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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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清若渾身僵硬地坐著。
如坐針氈, 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他實在忍不住, 扯了扯薑知白的衣袖:“小白,先彆說了,時、時小姐還在呢。”
提到“時小姐”三字時,莫名心虛地磕巴了一下。
被朋友在當事人面前談論當事人,還要用這位當事人當幌子岔開話題……
“哦哦哦,是哦,妹妹還在, 等一會兒逛街時我在跟你細說好啦!我昨晚護理等你一起。”薑知白一拍腦門反應過來, 往時淺渡那邊蹭了一點, 小心翼翼地八卦道,“說起來,妹妹,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呀?有點好奇,不過這個是可以說的嗎?如果你不願意說就算了!”
“這倒沒什麼不能說的。”
時淺渡摸摸下巴, 腦子裡忽然蹦出了紀清若亮晶晶的眼睛。
她不禁輕聲笑了起來:“喜歡可愛一點的吧。”
“誒——”薑知白假意往後縮了縮, 雙手捧住臉,“那我還是不要湊太近了,萬一讓妹妹喜歡上有婦之夫就不好啦~”
他是屬於長相很可愛的那種, 臉上還有一點點嬰兒肥。
就算刻意賣萌, 也不會讓人覺得厭煩不適,反而讓人很想掐掐他的臉。
“阿若, 妹妹喜歡可愛的男孩誒!”
他抱住紀清若的手臂,嘰嘰喳喳地分享。
偶像在他眼裡就是最好的!
他嘟了嘟唇,一臉認真地嘟噥道:“妹妹人這麼好,真不知道誰能有機會嫁給妹妹, 肯定超級超級超級幸福~!好羨慕呀!”
紀清若:……
那個據說會超級超級超級幸福的人在這裡。
被好友這麼羨慕,他也沒能高興得起來,唇角象征性地帶上一絲笑容。
他也覺得,能嫁給時小姐的人肯定會很幸福。
隻是那個幸福的人大抵不會是他罷了。
時小姐喜歡可愛的男孩子啊……
他一點都不可愛。
“是啊。”他沉聲附和,望向了時淺渡,喃喃自語般說道,“肯定很幸福。”
不知不覺間,眼眶就開始發酸。
他迅速垂下腦袋,不讓人發現他莫名其妙的難過。
就在此時,他聽見身旁的人開口說道:“那當然啦,我會好好對他的。”
紀清若眼眸微微睜大,耳根眨眼間就紅了。
他聽見自己的心臟突突地跳動。
啊……時小姐,是在說他嗎?
隻要還在婚姻裡一日,就會對他好一日麼。
“哎哎哎,阿若你怎麼還臉紅了!你已經結婚了可不要這麼快就移情彆戀哦,雖然我家妹妹是很優秀也很吸引人啦~”
薑知白的聲音興致勃勃的,見到偶像,明顯比平時興奮了幾個度。
他抓起紀清若的手,盯著他那顆閃亮亮的鑽戒:“你家妻主對你那麼好,之前在朋友圈秀這麼漂亮的鑽戒,這回又是來提前體驗……啊,對了!”
他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打開美顏相機。
接著胳膊一摟就把紀清若拉到身邊:“來來來,咱們自拍一張,我發朋友圈,氣死他們。”
時淺渡看著兩人在一塊嘀嘀咕咕地找角度自拍,覺得還挺有意思。
薑知白性子活潑,話多,正好能跟紀清若互補。
要不是這種性格,恐怕也很難跟紀清若成為朋友吧。
“對了,阿若,一會兒我們去哪逛街啊。”
拍完照片,薑知白邊問邊編輯朋友圈:今天來做護理,剛好碰到了阿若,他竟然有私人訂製的體驗名額,好羨慕啊!!
