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含冤入獄的老師5(1 / 1)

第二百六十六章

晉江獨家發表/禁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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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淺渡走在寬敞的環形走廊上, 腰間門束著純黑色的愛刀。

迎面走來幾個同事。

同事們紛紛主動開口,笑著打招呼:“早。”

他們大都比時淺渡年長,在時管局裡工作的時間門也比她長, 但不管男女,每次跟她說話, 卻總是很客氣, 好像隱隱約約的, 還有點兒害怕和躲閃。

尤其是男同事們, 對她佩服是佩服,但全都有點敬而遠之的意思。

時淺渡點點頭:“早啊。”

時管局員工裡的老大哥袁青說道:“你的早飯已經放在那邊了, 還熱呢。”

“謝謝。”

時淺渡跟他們擦身而過。

一個比時淺渡年紀小點兒的男生葉竹剛甜甜地喊出一個“姐”字, 就被人按住了腦袋。

袁青壓低聲音:“你乾什麼呢。”

“局裡不是說,讓大家多向渡姐多學習嗎?”葉竹搔搔頭,視線追著她的背影張望了一陣,“我就多請教請教她是怎麼做到任務完成率那麼高的呀。”

他回過頭來, 眼裡滿是憧憬:“而且姐姐多酷啊,尤其是用刀的時候!你們不覺得嗎?”

“……”

跟袁青同為老員工的伍和輕咳了兩聲。

他若有所指:“酷是酷, 你領教領教就知道了。”

“哎呀,我知道姐姐殺人不眨眼,但那又不是對咱們。”葉竹嘟嘟嘴唇, “她一直自己一個人嗎?”

“你啊, 彆胡思亂想了。”

袁青敲在他頭頂上,神色莫辨:“她隻愛她自己。”

……

【她隻愛她自己。】

時淺渡猛地睜開雙眼。

她往上挪了挪身子,半靠半倚在床上撩了兩下頭發。

以往都是完成一個任務, 就回到時管局一次。而這次所謂的“懲罰”一直沒有結束,太久沒有跟時管局的人有任何聯係了,時管局的一切都變得很遙遠。

夢中的一切都虛虛實實, 她有些分不清,這單純是夢,還是真的發生過的事實。

要不是現在還能連上係統查看任務和小世界的情報,她都快忘了自己還是時管局的人。

她擰擰眉頭。

雖說在小世界裡休假躺平還挺舒服的,可是……一次又一次地進入新的世界,好像進入了一個永遠不間門斷的循環,這種感覺挺微妙的。

不知道其他用身份匹配模式做任務的同事們會不會也有這種感受。

已經受罰這麼長時間門了,領導們沒想過把她撈出來?

這怎麼看怎麼像是借著懲罰的由頭壓榨員工。

她少有的有些不爽,擰著眉頭出門洗漱完,視線不經意地瞥過餐桌。

突然發現,進衛生間門之前還乾乾淨淨的餐桌上,整整齊齊地擺放了一個盤子和一杯牛奶。

盤子裡有個夾了芝士烤蝦仁的肉桂貝果,還搭配了幾朵西藍花和幾顆草莓。

走過去一摸,東西是溫熱的。

時淺渡自己不會做飯,卻很喜歡吃。

不爽的心情回溫,把對時管局的氣瞬間門甩到了腦後。

什麼事也不能耽誤吃東西啊。

她沒客氣,先喝了點熱牛奶,繼而拿起貝果吃了一大口。

眼珠微微一轉,三下五除二地把剩下的全吃掉了。

餐桌旁邊還放著一個紙包,裡面是一小遝人民幣。

粗略估計一下,大概兩千塊左右。

她明白這都是何紓言準備的,便直接來到次臥門口敲了敲門:“老師。”

何紓言心裡一跳。

這是不喜歡他做的早餐嗎?

