了屬於他的那一份沉默,疊加成了一段長久的白噪音;壓抑不住的煩悶沒有因人物的定格而消失,在等待語言重新啟動這段畫面之前——
貓率先伸出爪子,碰掉了擺在矮桌上的咖啡杯。
“碰!”
迪克格雷森被一陣碎裂聲喚醒。
他的腦海中依稀殘存著不少畫面,比如被刺穿的傑森,又比如黑暗中閃爍的電光,但回憶伴隨疼痛,回憶讓乾涸的喉嚨愈發渴望水。
他似乎聞到了一股腥味,不屬於陸地,倒像是在海裡。狂風驟雨的呼嘯陰沉地略過他的耳邊,他睜開眼很久,才逐漸找回自己麻木的手腳。
迪克發現自己似乎被塞在了一個箱子裡,身上蓋滿了泡沫,還帶著便攜式吸氧器。箱子不算很大,得益於他與生俱來的韌性,才能讓他完美地蜷縮在其中,要知道,這種箱子本來很難裝下一個正常體格的男人——除非是死人。
迪克謹慎地等待外面的動靜遠去,在一陣吱呀的關門聲響起後,他終於能試圖把箱子掀起來——還好,這就是個木箱,而他身上的裝備也都沒被搜走。
迪克掀開箱子,從裡頭爬了出來,落地的一瞬間,細微的搖晃和屬於艙箱的沉悶空氣讓他立即意識到了他的所在之處——
他被人(這人大概率是喪鐘)塞進了海運的集裝箱裡,並搬到了船上!
喪鐘這是抽的什麼風?他驚奇道,如果有人出錢買他們的命,那他應該會被丟進海裡才對,而不是現在這樣……
迪克轉了一圈,
試圖不抱希望地尋找和他一同遭遇暗算的傑森。
“傑森……?”迪克啞著嗓子喊了一聲,好在沒幾秒後,其中一個箱子動了一下,裡頭傳來一陣拍擊聲。
“傑森?是你嗎?”
他立刻躍上那個箱子周圍,開始幫忙把木條鋸開。和柔韌性更好的夜翼不同,更高更重的紅頭罩很難在這種空間裡施展開手腳,這讓他撲騰了好一會兒L。
“媽的!”
好不容易從箱子裡爬出來的傑森陶德罵了一句,“喪鐘那老鬼呢?他什麼毛病!”
顯然,不在此處的喪鐘沒辦法給出一個回複。等傑森罵得差不多後,他們開始交換起情報——也沒什麼好說的,傑森被放倒沒多久迪克也跟著倒了,一睜眼,他們就到了船艙內,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仔細聽的話,還能聽到轟隆的雷聲,還有海浪拍打船身的聲音。
“他是要把我們送到哪去?”迪克揉著發麻的手腕,天,傑森好歹隻是曲著腿,他可是被盤著裝進箱子的!
“誰知道。”傑森沒好氣道,他確認他的武器都健在後,準備過會兒L上去看看,迪克趕緊跟了過去——如果這是艘無辜的貨船,那他希望能和船長解釋清楚,至少彆讓人家以為他們是什麼惡徒。
……好吧,紅頭罩也許勉強算,但夜翼不是。
令他們意外的是,在他們拉開那扇沒上鎖的、通往上一層的鐵門時,一位穿著橘色襯衫、帶著一頂軟帽的——看起來應該是某位船員的中年人正朝著這邊來,絲毫不意外地和他倆打了個招呼:“嘿?原來你們醒了啊?要來杯咖啡嗎?還是說想喝酒?”
他有著一頭濃密的卷發,褐色眼睛,留著絡腮胡,乍看上去有點像地中海人,再仔細觀察,卻又覺得他的輪廓太過硬朗,不過,他身上有著常年漂泊於大海才會留下的水手氣質,這一點是不會錯的。他熱情地把這兩位尚且一頭霧水的“客人”邀請了上來,並且請他們換一下衣服,還打包票說一定會將他們送往目的地。
前幾分鐘還是“貨物”的迪克和傑森在半個小時後搖身一變,成為了這艘貨船上的水手和機械師,合法的那種。
他們坐到了餐桌旁,夜宵——按現在的時間來講是這樣——比較簡單,意面、沙拉、燉鷹嘴豆和烤魚,卷發男人給他們倆一人開了一份水果罐頭,還倒上葡萄酒,這樣一來,這頓臨時湊合出來的飯菜也不會顯得太糟。
你們可以叫我阿德裡安,男人說。這種注定的短暫的旅途中,完完整整的姓名似乎是沒什麼必要的。在還算平穩的船艙內,被溫柔地束縛在燈泡內的光芒儘職儘責地提供著多餘的溫情,於是迪克也坦然道:“我叫迪克,他是傑森。”
他們有過太多這樣的短途,也懂得心照不宣才是人能繼續前行的那根總會有需要時的拐杖,風暴尚未停歇,迪克和傑森安靜地吃完了他們面前的那份餐食,這時候阿德裡安才開始陳述所謂的前因後果:“這樣的,我這裡接受了一份委托,不過在這之前,你們對現狀的了解有多少
?”
