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小魅魔17(1 / 1)

第二百二十三章

晉江獨家發表/禁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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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淺渡板著臉, 本想好好地教育赫爾一番。

然而視線從上往下一掃,美色入目,脾氣不自覺地小了不少。

面對漂亮的人漂亮的事物, 確實很難生氣。

她抿抿唇,聲音儘可能地嚴肅:“膽子越來越大了, 這回還自己偷偷離開,怎麼也不知道跟我說一聲?”

赫爾坐在小溪旁的石頭上, 歪歪頭:“難道你這是……擔心我, 所以趕緊找過來了?”

他一臉恍然大悟,繼而又露出幾分狐疑。

“我還以為是過來偷看我洗澡的呢,真的不是嗎?”

“嘁,胡鬨。”時淺渡白他一眼,“我要是想看,偷看乾什麼,光明正大地看就好了啊。”

說著,好像是在證明自己的話, 她目光一轉,視線□□/裸地從小魅魔身上看到身下。

看到了纖瘦柔軟的腰身, 和透著粉嫩的皮膚。

還看見他的腳趾蜷縮了一下。

也不知是因為還未真正經過人事,又或者魅魔的特殊性讓他們永遠保持最佳狀態,小魅魔身上各處皆透著淡淡的粉色, 乾淨又漂亮, 不會叫人有半點反感。

毫不誇張地說, 像是完美的藝術品。

她哼笑一聲, 壓低嗓音:“我要是想看,會讓你洗給我看的。”

赫爾的臉一下子變得發燙。

第一次見到時淺渡時,他能毫無心理壓力地赤/條條展露出自己的一切, 絲毫不會因為裸/露而感到羞恥,反而因為自己完美的身體而感到自豪。

可到了現在,被主人這麼認真地“觀看”一番,耳根卻忍不住紅了。

他悄悄地挺直了腰板,讓自己的儀態更好一些。

被人注視,既害羞又期待。

期待主人……能喜歡他漂亮的臉蛋和身體。

“我怎麼覺得……”

他伸出白淨的小腳丫,兩隻腳一起“吧嗒吧嗒”地踩在時淺渡的鞋子上。

腳趾上還沾著水珠,很快就在鞋子上留下了一小片水漬。

濕漉漉的手指牽住了時淺渡的衣擺,稍一用力,把她往前拉了一點兒。

他仰頭,望著那張時常入他夢境的臉:“你很喜歡我胡鬨?”

“你想太多了,誰會喜歡胡鬨啊?”

時淺渡輕聲一聲,瞧著小魅魔仰頭望著自己的模樣,又兀自歎了口氣。

她彎腰,揉了揉赫爾濕乎乎的發:“我隻是喜歡你罷了。”

赫爾的心跳停滯了一秒,接著,開始狂跳不止。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他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洶湧如潮的衝動,伸手勾住時淺渡的脖頸,張開唇齒就親了過去,本能地用舌去糾纏,極近討好。

直到肺裡的空氣耗儘,他才低喘著離開。

像個人形掛件一樣掛在時淺渡身上,緊緊貼著她。

他的呼吸有些短促:“那你為什麼從來不碰我?”

身為魅魔,不覺得這種事有什麼可避諱、涉及什麼禮義廉恥的,所以問的特彆直接。

他總是這麼直接。

從前,他隻覺得不管是男性魅魔還是女性魅魔,如果被人類養著,調情、床事一類取悅人類的事情,隻是他們必須的“任務”。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想到得到安穩的生活,當然也要付出些什麼。

如果幸運的話,主任會很溫柔很寬容,能讓他們把任務變成一件愉悅的事情。

他不覺得這是一件好事或壞事,就隻是很無所謂的東西而已。

反正,魅魔嘛,生來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後來啊……

他每天都期待著這種事的到來。

一個親吻、一個擁抱……或者,隻是被揉揉頭,他都覺得開心。

每天早晨能在主人的懷裡醒來,夜裡在主人的懷裡入睡,整顆心都會變得柔軟無比。

他愛上了這種感覺,也愛上了他的主人。

赫爾仰頭望著時淺渡半晌,濕漉漉的發搭在額頭上、黏在臉龐上。

雙眼閉上,低下頭,額頭抵在時淺渡的脖頸上。

他沒等對方說話,繼續開口,在無數次三緘其口後,終於淺淺地表達出自己的期待和喜歡。

“我每天都希望你能跟我……”