也不知是要說什麼。

老實講,自從昨天聽見那句“□□犯”,他便不太想直面時淺渡了。

人在極度害怕的時候,就會選擇逃避。

他就是這樣,害怕在那張總是懶洋洋笑著的臉上看到鄙夷。

可能是因為時淺渡對誰都是“也就那樣”,不好不壞。

所以,才會更在乎她的態度吧。

如果在她臉上都看見了顯而易見的厭惡……

何紓言緩緩下地,打開房門,站在門口跟時淺渡保持了一定的距離,溫聲問:“不合胃口嗎?我就是想,這幾天麻煩你不少,除去房租,多少做點事情。房租的話我放了兩千五,我想半個月左右身體就能好得差不多了,等好了我就離開,如果錢不夠你再跟我說。”

他說話時一直低垂著眼眸,好像又回到了最初見面的時候。

“可以做歐包嗎?”

“……啊?”

何紓言沒反應過來。

不由得掀起眼皮。

時淺渡舔舔唇:“我喜歡全麥紫薯芋泥鹹蛋黃歐包,加點肉鬆也行。”

“……”

何紓言反應了兩秒,忍不住好笑地翹了翹唇角。

他到底在擔心什麼啊。

時淺渡的態度不是早就表露出來過了嗎?

不想讓旁人知道他的存在是真,但不用有色眼鏡看他也是真。

“好,不過廚房沒有那些餡料。”

“我會買回來。”時淺渡有時還是挺幼稚的,當即咧嘴笑了起來,“不過老師,您還是少走動,多臥床休息。”

何紓言點頭:“我知道,在醫院躺了兩天,現在已經不那麼疼了。”

“對了。”

時淺渡突然想到什麼,從房間門裡拿出ipad,把密碼去掉。

接著,亮著屏幕遞給了何紓言。

“老師要是喜歡讀一些文學之類的,不如試試做知識類博主吧。您可能不知道,這幾年時間門自媒體發展很快,自己在網上發布視頻也很有前途。不想露臉就可以不露,就拍攝用手翻書頁的視頻就可以,您的手很漂亮,聲音也好聽,以前的講課風格那麼好,就連物理都能被講的很有趣,沒準在網上發視頻是個挺好的選擇,這樣不用再出去做老師,也一樣能賺錢養活自己。”

被說到“手很漂亮”的時候,何紓言不由得縮了縮手指。

他垂眸盯了ipad半晌,終於接了過來。

“謝謝,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那以後就彆瞞我什麼了唄。”時淺渡笑著聳聳肩膀。

反正嘛,從前的事……有她解決呢。

不就是個紈絝富二代麼,有的是法子治他。

何紓言垂頭看了看手上最新款的iPad,上面的微信還連著時淺渡的,屏幕上快速蹦出了好幾條高中校友群的群消息。

【你們一群臭男人真夠無聊的,都一晚上,還說這事呢?】

【阿渡都說了,她壓根沒見過何紓言,你們就彆再碎嘴了行不行?】

【誰再亂傳謠言我跟誰沒完!】

【彆生氣啊,這不是碰上時大學神的事,大家都比較關注麼。】

【是啊,這麼多年也沒見她談過男朋友,孫立行那小子突然說好像看見她跟個對男學生下手的強.奸犯在一塊兒,一下子把我們驚個夠嗆。】

【還以為她偏偏好這口呢!哈哈哈。】

【這麼多年,多少人追她也沒人追到手過。】

【萬一人家真好這口呢?[狗頭]】

瞥見這麼幾句,何紓言實在看不下去了,立刻鎖上了屏幕。

眼皮慢慢地掀起,小心翼翼地看時淺渡兩眼。

他道歉:“這兩天給你帶來不少非議,真的挺對不住的,等我傷好了肯定立刻離開,不再給你添麻煩。”

時淺渡一下子就明白他在說什麼,不在意地撇撇嘴。

“彆把那些當回事,一群閒得無聊的人。”

何紓言心說,不當回事,但她不還是跟朋友說,自己從未見過他?

他覺得,時淺渡或多或少還是會在意的。

“已經出來了,就多想想以後,彆再糾結從前了。”

結束語隱去苦澀的情緒,淺笑了笑:“好。”

被自己的學生教育了人生大道理,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

如果所有的人,都能像時淺渡一樣不帶有色眼鏡地看他,他可能還能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欺騙自己可以重新開始。

但是,不就是正因為除了時淺渡,其他人都對他敬而遠之,才導致時淺渡不願意讓彆人知道自己跟他有聯係嗎?