紀清若不好自己拿主意,便用詢問的眼神望向時淺渡。
還眨巴眨巴眼睛。
看樣子是挺想去逛街的。
也是,家裡破產後就沒過兩天好日子。
應該多放鬆放鬆,彆有太大壓力了。
時淺渡衝他點點頭。
立刻就見到對方的眼睛泛起光亮。
實在是……唔,太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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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美容院就分開了。
紀清若被薑知白開開心心地拉著去逛街,時淺渡自己先回家休息了。
她點個外賣,吃完就困,所以補了一覺。
睡得昏天暗地的。
因為家裡的動靜而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了。
她揉揉眼睛,翻身起床。
走出臥室,就看到紀清若正在收拾她吃剩下的外賣餐盒。
“下午玩得挺開心的?”
紀清若背脊一僵。
如果忽略掉薑知白一直跟他絮絮叨叨的帶色內容,確實還挺開心的。
“時小姐,你醒了。”他抬起頭,沉聲說道,“很久沒見小白了,今天下午很高興。他確實話比較多,也是我一開始隱瞞了情況,這才讓他無意間說了很多,希望你不要太見怪。”
說完,又垂下頭,繼續收拾餐桌上的外賣盒。
心裡有些自責。
光顧著自己跟朋友出去吃飯了,忘記時小姐不會做飯,隻能在家吃外賣。
他應該回來給時小姐做飯的。
時淺渡打了個嗬欠:“沒事,他性格挺好的,你以後可以經常跟他出去玩一玩,放鬆一下。”
紀清若頓了頓。
恐怕沒有心思經常出去玩。
想到自己這兩天在家查看公司事宜時遇到的困難,眉頭斂了斂,神色微沉。
以前他是在自家公司輪崗,也擔任過一些管理職位……
可這些,跟統籌全局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實話說,時小姐,我現在感覺有些沒底。”
他把外賣盒子全都裝進袋子裡,打了個結之後,放到門外。
“整個華國幾乎沒有過男人經營公司的先例,如果繼承了公司,肯定會面臨很多聲音,而且我確實能力還不足夠,有很多公司上的問題都弄不明白。”
經曆過那麼多小世界,時淺渡懂得是越來越多了。
她用手指敲了敲放在茶幾上的筆記本電腦,那個是專門給紀清若工作用的。
“如果公司有什麼問題,可以跟我商量,我稍微懂一些。”
“真的嗎?那太好了。”
紀清若趕快洗淨了手,抱起筆記本電腦,坐在時淺渡身邊。
把自己煩惱的地方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破產之後,兩家公司脫離了母公司,必然面臨很多變動和整改。
以他現在的認知來說,不足以解決這些問題。
時淺渡思維轉得極快,紀清若問一個問題,她答一個問題。
紀清若實踐少,頭腦卻聰明,很多問題兩三句話就能理解。
他邊聽邊快速敲鍵盤把時淺渡的話記下來,然後再自己去網頁查看搜索,完善手上的問題。完善的同時,碰到自己不理解的,就再去虛心求教。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時小姐,這裡我還想再問一下……”
他話沒說完,感覺到肩膀上一沉。
隻見時淺渡歪歪斜斜地在沙發上癱著,腦袋搭在他身上,已經睡著了。
啊。
睡著了。
看了看時間,已經十點了。
他竟然拉著時小姐一連問了幾個小時公司的事。
不過話說回來,時小姐懂得真多啊。
身為演員,有那麼高的演技水準已經相當厲害了,沒想到就是公司事務也這麼懂行。
雖然隻是第一次跟時小姐聊起這些,卻能感覺到,她完全不是故弄玄虛,而是真的懂,提出的意見也都是極好的,甚至不需要他過多的思考完善。
她太優秀了。
真的。
即便他年輕時身在一個人人豔羨的圈子裡,認識不少優秀的富二代或者行業新貴,但從品行、容貌、學識、榮譽等多個方面綜合評價……
時小姐絕對是佼佼者,比他認識的所有女人都要優秀。
這麼一想,喜歡上時小姐,好像是很正常的事。
有幾個男人能遇見她而無動於衷呢?
是他的感情來的不是時候。
突然就喜歡上了。
“時小姐?”
