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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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思, 才讓他在藥效褪去之後,依然沒有推開對自己為非作歹的小皇帝,沒有立刻叫人把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拉出去杖斃了呢?
談若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陽光透過窗,灑在代表著至高無上地位的寢殿中。
他模模糊糊地看到眼前的景象, 有些失神。
說實話, 他有些沒想到, 自己能在這兒醒來。
還以為會被人抬著托回自己的住處。
身上是小皇帝每天都在蓋的柔軟錦被, 像一雙大掌, 將他嚴實又溫暖地包裹著。
他想起昨晚, 小皇帝溫柔地撥開他額前的發, 然後幫他掖好被角。
思維有些混亂了,他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
不知道“溫柔”的感受是真實的, 還是隻是他可笑的臆想。
搖曳的燭火,炙熱的氣息, 無儘的歡愉……
夢境一般的畫面不斷翻湧。
他仿佛瞧見了小皇帝擁住他的模樣,看到兩人的身影相疊在一起, 在他細密的輕喘聲中,被散落的床帳遮掩, 隻剩下一道融而為一的黑影。
真是荒唐。
小皇帝荒唐。
他更荒唐。
荒唐到在得到疏解後,依然裝作藥效還在,纏上了小皇帝的腰。
甚至,還在欲念的泥沼之中,兩次妄圖親吻她的嘴唇。
他那時,發了瘋一般想要得到她的吻。
情人一般親昵的吻。
談若用漂亮的手指撫了撫唇。
不是因為他被親吻了。
而是因為小皇帝從未吻他。
甚至,她還捂住了他的眼睛。
並不想……
看到他的臉嗎?
他無聲地笑了一下。
嘲弄自己的可笑。
昨晚的事,其實根本算不得什麼相互糾纏的□□。
或許是顧及他的面子,又或許是根本不想看到那肮臟醜陋的畫面, 小皇帝從未真正褪去他的衣裳,就連胸膛的皮膚都不曾大面積露出來過。
就隻是看也不看的摸索罷了。
沒有纏綿的親吻,沒有溫柔的愛撫,也沒有一句話。
什麼都不是。
可笑的是他竟是感受到了無上的歡愉。
並非單純指身體上,而是心裡,打心底裡發出的感受。
他喜歡被她觸碰,就像喜歡被她牽住手指。
或許他早意識到了自己對她有種不一樣的關心。
超過了對傀儡小皇帝應該有的關心和在意。
隻是一直不願意承認。
可小皇帝捂住了他的眼睛。
她不想看到他的臉。
嗬。
她很溫柔,也很照顧他的感受,很配合他的需求。
所以,他才能獲得那麼美好的體驗。
此生第一次知道,原來他們這等人也能有那樣的感受。
她隻是不想看到他的臉。
漂亮的桃花眼裡蔓著血絲。
他心臟是疼的。
有一種難言的壓抑與痛苦感一點點地蔓延著遍布了全身。
他覺得許多事都亂套了。
本來不應該這樣的。
不知道從今往後,小皇帝會用什麼樣的眼神看他。
指不定會有什麼樣的侮辱在等待著他。
雖然各式各樣的侮辱他早就聽過無數遍,見怪不怪了,但隻要一想,過去總是笑盈盈看著他的小皇帝眼裡冒出嫌惡,呼吸就變得不通暢了。
談若紅著眼眶沉默許久,突然扯了扯唇角。
小皇帝厭惡他又怎麼樣呢?
反正是在他手裡,不想見他也得見!
至於情緒態度……
嗬,裝也要給他裝得好好的。
他撐起身子,一陣酸酸澀澀的感覺傳來,叫他斂了下眉頭。
一不小心,就又想到昨晚的荒唐事了。
他和小皇帝,在這兒……
誰想過,他竟然會是第一個“上了龍床”的人呐。
想到這裡,他有種說不出的愉悅。
儘管隻是小皇帝沒有感情地幫他疏解了藥效,他也絕不可能真的跟小皇帝發生什麼,但就是得到了一種莫名的滿足感。
這一遭,可是小皇帝在“伺候”他。
這麼一想,他更覺得滿足了。
興許,小皇帝也沒有那麼討厭他反感他?
