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1 / 1)

第23章做了

烏苔確實是在做夢。

她夢到了風,夢到了雨,也夢到自己終於逃離了這一切。

她背著一個包袱,包袱裡是大把大把的銀子,足以讓她享用一生。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風雨之中,身後便是嘈雜的馬蹄聲,有人拿著刀劍追她,她自然是怕極了,但是體虛身弱,想跑卻是不能。

身後已經傳來了葉青蕊的聲音,她大喊著說不要讓她跑了。

烏苔怕極了。

就在這時,前面突然傳來萬道金光,就在那金光中,一個面目慈祥的婦人出現了。

烏苔不知怎麼,就知道眼前的婦人是她的生身母親,她一下子哭了出來,大聲喊道:“娘親救我!”

那個慈祥婦人伸出手,就要抱住她,而她也撲向那個婦人懷中。

可就在這時,懋王到了。

大雨之中,他身姿矯健,自馬上縱身而起,橫空降落,就那麼攔在她和母親之間。

烏苔嚇壞了,大哭著道:“讓開,那是我娘!我和你拚了!”

說著,她提了一根棍子,就向懋王撲過去。

她使了吃奶的勁兒,就那麼一撲,可這時候,她的身子卻是被人穩穩地抱住。

她一個撲棱,睜開眼睛,恍惚中,卻見眼前是懋王,正擰眉抱著她。

她眨巴眨巴淚眼:“放開我!”

懋王抱著她,沉聲道:“你做噩夢了。”

烏苔怔怔地在那裡恍惚著,隻聽得窗外雷聲轟隆,還有隱隱的馬蹄聲,這讓她有些茫然。

她是做夢了嗎,可那分明是夢中才有的聲響。

懋王抬眸,看向窗外,道:“山裡下起了暴雨,暴雨之中,好像有些動靜,我已經派人去追查。”

烏苔環顧四周,卻見自己正身處禪房,恍惚中正是自己睡前的樣子。

她終於清醒過來,知道自己是做夢了。

隻不過現實中的風雨和馬蹄聲入了她的夢罷了。

她便有些擔心起來,自己剛才可是說了什麼讓懋王起疑的話,正想著,卻聽到那風雨之中隱隱有男人吆喝之聲。

當下越發疑惑,茫然地仰臉,看向懋王。

怎麼這聲音倒是和夢裡一般無二。

懋王攬著她的肩,淡聲道:“沒什麼,不過是些許宵小罷了。”

宵小?

烏苔便多少明白了:“是,是璿璣教的人嗎?”

今夜正下大雨,懋王夜宿山中,那璿璣教趁虛而入,前來刺殺懋王。

懋王:“應是,不過無礙。”

他說無礙,烏苔還是有些擔心,她蹙眉:“那些刺客為什麼一直纏著殿下不放……”

懋王道:“元豐之亂賊首為王世成,那璿璣教的巫祝,本就是王世成的好友,也算是元豐之亂的餘孽,當年我曾設下計謀,破壞王世成的老巢,璿璣教也受了連累,他們自然對我恨之入骨。”

烏苔:“竟是如此。”

她努力想了想在那本《浣花緣》中的璿璣教,好像並沒多提,也不知道後來怎麼樣了,不過應該掀不起什麼大波瀾吧。

懋王:“彆想太多,睡吧。”

烏苔抬頭看懋王,他確實是並不以為意的,想來這種事他經曆得多了。

但是烏苔卻並不能當沒這回事,特彆是剛才做了那樣一個夢,聽到窗外那隱隱的風雨聲和廝殺聲,她難免不安。

懋王看出來了,撫著她的秀發:“那就躺一會吧。”

烏苔點頭:“好。”

於是兩個人便並排躺在那裡。

烏苔側耳傾聽,外面聽不到什麼動靜了,彆說廝殺聲,便是轟鳴雷聲仿佛都滾滾而去了,隻有嘈雜的雨滴鏗鏗地落在窗前。

深秋的夜,便變得陰涼起來,烏苔忍不住瑟縮地靠緊了懋王。

懋王感覺到了,抱住她,低聲在她耳邊道:“好了,沒事了。”

低啞的聲音就在烏苔耳邊,烏苔還聞到了他身上清冽的鬆香,她小聲說:“殿下怎麼知道?”