他輕喚了一聲,沒有把人叫醒。
突然住了口,沒再繼續。
他輕柔緩慢地換了個姿勢,把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年輕女孩緩緩地攬進懷裡。
下巴輕輕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感受到相觸的地方有熱度傳來。
兀自紅了臉。
耳畔一切聲音都消失了,隻剩下“咚咚咚”的心跳聲。
光是這樣簡單的擁抱,就讓他感到無比開心。
他真覺得自己像是個還在青春期的少年一般,懵懵懂懂、跌跌撞撞地陷了進去。
那麼突然又那麼熾熱,一下子就喜歡的不得了。
時小姐,他的契約結婚對象。
他喜歡的人。
他此時此刻的妻主。
……
沒過多長時間,法院最終的判定有了結果。
依照法律,已婚的紀清若擁有對兩家公司的繼承權。
公司在之前清算的兩個月中,一直處於半停業階段,業務少得可憐,還有有一半員工都跳槽去了其他公司,整個公司看起來岌岌可危。
如今一切都結束,就該慢慢步入正軌了。
紀清若面上淡定,心裡免不了忐忑。
畢竟大環境相對古板,還是男人婚後在家照顧妻子和孩子,且越是有錢人家就越是這樣——隻有家中窮困的家庭,才會讓男人出來工作,補貼家用。
這種情況,很多人都會笑話家裡的女人不中用,還要個男人出來拋頭露面。
“發什麼呆呢?”時淺渡在他眼前揮了揮手。
“哦,我是在想一會兒去公司的事,有些不安。”
紀清若吃完了,用紙巾擦了擦唇角。
“彆多想,你隻要用實力告訴她們——你能帶她們賺到錢,就不會有人說什麼的。”時淺渡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甜豆漿,懶洋洋地說道,“人呐,隻要錢給的夠,良心都能賣了,更何況隻是一點世俗的偏見。”
紀清若微微一怔,心中豁然開朗。
是啊,員工們到公司上班,就是為了賺錢。
隻要老板能帶著大家賺到更多的錢就可以,至於老板是男是女,其實沒有那麼重要——試問同樣的工作內容,誰會因為老板是個男人,而放棄了月薪一萬的工作轉而去其他賺八千的公司呢?
他有研究生學曆,上學時就名列前茅,畢業後又有四年多的工作經驗,而且輪崗過數個崗位,也聽母親耳濡目染過很多,雖然現在剛上手不是那麼順利,不過他相信,自己能越做越好。
更何況……還有時小姐在呢。
時小姐懂得那麼多,還毫無保留地傾囊相授,他沒那麼多可愁的。
這麼一想,突然就變得安心。
他的唇角微微上翹一點兒。
“謝謝,時小姐你總是能這麼一針見血。”
“不是跟你說過不用這麼客氣嘛。”時淺渡喝完豆漿,舔了舔唇角,“門廳那邊有個新的盒子,你去打開看看。”
“啊,好的。”
紀清若心裡跳了跳,直覺告訴他,應該是個禮物。
初任老板還有禮物嗎?
時小姐真好。
他頓時一片甜蜜與歡喜,開心得像是個小孩子。
打開門口某名牌奢侈品的盒子,裡面是一身男式西裝。
已經摘掉吊牌洗過了,衣服上帶著淡淡的洗衣液味道,非常乾爽好聞。
衣服上面還彆了一個漂亮的胸針,上面鑲著幾顆晶光閃閃的昂貴水晶,給略顯沉穩的西裝增添了一抹活潑的亮色。
那一刻的心情難以用語言形容。
反正就是好開心好開心,心裡咕嘟咕嘟地冒起了泡泡。
在水晶的映襯下,他眼裡也閃爍著光芒,bulingbuling的。
紀清若抱著衣服轉身看向時淺渡,輕咳一聲,努力壓下身體中的躁動,一本正經地禮貌問道:“謝謝時小姐!我好喜歡,我可以現在就試試嗎?”
