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靈聽出了何力話裡的不對勁。

他沒有反駁，隻是麻利地跟著何力先去了餐廳。

過去的路上祝靈又梳理了一遍剛才的事情，精神值下降時他窺探到了不少的信息。

算是賺了。

六點是必定事件結束的時間，也是玩家安全的時間。

祝靈仗著這個信息就敢作死降低自己的精神值，這個操作直接讓直播間裡的觀眾們大吃一驚。

太瘋狂了。

[刺激……]

[無知就是好]

[屬性不好叫廢物，屬性全廢的奇葩應該叫瘋子才對]

[主播幸運值不是0嗎，怎麼剛才沒把自己作死]

祝靈不知道當玩家的精神值歸零後，會陷入一種生不如死的狀態。

知道這點的玩家，沒有一個敢拿自己的精神值去冒險。

很快，祝靈就走到餐廳了。

山莊的餐廳在大廳右邊。

同行的司機已經在餐廳裡吃了起來。

司機吃得狼吞虎咽，他的桌子上堆滿了食物和一疊餐盤，司機像是餓了好久一樣，看都沒看進門的祝靈一眼。

山莊提供的是自助式早餐，隻不過相比起其他酒店，這裡的早餐也太豐盛了。

祝靈看到一排排的餐台上擺滿了各種美食，這些吃的大多數都是肉類，各種做法的精致肉食讓這裡隆重得一點也不像是早餐，光是聞著這股肉香味就讓人餓得受不了了。

度假山莊嘛，食物準備得豐富點也正常。

何力咽了咽口水，隨便吩咐了祝靈一句後也迫不及待地去拿餐盤了。

祝靈不太想吃。

他現在一看到桌上的食物就想起自己看到的滿地死屍，實在是沒有胃口。

再說山莊裡根本就沒幾個人，餐廳裡的食物準備得太多了，怎麼看都不對勁。

但是祝靈餓了。

他不是一個會委屈自己的人，不然祝靈也不會奢侈地花費10點積分購買藥劑療傷。

祝靈裝模作樣地在餐台附近晃悠，實則逛起了直播間商店。

直播間商店裡可以兌換食物。

祝靈有些驚訝他的禮物值居然有這麼多，足夠他把直播間商店裡的大部分珍饈美味都點一遍。

被打賞嚇到的祝靈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火了，大清早他的直播間都有幾十萬的人氣，穩坐新手頻道第一。

祝靈趕緊營業，他趁著沒有npc注意自己，小聲地說：“謝謝你們。”

打賞可以讓他獲得更好的遊戲體驗，祝靈也不是多清高的人，彆人給了好處他肯定要嘴甜一點。

終於等到互動的觀眾們立刻活躍起來。

祝靈無視掉部分惡意的彈幕，和觀眾聊了兩句後才匆匆關掉直播後台。

[這麼危險都要和我們聊天，他真的我哭死]

[我直接衝動打賞了]

[他好會啊，不會進遊戲前就是職業主播吧？]

祝靈看著飛漲的禮物值有些不明所以。

聊幾句話就有這麼多打賞嗎？

他們真好哄。

借著餐台的掩護，祝靈悄悄地從直播間商店裡換了一些早餐出來。

就在他轉身準備去找何力的時候，後背一涼。

祝靈感受到一股突然出現的視線正從後面注視著他。

祝靈沒有轉身。

整個餐廳除了正門外就隻有側邊一個員工通道，餐台區又在餐廳內側，祝靈和觀眾們互動的時候特意選了一個好位置。

無論是哪個方向過來的人祝靈都能看見。

他的身後明明什麼都沒有，這股注視感又是從哪來的？

祝靈無視了身後的視線，朝著用餐區走去。

剛走出一步，他的衣角就被扯住了。

祝靈掙紮不開，不得已回頭。

他看到一個小孩。

小孩大概四五歲，他穿著不合身的寬大襯衣，手上係著紅繩，耷拉著一雙山莊的一次性拖鞋，渾身上下都臟兮兮的。

他的臉色發黃，本該帶著嬰兒肥的小臉微微凹陷。

看到祝靈搭理他後，小孩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他急忙說：“哥哥，我聞到了媽媽的味道。”

奶聲奶氣地說出了奇怪的話語。

一瞬間，各種不好的聯想充斥著祝靈心頭。

祝靈低頭問道：“哪裡是媽媽的味道。”

小孩指了指祝靈：“哥哥。”

“哥哥，就是媽媽。”

他的年紀太小，祝靈和他聊了幾句，發現無論是邏輯還是說話思維，這個小孩都比同齡小孩要差勁，祝靈沒有聽得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也沒問出這個小孩的名字。

祝靈想了想：“媽媽要做什麼？”

小孩隻有聽到“媽媽”兩個字的時候才會有所反應。

聽到祝靈的問話後，他扯著祝靈的衣角把人帶到餐台前。

“吃，必須吃。”

小孩說：“哥哥不吃會睡著的，像媽媽那樣一直睡睡。”