他出了獄也隻能躲躲藏藏。

這叫人怎麼不糾結從前。

“我這麼大歲數了,心裡有譜,放心吧。”何紓言揚揚頭,“你去上學吧。”

“哦,我這幾天不用去上課。”

時淺渡又從房間門裡拿出一遝紙,上面是打印出來的研究論文之類的,還有不少用紅筆標畫出來的問題。

她拉著何紓言一塊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把材料遞了過去。

“我這兒有幾個問題想問您一下。”

她在時管局是經受過專業的學習和訓練,懂一些物理學知識。但那些不是特彆深奧,真要是在小世界裡參加特定靈域的深入研究,學科專業度是不夠的。

前幾天跟何紓言在醫院分開之後,她就跟學校請了一周的假,把她在學校的課題深入學習了一遍。其中有些地方不是很容易懂,雖然用心多研究幾天、多讀一些相關內容,自己也可以解決,可家裡就有一位學識豐富的老師,豈不是不用白不用。

何紓言是想報答她的,爽快地答應了。

“好,如果我會,肯定知無不言。”

……

何紓言在生活裡,是個很有邊界感的人。

加上他的身份特殊,不希望時淺渡對他的行為產生誤會或不滿,便更加拘束了一些。

做飯、打掃房間門、偶爾打個照面互道晚安,沒有太多的接觸。

除去一些生活必須的活動,他很少離開次臥,主動打擾時淺渡。

一般都是時淺渡有問題來問他。

即便這個時候,他也一直保持著很好的距離感,從不越界。

不得不說,多聊一聊自己擅長的領域、擁有“被需要感”,對重建信心有很大作用。

時淺渡隔三差五請教物理相關問題,明顯感覺到何紓言原本有些沉悶畏縮的情緒一點點兒地發生改變,心情越發輕鬆,言語中也漸漸地透出了自信。

他臉上時不時地露出謙遜溫和的笑容。

“老師,有空嗎?”

時淺渡敲了三下次臥的門,走了進去。

她揚起脖子望了一眼。

何紓言正坐在桌前,雙手捧著iPad剪輯視頻。

視頻畫面裡,是一本書,和一隻修長漂亮、骨節分明的手。

他意識到正在剪輯的視頻被時淺渡看到,不好意思地蹭蹭鼻子,笑道:“我打算聽你的建議,在網上發視頻分享分享自己的想法,不過剪輯視頻還有些生疏。”

他習慣性往時淺渡手裡看了看。

“是有什麼不懂的問題嗎?”

時淺渡的目光落在視頻上片刻,又慢慢地掃過何紓言的手指。

把他看得有些赧然,手指不自在地微蜷。

她笑了,收回視線,說道:“今天沒什麼問題,就是家裡沒多少吃的了,您有空的話跟我一起去小區附近的商場唄?”

修養了這麼一個禮拜來的,何紓言身上已經不怎麼疼了,正常活動也沒有問題。

他尋思,一個小姑娘拎東西怪沉的,何況他也跟著一起吃呢,理應去幫忙。

“好,我跟你一塊兒去,你這裡有口罩嗎?”

時淺渡家裡確實沒有,便道:“沒有,而且室內大家都不帶口罩,就老師您自己帶著,豈不是更奇怪?”

她見何紓言面色猶豫,從衣櫃裡翻出來一件全新的圍巾。

雙手在空中一揮,就將圍巾直接圍在了他的脖頸上,還輕輕地多纏了一圈。

剛好遮住了他的小半張臉。

“老師要是不放心,就用圍巾遮著一些。“

何紓言點點頭:“好,聽你的。”

在這兒住的這段時間門裡,他好像把自己當成了寄人籬下的存在,總是聽時淺渡的,生怕再給人家小姑娘添什麼麻煩。

他好像都忘了自己給了時淺渡兩千五百塊錢,是正兒八經的租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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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我感覺您好像更擅長做西點。”