“就是給你今天穿的,快去試試吧。”
看著他三步並作兩步地進了衣帽間,時淺渡忍不住笑。
她算是摸準了,紀清若最喜歡的兩樣東西——特定品牌的護膚品和亮晶晶的東西。
見到這兩樣,他算是連路都走不動了。
衣帽間裡窸窸窣窣地響動片刻,紀清若開門走了出來。
他紅唇緊抿著,有些局促,還有些難以說明的期待。
“時小姐,你看我穿著還可以嗎?”
他在衣帽間裡照了半天的鏡子,覺得處處都打理好了,才敢走出來。
真的很希望在時小姐面前,時時刻刻都保持著完美啊。
這樣,時小姐會不會也喜歡他一點點?
時淺渡聞聲看過去。
紀清若身量修長,肩寬胯寬,該瘦的地方瘦、該肉的地方肉,簡直就是個行走的衣架子,怎麼穿衣服都不會太難看。
常年在富貴之家又培養出了極好的氣質,隻是站在那就能顯出與普通人的不同。
說真的,他穿西裝很好看,要身材有身材,要氣質有氣質。
加上那雙望向了她的、亮晶晶的、滿是期待的眼睛,她差點不舍得逗弄人了。
不過,不故意逗逗人,還真不是時淺渡的性子。
她摸摸下巴,語氣猶疑:“嗯……總覺得,哪裡差點兒意思。”
啊……
紀清若眼裡的光一點、一點地落了下去,恢複了無邊的沉寂。
他眨眨酸澀的眼睛:“抱歉,讓時小姐失望了。”
好像瞬間疊加上了某種debuff,總讓人覺得他身上籠罩著一股失落的陰影。
身後的尾巴不會甩動了,失落地垂著。
“但是——”
時淺渡拉長尾音,從門口另外一個小盒子裡拿出一條領帶。
領帶圈住了紀清若的脖頸,不出十幾秒,便打了個漂亮的領結。
“搭配上領帶就完美啦。”
紀清若怔怔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地方,他喜歡的時小姐幫他親手係好了領帶。
然後,衝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喜滋滋的笑容。
他嘴唇緊抿成一條線,臉頰也沉沉地繃著。
腦子裡“轟”的一聲,如有煙花炸開。
璀璨到刺目。
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腦子混亂如麻,他一時之間竟然想不出怎麼回應合適。
那張越發紅潤的臉死死地板著,嚴肅得過分。
任誰也想象不到,如此肅然的表情之下,會有這樣的心聲——
嗚嗚嗚嗚嗚我要怎麼回複比較好啊!
時小姐、妻主大人她親手為我係了領帶還誇了我!
好開心啊以至於根本不知道怎麼回應比較好……
是不是應該像小白平時一樣,軟聲軟語、甜甜膩膩地說幾句好話??
時淺渡眼見著男人眼裡的期待因她一句話轉為失落,又因她一句話轉為歡喜,心裡滿足得很。
真是個可可愛愛又乖乖巧巧的男人啊。
她好笑地揉了揉紀清若的頭發:“好啦,彆這麼盯著我了,你再磨蹭下去會遲到的。”
“……”
紀清若從混亂的思緒中跳脫出來。
他點點頭:“好的,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如果有什麼事情,再跟你聯係。”
說完,逃跑一樣離開了。
背影怎麼看怎麼有些狼狽,失去了以往的端莊淡定。
邁進電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忍不住唾棄自己的不善言辭。
時小姐為他做了那麼多,他竟然一句好話都說不出來。
好沒用啊。
又想起了相親女人的話——“跟個木頭似的,討人喜歡的話都不會說,難怪你嫁不出去。”
女人都喜歡會撒嬌的男人,還有個電影就叫《撒嬌男人最好命》。
偏偏他從小就板板正正的,不會撒嬌賣俏。
一點兒也不會討女人的喜歡。
時小姐她一定也不喜歡他這樣吧。
可他真的,想討好她的啊……
站在電梯一角,他低垂著腦袋,眼眶濕熱。
