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聽雪晉升天人境,殺了長生殿不少鬼修。
她直接飛躍到天人一品,驚掉了一堆人的下巴。
儀仗隊裡的文藝鬼們又換了個花樣罵商枝,說她是吃軟飯的沒用男人。
二十二歲的天人境強者,一入天人境直接躍升至天人一品,這等天賦可謂是前無古人,甚至超過了豔鬼絳卿和廣寒醫仙月扶疏。
“月扶疏在二十五歲晉升天人境。”
“豔鬼絳卿也是二十五歲。
江雨眠說道:“這是一件人生大事,也是一個王朝的大事,放在哪個王朝都是要大肆慶祝一番的,若是在煙都,會連放七天的鞭炮慶賀,帝王會親自接見,賞賜珍寶,賜予功名,可惜現在疫屍沒有清理完,兩個像樣的飯菜都吃不了,倒真是委屈她了。”
商枝說道:“阿雪不在乎這些,而且我瞧她也並沒有多開心。”
江雨眠說道:“我懂這種感覺,我小時候一直希望自己有五百萬,我都不敢想象我有五百萬後會有多快樂。我從小當童模,後來當網紅,賺夠第一個五百萬的時候隻有累,生了一場大病,吐了整整半個月,一米七的身高體重隻有85斤,感覺自己隨時都要掛了。”
商枝震驚了,“天呐,後來好了麼,沒落下病根吧?”
“落不落下我爸媽也不在乎”
“我從小就是我爸媽的搖錢樹,大學快畢業的時候,他們想讓我去娛樂圈,逼著我去了一場又一場酒局,搞得我沒辦法找到實習工作,我挺期待大四實習的,後來我一氣之下回到鄉下老家準備考研,考上研之後和娛樂公司簽的合同就會作廢,我就自由了。”
商枝說道:“那我真應該早點認識你,我爸媽都是律師。”
江雨眠噗嗤一聲笑了,“那時我特彆想擺脫他們,甚至會覺得如果穿書就好了。”
“你瞧,曾經夢寐以求的東西得到了,卻並不見得有多開心。”
*
七日之後,風荷鬼王被豔鬼打了個半死,被長生殿的另一位鬼王給救走了。
一直以來,穿書的人和原著居民都存在一種信息差,即使她們都是鑲邊女配,也知道許多彆人不知道的機密。
就比如豔鬼,看過原著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九品天人,但是長生殿的人不知道,大多數人都以為豔鬼隻是八品。
天人境界越往上,就不隻是差一級這麼簡單。
此次和長生殿的戰鬥三危山大獲全勝,疫屍被全部銷毀,聽其他的文藝鬼說,鬼王在這場戰鬥中也受了一些暗傷,時不時會按住胸口微微蹙眉。
江雨眠忙著給村民們熬藥治病,每天忙的腳不沾地,成了十裡八鄉人人稱讚的神醫,在這期間她還給好幾個孕婦接了生,其中一個孕婦胎位不正,她硬生生地扭轉了胎位,幫助孕婦把孩子生了下來。
一切都挺好,就是聞人聽雪在那一戰後莫名消沉起來。
商枝和江雨眠安慰了好幾天,聞人聽雪還是夜裡
偷偷跑出去哭,要麼就是一個人找個犄角旮旯的地方偷偷發呆。
她強大但又柔軟,不像江雨眠的心那麼冷,不像羽流螢的心那麼狠,也不像商枝的心那麼硬。
江雨眠忙碌了一天,帶著渾身藥味回來,商枝給她端來熱好的飯菜,江雨眠喝了口湯,悄聲問商枝:“她還是那樣?”
商枝湊近了,朝著江雨眠歎了口氣,愁眉苦臉地點了點頭。
“陷入道德困境裡的人,不是那麼輕易走出來的,給她一些時間吧。”江雨眠說道。
“還是你們醫學生好,把生死看得很淡。”
江雨眠啃了個雞腿,吃了口醋醃蘿卜解膩,“你們鬼修也不弱,人命在你們眼裡隻是一個數字吧?”
商枝喝了口米酒,“說實話,要擱現代社會,我要是誤殺了五個人,我能做一輩子的噩夢,可是到了這裡,五百個人也許能讓我做一陣噩夢吧。”
她看向江雨眠,江雨眠蒙著眼睛的白紗已經摘了下來,又剛洗完手和臉,燭光下她的面容美不勝收,簡陋的農舍也變得蓬蓽生輝了。
江雨眠淡淡一笑,“等你到了天人境,會更麻木的。”
商枝托腮看她,“為什麼?”
江雨眠說道:“因為到了這個境界,就不再用對與錯來衡量一件事,隻有值與不值。”
“天人境的威力就是很大的,哪怕是阿雪的師尊來了,這一劍也會誤傷很多人,完全沒有辦法避免。”
“有人救助流浪貓,但流浪貓會給鳥類造成巨大威脅,但你能說救助流浪貓是件錯誤的事情嗎?”