時淺渡一身輕鬆地這兒看看,那瞅瞅,隨時往購物車裡放自己想吃的東西。

何紓言跟在她身後一米左右的地方,推著購物車一股跟隨。

購物車裡放了各種蔬菜、火腿、奶酪等等,還有些牛奶之類的。

“是,小時候我家那邊還沒發展起來,整個鎮隻有一家面包房,都是鎮裡比較有錢的人家才會買,能吃個新鮮鬆軟的面包是很值得炫耀的事情,所以從小就覺得這個是好東西。時間門長了,腦子裡的觀念很難改變,就算後來大學、研究生都在帝都念的,見多識廣了,也還是喜歡這些,就在畢業後上了烘焙課,正經地學過兩個月。”

可惜……自己沒享受兩年,就進去了。

他想到這兒,無奈又自嘲地搖搖頭。

有時候真的想說,造化弄人。

時淺渡美滋滋道:“那豈不是便宜我了。”

她快走兩步,繞過購物車,在酸奶貨架上掃視幾眼。

“草莓的……”

何紓言跟著幫忙找草莓味的酸奶,去拿的時候,剛好時淺渡也正好伸手過去。

他不小心把那隻手攥了一下。

溫熱的觸感傳來,驚得他連忙收回手,拘謹地背在身後。

眨眼之間門,就後退了兩步,跟時淺渡拉開距離。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輕聲道了句。

眼眸隔著鏡片低垂下來,隱去了惶惶。

他偷偷地想,時淺渡應該不會把他的無心之失當成是處心積慮吧?

時淺渡能從這話裡聽出他的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她感到被冒犯。

觸碰隻是一瞬間門的事,他們之間門就又隔了一堵無形的牆。

恐怕就連路人,都能感覺到兩人之間門距離感。

她覺得何紓言的精神太過緊張了。

不過,能理解。

“拜托,我的老師,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有什麼可道歉的。”

何紓言無聲地鬆了口氣。

他現在怕人誤會,最怕時淺渡誤會。

這一個禮拜,他打心底裡覺得輕鬆,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雖然要時刻注意分寸,避免侵犯時淺渡的私人空間門,需要規範自己的言行,但這對於他來說,隻是做人的基本準則,跟從前的精神壓力相比,就更算不上什麼了。

他很珍惜這樣平靜的生活,不想打破。

他嘗試著開自己的玩笑:“這不是不希望你誤會,怕我會對你不利麼。”

得慢慢進行脫敏練習了,早晚得接受,不是麼?

“嘁。”時淺渡不一笑,“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不會怕這個。”

“我……”

何紓言喉嚨裡冒了個音節,抿抿唇,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他突然變得有點悶,情緒明顯比剛才低落。

兩人很快到了收銀台。

幾個收銀台前面都排了長長的隊伍,估計少說要等個十幾分鐘。

時淺渡懶得在這兒杵著,便道:“我去上面逛逛,老師您結賬吧。”

何紓言從網上買了款性價比很高的手機,也換了新的電話號碼。不過微信號沒換,用新號綁定了舊微信,因為以前朋友圈發過的東西和跟過世父母的聊天記錄,他不舍得丟掉。

他爽快答應了:“好,你去吧,我在這兒排隊結賬。”

“結完賬給我打電話。”

時淺渡順手摸了摸何紓言的頭,轉身蹦蹦跳跳地走了。

何紓言怔怔地眨眨眼,繼而抿唇笑了笑,雙眼眯成彎月。

大四了,有時穩重,有時也還是沒長大的小姑娘。

跟她高中時……沒多大差彆。

這個超市是在一個商場的地下二層。

樓上的商場十分繁華,很適合年輕人聚會逛街。

何紓言結了賬,拎著一大袋東西乘電梯到了正一層。

一邊往商場大門口走,一邊拿出手機撥通了時淺渡的號碼。

“是我,你還想多逛逛嗎?”