濃重的悔恨感從心底蔓延上來。
剛才怎麼就不知道說句話呢,現在後悔還有什麼用嘛。
全都晚了。
婚後時小姐第一次正經地送他禮物,他一點表示都沒有。
越想越後悔,還莫名的冒出些委屈。
話說回來,時小姐人可真好啊……
他那麼沒有禮貌,卻也不會責怪,還提醒他時間。
電梯到了一層,他吸了吸鼻子。
指肚緩緩地摩擦著無名指上的戒指,這能讓他安心一些。
……
來到公司之後,紀清若很快就進入狀態,恢複了往常的認真嚴肅。
浮出心頭的那一點點兒女情長縮了回去。
一心想要把母親的公司好好地經營下去。
一路上他也想了很多,然而到了公司才發現,公司高層們對他的態度比想象中還要堅決。
她們全都看不起他,不認為他擁有經營好一家公司的能力。
“恕我直言,你從前是輪崗過很多崗位,也接觸過管理層,但說實話,你從前是家裡的小少爺,在公司內部,去哪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至於你的能力如何,能不能勝任總裁實在是存疑。”
“現在公司已經在危險邊緣,如果今後這麼安排,我可能也要另謀出路了。”
“就算你能力還可以,但以前你從來沒有接觸過娛樂公司,要知道,隔行如隔山,以你的資曆,突然讓我們在你的手底下做事……嗬,我就不多說什麼了。”
“再怎麼說,你也就是個男人,很多壓力不是你能承受的住的。而且,你現在都結婚了,再拋頭露面的,不太好吧?你年紀也不小了,生孩子也要耗費大量精力,你能撐得住嗎?”
幾個高層話裡話外,隻用“少爺”“男人”四個字,就消解了他所有的努力。
好像他從前引以為傲的學曆和工作經曆,都隻是自己欺騙自己的工具。
他時不時地就會被這種聲音說得迷茫。
“你們有這樣的疑問我可以理解。”
“關於結婚和孩子的事情,我的妻主很鼓勵我出來工作,做我自己喜歡的事情,孩子的話……我們還沒有打算要,不會耽誤工作。”
“這是我的家事,所以我隻說這一次,希望你們以後不要再提。”
可以這麼說的吧。
時小姐確實鼓勵他、指導他。
他們也不會有孩子。
……不會。
“至於工作方面,我已經對公司今後的發展方向和發展策略做了詳細的規劃,除此之外,時淺渡時小姐也會加盟公司。”他頓了頓,他們兩個有商量,時小姐同意他拿出自己的名字幫他“坐鎮”,“在明天的全體會議上,我會把一切都跟大家做一個說明。”
“時淺渡?彆開玩笑了,人家可是現在最火的小花之一。”
“是啊,而且她這回可是在電影節拿獎的熱門誒。”
“說起來,以前公司是不是跟她聯係過?那時公司還挺穩定的呢,她都給拒絕了,好像是她自己有個工作室吧,不用簽公司來著。”
在場的幾個高層,沒有一個人相信紀清若的話。
“不是把她的經紀約簽到公司,是她會來做公司的股東……”
話沒說完,就被一聲憤憤的怒吼打斷。
“紀清若!你在公司吧?”
“你快點兒出來!”
紀清若眉頭一皺。
是姨母的聲音。
“抱歉,我去處理一下。”
他推門走出會議室,就看到姨母跟堂姐兩人被攔在前台,大聲地吼叫著。
看到自己要找的人之後,“蹭蹭蹭”邁著大步就走了過去。
“紀清若!你奶奶個腿的!你不是一直看不上彆的女人,不想嫁人嗎?為了要公司,這回怎麼這麼快就嫁人了?”
紀孟蘭一直以為自己要成大款了。
所以這些天花天酒地,美滋滋地等著兩家公司落入自己手裡。
有了公司,就有更多的錢,還不用看她那個妹子的眼色,不要太爽哦!
誰能想到,法院竟然宣判給了紀清若?!
那麼個眼高於頂的臭小子,竟然為了搶奪公司,這麼幾天就急著嫁人了!
到手的鴨子飛了!白白地讓給彆的女人了!
她能不生氣麼!
紀孟蘭的女兒紀英也氣得不輕,忍不住磨牙罵道:“紀清若,沒想到你這麼賤這麼隨便,沒幾天就把婚給結了,是不是是個女人你就得往上撲啊?”
