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晉江獨家發表/禁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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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清還沒做好下一步的計劃, 就有爆炸性消息蹬上了熱搜——
金歲言慘死在了自家郊區的彆墅中。
他看到視頻上警察拉開警戒線,把彆墅前的小院子圈了起來。
裡面具體的情況和畫面, 記者就拍不到了。
但從來往警察們嚴肅的表情和緊張的氣氛中, 可以知道彆墅裡的情況一定非常惡劣,甚至說是聳人聽聞。
他坐在新租的房子裡,拿著手機, 輕微發怔。
怔了許久,把手機放在桌上。
視線移到了旁邊的小魚缸上面。
魚缸不大, 裡面隻養了兩條小金魚。
是那天晚上在夜市上, 他跟時淺渡一起撈的。
搬家時都沒舍得扔掉。
金紅色的小魚時而凝固般停滯在水中,時而猛地調轉方向, 往前遊上一寸的距離。
他盯著魚缸發呆。
說不出的解恨與空虛感同時漫上心頭。
他想,果然是惡人自有天收。
可不是他親手報仇,多少有些可惜。
他真想看到金歲言臨死時的表情……
沉默半晌, 他又拿起手機,開始翻微博評論。
【是前幾個月吸.毒被抓的那個人嗎?】
【草, 我爸買他家好多股票,之前暴跌賠不少, 還想過半年能少賠點,現在完蛋了!】
【我吃瓜聽說, 他這回出事就是跟之前xd的事有關係,可能是得罪了人】
【活該!有錢就不學好,不是活該是什麼??】
【黃賭毒真的是哪個都不能沾, 在此播放一首拒絕黃賭毒!】
之前鬨得挺大的,在微博上掛了一天的熱搜。
沒過幾個月又出人命,人們紛紛跟那件事聯係起來。
司清突然回想起那時在酒店,他心中一閃而過的小疑問——
一個緝毒隊長, 怎麼會認識時淺渡?
緝毒這麼大的事,又怎麼會因為她是時宜老板而免除了搜查?
當時他心裡裝著其他事,雖覺得奇怪,但沒有多想。
現在細細地想起來,越發覺得不對勁兒了。
唯一的解釋就是時淺渡跟那次行動有聯係,且聯係不止如此。
她在整件事中的地位,明顯很高,甚至比吳隊還高。
難道時宜集團背後也參與其中了?
司清想得越多心中就越不安穩。
他把手機揣進口袋,拎起衣架上的外套披上。
直接出門去找時淺渡了。
時宜總裁辦的助理已經認識司清了。
這位研究所的司教授,不僅是項目的負責人,還跟時總……
咳咳,是上過熱搜的關係。
“司教授,請進。”
她幫司清拉開總裁辦的門。
“謝謝。”
司清一進門,就看到時淺渡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優哉遊哉地搖晃著座椅,一覽眾山小般將大半個城市的景色都收入眼中。
聽見司清的聲音,時淺渡轉了半圈。
她笑道:“司教授主動來找我,真是少見。”
“時總。”司清斂斂眉,“金歲言的死,還有那次行動,跟你有關係嗎?”
“……”
這男人說的可真是直白啊。
他們保持關係很久了,依然冷淡。
時淺渡坐在原處沒動:“司教授來找我,就隻是說這個啊。”
她衝司清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司清走到她身前。
但沒有順著她的意思伸手過去。
也沒有讓她抱。
“我是問認真的,時總。”
他的嗓音很冷清,沒有任何旖旎之色。
他大部分時間都是這樣。
“這麼嚴肅乾什麼呀,又不是我對他動的手。”
時淺渡伸手,把人拉到了自己面前,輕輕把玩著他的手指。
她一手撐著臉頰,目光落在兩人糾纏的手指上。
薄唇輕撇了撇。
她說:“我還以為你會覺得解氣呢。”
司清確實覺得解氣。
雖然也有點可惜,不是自己親自動的手。
“但他的死,跟你有關係吧。”
“唔,這倒是。”時淺渡抬頭看他,笑道,“好吧,也沒什麼可隱瞞你的。”
“跟他這種級彆客戶對接的毒.販子,不會是最基層的小嘍囉,隻要順藤摸瓜地扒出來一些線索,提供給警方,沒過多長時間,整條線都搗毀了,正巧金歲言拘幾天就出來了……隻要嫁禍給他,後面的事不用我們自己動手,自然會有人替我們解決。”
她停頓幾秒,又聳了聳肩膀:“隻是沒想到,他直接死了。”
因為家裡的人脈和鈔能力,金歲言無論犯什麼事,都能比普通人罰的輕。
這次也是提前出來的,正因如此,才容易嫁禍。
算是他們“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一個無視法紀為所欲為的人,死於一貫的小聰明,不是很有意思嗎?”