親自幫他做那種醃臢事兒……
唔。
他的耳朵有點紅。
雖然小皇帝捂著他的臉還不親吻他,但她主動伺候他了啊。
可能是他當時的臉色不好看?
或者是,他年歲大了些,不太討喜?
“大人,您醒了。”
大抵是聽見了房間門中的動靜,柳公公不一會兒就端著溫水走進了房間門。
他將盆放在一旁,上前服侍談若起床更衣。
“昨晚是你幫我淨了身子?”
談若坐起來就發現身上很乾爽,跟他的記憶不太一樣。
記憶裡,他早就折騰得膩乎乎的了。
柳公公一頓,緊跟著,臉色變得不好看了。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說:“應是……陛下吧。”
“……”
談若的臉色也瞬間門變差。
黑了好一陣,才慢慢地緩和了。
小皇帝還在事後幫他擦了身子?
沒換衣裳,所以應該隻是把毛巾伸進去擦的。
一時之間門,又羞又惱。
還有一點兒莫名其妙的……
喜悅。
這小皇帝倒是心思細膩,會照顧人。
難不成,也對他……?
他抿抿唇,又否認了這可笑的想法。
哪兒會有女子……
喜歡他們這種褲.襠裡沒東西的下賤之人啊。
柳公公見自家大人沒說話,連忙轉移話題:“說起來,昨個兒晚上奴才瞧見陛下與暈沉不醒的大人獨處,還撂下了門栓,真真是嚇了一跳呢,還以為陛下要對您不利,險些就叫人來撞門了……”
“唔。”談若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後來呢?”
“後來陛下說,她知道如今的自己根本沒辦法威懾群臣,一旦大人不在了,立刻會被人廢掉,換男帝登基,所以,她得仰仗大人,絕不會做出任何對大人不利的事情。奴才一聽,便在外守著,沒再想著叫人進去了。”
柳公公學起時淺渡的話時,頗有兩分誇讚之意。
他又道:“陛下年歲不算大,但心思活絡,倒是明事理。”
“……哼,一點兒小聰明罷了。”
談若心情很複雜。
聽聞小皇帝不會對自己不利,卻不覺得高興。
甚至還覺得有些掃興。
小皇帝隻是因為需要仰仗他……
所以昨晚才幫他的麼?
沒有了權力,他什麼都不是。
唯有權力,不能放手。
“大人將陛下帶到宮中,給了陛下這樣好的生活,陛下心中念著您的好呢,離開時還可細致地為大人您掖了被角,囑咐奴才不要打擾,讓您好好休息到自然醒,這才離去。”
談若已經在柳公公的服侍下打理好衣裳。
他習慣性地將念珠串子握在手裡,輕輕地撥動。
“哦?照這麼說,陛下倒是會照顧人。”
原來記憶裡小皇帝幫他掖被角的事是真的啊。
他輕柔地笑了起來,不知道在盤算什麼。
既然在意那小皇帝……
“大人。”
殿外有人喚了一聲。
聽聲音是小福子。
時淺渡身邊兒的小太監啊……
這是差人過來關心他了?
真是識趣。
談若心中滿意,還有些不易察覺的期待。
他頓住手指上的動作,在榻上坐下。
“進來吧。”
“是。”小福子雙手捧著一張書信,跪在談若面前,“大人,這是陛下叫奴才送來的,說是昨日從世家子弟中選中的入宮人選,請大人過目。”
“……”
入宮人選?
嗬……入宮人選!
談若猛地將手中那串珠子摔在地上。
力道之大,竟是崩斷了細繩,珠子散落了一地!
一室安靜。
除去珠子彈跳砸落在地面上的聲音,再無其他。
小福子已經開始控製不住地發抖。
他把頭深深地埋在雙臂之間門,牙齒死死咬住嘴唇。
恐懼讓他的表情都變得扭曲。
就連熟悉談若脾氣秉性的柳公公都沒敢立刻說話。
談大人何時發過這麼大的脾氣啊!