不吃這裡的食物可能會死，就像他的媽媽一樣。

小孩大有祝靈不動餐台上的食物就不放祝靈走的意思。

小孩子身上沒什麼耐心，他看祝靈沒有立刻動作後就急了。

他的眼睛開始變紅，眼白染黑，恨不得親自把餐台上的食物塞進祝靈嘴裡。

“吃，必須吃！”

小孩推搡著祝靈，說話間露出了嘴裡層層疊疊的尖牙，身上原本隱藏的煞氣暴露無遺，他的皮膚甚至隱約間還有一種融化的跡象。

祝靈這才順勢夾起餐台上的一塊魚肉。

祝靈剛夾起食物，扯著他衣角的小孩就消失了，隻在地上留下一個臟兮兮的腳印。

同時，祝靈察覺到自己腰間的一小塊皮膚滲出一股陰涼感，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果然彈出一個信息。

【追蹤：你身上有媽媽的味道，它還會來找你】

祝靈的腰間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烏黑手印。

雖然這個信息沒有效果說明，但是祝靈不認為這會是一個好東西。

祝靈的這番遭遇又是其他直播間沒有出現的意外。

[原來這才是幸運值為0的效果]

[恐怖如斯]

[天啊太倒黴了吧]

觀眾們發現了，在祝靈身上出現危險的概率要比其他正常玩家多上許多，遊戲才剛開始，他的副本裡就已經出現了兩次意外的發展。

祝靈也察覺到不對。

他的某任同房病友是一名遊戲設計師，因為工作壓力太大來他們醫院住過一段時間。

那個病友喜歡到處找人聊他的遊戲設計，祝靈被迫上了好多節專業課。

隻有不合格的遊戲才會在新手關卡裡設置過多的困難。

他的遊戲是不是出bug了？

祝靈走到餐桌前，認真地向係統發送了錯誤報告。

祝靈不相信是自己的幸運值在作祟。

祝靈沒有和何力坐在一起——等他回來的時候，何力已經在擺滿食物的桌子前大吃特吃了。

祝靈吃下了山莊提供的魚肉。

他不相信那個鬼小孩，也不相信山莊。

既然不吃可能會死，那他就少來點。

祝靈為自己折中的選擇點讚。

等到他吃完後，何力和司機依然在津津有味地吃著食物。

祝靈趁這會開始“武裝”自己。

獎勵給的c級隨機武器被祝靈開出了一把弓弩。

【小巧弓弩（c級）：擁有無限弩箭且後坐力小，命中敵人後有25概率出現擊退效果，對非物理係怪物傷害很小，深受女士青睞。】

祝靈鬆了口氣。

他還害怕自己運氣太差會抽到不好的武器，這把弓弩用著不費力還是遠程武器，對他來說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祝靈不知道他開出來的武器是隨機獎勵裡最差的一個。

大多數人快出來的獎勵保底也是把熱武器。

觀眾們看到祝靈這個倒黴蛋慶幸的樣子都被逗樂了。

而因為副本商店裡的東西都很貴，哪怕祝靈手上還有340點積分，他也什麼都沒買。

反正係統將道具購買設置得非常方便，熟練一番後祝靈幾秒鐘就能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時間又過去了十幾分鐘，祝靈試著叫了何力一聲。

何力和司機已經吃得太多了，他們一直這麼吃會被撐死的。

祝靈叫了幾下都沒管用，他才提醒道：“何哥，我們工作是不是要來不及了。”

社畜使人理智。

何力這才戀戀不舍地吃完最後一口，舔了舔嘴：“這度假山莊的東西就是好吃，走吧我們先去布置一下。”

他的桌上已經堆起了半米多高的一疊盤子。

旁邊司機的桌上更是誇張，疊了好幾摞盤子，他的肚子已經被撐得很大，司機滿嘴流油眼裡依然是對事物的狂熱。

司機是他們團隊臨時找的人，祝靈沒法用拍攝工作的理由叫醒他。

何力催著祝靈和他回去。

祝靈隻好離開。

他們重新回到了入住的庭院。

何力吩咐道：“一會從進山莊開始一直到這個庭院我們都要拍一下，外面的那個湖也是重點。”

“林哥還是和以前一樣舉著自拍杆假裝一個人在探險拍攝。”

“到時候你就聽我指揮弄出點動靜，扮扮鬼。”

何力打開行李箱，把一包紅色的衣服和假發塞給祝靈。

“走吧，我們先去踩下點，拍的時候最好一遍過，大家的工作量都小點，不然林哥生氣就麻煩了。”

他們作為一個靈異團隊，造假很合理。

被老板針對的員工假扮晦氣玩意也很合理。

合理個屁啊，賺這種錢和騙子有什麼區彆。

還是主動去送死的那種。

玩家接下來的這趟遭遇注定了會出事。

祝靈抗拒，祝靈抗拒無效。

他隻能帶起假發，和何力踩點去了。

隻是他們一出房門就遇到了剛起床的林遷。

他看起來和昨天沒什麼區彆，一點也不像是死過的人。

祝靈打了聲招呼後準備和何力一起離開。

他剛路過林遷，就聽到林遷小聲但惡劣地說——

“你昨晚睡得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