時淺渡將男人的手牽到唇畔,輕輕地吻了吻。
她語調輕緩,慢條斯理的,更讓人感到一股難言的陰涼。
“以後他再也沒辦法欺負你了。”
“……”
司清理智上認為,眼前的時淺渡很讓人心冷後怕。
可感性上,心頭不禁一陣溫軟。
是因為他,才會在打擊對手的時候下了點兒狠手嗎?
他以為時淺渡隻會用商業手段的。
“時總怎麼會有線索?”他斂斂情愫,淡聲開口,“怪不得吳隊沒有搜查我們的房間。”
說完“我們的房間”,他後知後覺地露出些赧然。
耳尖無聲地紅潤了一點兒。
“自己調查啊。”時淺渡攤開雙手,“總不能指望彆人送到我面前。”
司清微張的唇慢慢地合上了。
抿成一條冷硬的線。
他死盯著時淺渡,巨大憤怒與焦躁密密麻麻地爬上心頭。
上次有這樣極度的憤怒,還是奶奶去世的時候。
“時總,你自己調查毒.販子的情報?”他嗓音冷得要命,氣壓驟然降低,“你知道那有多危險嗎?就是經過專業訓練的警察都不知道犧牲過多少!”
要是她的調查被發現,要是她出事了……
他怎麼辦?
再經曆一遍奶奶出事時的痛苦麼!
他不自覺地把生命中最慘痛的失去與眼前的人聯係到了一起。
氣息不再平穩,冷然的眉宇間少有的溢出不安。
如此明顯的情緒外露,時淺渡自然發現了。
她心中喜悅又微微發軟。
稍一用力,就把男人摟進了臂彎中。
“抱歉,之前沒有跟你提起過,不過你放心,不會讓你處於危險中的。”
她不是一般人呀。
所以,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司清的眉頭抽動一下。
他擔心的是這個麼?
大抵是發現自己剛才的失態,他緩緩吐出一口氣。
再開口時,語調已經一如往常了。
“我說的不是這個。”
他抬起手掌,想要攬住時淺渡的脖頸。
猶豫片刻,還是無聲地收攏身後。
他垂眼:“太危險了,時總應該多考慮自己的安危。”
時淺渡笑道:“好,我以後一定注意,好嗎?”
她拍拍自己的腿,表情很不正經。
“司教授,來坐嘛。”
“……”
司清眉宇聳動,沒有坐下。
但他彎腰,主動啄了啄時淺渡的唇。
下一秒,果然被人按住了脖頸。
他好像越來越上癮了。
幾個月了,非但沒有膩味,反而越來越期待。
每天都在期待,可以與她見面,可以一起吃飯、看電影,可以做很多細碎平淡卻那麼誘人的日常小事,可以共度良宵。
真的就像時淺渡說的一樣,他們很合拍。
各種意義上的合拍。
她喜歡的,恰好也都是他喜歡的。
漸漸地陷得太深了。
他不舍得離開她。
他想得到一個……正式的身份。
真是荒謬的期待。
時淺渡怎麼可能真看得上他。
他又怎麼能耽誤了她。
肺裡的空氣逐漸稀薄,濕軟的唇齒分開。
司清眼眸低垂,無聲地細喘。
他發現,時淺渡看著他的眼神,好像變了。
那雙鳳眸黑漆漆的,醞釀著風暴。
“要不要在這兒試試?”
時淺渡勾起唇角,指了指腳下這間辦公室。
她過去沒少在這個地方欺負司清。
而司清麼,雖然嘴上不說,但能看出來,他也是覺得刺激的。
司清明白了她的意思,喉嚨不自在地滾了下。
他就知道,時淺渡那麼看他,準沒好事。
“算了。”
他拒絕的很乾脆。
“好吧。”時淺渡撇撇唇,“那……今晚我去找你?”