懋王:“馮濤已經將賊人製住了。”

這話音剛落時,就聽到外面雨中有男子的聲音傳來:“啟稟殿下,逃四捉三。”

風雨之中,男人的聲音鏗鏘簡潔,恭敬有力,清晰地傳入室內。

這讓烏苔下意識抿緊了唇。

她到底是生在後院的貴女,並沒見過什麼大陣仗,往日這些侍衛都是遠遠不能進二門的,如今她穿著私密的寢衣,被男人摟在懷裡,在那溫軟之中,卻聽得外男的聲音,這對任何世家貴女來說,都是頗為驚悚的了。

懋王的手握住了她的,之後淡聲命道:“先退下吧。”

馮濤恭敬地道:“是。”

之後,並沒什麼聲息,連腳步聲都沒有。

烏苔僵硬地靠著懋王,連呼吸都小心地控製著。

懋王卻道:“他已經離開了。”

烏苔這才略鬆了口氣,有些茫然地看著懋王:“殿下,你——”

懋王:“讓題紅拾翠進來陪你,我出去一下。”

烏苔點頭,就要起身伺候懋王穿戴,不過懋王卻按住了:“你躺著,不用起來。”

烏苔其實應該表現一下賢惠,不過這個時候她是真沒力氣了,便躺在那裡沒動。

懋王其實也就是簡單地披上了外袍,便要出門。

這時候,題紅和拾翠已經得令,無聲恭敬地進屋,蠟燭便點燃,屋子裡亮了起來,兩個人低著頭,過來伺候在榻旁。

懋王臨走前,又回到榻前:“我很快就會回來。”

烏苔點頭:“嗯。”

懋王:“門外已經布下侍衛守護,不用怕。”

這聲音是一貫的清冷平靜,不過烏苔感覺到了裡面有著安慰的意思。

她望著懋王,燭火中,挺拔冷峻的男子,眸中竟有著帶了憐惜的溫柔。

不管他是因為什麼,這一刻她都是感動的,她低聲說:“殿下,沒事,我不怕。”

懋王出去了,題紅和拾翠並不敢多言,就無聲地守著,烏苔自然是不能睡去,她就那麼大睜著眼,望著窗外的風雨,想著心事。

醒了這麼久,其實她還停留在那個夢中,她想著夢裡的慈善婦人,那是她為自己想象出的母親吧。

她是希望有這樣一個母親。

她努力地回憶著夢中她的相貌,卻絲毫不記得。

據說夢是沒什麼顏色的,夢裡出現的人竟然是沒什麼面孔的,她想不出她的母親應該長什麼樣。

她便沮喪起來。

自己就這麼逃走的話,哪怕能逃了,到時候隻怕是自顧不暇,又哪裡去尋父母,今生今世,是永遠不會見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了吧。

這讓她有些難受,她看到了範氏對葉青蕊的維護,她也希望有這樣一個母親,哪怕她做錯了什麼,也會原諒她包容她,對她好。

正想著,突聽到外面轟隆一聲巨響,震耳欲聾,緊接著,竟仿佛地震山搖。

一時題紅拾翠大驚失色,險些尖叫出聲。

烏苔也唬了一跳,不過她很快冷靜下來,道:“聽這聲響,不像是雷聲,倒像是往年聽人提起的火藥。”

題紅拾翠面面相覷:“火藥?”

烏苔深吸了口氣:“伺候我穿衣,隻怕是出大事了。”

她連忙扯過來衣服,胡亂就要套上,看來今晚真得不太平,隨時可能出事,她必須穿好衣服。

那裙擺繁瑣,兩個侍女慌忙給她穿著,最後又給她披上一件毛氅。

這裡剛穿好,就聽外面有聲音道:“王妃娘娘,有賊人取了火藥來炸山,不過娘娘不必擔心,所炸之處距離此處甚遠,我等也已經嚴加防守,排查事故。。”

烏苔讓自己冷靜下來,學著懋王的聲音道:“好。”

題紅拾翠已經有些嚇傻了,並不敢聲張,烏苔勉強道:“這隨行的侍衛,便是宮中龍騎衛,既然龍騎衛說了沒事,那就一定不會有事。”

題紅拾翠忙點頭:“是,不會有事。”

她抿著唇,坐在那裡,心裡卻開始惦記起來懋王。

那璿璣教可真是膽大妄為,竟然用火器來炸山,這分明是想要懋王的性命,他們為何如此痛恨懋王?西山距離雲安城不過二十裡,可謂是天子腳下,他們竟如此囂張?