那串念珠,可是從他認識大人那天,就一直被帶在身邊的啊。
“大人息怒……”
談若氣極,臉上的笑意卻擴大,更是燦爛了。
如同過毒的太陽,凡是陽光照射之地,皆化為枯土。
寸草不生。
宮宴,選人,入宮。
他辛勞數日,撐著病體,一天隻睡個把時辰……
最終隻是給小皇帝提供了一個挑揀的平台。
他當時究竟是為什麼同意舉辦中秋宮宴?
大抵是,為了讓她開心吧。
真是諷刺。
現在回想起來,時淺渡叮囑他注意身體、放心他處理政事,是真心的,對吧?
畢竟,還需要他當牛做馬,而她去跟其他男人尋歡作樂。
她想得到美。
以為榮華富貴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嗎?
那就錯了。
他給的榮華富貴,可不是乖乖當個聽話的傀儡就足夠了。
怒意在心中燃燒。
有那麼一瞬,他險些立刻下令廢了這小皇帝。
但理智阻止了他的行動。
先帝子嗣中,年紀尚小容易控製的兩個,都已經試過,沒有太合適的人選了。
況且選夫一事已經推進到現在,再突然變卦,就算是他也定是阻力重重。
若是出了差錯,瞬息萬變中,他的性命都堪憂。
還是牙牙學語的小孩子最容易控製。
待小皇帝沒用了,自然可以讓她假死,然後把人關起來。
到時候,他想做什麼不行?
就算小皇帝不樂意,也隻能聽他的話。
她就隻屬於他了。
反正小皇帝不會喜歡他。
那就……
等她有了喜歡的男子,生了孩子,然後再把這一切都奪去。
讓她也嘗嘗痛徹心扉的滋味。
心中不自覺地浮出了狠厲變態又扭曲的心思。
沒錯,現在不是談情愛的時候。
他更不是該被情愛亂了心神的人。
談若眯著柔和而陰鬱的桃花眼,沉默半晌,低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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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眨眼的功夫,三位“皇夫”就入宮了。
為了能儘快有子嗣,便要安排侍寢。
談若沒安排翻牌子這種流程,而是私心地選了樣貌最普通的那位做為第一位。
他凝視著那人許久,快要把人看毛了時,才揮揮手。
“帶下去好好洗涮乾淨,我先去知會陛下。”
他加重了“洗涮乾淨”幾個字。
話裡還埋著一股厭與恨。
今晚……
就要有人爬上小皇帝的床了。
在他親手安排下。
指甲深深陷在皮肉中,刺得掌心生疼。
不過沒關係。
隻要生出了孩子,小皇帝就是他的了。
最多最多,也就是一年的光景。
談若穩了穩心神,邁入殿中,如常地走到時淺渡面前。
仿佛那個旖旎的晚上從來沒有存在過。
“大人,你來了。”
時淺渡正在讀書,聽見腳步聲抬起頭來。
她自如地牽起男人的手腕,將一串念珠放進他的掌心。
“先前隻是線崩斷了而已,我為大人串起來了。”
“……”
談若心頭一顫。
他垂首,默然看著小皇帝對他好。
但也隻是對他好。
因為小皇帝需要他的支持,需要他手中的權力。
沒有了權力,他什麼都不是。
還不如一條狗。
權力是他唯一擁有的東西。
絕不能弄丟了。
他在心中暗暗發誓。
為了保住手中的權力,他可以做一切事。
就算是送旁的男人……
上小皇帝的床。
“陛下。”他並未道謝,收起念珠,像是對它毫不在意,“臣已為陛下擇了今日侍寢的人選,還請陛下先回寢殿,等人梳洗過後便會送來。”
時淺渡頓了一下。
狹長的鳳眸中閃過一絲不悅與狡黠。
隻是垂下的睫毛遮了這抹神色。
每露出這種神色,她便是想出惡作劇了。
雖然不是立刻的。
“唔,我知道了。”她放下手中的書,“話說回來,我還沒問過,記得過去男帝執政時,入宮女子都要由嬤嬤挨個檢查身子,那三人入宮時……都由大人檢驗過?”