一邊說著,手掌一邊在他後腰上捏了捏。
司清沒再拒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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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清坐在書房,抬眼看了看時間。
已經晚上十點多了。
時淺渡的工作比較彈性,而他在實驗室基本可以準時回家。
所以一直以來,都是時淺渡來他家找他。
他把手中的筆記本合上,放到抽屜的暗格中。
上面一行行的字跡與一張張剪報,記錄的都是他收集的情報,以及接下來的計劃。
跟時淺渡在一起之後,他發現自己沒有以前堅定了。
尤其是金歲言出事,胸膛中的恨意一下子就消退了許多。
許是美好的生活軟化了他。
有時他會冷不丁地想,反正帶給他痛苦的罪魁禍首已經死了,其他那些仗勢欺人的混蛋,本質上跟他並無關係,還有必要為了無關的人動手殺人.犯罪嗎?
可是,如果沒有人站出來,沒有人製裁那些混蛋……
就會有更多跟他一樣痛苦的人,不是麼。
心中無數次猶疑,行動力也變差了。
他很多次想主動離開時淺渡,但始終舍不得。
如果這時候時淺渡提出正式的交往,他更不可能舍得拒絕了。
好在她從未提起過。
他想,關鍵時刻逼自己一把就好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隻要不可挽回地邁出第一步,就再也沒法回頭了。
到時候,無論怎麼猶豫、怎麼不舍,都沒關係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籌劃,做好了下一次的準備。
這個周末就可以按照計劃執行。
等成功後……就跟時淺渡分開吧。
不舍得也得舍得。
總歸不能耽誤了她。
門鈴響起,他回過神,合上櫃子。
“想我了嗎,司教授?”
時淺渡一進門,率先勾住男人的脖頸,啄了啄他的唇。
她這兩天好多好多事,累得肩膀酸痛。
“我發了消息你沒有回,要吃點東西嗎?”
司清一如既往,沒有回答時淺渡不正經的提問。
他家裡有新鮮的蔬菜,隨時可以少油少鹽地煮點鮮湯,不需要太多時間。
時淺渡在門廳換了鞋:“不用了,今天在公司吃的可飽了。”
她懶洋洋地揉了揉頸椎,長長地歎了口氣。
“今天好累,就早點休息吧。”
司清動作一頓。
本打算在分開之前……
“今天不行嗎?”
他語調平平,好似不經意地一問。
時淺渡低笑:“司教授看起來很不高興啊。”
她從衣櫃裡翻出自己的替換衣物,又拿出一條毛巾。
“那我先洗個澡。”
司清上前一步,牽住時淺渡的手腕。
薄薄的唇張了張。
他嗓音沉沉:“一起吧。”
反正他們到現在一直是不清不楚的炮.友關係。
說得直白一些,也沒什麼的吧?
時淺渡頗為意外地挑起眉梢。
她反手勾住男人的腰,不正經地往下探了探。
“好啊,總不能辜負司教授難得的主動。”
司清沒有因為她的調侃臉紅。
眼前的一切都那麼平常,似乎隻是人一生中最平常的一天。
時淺渡跟從前一樣喜歡調侃他,語調輕鬆。
可他的生活啊……
會從這麼最平常的一天,突然就爛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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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的司清格外熱情。
他沒有暴露太多的情緒,頂著那張冷冽的臉,一次次地吻上去。
向他喜歡又依戀的人最後放肆一回。
最後時淺渡都覺得自己有點吃不消。
敢情他不主動不那麼費力氣是吧。
【過程已經用-給過濾掉了,為什麼這個地方會鎖啊我真的不理解,沒親沒抱沒動作連感受都沒有,就說男主的樣子看起來很澀氣都不可以嗎(痛苦)(陰暗地爬行)(大哭大鬨)】
可他就那麼微瞌著眼皮,少有溫度的桃花眼染上薄紅,冷冷淡淡地哼一聲……
越是這樣就越澀氣,誰懂?
