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枝包著頭巾走到門邊,門上糊著油紙,虛虛地映出一個朦朧的人影,身形修長,身段風流,正抱著手臂倚在門邊。
又是那個坐沒坐相,站沒站相,好像全身上下沒長骨頭似的,非得倚著個東西擺個妖嬈pose的小紅。
此刻的商枝仿佛是一瓶剛打開的汽水,全身上下都在冒著快樂的氣泡。
她的嘴角已經翹了起來,又伸出兩個手指,用力將嘴角拉平,擺出一副臭臉來。
小紅總是春毒發作時才來找她,平時春毒不發作,那是連個人影也沒有,好歹廝混這麼久,可是小紅總給商枝一種用完就丟的薄情感覺。
嘴上不說,心裡也是有點不滿的,商枝清清嗓子,屈起手指敲了敲門,用六親不認的冷漠聲音說道:“哪來的野男人,找誰啊?”
門外傳來一聲輕笑,隨後傳來小紅的聲音,帶著股熟悉的慵懶勁兒,用低沉繾綣的嗓音說道:“野男人要找一隻小野豬。”
商枝叉著腰,粗聲粗氣地說道:“野豬沒有,隻有一個傾國傾城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花容月貌貌比潘安的絕世大美女!”
“哦,那請問這位傾國傾城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花容月貌貌比潘安的絕世大美女,有沒有看到在下的那隻小野豬?”
商枝拽了拽身上的浴袍,也學著他的樣子用後背倚著門,抱著雙臂說道:“什麼樣的小野豬?”
“牙齒尖尖的,眼珠亮亮的,心眼壞壞的,咬人疼得很。”
兩人隔著一道門,後背對著後背,薄薄的一層門紙擋不住彼此身上那股熱氣,也擋不住小紅身上那股不斷溢出的春毒香氣,商枝隻是聞了一點,心就癢了起來,好像有隻狐狸伸出毛絨絨的大尾巴,用尾巴尖來回撩撥著她。
她眯起了眼睛,有些心猿意馬,說道:“那隻小野豬心眼怎麼壞了?”
門外傳來一聲悶笑,“把門打開,我細說給你聽,告訴你那隻小野豬到底有多壞。”
商枝紅著耳朵,單手拉開了門栓,門剛打開一條縫,一隻白皙修長的手便從門縫裡伸了進來,勾住了商枝的手指。
紅色的衣袖垂落下來,那隻手輕輕撥開門,一股異香撲面而來,熏得商枝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多日不見,小紅依舊一身大紅衣衫,一頭青絲用紅瑪瑙發冠束著,手裡還拿著一柄折扇搖來搖去。
若不是他滿面紅暈,呼吸略急,還真像個遊山玩水的瀟灑公子哥。
滿面潮紅的小紅走進房間裡,反手輕輕一撥,門也關了,門栓也重新插好了,他眼含春風,笑吟吟地看著商枝。
看到衣衫不整,全身上下隻圍著一條麻布浴巾的商枝,他也有些意外,從上到下掃了一眼後,才抬起來頭,笑眯眯地看著商枝說道:“算到我要來,還知道把自己洗涮乾淨,你這隻小野豬啊,還真是怪貼心的。”
商枝拿掉裹在頭上的毛巾,一頭濕淋淋的黑發的散落下來,白了他一眼後說道:“你倒是慣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啊,要
是知道你會來,我怎麼著也得吃兩個韭菜盒子。”
小紅掃了一眼房間,看到梳妝台上的烤串和牛乳紅豆沙,說道:“大王差你去辦事,你倒活得挺舒坦,看不出一點著急的樣子。”
商枝用內力烘乾頭發,說道:“急也是一天,忙也是一天,苦也是一天,樂也是一天,大王交代的差事固然要辦好,可我也得好好對待自己,身體才是最大的本錢,委屈什麼都不能委屈自己的身體。”
她背對著小紅,穿好了衣裳。
此時不在三危山,她自然沒有穿惹眼的紅衣,出門在外,低調為主,商枝的衣著打扮十分樸素,穿得是以前常穿的黑色男裝,衣裳好幾處還打了補丁,看上去甚至有點寒酸。
小紅坐在床榻上,剛脫了腳上的靴子,一抬頭,發現她居然把衣服穿好了,看著她全須全羽地站在浴桶旁,他說道:“你穿衣服做什麼?”