不知道懋王會不會出事……

想到這裡,她心跳加速,並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他出事,還是希望他不出事……

正胡思亂想著,就聽到外面腳步聲。

烏苔看過去,卻見大雨之中,懋王踏步而來,身後有侍衛匆忙舉了傘擁簇著。

烏苔忙去迎他。

他額發微潮,黏在額間,露出冷沉沉的黑眸。

烏苔:“殿下?”

懋王:“我們馬上離開此處。”

烏苔也不敢多問,忙道:“好。”

題紅和拾翠也是一驚,當下連收拾的時間都沒有,便取了毛氅和鬥篷,又拿了傘。

懋王握著烏苔的手,舉著傘,出去房中。

剛一出房門,便有雨水濺在烏苔腳上,烏苔這才知道,這雨太大了,風也吹著,雨傘根本擋不住,甚至那毛氅都要擋不住,淒風苦雨隻往身上鑽。

懋王見此,乾脆打橫將她抱起。

烏苔微驚,下意識用手攥住了他的胳膊。

懋王腳步無半刻停留,抱著她大步出去庵子。

而就在這吉雲庵的禪院中,已經有大批的侍衛,是烏苔無法想象得多,就那麼整齊劃一地守在院中。

風雨之中,他們身姿如山,眉眼竟是動都不動一下。

烏苔被懋王抱在懷中,鬥篷半遮住臉,隻露出半個腦袋,看著外面。

她看著那風雨之中巍然不動的侍衛,在懋王面前恭敬低首,竟然有序地猶如劈開的洪流一般讓出一條通道,而在他們通過後,訓練有素地重新聚攏,守護在身後。

懋王也並沒有拿傘,不過身後一直隨著兩名侍衛,亦步亦趨地舉著一把曲柄大傘。

烏苔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切,她突然明白,懋王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麼,巍巍皇權,並不是坐在皇椅上那個笑容和藹的帝王,而是風雨之中乍然顯出的刀鋒。

正恍惚著,就聽懋王在她耳邊道:“若是怕,便閉上眼睛。”

烏苔在懋王懷裡蠕動了下,便將臉半埋在他胸膛裡,不過眼睛還是從鬥篷縫隙裡看著外面。

庵門外,卻見馮濤提著刀,恭敬地立在那裡。

而就在馮濤的一旁,竟是談步瀛。

談步瀛低首立著,手裡握著一把短刀,頭發微濕,垂在肩頭。

這時,抱著她的懋王卻胳膊微緊,她睫毛顫動,自他懷中望向他。

懋王抿唇,抱緊了她,大步邁出了庵子。

庵門外,已經停留了一輛馬車,並不大,不過卻最適合這山路。

懋王抱著烏苔上了車。

車上隻容兩個人,剛好坐下。

風雨瞬間沒了,一切都仿佛安全起來。

懋王將烏苔小心地放下。

烏苔卻依然下意識握著他的胳膊,低聲問道:“我們是要離開嗎?”

懋王:“對,賊人手中有火藥,以預防萬一,我們還是離開此地。”

烏苔:“那,那庵子裡的師太們怎麼辦?”

懋王:“我已經命人將她們轉移到附近的廟宇中臨時安置。”

烏苔:“拾翠和題紅呢?”

懋王:“馮濤會安排她們一起離開。”

烏苔這次徹底放心,之後想起來:“殿下,你沒事吧,你沒受傷吧,我剛聽到外面聲音很大。”

懋王淡聲道:“沒事。”

這時候,馬車已經往山下而去,烏苔可以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以及馬蹄聲,浩浩蕩蕩的,前後都有許多侍衛護衛著,讓人心裡很穩妥踏實。

烏苔鬆了口氣,她靠在懋王懷中,忍不住問:“那些人太喪心病狂了,這是佛門清淨之地,他們竟然要用火器。”

懋王:“他們用的火器在山澗下,並不會傷人性命,隻是威懾。”

烏苔:“那就好。”

懋王卻蹙眉:“璿璣教眾,做事素來不擇手段,這次作為,倒是讓人費解。”

烏苔:“那他們要做什麼?”