這副模樣,真是能把人給熬瘋。
她不止一次覺得自己被司清拿捏了。
最後,男人趴在柔軟的床褥上,依然背對著她。
他總是這樣,事後從不面對她。
這算是經曆打擊後,跟從前的他差彆最大的地方。
一路順風順水的司清,更喜歡乖乖軟軟地膩在時淺渡身邊。
就算對外再冷淡,在她面前卻總是撒嬌。
時淺渡往他那旁湊了湊,從身後覆過去,圈上他的腰。
她親親男人的後頸:“想什麼呢,一句話沒有。”
司清淡聲答:“沒什麼。”
經過長久的停頓,他翻身躺平。
“今天時總很忙嗎?”
“是啊,宏遠那家總是故意找麻煩,煩都煩死了。”
時淺渡胳膊搭在男人身上,手指一下一下輕輕撫弄他紅潤的嘴唇。
她懶洋洋地嘟噥:“你說怎麼辦好?”
司清的心跳速度一下子飆升起來。
他快速掀起薄薄的眼皮,又很快冷淡地垂下。
“時總生意上的事,我不懂。”
但他知道,宏遠的老總是個禽獸不如的混蛋。
也正是他下一個目標。
“也是,我的司教授就好好地搞研究。”
時淺渡緩而又緩地描繪過男人如雕刻般的眉眼,最後在他唇畔輕啄一下。
她紅唇一勾,笑意盈盈道:“其他爛攤子就交給我去做好了。”
司清的喉結滑動兩下。
什麼就“我的司教授”啊……
不要再誘惑他了。
平日裡引以為豪的意誌力,在時淺渡面前太薄弱了。
他彆開臉,又翻動身子,重新把後背留給時淺渡。
隨著他的動作,一隻手臂攬過來,溫柔地抱住了他的腰。
他心頭一軟。
真好啊。
時淺渡現在還對他這麼溫柔。
若是她知道,他心中一直充滿仇恨,想用殺人的方式報複……
她一定會很失望吧。
還好,在她知道之前,他們就會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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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司清做好萬全準備執行計劃的前一天,宏遠老總出了車禍,在醫院搶救很長時間後好不容易留住了性命,但也成了無知無覺的植物人。
沒過幾天,他被從小受到冷落與暴力的未成年女兒拔了管子。
事情就像做夢一樣,莫名其妙地像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
人都沒了,自然就無法繼續什麼所謂的計劃。
司清又開始列了下一個計劃。
結果,又跟上次一樣,在他正式行動之前,人沒了。
這回是仇家他殺,警方介入調查。
如果說,一次巧合真的是巧合,那兩次、三次呢?
算上金歲言的事,已經是三次“巧合”了。
他實在沒辦法不把這幾起事件跟時淺渡聯係起來。
心頭的猜想,讓他的手指都顫抖起來。
他簡直不敢細想。
要是因為他而害了時淺渡,他這輩子恐怕都會活在悔恨中。
她怎麼會幫他做那種事呢?
他們就隻是那點兒……
身體上的關係而已啊。
可如果不是她,他想不到其他可能。
他得跟時淺渡問清楚了。
當時淺渡解開電子鎖回家時,司清正坐在沙發上。
他沒有開燈,房間裡一片黑暗。
看起來,他是從天還大亮時就一直坐在這裡了。
“怎麼不開燈?”
她順手打開清亮的燈光。
司清握住自己還在輕微顫抖的手指。
他不動聲色地問:“時總一直是這麼打壓競爭對手的嗎?”
時淺渡換衣服的動作微微頓住。
她掃了司清一眼,淡淡地笑:“是啊,怕了?”
可他知道不是的。
司清的唇角抽動了一下。
他起身,抓住時淺渡的手腕:“你偷看了我的筆記本,對不對?”
時淺渡笑了笑,拍拍男人的手背。
“鬆開,換衣服呢。”
司清不放:“時總,我請你回答我。”
“你不用擔心,不是我動的手,我最多就是……”時淺渡掰開他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換好衣服,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用一些小方法,沒想到他們最後都喪命了。”
小方法?
想來是跟對付金歲言差不多吧。
司清胸膛起伏幾次,終是壓下了躁動的情緒。
他冷聲問:“為什麼做這些?”