“……”
談若背在身後那隻手攥得骨節發白。
讓他親自去看那些身子健全的高門子弟麼……?
小皇帝還真是,殘忍。
他沉默半晌,忽而一笑:“陛下若是需要,臣把人帶到您面前來,咱們一個個兒的檢查……可好啊?”
“倒也不必,大人隻要確認他們潔身自好、乾乾淨淨的沒有病症就好,其餘的麼……”
時淺渡站起身,雙手負在身後,如同風流才子一般偏頭微微一笑。
她笑說:“朕可以親自查驗,就不勞煩大人了。”
談若閉了閉眼睛。
唯有這樣,才能掩去眼眶的酸澀。
小皇帝就那麼想“親自查驗”嗎?
她到底是有多少色心?
到底是對這等事,有多期待?
如此這般……
那更是瞧不上一個閹人了吧。
越想,就越是悲哀憤怒。
他唇畔的笑意愈發的溫柔詭異了。
某種洶湧的恨意與愛意糾纏在一起,在心臟上破口而出,湧出肮臟的濃水。
又不是隻有男人那臟東西才能叫人快樂。
他是個閹人沒差,但他見多識廣,懂得足夠多啊。
他也能叫小皇帝快樂。
有手有口,又懂得伺候人,不比那些個世家子弟強多了?
談若上前一步,白淨修長的手指輕輕勾住時淺渡的下巴,拇指在她唇上曖昧地撫弄。
他漫不經心地輕笑道:“女子初次難免不適,不如……”
他垂首,貼近小皇帝的耳廓。
陰柔的笑聲低低響起。
“臣有些功夫還是拿得出手的,不若今日先幫陛下適應一番?”
談若一向說一不二。
他決定的事,少有改變。
既然打算要了小皇帝的身子,便沒有停下來的理由。
反正他的心是黑的,一直都是。
他強硬地抓住時淺渡的手腕,卻在聽見她開口時僵住了身子——
“原來談大人伺候女子的功夫了得啊,看來經驗頗豐。”
他全身的血都冷了下來。
臉色霎時蒼白。
他被輕而易舉地傷得遍體鱗傷。
那懶洋洋又帶著笑意的調侃之言,聽不出是嘲弄還是感歎。
但從語境來看,怎麼都不可能是後者吧。
他突然覺得身子骨直發軟。
他變得軟弱。
有幾刻,他真想說他也是乾淨的,不是隨便之人。
他從一個苦役太監往上爬,不是憑借著一張漂亮的臉一朝一夕就成了的。
他沒走過捷徑。
他隻給過陛下一人。
稀裡糊塗,卻又心甘情願地……給了陛下。
但這一切,沒能說出口。
他是掌權者,小皇帝隻是傀儡,他不能示弱,不能開了這走向覆滅的先例。
一旦示弱,等他的就隻有被人拿捏和……死亡。
他不能做先動感情的那個人。
隻有沒有感情,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就是裝也得裝出來。
所以,那雙桃花眼輕巧一彎,露出明媚柔軟的笑意。
他回避了問題,用低柔的嗓音說:“陛下請放心,臣會叫您舒坦的。”
男人一臉的溫柔,看起來跟平時無異。
但時淺渡分明瞧見,他的眼尾紅了。
她舔了舔唇。
想起了那晚神色迷亂的談大人,突然很想碰他可怎麼辦啊。
大人知道自己看起來特彆可口嗎?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太不坦誠了、太能耐得住性子了。
就跟她預料的一樣,那晚之後,談若就跟事情從未發生過一樣,壓根“不當一回事”。
若是不壞心思地刺激刺激他,恐怕他很難鬆口,承認對她有感情。
她扯扯唇角,心中早就有了打算。
半月之內,她要看這個男人向他坦誠。
“舒坦麼……”她笑道,“說起來,我還未曾問大人,那晚可還舒坦?”