商枝整理著衣領,歎氣:“做這種風月之事,自然要去買些風月之物。”
她從荷包裡拿出了一點碎銀,利索地翻下了窗子,沒過一會,就又從窗子裡飛了進來,手裡還拎著一個灰色的小包袱。
小紅正側躺在帳子裡閉眼假寐,他眉頭微蹙,滿臉紅暈,一張臉豔若桃李,恍如鋪滿天空的紅霞,他的額間已經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顯然是被這春毒折磨得不輕,也忍得十分辛苦。
商拎著小包袱坐在床上,從裡面掏出一個小小的白瓷盒子,裡面是深紅色的玫瑰香膏。
見她回來,小紅睜開了眸子,伸出一隻手臂撐起那看似柔弱無骨的軀體從床榻上坐起來,另一隻手臂搭在商枝的肩膀上,狹長的眸子半睜半闔,濃密纖長的眼睫微微垂下,在濕紅的眼角勾勒出一道美麗的弧線,殷紅的嘴唇微微張開,往商枝的的耳朵裡輕輕吹出一口熱氣。
商枝猛地一激靈,天靈蓋跟過了電似的,泛起一陣又一陣的酥麻。
“還知道回來啊?”他的聲音低低的,柔柔的,還有點陰惻惻的。
商枝在那張紅唇上親了幾下,心裡也燥得厲害,她對著全身癱軟的小紅又親又摸,過了會,單手解開了小紅身上的腰帶。
華貴的紅色衣衫一件件落在地上,露出一大片欺霜賽雪的白,商枝拉上帳子,打開香膏蓋子,在馥鬱的玫瑰香氣和潮熱旖旎的春毒香氣中,兩人雙雙沉浸在這紅粉溫柔鄉裡。
......
兩個半小時之後,帳子被商枝拉開了。
小紅躺在床榻上,眼神迷離,顯然還沒緩過神來,商枝也是滿頭大汗,潦草地穿好了衣裳,便倒在小紅的旁邊,摟著小紅的腰,摸著他的腹肌,呆呆地看著帳子。
過了會,她動了動發乾的嗓子,抱緊了小紅的腰,開始享用著她的飯後小甜點。
每當這時候,小紅都會眯著眼睛,微微蹙著眉,來來回回地撫摸商枝腦後的長發。
又胡鬨了好一會,來回晃動的床榻才安靜下來,說道:“我這次去羽朝,少說也得三四個月後才能回來,你這毒
該怎麼的辦?”
癱軟在床榻上的小紅動了動眸子,眼神嗯終於有了一點焦距,啞著嗓子說道:“還能怎麼辦,也隻有忍著了。”
商枝咳了一聲,低聲說道:“還以為你會找彆人。”
小紅嗤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吃醋了?”
商枝摸了摸鼻子,眼神飄忽:“沒有,就是在想,如果那日在客棧遇到你的人不是我......”
話還沒說完,就聽小紅說道:“若那日在客棧裡遇到我的人不是你,我忍一忍,運運功,這春毒雖然解決不了,倒也能強壓下去,可惜遇到了你,你這小野豬人小鬼大,葷素不忌,既然讓我嘗到了銷魂滋味,我又何必苦苦忍著,苛待自己呢。”
商枝又摸了摸鼻子。
緩了一會,小紅也從床上坐了起來,扯了件袍子披在身上,大紅袍子下露出一截濕紅的腿根,他那雙腿實在漂亮,商枝沒忍住,又上手摸了兩把。
小紅撿起地上散落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好。
穿好衣服後,他伸出手指勾著商枝的下巴,在她嘴唇上親了一下,手指輕撫著她的臉,眼中帶著一絲微微的惆悵,低聲說道:“年紀輕輕,總應該出去走一走,在一個地方圈著,長不了什麼見識。”
他這會神色認真起來,倒讓商枝有點不習慣。
她把手探進小紅的衣服裡,摸了摸小紅的六塊腹肌,於是小紅眼裡那點惆悵立刻就消散了。
他鬆了鬆衣襟,有些好笑地說道:“什麼時候能把你這好色的毛病改改?”
商枝說道:“不改,我要醒掌生殺權,醉臥美人膝。”
小紅敲了一下她的腦殼,摸著她的頭發,慢慢說道:“此次去羽朝招降詭術師,願意降你的,就留著,不願意降的,就都殺了,不要心軟。”
他輕輕撫摸著商枝的腦袋,聲音低柔緩慢:“擊殺詭術師,一定要各個擊破,千萬不能讓他們聚集在一起。”
“聚集在一起會怎樣?”
小紅低笑著說道:“你這隻小野豬就會變成烤乳豬。”
“啊?”商枝抬頭看他,“為什麼?”
小紅微微笑了一下,“詭術師的能力很特殊,他們的神魂力量可以無視境界差距,進行短暫融合,積少成多,聚沙成塔,這樣的合力一擊,甚至可以擊碎一個天人境強者的魂魄。”
商枝坐直了身體:“魂魄散去,軀體毫發無傷,如果能住進一個新的靈魂進去,這不就是奪舍麼!”
她睜大了眼睛,“你以前和我說過,我們鬼王以前遭到長生殿圍攻,導致魂魄不穩,在西海海底休眠了很久,我那時就好奇來著,他身體好好的,為什麼神魂傷得嚴重,難道攻擊他的是詭術師?”
小紅點了一下頭。
商枝愣了又愣,喃喃說道:“如果沒遇到老頭子,我現在應該在長生殿。”
小紅說道:“你會被長生殿悉心栽培,四大鬼王待你如親女,然後時機成熟,毀你魂魄,奪你身軀。”
商枝一個激靈,手指顫抖著指了指自己,連聲音都結巴了,“雖然我沒去長生殿,可我現在去了三危山,雖然大王沒視我為親女,但我也是被大王悉心栽培的,如今他又要我去招降詭術師,是不是也等時機成熟,然後毀我魂魄,奪我身軀啊!”
小紅一愣。
商枝已經拍著大腿哀嚎起來,“天殺的,虧我還以為他是個有情操的好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