時淺渡看他:“你又是為什麼呢?”
“……”
司清的耳廓瞬間紅了,眼下發燙。
他突然不敢看時淺渡的眼睛。
輕飄飄的幾個字,就揭開了他最醜陋的那一面。
他動動嘴唇,言語淡淡的隨意說道:“我從小賤命一條,什麼都沒有,爛了就爛了。”
他沒有抬眼看時淺渡,清冽冰涼的嗓音摻了淡淡的啞。
毫無表情的精致面容低垂著,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放留下陰影。
“但時總你不一樣。”
司清心中五味雜陳。
他回想起很多過去的事,想起高中的羨豔,和這一年快樂的時光。
不知為何,眼眶莫名的開始酸軟。
他到底有什麼好,值得時淺渡為他付出?
跟她相比,他隻是街邊的野草。
他開始後悔。
“我有什麼不一樣?”
時淺渡抬起男人的下巴。
她看到,那雙在床上都沒浮出過水光的桃花眼蒙上了霧氣。
司清的臉依然冷淡,根本看不出表情。
唯有偷偷沾在睫毛上的細小水珠暴露了他的心緒。
他重複:“你不一樣。”
“可能對你來說,我是不一樣的,但在彆人眼裡,我也隻是個很普通的人。”時淺渡憐惜地歎了一聲,拇指輕輕蹭在男人的眼角,“你覺得你自己沒什麼好的,但在我眼裡,你也不一樣。”
手掌落在司清的腰間,溫柔地將人摟到懷裡。
她學他,緩慢而清晰地把話重複了一遍。
“你不一樣,知道麼?”
溫熱的氣息噴撒在耳畔。
司清渾身好似失去了力氣,隻能賴在對方的身上。
他第一次抱住時淺渡,將臉埋在她的頸窩。
不論高中還是大學,又或是後來的工作中,他從未向其他人露出過脆弱。
他不曾想過,自己會在一把年紀的時候……
埋在時淺渡的肩膀上無聲地抽泣。
過去獨自一人忍下來的所有苦難,好像都彙聚到一起在等著今天,等著有一個人可以接受他的一切,也接受他的無助的脆弱和肮臟的恨意。
時淺渡頸窩處的皮膚,被他蹭得癢癢的。
她忍不住笑道:“司教授,你這算是在跟我撒嬌嗎?”
司清沒回應她揶揄的取笑。
隻背著她抿了抿嘴唇。
他始終想不明白,他這樣的人究竟有哪裡值得時淺渡喜歡。
他知道自己半點配不上她,也知道面對她的付出,他應該內疚的。
可是,他止不住高興。
那種細密柔軟又欣悅無比的情緒一點點地擠進心裡,占據了他的全部。
他忍不住地想笑。
明明不該笑的。
“以後不要自己扛那麼多了,好不好?”
時淺渡低哄,手掌撫在男人的頭上,輕輕地揉了揉。
偏頭,剛好能吻上他有些發燙的耳尖。
“我說過要讓你開心順遂的,我的願望從來都不會落空。”
說到最後,她尾音上揚,有一點兒小得意。
司清心頭輕輕一跳。
原來,那時候許願的木牌,不是什麼追人或者戲弄人的小把戲。
而是她……真正的願望麼。
他低聲說:“以後不要再為我做那些了。”
停頓幾秒鐘後,他又補充了兩個字。
“不好。”
時淺渡笑話他:“我的司教授,你還知道不好啊?”
其實在她看來,倒也沒什麼好不好的。
有些敗類除掉就除掉了。
就像時管局下達的任務一樣。
隻是對於這個小世界的法律來說,確實不好。
她不會看著她家司教授走上回讓他自己都感到痛苦的路。
她知道司清是個正直的人,一直都是。
“還是……付諸法律吧。”司清垂著眼,“讓法律給他們帶來公正的判決。”
時淺渡一愣,有種很微妙的感覺。
到底還是回歸了法律啊。
跟她記憶裡一樣。
她笑答:“好,都聽你的。”
司清的唇角微不可察地翹了一下。
冷清的眉眼終是軟了下去。
他現在確信了,讓他喜歡上時淺渡……
一定是上天唯一一次垂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