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都這麼大了，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怎麼在種植魔植的地方打。”阿魯達搖搖頭,周圍的藤蔓逐漸收回去，聞映順著那些藤蔓退散的方向瞧去,進入是門口那那顆大樹，它身上纏繞著很多藤蔓,但沒有剛才過來的那些藤蔓那麼粗長。

藤蔓走了,兩個年輕惡魔落到地上，聞映腳踩實後,一溜煙跑到阿魯達身後,從她身後探出頭對一身凶悍侵略性未散的柏洛斯道：“你先動手的。”

柏洛斯給氣笑了,到底是誰先動手的，他走過去,聞映躲在阿魯達身後,那底氣竄竄往上漲。

阿魯達打量他們，道：“柏洛斯你不是已經走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又因為什麼打起來了？我養的這些魔植差點被你們糟蹋了。”

兩個惡魔誰也沒敢說怎麼回事。

柏洛斯是沒面子,被一個魔鏡惡魔打了一巴掌，那種速度自己沒躲開丟臉就算了，要問對方為什麼給自己一巴掌……說出來更沒面子,因為親了對方？柏洛斯感覺自己當時鬼迷心竅了，沒拍死這兩幅面孔的家夥就算了,居然還親上去，見鬼。

聞映是沒好意思跟阿魯達說因為對方親了自己所以他給了柏洛斯一巴掌，當時情況他也不大清楚，下意識就揮出那一巴掌,打完腦子才清醒，要說動手好像真的是自己先動的手。

兩個年輕惡魔久久沒說話，柏洛斯惡狠狠地瞪著躲在阿魯達身後的聞映，這一巴掌的惡氣他絕對要報複回來！

聞映更加心虛了。

“真是的，現在我都不懂你們年輕一輩的思想了。”

阿魯達把聞映從身後拉出來，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柏洛斯體格壓迫感驚人，聞映仰頭，訕笑著道：“你當時也迷糊啊……我隻是想找你做卡。”

柏洛斯瞥了一眼站在聞映後面的阿魯達，忽然收斂了氣勢，抬起手，隨意活動手腕，斜睨聞映：“這周還有風玀的課。”

“阿魯達大人，剛才可能毀了您一些魔植，我很抱歉，下次來我會帶賠禮，今晚就先告辭了。”柏洛斯張開翅膀飛離，留下一臉臥槽的聞映。

阿魯達笑著跟柏洛斯揮手，然後回頭問：“所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第一次衝動在我的花園裡動手。”

對著長輩，那種事情不大好講，聞映撓了撓臉頰：“就是我乾了一件……很打臉的事情，他沒面子才會那麼生氣。”

不過也是見鬼了，柏洛斯為什麼當時會親他？不止柏洛斯自己感覺見鬼，聞映也是，還摸不著頭腦。

已知一：柏洛斯幫自己清理，對光著的自己什麼反應都沒有；

已知一：柏洛斯主動親了他唇角。

求解：柏洛斯對自己到底有沒有興趣？

“太奶奶，惡魔的思考方式跟人不一樣，我感覺好累啊。”聞映幽幽地說，撒嬌地抱住阿魯達的手臂靠上去。

阿魯達思索著聞映的話，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有沒有一個可能，人與人之間不一樣，惡魔與惡魔之間也不一樣，你看伊色斯和柏洛斯他們一樣嗎？”

聞映沉默。

……

第一天聞映去學校，找他的惡魔很多，在後門處堆成群，上周五聞映讓他們周一來取卡，結果昨天聞映沒來，今天下訂單的惡魔們就又找來了。

一個惡魔拿到卡，確認無誤後問：“聞映，你昨天怎麼沒來？”

“身體問題，放心，隻要你們下訂單，我都會做的，不會卷款跑路。”

另一個惡魔說：“倒不是擔心你卷款跑路，怕你之後不做這個生意。”

聞映聞言，眼裡閃過一抹深意：“放心，以後我會賣更多品種的卡的。”讓惡魔們也感受被盲抽支配的恐懼是他一定要完成的心願。

眾多惡魔歡歡喜喜拿著卡離開。

斯卡看聞映要回座位，拉著他走到走廊欄杆邊，低聲問：“之前你做的那些卡什麼時候賣？”

聞映看著他：“你迫不及待想賣？”

斯卡抓著頭發往後薅，神色煩躁，破罐子破摔：“早死早超生。”

聞映噗嗤一聲笑出來，斯卡忍不住，伸出手，結果半路被聞映的手抓住，斯卡加了力道，結果手臂仍舊紋絲不動，他眼裡閃過愕然，驚疑不定地望著聞映的手，看向聞映：“你的力氣變大了？”