“你在外面啊,那好,商場北門見。”

“嗯,我等你。”

他穿上厚實的風衣,走出人來人往的商場。

外面,天色已暗。

迎面就是一股冷風,吹得他嘚縮了一下。

手指勾住圍巾,往上帶了帶,遮住小半張臉,頓時暖和了不少。

圍巾上有淡淡的香味。

衣櫃裡吊著香掛,圍巾放時間門久了,即便沒拆封,也沾染上了氣息。

那是一種溫柔淡雅的木質香氣,讓人不由自主地安定心神。

何紓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呼出。

雙眸瞌上,心間門一片安寧。

他享受這種時刻,享受平靜的、舒緩的生活。

忽的,他的肩膀上一沉。

睜開雙眼,就看到幾個流裡流氣的男人圍在他身邊。

按住他肩膀的那人說道:“哥們,看你一個人,咱一塊兒去唱唱歌,找找樂子去啊?”

何紓言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我在等人。”

他蹙蹙眉頭,本能地厭惡有人碰他。

尤其是男人。

小青年的語調很不著調:“彆呀,你等的人指不定會不會過來呢,跟我們來吧!”

這話模棱兩可。

何紓言心裡一跳,分不清是威脅還是隨口一說。

難道這些人又是楊家人找來報複他的,為了讓他聽話,把時淺渡也給綁了?

他不確定情況,揣在口袋裡的手指動了動,用快捷鍵打開了錄音功能——

出獄之後,他比從前謹慎多了,隨時準備著錄音。

“你們把那個姑娘怎麼了?她剛剛還跟我通過電話,說在這見面。”

幾個小青年相互對視幾眼,眼珠一轉,心生一計。

“她啊,你跟我們過來不就知道了?不然,哥兒幾個可不能保證她的安全!”

“你乖乖聽話跟我們來,唱唱歌玩一玩,她肯定什麼事都沒有!”

何紓言心知時淺渡會一些拳腳功夫,但有關安危,他不能不信。

楊銘新一家的背景他是知道的,十幾億資產的大公司,背地裡的勾當少不了,要是讓時淺渡因為幫他而遭受無妄之災……

他這輩子都會活在悔恨裡。

就算被打死,也好過讓無辜的人受到傷害。

“我可以跟你們過去,但你們不能傷害她,得先讓我確認她的安全。”

“沒問題,那走吧!”

一個黃毛男人半搭半推著他的肩膀,把人往旁邊帶。

幾個人把他推進了隔壁的KTV包廂裡。

何紓言被狠狠地推了一把,踉踉蹌蹌地走進包廂,一眼就看到了正對著沙發的地方,用三腳架撐著一個攝像機。

而房間門裡,並沒有時淺渡的身影。

他頓時覺得不對勁兒,意識到對方不是想像上次一樣打他一頓,而是……

心臟瞬間門開始劇烈的跳動,他轉身想跑,大聲地呼叫工作人員,卻被人按住肩膀,一下子推倒在了沙發上。

他腦袋撞了一下,悶哼一聲。

好在緊張之餘,頭腦是清醒的,還記得自己手機正在錄音。

他大聲問:“是不是楊銘新那一家子讓你們過來的?”

肯定是楊銘新的父母真以為自己兒子是被他強.奸,所以想用同樣的辦法報複他!

原來出獄那天的報複隻是個開始,這才是他們真正想做的!

對面的男人哼笑一聲:“我們不認識什麼姓楊的,不過是有人拜托我們錄個小電影傳到網上跟大家分享分享,強.奸犯的小電影應該挺受歡迎的吧?你放心,到時候錢也會分你一部分的,不會讓你白白辛苦一場。”

“哥,你說什麼呢,出力辛苦的可是咱們,他又享受又拿錢的,還有什麼不高興的啊!”

黃毛舔舔嘴唇,故意放慢動作,把手放在褲帶上。

KTV裡混亂無章,躁動的聲音、煙酒的氣息混雜在一起。

氣氛燈不斷變換顏色,面前的攝像機反射出光芒。

何紓言一陣惡心,隨手從桌上拿起個啤酒瓶,猛地在桌沿上敲碎了一半。

玻璃碴子霎時飛濺出去,有兩塊玻璃劃過他的手背和下巴,“噌”地劃出一道血痕。

下巴上的口子有點深,吧嗒吧嗒地往下滴血。

他胃裡翻江倒海地想吐,嘴上的話卻說得倍兒狠,跟平日裡文雅溫潤的樣子判若兩人。

兔子逼急了,也是會會咬人的。

“誰敢過來試試!”