最後那個字沒有說出口。

他想,自己也沒有什麼資格提要求。

“你是怕不小心懷孕嗎?我知道你們人類厭惡跟魅魔的混血,不過……”他的聲音一點點地柔軟下去,語調也有幾分勾引的味道,“你可以給我帶鎖.精.環哦,或者用小塞子塞住,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的,要試試嗎~?”

時淺渡覺得,自從遇見了這隻小魅魔之後,她的變態程度直線上升。

她竟然下意識地就想到了憋得紅腫發青的樣子。

想到小魅魔眼角發紅,擒著生理性的淚水,牽著她的衣角低聲嗚咽的場景。

又變態又誘人的畫面在她腦子裡停留了好幾秒,才被她甩到一旁。

他媽的,這小東西腦子裡究竟想的都是些什麼?

她都要被帶壞了。

“彆淨知道出餿主意。”她掐在赫爾的腰上,故作威脅,繼而輕咳一聲,“但是你如果喜歡的話……也不是不行。”

赫爾柔聲笑了,主人真是一點兒都不坦誠。

他心裡躍躍欲試,心說等到了吉爾城,立刻讓主人去找工匠打造些出來。

“好吧,就當是我喜歡吧,允許你誣陷我一次。”

他輕輕親吻主人的薄唇:“我會讓你滿意的,會很聽你的話的。”

隻要……主人不拋棄他,他什麼都願意。

……

“時淺渡,來來來,跟我來一下,我哥剛剛收到父親最新傳來的消息。”

埃爾莎牽著時淺渡的衣袖,把她往埃爾維斯和利卡那邊拽。

“哦,好。”時淺渡回頭衝赫爾招招手,“我先過去一趟,你在這裡不要跑太遠哦。”

赫爾聽話地點點頭:“嗯,你去吧。”

他坐在一個樹墩上,看著自家主人被拉到了另外一個“陣營”。

強者的陣營。

之前那一句“喜歡”,讓赫爾開心了好一陣子。

不過也沒有太久。

先前在學院裡時,他不怎麼離開校舍,跟外面接觸不多,感觸還沒有太深。

然而幾個人一起相處了幾天時間,他深刻地感覺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他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的魅魔,而其他幾人,則是知識豐富、實力強悍的存在。

他們討論的問題,他聽不太懂、也插不上話。

隻能在一旁托著下巴看。

關於這次行動的事,人類也不想讓他知道,怕從他這裡出什麼意外,計劃被阿蘭那邊知道,導致全盤皆輸,損兵折將。

他不想讓主人為難,就主動避開了。

避開的時候,沒露出什麼情緒,隻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他也渴望能幫到主人,希望自己能夠跟主人達到相同的層次,而不僅僅是個漂亮的花瓶。

他明白,自己的期待這輩子都難以達成。

魅魔天生柔弱,這是種族的必然性。

真羨慕埃爾維斯和利卡啊……

有頭腦也有實力,能跟主人探討阿蘭的情形和可以實行的辦法。

不遠處傳來一陣笑聲。

他抬眼望過去,隻見幾個人也不知說到什麼,笑成了一團。

利卡情緒明顯,笑得直拍大腿,耳朵都笑紅了。

埃爾莎整個人歪倒在了時淺渡的肩膀上,拍她的肩膀。

就連埃爾維斯臉上都露出了真切的笑意。

他狹長的鳳眸彎了彎,垂頭望著懶裡懶散的時淺渡。

赫爾心裡忍不住有點兒酸。

這幾天,讓他徹徹底底地明白了一件事——

他不可能融入主人的生活。

他們本就是不平等的。

他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就像之前在學院裡聽到的那些話,主人對他隻是有一點兒興趣而已。