“前幾天沒少受罪，力氣不變大點怎麼能安撫我受到的煎熬。”聞映放下手，轉身往教室裡走，斯卡站在原地思索片刻，三兩步追上去。

“阿魯達在做什麼新實驗嗎？”

聞映想起燙得皮開肉綻的時候，神色餘懼：“你想試試？”

在斯卡眼裡，聞映跟極惡鳥一樣一向不安什麼好心，這種感覺有坑的邀請斯卡立刻拒絕。

聞映遺憾地說：“真可惜。”你錯過了一次變強大的機會。

第一節課的鈴聲敲響，老惡魔抱著教學書慢悠悠地走上講台，開始他的催眠教學。

聞映瞥了一眼旁邊的柏洛斯，對方完全忽略他，散漫地望著台上的老教師。

聞映的視線越過他，望向那個頭頂角從額前蜿蜒向後長、額頭中間有一隻閉著的眼球的女性惡魔，紫色魔眼，那個惡魔的種族，他在排位賽上看到過對方的戰鬥，是精神係的，聞映覺得她的天賦魔法很適合疊加自己的魔鏡人偶。

昨天柏洛斯的精神力太強大，自己根本不能把他的意識拉到人偶裡面。

可惜的是自己隻在排位賽上看過她一次，這好像是個對排名很佛係的姑娘，隻看過那一次，聞映製卡失敗了，需要再度觀摩她釋放魔法。

說到精神係的魔法……聞映又看向蝶翅人魚菲勒斯，這個人魚怎麼回事，他明明在魔界種族簡介中看到蝶池人魚的天賦魔法是控製人心智的歌謠，但入學這麼久了，聞映就沒聽菲勒斯開過嗓。

聞映望著那個精致俊美、貴氣優雅的人魚，腦海裡閃過黑暗的想法——揮舞小皮鞭讓菲勒斯開口唱歌，剝削他，然後做成小卡片賣，這第三個惡魔卡有了。

聞映眨著聖潔漂亮的銀白色眼睛，眨巴幾下，沒有惡魔看得出他腦海裡在想什麼，菲勒斯覺得周圍有點涼意，與聞映對上了視線，聞映彎起眼，菲勒斯冷漠把頭轉回去。

聞映又看向那個精致但沒什麼生氣、像個人偶一樣的鬼面人偶少女，每次看到她，她都穿著小洋裙，看起來更像人偶了，這個惡魔的戰鬥他也隻看過一次，對方跟紫色魔眼一樣不太愛去排位賽，她的攻擊方式是操控傀儡。

這種魔法可以幫助他控製魔鏡人偶的行動，增加實戰演習中的籌碼。

柏洛斯用眼角餘光瞥了聞映好久，實在忍不住了，這個惡魔是怎麼回事，不是看那個惡魔就是看這個惡魔，還用一副或欣賞或專注的眼神去看！

聞映正琢磨著，忽然感覺到一雙惡鬼般的紅眸視線，嚇得哆嗦一下，托著下巴的手，那手的手肘一滑，聞映上半.身往前一竄，碰撞桌子發出動靜。

老惡魔教室看過來，聞映心一墜，不斷祈禱不要喊他起來回答問題，那老教師看了聞映一會，淡然地說“不要發出聲音”後，繼續講課。

聞映有劫後餘生的如釋重負，魔界曆史他是真的一問三不知。

他又看向柏洛斯，柏洛斯沒在看他，像在認真聽講。

這惡魔的心思真難猜，聞映心裡嘀咕。

下課後，聞映直接去找鬼面人偶，這個女孩眼睛很大，空洞無波瀾，疑問句也仿佛在陳述：“你找我有什麼事？”

聞映露出笑容：“上次你說用木偶換鱗片，我不用鱗片了，我可以請你在我面前多施展幾次天賦魔法嗎？”

不是什麼難事，鬼面人偶點頭：“好，第一節下課時間長，等第一節課下課，我們去訓練場地。”

“謝謝。”聞映彎起眉眼，他對鬼面人偶這個惡魔初始好感度很高，因為這個小姑娘長得就像一個一比一的人偶，他這邊喜歡收集周邊玩偶的人自然喜歡她。

小巧玲瓏的魔女妖精不經意地走到柏洛斯的位置旁邊，感歎：“聞映好像挺喜歡鬼面人偶的。”

柏洛斯掀了掀眼皮：“你很閒嗎？特地走到這邊來說。”

“這不是實戰演習快到了，我想跟強大的戰力多熟悉熟悉，所以走過來了，”柯羅伊笑道，“那本書你看了嗎？”

“沒有。”