可惜對方都是些小混混,這種場面見過太多了,根本不帶怕的。

其中兩人當即衝口袋裡拿出兩把□□,銀色的刀片在燈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喲,還橫起來了?”

幾個人幾乎同時上前,一拳難敵四手,儘管用酒瓶劃傷了兩人,何紓言還是被人死死按在沙發上,動憚不得。

他用力掙紮幾下:“你們這些……!”

話沒說完,一把刀橫在了他的脖頸前。

“我要是你啊,就不掙紮了,又有錢又能享受,多好的事啊。”男人拍拍手上的灰塵,猥瑣的眼神裡充斥著鄙夷,“你不是就好這口嗎?給你送上門來反倒裝起純潔來了!還是說你就喜歡那些未成年的,嫌哥兒幾個歲數大了?”

“哥,聽說他也三十好幾了,沒想到在監獄裡養的細皮嫩肉的……”

黃毛衝何紓言伸出手,故意放慢速度。

令人痛不欲生的回憶席卷而來。

何紓言一陣應激反應,乾嘔、冷汗、心慌,眼前一片模糊。

腦子裡閃過了無數念頭。

上次有時淺渡在,這回應該不會再那麼幸運了吧。

他是不是不應該跟這些人過來啊。

好吧,時淺渡沒事就好。

他這樣……就這樣吧。

“砰!”

KTV包間門的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來。

“女士,您不能隨便進其他人的包間門!”

“您再這樣的話,我們隻能報警了!”

吵吵嚷嚷的聲音傳來,打破了包間門裡幾乎凝滯的氣氛。

黃毛猛地回頭過去,大罵道:“誰這麼不長眼?”

時淺渡扯扯唇角:“是啊,誰這麼不長眼?”

何紓言顧不得此時被人按住手腳的狼狽,大聲道:“他們有刀!彆管我,趕緊走!”

說時遲那時快,幾個男人已經氣勢洶洶地衝向時淺渡!

“不知好歹的小妞兒!”

時淺渡略微後退一步,躲過迎面揮來的刀。

她一把精準地鉗住男人的手腕,左手自下而上猛地敲在他的手肘上。

“咯嘣”一聲脆響掩埋在喧雜聲中,但男人的哀嚎差點把房子掀翻。

“啊!!草!草……草!”

她抬腳把這人踹飛出去,面對接二連三圍上來的人,手上用了狠勁兒,幾乎招招見血!

最後隻剩下黃毛拿著刀顫顫巍巍地對著何紓言的脖子。

他威脅道:“你往後退!退!不然我……”

時淺渡歪歪頭,衝他露出微笑:“你敢傷他一根毫毛,我neng死你。”

她臉上是一如往常的笑容,懶洋洋的,不那麼正經。

可出口的話卻冷得人背後竄出一股駭人的涼意。

“那就看是我的刀快還是你……”

黃毛的話還沒說完,時淺渡就已經先一步抓住他的手腕,另一隻手死死揪了那一頭黃毛,當著何紓言的面,猛地按在桌子那一堆碎玻璃碴子上面!

沒聽見痛呼聲。

這人直接被砸了暈死了過去。

何紓言有些發怔。

他以前聽說過時淺渡運動神經好、打人也厲害,把高中沒臉沒皮地糾纏她的校霸打的再不敢抬眼看她,前些日子也頭腦昏沉地見過她用棒球棍打人,但沒想到……

她赤手空拳也這麼狠,一個打六個都不是問題。

他眼看著這位身材纖瘦修長的優等生,格格不入地站在滿是煙頭、玻璃碴子、酒漬和人血的混亂場景中,緩緩直起腰,面不改色地輕輕彈掉身上的灰塵。

然後上前兩步,蹲在沙發前,用擦乾淨的手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

“沒事了,老師。”

鼻尖驀的酸澀了。

其實,早在看到她的那一刻……

他就已經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