懋王搖頭:“我以為他們是為刺殺我而來,現在看來,倒並不像……”

烏苔聽了,也覺得疑惑,但一時也想不明白。

此時風雨交加,山路崎嶇,這馬車雖然並不大,適宜走山路,但依然走得磕磕絆絆的,烏苔便晃來晃去,並不好受。

懋王見了,攬住她在懷裡:“你閉眼歇息片刻。”

烏苔軟軟地偎依在他胸膛上,低聲問:“我們要去山下,還是回雲安城。”

懋王:“這雨一時半刻停不下,我們去半山腳,那裡有一處彆苑。”

烏苔聽了,稍放心,那應該沒多遠。

她現在困極累極,卻是睡不著,便玩著懋王衣袍上的瑪瑙扣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說話。

也許是經曆了這麼一場,也許是此時的緊密相擁,讓她失了許多防備之心,也忘記了眼前男人曾經如何讓她畏懼,兩個人就這麼隨意地說著話。

之後,說著說著,烏苔也就睡去了。

至於後來,她是怎麼被懋王抱下馬車,又是怎麼到了床上,根本是渾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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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烏苔醒來的時候,先聽到的是外面嘰喳的鳥叫聲,很清脆的聲音,帶著山裡的清新。

她睜開眼,便見題紅和拾翠正服侍在旁。

題紅和拾翠見她醒了,忙伺候著她穿衣,她問起來,這才知道,這裡已經是懋王的彆苑,昨晚到的,到的時候她已經睡著了。

至於外面,雨停了,那些璿璣教反賊已經被捉拿了幾個,並派人大批人馬將這附近給排查過了。

題紅笑著說:“現在可算是放心了,那些壞人都被抓了!”

拾翠:“還是得留心著,你看外面都是侍衛呢,不能掉以輕心。”

烏苔:“殿下呢?”

拾翠:“剛才吩咐了我們幾句便出去了。”

烏苔便沒再問,知道他必然是忙著。

聽那意思,是捉了幾個活的反賊,估計是要審問的。

題紅和拾翠見烏苔醒了,便命人送來了早膳,兩個人伺候著烏苔吃用。

正吃著,就聽外面動靜,好像是侍衛把人給攔住了。

烏苔正納悶,就聽有人喊道:“烏苔,烏苔,是我!”

烏苔頓時聽出來了,那聲音是自己四堂姐。

她便讓題紅過去看看,題紅很快回來稟報,說是三嬸母和四堂姐葉青玥昨晚上也遭了罪,匆忙從山下跑下來,如今走到半山腰,已經是人仰馬翻疲憊不堪,馬也跑了,身邊隻剩下兩個家丁。

烏苔一聽,便命人將她們請進來了。

等這母女二人進來,烏苔也是意外,葉青玥堂堂一個世家小姐,如今釵歪鬢斜,衣裙臟汙,頭發上甚至還沾著枯葉和茅草,至於她三嬸母,更不必提,臉上甚至還有擦傷。

這兩人見到烏苔,眼淚就往下落:“烏苔,幸好找到你們了!”

烏苔當即命題紅拾翠趕緊帶著她們去梳洗了,換了衣衫,又給她們準備了點心攢盒和茶水,給她們吃用。

這母女兩人洗漱過後,哪裡顧得上其它,拿起來就吃,狼狽至極,所謂的世家貴女風範,真是半點看不出了。

等兩人吃了差不多,三嬸母率先哭訴起來:“昨晚上,正睡著,突聽到炸雷之聲,自是唬了一跳,就有懋王府侍衛來叫我們,說是庵中不不安全,要讓我們儘快離開,可我們想著,這黑燈瞎火的,又能去哪兒,便去找了庵中師太,想著好歹熬一晚上,誰知道——”

烏苔一聽便明白了,敢情沒聽懋王府中侍衛安排,卻跑去找了師太,那師太估計也受了不少驚嚇,後來被山中侍衛轉移至彆處,到了那個時候,事情緊急,自然不好再特意安置這兩母女,最後兩母女跟著師太們吃了一些苦頭。

三嬸母又道:“到了天亮時候,我們想著也該下山了,到底是心慌,誰知下山時,走錯了路,幾個府裡下人跌跌撞撞的,又聽到遠處有賊匪打鬥之聲,嚇得不輕,最後大家散開來,我母女竟遭了這等罪!”

說著間,悲從中來,險些哭出聲。

烏苔沒法,少不得安慰幾句。

葉青玥自然又問起烏苔昨晚情景,烏苔照實說了,母女兩人對視一眼,自然是羨慕又羞愧,三嬸母更是眼巴巴地道:“不曾想,烏苔嫁到了懋王府如此受寵,昨晚我們若是早些隨著你,也不至於遭此大難了。”

這麼說著,烏苔便想起來葉青蕊:“那位蕊娘子呢?”

葉青玥一聽,頓時撇嘴:“誰知道呢,依我瞧,她這人賊溜溜的,還不知道做什麼勾當去了,昨晚上就不見了,說不得這次我們遭賊,就是她裡應外合呢!”