“人類建造的高樓大廈毀滅了多少生物的棲息地,造成多少種生物滅絕,但因為這樣高樓就不建了麼?”
“成長本來就是一件痛苦的事,畢竟我們隻是鑲邊女配,不是鬥破x穹的主角,也不是團寵文主角,我們的人生也從來不是一本爽文,要怪就怪這個世界,哪怕我現在可以飛天遁地,我一直很想回家。”
商枝歎氣,“我也是,我也想回家,我恨死這個破地方了,身在異國他鄉,才知道我們的祖國有多好。”
江雨眠放下筷子,拿出一包藥,“衝破天人境對身體負荷很大,我去給她熬藥。”
熬好了藥,商枝把藥端過去,聞人聽雪正坐在院子裡的秋千架上發呆。
“阿雪,喝藥吧,這可是碧海潮生的小太歲親手熬的,不能浪費了她這一份心意。”
聞人聽雪接過藥碗,一口氣喝光了。
聞人聽雪剛喝完藥,江雨眠就端著一盤山楂糕走了過來,山楂糕被切成小塊,每一塊都插著一個小木簽。
“吃吧,緩緩嘴裡的苦味。”
聞人聽雪吃了幾塊,酸酸甜甜的山楂糕果然驅散了嘴裡的苦味,這幾天什麼大道理都給聞人聽雪講過了,商枝和江雨眠也不知道還能再勸什麼。
聞人聽雪看著她們兩個,苦笑了一下:“你們彆擔心我,我是心病,等我自己想通就好了。”
商枝盯著
她看了一會,神色凝重地說道:“我覺得這樣不行,讓你一個人想,你保準會胡思亂想,越想越亂,我得給你搖個人過來。”
江雨眠:“搖誰?”
商枝:“豔鬼。”
她一臉嚴肅地站起身,拿出讓村裡鐵匠打好的野豬臉面具,噌的一下飛出了院子。
豔鬼包下了整個客棧,他則宿在最豪華的房間裡,商枝戴著野豬臉面具走進去的時候,豔鬼正側臥在紅帳子裡吸他的紅玉髓煙鬥。
軟紅紗幔低垂,豔鬼著一身如火紅衣,衣擺在軟塌上鋪開,宛如一朵盛放的紅蓮。
他竟然沒穿那鑲滿了寶石的靴子,赤|裸的腳掌探出衣擺。
商枝偷瞄了一眼,發現這男人的腳掌居然比她還漂亮,腳骨架長得特彆好,足弓賊優秀,腳趾頭還粉粉的,果然完美的人連腳丫子都好看。
商枝在心裡默念:什麼都玉足隻會害了我!
隔著層層的紅紗帳和繚繞的魂香,豔鬼的面容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見了商枝,豔鬼懶洋洋地一抬眼,殷紅的嘴唇吐出一口香霧,把手裡的紅玉髓煙鬥朝她一遞。
商枝急忙邁著小碎步跑到床邊,彎腰接過紅玉髓煙鬥。
豔鬼看了眼她臉上的野豬臉面具,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無比嫌棄的“嘖”了一聲。
“野豬臉,面具戴著好玩麼?”
商枝甕聲甕氣地回答道:“小的長得醜,不得不戴。”
豔鬼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身,“夤夜前來,所為何事?”
商枝捧著煙鬥,恭恭敬敬地說道:“大王,小的有個朋友,前幾日晉升天人境。”
豔鬼眯了眯眼睛,“朋友?”
“本王怎麼聽人說,那是你的大老婆?”
商枝傻眼,“怎會如此!”
豔鬼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本王還聽人說,你左擁右抱,坐享齊人之福,在溫柔鄉裡忘乎所以,所以遲遲不回三危山複命。”
商枝氣得直拍大腿。
“胡說!”
“都是胡說!”
“是誰這樣在背後胡亂編排我!”
她聲淚俱下,大喊冤枉,跪在床榻旁嚎了半小時,豔鬼打了個優雅的哈欠,又抬手揉揉耳朵,伸出手往她的野豬臉面具上懟了一下。
“行了,彆在這哭天抹淚了。”
商枝立馬止住哭聲,兩隻手扒著床沿,可憐兮兮地說道:“我那朋友入了天人境後很多事情想不明白,若能得您老人家指點兩句,便是她天大的造化。”
青面獠牙的野豬臉面具在豔鬼面前拱了兩下,上好的絲綢床褥被鋒利的野豬獠牙勾花,上面繡著的大紅牡丹頓時破了相。
那野豬渾然不覺,還在那撒嬌賣癡。
“大王,您老人家行行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