柯羅伊翻手，幽深的水晶球懸浮出現在她手上，她裝模作樣地觀察了很久，然後才說：“水晶球告訴我，那個魔鏡惡魔喜歡你。”

柏洛斯散漫甩了下尾巴：“這還需要你的水晶球說？”估計不是很喜歡他，要不然那天不至於給他一巴掌，沒聽說過給心上惡魔一巴掌的。

“他喜歡人界的東西，比如最近人界傳過來的消暑綿綿冰，是約會不錯的選擇，或者你可以嘗試做一下愛妻便當？”柯羅伊在柏洛斯翻臉前跑回自己座位。

他喜歡什麼關我什麼事，柏洛斯托著下巴，那一巴掌他還記得很清楚。

第一節課是人類上課，陸青桃又找聞映買了一些卡，對著客戶，聞映笑容滿面，柏洛斯瞅了半天，後知後覺聞映沒朝自己那麼笑過，更不高興了。

下午是風玀的實戰訓練課，柏洛斯不高興，連帶著那一巴掌的仇，乾脆利落地把聞映送進校醫室，第一天進教室還一瘸一拐的。

柏洛斯還算滿意，被阿魯達那大鍋蒸過後，聞映結實很多，沒敗他興致，但聞映一瘸一拐去找紫色魔眼後，柏洛斯還算過得去的心情又壞了。

過幾天的實戰課，聞映又被柏洛斯送進校醫室，第一天早上甚至沒去上課。

聞映倒了大黴，有個惡魔看聞映兩回進校醫室，身上有傷好欺負，挑戰他，結果在排位賽上被聞映當成出氣筒沙包，揍了那個惡魔一頓後，聞映心情舒暢多了，走路都帶風。他這一揍讓路西法學院的惡魔們發現這個魔鏡惡魔他居然又厲害了，議論了好多天，對聞映惡意大的惡魔們逐漸習慣聞映與種族不符合的強大，把他身上弱小的標誌摘了下來。

萊耶華看了聞映的那場戰鬥，沉默離開，他翻閱了家族裡很多古籍，終於忍不住，去永恒森林裡拜訪阿魯達。

雍容華貴的老年惡魔坐在花園裡的圓桌邊，淡然自在地喝下午茶，坐在她對面的惡魔平日裡不怒自威，但坐在阿魯達對面，氣勢上明顯弱了一頭，面容俊美的成年惡魔臉上有一些皺紋，在他皺眉時，眉眼布滿了嚴肅感。

“阿魯達大人，我想知道，您養的那個魔鏡惡魔，他的出生地是哪裡？”

阿魯達放下杯子，眉眼帶笑：“我怎麼可能知道，他又不是我生的，隻是我撿回來養的。”

萊耶華皺眉：“……阿魯達大人，我不是在跟您說笑。”

阿魯達也道：“我也沒有騙你，你能知道自己撿回來的失憶孩子在哪裡出生嗎？”

萊耶華雙手放在自己膝蓋上，微微曲起：“阿魯達大人，我就直說了，您應該也知道古時候魔鏡家族突然強大幾百年與人界的神石有關吧？我擔心魔界出現了神石。”

阿魯達喝了一口茶，叉子叉了桌上一塊骨頭外形的糕點，遞到萊耶華嘴邊，萊耶華隻得張嘴吞下，道：“我擔心是極端黨在謀劃什麼陰謀。”

阿魯達看萊耶華嚴肅的模樣，輕笑一聲：“不要把什麼事都想得那麼複雜，他比其他魔鏡惡魔強大是因為我在他身上實驗新的魔藥，周六我把他投入我那口鍋中熬了三天。”

阿魯達說得輕描淡寫，萊耶華卻忍不住脊背生寒，這個面帶笑意的慈祥老年惡魔，本性根本不是她變現出來的這樣。

萊耶華沉默片刻，站起身：“既然是這樣，那我……”

阿魯達抬手揪住萊耶華的翅膀，萊耶華心一咯噔，看向阿魯達泛著笑意的眼眸，那雙綠色的眼眸深處沉澱著終年不化的積雪。

“我這邊正好缺了點羽毛材料，你送一點給我吧？晚餐的材料還少了一樣惡魔血，不介意給我這個老婆子貢獻一點血吧？”

萊耶華遍體生寒，自然垂落的手，手指似乎失去了知覺。

聞映不會知道他每天喝的各色賣相的湯裡面，到底放了什麼東西，阿魯達仍舊坐在椅子上，笑容慈祥。

萊耶華臉色蒼白地從城堡裡走出來，身後墮天使標誌性的黑羽殘缺了不少，一向嚴肅冷靜的面容上難掩恐懼，身體微微顫抖。

他短時間內不想再過來了，甚至也不想跟那個魔鏡惡魔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