喜歡是喜歡,但也隻是喜歡。

喜歡的不是一隻男性魅魔,而是一個“小寵物”。

他喪喪地坐在樹墩上一段時間,抬眼又望了過去。

然後偷偷起身,想湊近一點,偷聽幾句。

慢慢地開始了解、開始學習,或許會有機會跟上主人的腳步也說不定啊。

雖然隻是很小很小的一步。

他把身影擋在兩三人環抱的樹後面,放輕腳步,屏住呼吸,一點一點地往前走。

好不容易離得近了一些,終於能聽清幾人的談話。

這時,他卻聽見埃爾維斯說道——

“對了,父親還提到一件事,說你的母親到國王陛下面前陳詞,說你我雙方有意,請陛下為我們做主,定下婚約。”

赫爾猛地一頓,霎時之間,眼眶裡浮出了水光。

他腦子裡沒有混亂,反而無比清醒。

果然這一天早晚會到來的。

他壓根不想聽見關於這個話題的一切內容,於是連連後退好幾步,轉身飛快地離開了。

那邊,時淺渡眉頭一擰:“什麼?”

她的母親?

她都快忘了,這個身份還有一個關係算不上特彆好的母親。

她的母親從前是貴族家的千金,雖然沒有魔法天賦,但從小識文斷字,學識豐富,恪守禮數,是行事最為周全又有些古板的那種人。

她的家族從前頗有威望,但死的死傷的傷,在她嫁人之前,就沒落了。

後來她嫁給了當時的新貴,也就是這個身份的父親。

從小灌輸在頭腦中的思想,讓她很想興複家族,至少是讓自己的丈夫躋身越進貴族圈子,讓自己的祖祖輩輩得到榮耀,也讓自己的子孫榮華富貴。

可惜丈夫死的早,她便又將希望落在了女兒身上。

從小就開始約束女兒,希望自己能養成一位合格的淑女。

時淺渡這個身份天性不羈,才不會聽自己的母親的話,兩人關係越發疏遠。

估計是聽說了時淺渡現在的情況,終於逮到了可以與大貴族聯姻、光耀家族的機會,這才鬨了這麼一出,轉成跑到國王面前去說這種事。

她撇撇唇:“你彆放在心上,我母親就那個樣子,她說話算不上數,國王肯定也不會僅僅因為她一面之詞,就隨便定下什麼。”

埃爾維斯點頭道:“是,陛下說,等這邊的事情結束,他再出面問你。”

時淺渡滿意地點點頭:“我就知道,咱們那位國王,看起來年輕,實際上精明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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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坐在溪水旁,雙臂抱住膝蓋,望著水中倒映的自己。

面容是精致漂亮的。

不是他自誇,恐怕世界上沒有幾個人,能比他更好看。

可是,光靠著容貌和身體的勾引,能吸引一個人多久呢?

撐不了多久,不是麼。

真的想不出來,身為一隻魅魔,除了能在那事上是“有用”的,還能有什麼作用。

在這樣一個時代和處境中成長生活,他早就被限製住了認知。

他安靜地發呆。

心中喪到了極點。

半晌,眨巴眨巴眼睛,回過神來。

說起來……

主人才說過喜歡沒幾天,應該不會那麼快就對他厭倦吧。

他是不是應該趁著主人還對他有興趣,去學一點兒彆的東西?

學主人喜歡的,日後也好能多一些話題可以聊。

他抹抹濕漉漉的眼角,安慰自己,還是有機會去爭取的。

爭取讓主人能對他真的有一點兒人對人的喜歡,而不是對一隻寵物。

有這個可能嗎?

他不確定。

而且,人類都不喜歡他們魅魔懂的太多。

主人大概也是一樣。

赫爾在一種極度的糾結中站起身來,還沒站穩,就被人從身後猛地蒙住了腦袋,整個人被抗了起來,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他的嘴被人隔著布袋捂住,發不出半點聲音。

幾分鐘後,被人重重地放到了地上。

他心底有些慌亂,亂糟糟地想——

難不成德裡克他們的擔心真的應驗了,有人想通過他知道他們的計劃?