三嬸母見此,趕緊給葉青玥使了一個眼色,葉青玥這才不說,不過終究噘著嘴,顯然是葉青蕊極為不滿。

烏苔見此,笑了笑,也就沒多說,隻是吩咐下去,給這母女兩個安置了住處,供她們歇息,又安置好了隨行的兩個侍衛,派了侍衛過去搜尋她們丟失的家仆侍女等,這才作罷。

母女二人自然感激不儘,羨慕得不行了,隻說這次多虧了烏苔,若不是烏苔,還不知道多少不堪。

烏苔自然明白,這都是身份尊貴的命婦貴女,因為賊人這般狼狽,傳揚出去,隻怕是成了雲安城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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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懋王回來了,不知道是不是烏苔的錯覺,懋王臉色並不太好看。

問起來,這才知道,那璿璣教活捉的三個人,全都要服毒自儘,兩個已經死了,另一個沒死成,現在昏迷不醒。

烏苔聽著,不免暗暗納悶,想著這什麼教,怎麼就這麼不怕死。

她知道自己要被鴆酒毒死,可是想儘法子怎麼躲開,結果竟然有人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來刺殺一個親王,失敗了就自己把自己毒死。

烏苔再想問,懋王卻不說了,反而提起來談步瀛:“他年紀輕輕,關鍵時候,倒是智勇雙全,我已經和馮濤提過,可以好生栽培。”

烏苔:“妾身隻想著是個尋常孩子,既然他母親提起來了,好歹給他謀一條生路,不曾想竟是個有出息的,若是能在殿下有個前途,也算是他的福分了。”

她就是想撇清……

不過顯然,此時懋王的心思並不在這裡,他隻是微頷首,之後道:“用過午膳,我便帶你回去雲安城。”

烏苔:“好。”

本以為午膳隻是隨便用用,誰知道倒是彆致,有牛尾菜、水蘇子並扯根菜涼拌的山野風味,也有山雞,魚湯等,雖然比不得王府裡精致,但貴在原汁原味。

兩個人用膳時,烏苔提起自己的三嬸母和堂姐來,懋王道:“帶著她們一起回去便是。”

烏苔:“這樣也好。”

用過午膳後,懋王又問:“你可要歇歇?”

他知道她有午歇的習慣。

烏苔便懶懶地攬著他的胳膊,偎依著道;“在車上睡吧,免得耽誤了行程。”

懋王:“好,不過我不能在馬車上陪你。”

烏苔一聽:“為什麼?”

懋王:“今日宮中龍騎衛隨行。”

烏苔有便有些失望:“好吧……那妾身自己坐車好了。”

其實也就是嘴上說說,她雖然打心裡還是挺喜歡他陪著自己的,畢竟可以靠著可以倚著也可以沒事說說話,沒準他一高興賞自己什麼呢。

不過他忙,他就忙去,她也不是太在意。

出發時,本說是請三嬸母和四堂姐過來一起同乘,誰知道她們已經被另外安排了,烏苔也就自己上車了。

題紅和拾翠從旁伺候著點心,有山裡摘的野果,說是今天新摘的,暴雨過後的果子紅豔豔的,烏苔嘗了一個,味道倒是好。

她邊吃著,邊自帷簾縫裡看著車窗外浩浩蕩蕩的龍騎衛。

龍騎衛是天子近衛,往日禦駕出行都是要隨行的,這就是天子門面,是以他們所騎,都是渾然一色的棗紅馬,且馬鬃全都修飾為五花,是為五花馬。

龍騎衛們統統著妝花絹長袍,上有四爪飛魚紋,華美貴氣。

烏苔目光所及,便看到為首的那一位,倒是意外,赫然正是杜宗鶴。

杜宗鶴腰間配長刀,著蟒服,那蟒服是皇帝特賜,與眾多四爪飛魚的長袍又有不同,越發襯得其英武非凡。

正看著,杜宗鶴的視線卻投射過來。

仿若蝴蝶那細微的觸角,視線未曾觸及,烏苔已經收回了目光,並落下了帷簾。

若說她曾經對杜宗鶴有些想法,也是很早前了,嫁給懋王後就沒什麼念想,後來知道自己的身份,更明白那絕無可能。

烏苔又想起,前一段好像聽人說,杜家要給杜宗鶴訂親了。

也不知道訂下哪家,隻盼著他們能夫妻恩愛吧。

正胡思亂想著,就見馬車前門被打開,簾子掀起,之後,半蹲著彎腰的懋王便走了進來。

她有些詫異:“殿下,你怎麼進來了?”