迪克和傑森對視了一眼,迪克開口問道:“說實話,不太清楚,畢竟在此之前,我們還是‘貨物’——哦,在此之前,我還在想如何給船長賠禮道歉,畢竟正常的貨物不會自己從集裝箱裡鑽出來。”
迪克說話時心平氣和,還帶了一點打趣的意思。他其實是個極其富有感染力的人,隻要他想,他可以很輕易地以他熱絡的笑容——還有他那雙藍眼睛打動彆人,阿德裡安啜了一口他杯子裡的白葡萄酒,一邊運用著他因見多識廣而逐漸發展起來的智慧——自稱迪克的小夥子身上流動著一種弗拉明戈人式的熱情,他不會看錯。
“好吧,看來他沒和你們講。”
“誰?”迪克差點想問是不是斯萊德。結果阿德裡安——也就是這艘貨船的船長,摸著他的下巴,講到:
“嗯,他叫什麼來著?”他邊苦惱,又邊給自己倒了杯酒:“阿……哦,對了,你們怎麼叫他來著?”他比劃道:“他是我的老朋友,我們交情可好,而他稱呼你們為他的兄長——說實話,認識那麼久,我還不知道他有兄弟呢!”
阿德裡安爽朗地笑了笑,壓根不管自己給傑森和迪克帶來了多大的震撼。
感情你認識他這麼久還不知道他叫什麼?這叫交情好?
傑森趕在船長開始瞎編什麼類似於“費裡切特”的名字前打斷了他:“你是不是想說——”
——“布萊雷利,我需要再確認一遍。”
提姆叫他,“你認真的?”
“不是你要求的?讓我出個主意。”等他把所有碎片都撿起來,包進手帕裡後。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犯了錯的貓舔舔爪子,又安安穩穩地從提姆的懷裡轉移進了他的懷裡。
“我知道這有點太混亂了,”布萊雷利捏捏貓的爪子,“但打不過就加入是一種定理,你想,之前那個什麼貓頭鷹什麼的,不是也潛伏到迪克身邊去了?那我方也跟著雇人攪渾水唄。”
“我怎麼總覺得你在唯恐天下不亂。”提姆說,他思考了不到半分鐘,拍板拍得很爽快:“也行,就這麼辦吧!”
這會輪到布萊雷利呆住了。
“等等?你真要這麼乾?”
“不是你說的——打不過就加入,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加入一些我方能控製的敵人。”提姆用十分冷靜地語調說:“有點風險,但我認為值得嘗試。”
“那豈止是有點,”布萊雷利笑了笑:“——風險很大,再說到時候也許連大都會都能受到牽連。”
“我知道。”
“而且我的想法是,”布萊雷利輕聲說:“想辦法在把水攪渾的情況下把我方的支援送出去——儘管我們現在已經有警覺了,但還不夠。不能打草驚蛇。我們要適當布置但不能給對方知道我們已經了解事態,也要按對方的計劃來,還得鑽空子——重點就在於這個空子怎麼鑽。”
“所以,”提姆緩緩道:“這件事不能有第二個人知道。”
“如果說,注定到來的□□——目的就是為了
讓所有人自顧不暇,這時候再分人手出去,會很危險。”布萊雷利指出一個事實:“援軍不僅是‘他們’的保障,也是‘我們’的保障,這樣的情況下……”
他懶散地往後一靠,“——如果你覺得分兵可以接受的話。”
“我會把卡珊德拉從香港調過來。”提姆說:“她人在中國,是去救援布魯斯他們的最佳人手,肯定會被重點針對,與其這樣,不如讓她先一步來哥譚,還能分擔壓力,剩下的,到時候再看吧。”
“嗯哼?”
“那人選呢?”
“……說實話,我還以為你會罵我。”布萊雷利觀察了半天,發現提姆居然是認真的後——起碼事後真的要被罵,還能有人分鍋,儘管,誰曉得還有沒有事後:“我的提議是傑森或者達米安,至於攪渾水的人選……”
“——喪鐘,如何?他一向給錢就乾,如果他也被雇了,我還有彆的選擇。”
一個不屬於此地的聲音穿插了進來。
他們驚愕地轉頭,達米安站在門口,不知道聽到了多少。考慮到現在是晚上十一點,沒事的夜巡有事的睡覺,於情於理,他都不該出現在這裡……
在達米安拿出一把小魚乾後,提姆長歎了一口氣,好吧,他是來找貓的。
“你……”
“我要留在哥譚。”達米安說,他重複了一遍:“我得留在哥譚。”
“首先,你知道——話說你知道的吧?留守的壓力會非常大。”
達米安靜靜地看了他這兩位兄長——良久,直到貓開始順著他的褲腿攀爬,他彎下腰,把貓抱在懷裡。
“哼,你們要是真的敢定這個計劃。”
那份獨屬於達米安韋恩的——本被他收斂得很好的狂傲又在此時此刻被其主人釋放,他微微低俯,蓄勢待發:“——不論內容是什麼,我都奉陪到底。”
“哈,”布萊雷利也笑了起來,他狹著眼睛:“我提的計劃,我會不敢賭?!”
“那就這麼定了。”提姆抬起手,讓這他那倆倒黴兄弟都先滾一邊去:“先來研究下大體方向吧,既然我們不需要太多細節。”
提姆若有所思,手一翻,指尖不知什麼時候夾出了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