一隻手抓住他頭上的布袋,“刷”地掀開了。

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他身旁,側過身:“夫人,人我帶到了。”

衣著華貴、儀態貴氣的中年女人緩步上前,彎腰,視線在赫爾臉上轉了一圈。

她眼底透著些嫌惡,說道:“徒有外表的低賤玩物罷了,我那女兒……還真是風一陣雨一陣,這回養隻魅魔,也不知道能有多久的興致。”

赫爾一愣。

這是主人的母親?

才偷聽過埃爾維斯的話,這時就見到了主人的母親,他心跳開始加速,手指緊握成拳。

好像已經預見到了後面的一切。

不過,他也不是什麼可憐巴巴的小白花。

紅唇一勾,便隱藏下了所以悲戚的情緒,笑意嫣然。

他不急不緩,懶洋洋說道:“你是誰?我可沒聽主人說過,她還有親人活著。”

“活著”兩個字加重了讀音。

他不知道時淺渡跟母親關係不好,卻剛好戳到了對方心窩子。

女人臉頰抽動了一下,心裡窩火,面上不顯。

她表情是一成不變的古板嚴肅,眉頭斂起:“一隻養著逗趣玩的寵物罷了,也配讓她提起家人?”

赫爾心臟猛地一縮,呼吸不暢。

確實,他是偷聽才知道主人母親的消息的。

在此之前,主人從未提及過半點過去。

這麼說來,他真的不曾被主人重視過。

對朋友對真正的“人”才會提起家人,而他不在那個範圍之內。

才把眼淚憋下去沒多久,他的眼眶就又有點兒紅了。

真的很不想承認,自己在主人心裡……

什麼都不是。

他喉嚨發哽,停頓片刻,才說:“你少挑撥我與主人的關係了。”

“是不是挑撥,你自己心裡清楚。”女人聲音平直,少有波動,“你見過哪個人類,真把你們魅魔放在眼裡的?就算喜歡了一陣,過不了多久也就膩了,當做人情轉手送給彆人,又或者是賣給商人,你不會以為哭哭啼啼或者撒撒嬌,就能讓人回心轉意,一輩子圍著你轉吧?”

赫爾沒有回話。

他滿腦子都是祭典上那位女性魅魔哭泣的臉。

彆管是哀求還是眼淚,都不能打動人半分。

那個女性魅魔,還是被她的“新主人”給帶走了。

她未來的生活,可想而知。

即便不喜歡新主人,也要被迫承歡,如果不從,必定非打即罵。

搞不好,還會破壞兩個主人之間的感情。

把那種處境代入到自己身上,赫爾感到窒息。

他死也不想被送給彆人!

“如今國王陛下已經為她和德裡克閣下的兒子做主,不日就會訂婚,過不了多久,你這種影響他們新婚的魅魔,就會成為被人厭惡的對象。”女人的字字句句都剛好戳在赫爾的心臟上,“你如果想在她臉上看到厭惡,那我也無所謂,總之,我的女兒我了解,她是愛玩了一點兒,但正事上一向靠譜,你怎麼都不可能留到婚禮。”

“……”

赫爾盯著眼前這張胸有成竹的臉。

他知道女人說的沒錯。

主人確實不正經又愛玩,但每次碰到正經事,卻從不出錯。

主人永遠明白,自己最正確的選擇是什麼。

況且,國王陛下應下的事,會有回旋的餘地嗎?

主人如今得到的一切,都是由國王賜予,如果反悔或不從……

想來對主人也是很不利的。

時間久了,主人也就不喜歡他了。

他會被送人,會跟那個女性魅魔落得同樣的下場。

如果他反抗或者死纏爛打……

主人會厭惡他,對嗎?

想到那張臉上會浮現出厭惡的情緒,他心頭狠狠一疼。

與其耗到主人對他冷淡、需要把他送人的那一天,還不如把此時此刻主人對他的笑臉和溫聲軟語當做最後的畫面,封存在記憶裡。

赫爾發了很長時間的呆滯後,緩緩回過神。

眼前的人,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

他蹭掉眼角的水花,緩緩起身,往吉爾城的反方向走了兩步,又回頭望了過去。

那句喜歡真好聽啊。

真想再聽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