談若微怔,耳根發紅。
羞惱之意一股腦地往上冒。
那晚,是他此生忘不掉的歡愉,也是他永遠的噩夢。
他終是手腳並用地纏上了小皇帝,把自己最可笑低賤的一面展露在她的面前,像個妓子,勾住她的脖頸,在她耳畔細密地喘。
他不舍得她離開,害怕再也沒有第二次。
他無數次幻想她主動解開他的衣袍,接受他的殘缺,給他溫柔的吻。
但那些幻想都沒有發生。
時隔數日,小皇帝突然提起這事兒……
嗬,羞辱他麼?
豐潤的紅唇勾勒出漂亮的弧度。
他笑嫣嫣開口:“當時臣中了藥,神誌不清,什麼都記不得了。”
停頓片刻,他又柔聲說:“若是汙了陛下的手,臣向陛下賠罪。”
嘁。
時淺渡暗地裡撇唇。
她就知道這男人會這麼說。
不過沒辦法,內侍麼……防備心強也是正常。
等把人拐到懷裡,再多欺負回來就好。
“賠罪就不用了。”她聳聳肩膀,“當然,也不必勞煩大人伺候我了,我又不是對□□一竅不通的孩童,怎麼能叫大人連這種小事都親自記掛呢。”
這是不想叫他碰的意思?
談若自嘲地想,小皇帝果然不想被他碰啊。
忍著惡心幫他那一回,已經是恩賜了吧?
他垂下病懨懨的眼眸。
就在此時,柳公公在門外站定,恭敬地欠身。
他說:“大人,陛下,人已經梳洗好,送到陛下的寢宮了。”
……
談若在寢殿外站了許久。
他本不打算親自候著的,但在耳房輾轉反側,怎樣都無法入睡。
滿腦子都是他與小皇帝的那個荒唐的夜晚,是那些曼妙旖旎的畫面,是那些讓他羞赧、氣惱、期待又恐懼的心情,是他藥效消退後那些心甘情願的舉動。
然而畫面一轉,與小皇帝纏綿悱惻的,又變成了另外一個男人。
身子健全精壯的男人。
他親手選出來的眾多男人之一。
他睡不著,也忘不掉。
他恨自己是個閹人。
恨他隻要沒了權力就什麼都不是。
權力是他徹底得到小皇帝的前提。
小不忍則亂大謀,若是貪得一時,把小皇帝據為己有……
等他沒了權力,隻能是雞飛蛋打,什麼都剩不下。
一遍遍這樣警醒自己,他才按捺住了衝動。
即便如此,心中也是針紮了一般疼痛。
殿中分裡外間門,站在殿外,是聽不見聲響的。
但他仿佛聽見了男人低吼的聲音,和小皇帝的細喘。
這是現實,卻似是陷入夢中,被魘著了。
他出不來。
“大人,您要不回去歇歇吧。”
柳公公知道他這段時間門實在是太忙碌、太疲憊了,忍不住出言相勸。
“再待會兒,你先行回去吧。”
他勸了幾次,都沒能把自家大人勸回去休息。
大抵是瞧出了談若的心思,無奈,隻能無聲地歎息。
從前覺得,像陛下這樣沒有背景的女孩好控製,是個好的選擇。
現在看來……大人是不是選錯了呢?
夜晚的時間門過得格外的緩慢。
但太陽總會升起。
談若以為自己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但在他親自為小皇帝收拾床鋪、看到錦緞上那抹猩紅時,鼻尖還是猛地一酸。
有什麼在擠壓著內臟,力道之大,讓他疼痛難忍。
眼眶發燙、濕熱,險些要掉下淚來。
那顏色太刺眼了。
一切都是他的抉擇。
是他理智上認為最好的選擇。
隻是沒想到……
會是這樣的難受。
他覺得自己被壓得直不起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