懋王臉色清冷:“沒什麼,就是不想騎馬了,想坐馬車。”

題紅和拾翠見了,便都退下,出去馬車,乘坐後面的車了。

頓時,馬車裡就隻剩下懋王和烏苔。

烏苔便拿了來野果子,湊過去喂懋王:“殿下,你嘗嘗這個?我吃了幾個,未必及得上府裡的,但是味道倒是好。”

懋王黑漆漆的眸中情緒明顯沉得很,臉上更是半點笑意全無。

烏苔:“殿下,怎麼了?”

懋王深深地盯著她,挑眉:“王妃剛才在看什麼?”

烏苔心裡微沉,此時此刻,懋王的語調,輕柔而危險,他的眸中也仿佛壓著一股暗火,隨時都能燃燒和爆發。

她多少有些發慌:“殿下,妾身沒看什麼……”

懋王揚眉:“是嗎,我以為我的王妃對我眷戀到半刻都不舍得分開,所以在看我。”

烏苔:“沒……沒有……”

懋王:“真沒有?”

烏苔便想哭,她其實剛才就是好奇外面的陣仗,隨便看了看,但他好像想多了。

她努力地想了想,眨巴著眼睛,小心翼翼地看著懋王:“那我,那我看殿下好了……”

懋王盯著烏苔,緩慢而輕柔地問道:“烏苔,你沒騙我吧?”

烏苔小心地看他,隻覺他此時自有一股和往日矜貴冷傲全然不同的狠戾,這讓她想起昨晚的陣仗,心都顫起來。

她隻好搖頭,委屈巴巴地道;“沒,沒騙殿下,妾身怎麼敢騙殿下呢。”

懋王伸出手來,黑眸中情緒難辨:“過來,到我懷裡來。”

馬車並不大,兩個人距離很近,烏苔便軟綿綿地挨上去。

她的身子甫一沾上,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按住。

她不由發出一聲低叫,再之後,便被牢牢地禁錮在懋王懷裡了。

烏苔心狂跳。

懋王的胳膊猶如悍鐵一般緊緊箍在她的後腰,讓她動彈不得,逼著她緊貼在他胸膛上。

那身體,是她曾經伺候過,曾經用汗巾細細擦拭過的,寬闊結實而富有彈性的。

此時此刻,她不知所措地靠在他胸膛上,卻是連手都不知道擺在哪裡了。

懋王凝視著懷中的女人。

她細軟不盈一握的腰被他緊緊箍著貼了他的腰腹,這個姿勢使她的上半身不得不略後仰,如蝶翼般的睫毛翹起來,輕輕顫動著,而沾染了嫣紅野果汁液的唇溫軟嬌豔,微微開啟著,頸子是修長的,而頸子之下,蘇梅色交領衣因為這個動作也被微微扯開,隱隱露出一小片讓人炫目的凝脂白。

那麼嬌豔欲滴的蘇梅色,襯著那雪瑩瑩的肌膚,那是春月滋潤過後桃子初初暈出第一片紅的嬌和媚。

懋王微低首。

他低首時,她也下意識後仰,這讓她的頸子越發仰出一個美麗而讓人憐惜的弧度,也讓她那纖麗的蘇梅緞料越發敞開來。

懋王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一下一下的,很沉。

他也可以聽到懷中女人的呼吸聲,細細嬌嬌的細碎,像是在他某個無法言說的夢裡曾經聽到過的。

他的唇,輕輕貼上她的,品嘗著那抹嫣紅的柔軟。

觸感溫軟,帶著絲絲的甜,這讓他有些欲罷不能。

唇和唇相抵,他沉沉的眸子看進她的眼底深處,他喃喃地問:“我想親你,你想親我嗎?”

此時的烏苔,腦子裡已經亂做一片。

她不知道懋王怎麼了,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要躲嗎,要騙嗎,要打嗎,還是要從?

她不知道,她隻覺得臉紅耳赤,隻知道心跳加速,她甚至渾身發燙,無所適從。

於是就在她的懵懂中,他終於還是重新貼上了她,輕輕地探索著那柔軟唇瓣的甜美。

她聽到“嚀”的一聲哼哼,聲音軟得像水,媚得如絲,她腦子裡恍惚地想著,這竟然是自己發出的聲音嗎?

也許是這聲音成為了懋王的一個鼓勵,他用手托著她的後腦,貪婪地探索。

於是烏苔便覺,自己被融化到了他懷裡。

她想要怎麼樣,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