她饞她這個弟弟好久了。
彆看好多外人都覺得紀清若冷冰冰的不好交流,不像其他男人一樣顧家,可她身為親戚,知道紀清若從小就上私人家政課,那些家務事就沒有他不擅長的!
而且紀清若兒時學過數年舞蹈,她還去觀摩過,那身段軟得可以,彆提多誘人了。
隻要公司判給她媽媽繼承,紀清若立刻變成了身無分文的窮光蛋。
到時候沒人要他這個老男人,他不就隻能投奔她們了?
以前拒絕她好幾次,還有一回拉著他去了局子裡,等落在她手裡,她可得好好找補回來。
這些天,她都已經想好怎麼羞辱欺辱她這位冷清疏離的好弟弟了……
突然得知這種噩耗,她當然受不了了!
“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儘可妻的東西!我還以為你有多清高呢,呸!”
公司中沒有離職跑路的員工各懷心思地看著這場鬨劇。
偶爾有男性員工,忍不住可憐起自家新老板來。
“我母親創辦的公司,由我繼承,這有什麼問題嗎?”
紀清若因為那些難聽的話蹙了蹙眉頭。
沒動怒,反而覺得特彆好笑。
他早就想看姨母和堂姐氣急敗壞的樣子了。
“你……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呢?姨母是為了你好啊!要不是好心當成驢肝肺,我能這麼生氣嗎?你看看現在,你這是要把自家的東西拱手讓人啊!姨母好歹跟你是同族同姓,可你臨時拉過來結婚的那個女人呢?她會為你著想嗎!以後你有了孩子,那公司老板就不姓紀了!”
“嗬,再說了,人心險惡你不知道,沒準還沒等你有孩子呢,公司就已經不是你的了!”
“你這一手,真是便宜了外人,坑慘了自家人呀!這事鬨的,就咱們姓紀的吃虧啊!”
紀孟蘭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說得語重心長。
裝得跟真的似的。
紀清若斂了下眉頭,嚴肅的表情好像真的不理解:“難道在姨母眼裡,沒有占到便宜,就是吃虧了麼?”
他媽的!
紀孟蘭心裡忍不住罵了一聲。
什麼叫她想占便宜?
公司按照法律來說本來就應該是她的!
“你這小賤蹄子!好說好不聽,歹說歹不聽是不是?!”
紀英忍不住上前,想要狠狠地教訓紀清若一頓:“我媽再怎麼說也是你姨母,你說話給我放尊敬一點兒!”
“你們再敢往前一步,我就報警了,到時候你們恐怕不僅得不到公司的繼承權,還會在拘留所裡呆上幾天,多留個案底。”
紀清若拿起手機,把屏幕翻轉面對兩人,上面正是110三個數字。
要是所有事情都讓市民們自己解決了,那要警察乾什麼啊。
他壓根沒想跟她們多浪費口舌,看夠了姨母堂姐氣急敗壞的樣子,直接拿出法律當武器。
“如果對法院的判決不服,請你們到法院去鬨事,而不是過來找我。”
“你你你……!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紀孟蘭說得直磕巴。
但她沒上前。
這小兔崽子是真的會報警!
警察來了,就算那些人會偏向女人,可大庭廣眾之下鬨事,她們倆一點優勢都沒有,最後肯定是她們自己倒黴。
“今天就算了,紀清若,你給我等著,我姐姐知道你把她的心血讓給彆人,她死都不會瞑目的!”她用語言把自己偽裝的像是個情真意切的好人,“我絕對不會像你一樣,對姐姐的心血置之不顧的!”
紀清若抿了抿嘴唇,掩掉那抹諷意。
不過是想霸占公司也霸占他而已,說得那麼冠冕堂皇。
現實就是這樣,太多女人如同姨母和堂姐一樣虛偽。
她們不僅大女子主義、封建殘留眼中,還把男人騙得團團轉,騙錢騙人騙孩子。
品性極好又溫柔尊重人的女人,在他記憶中都沒有幾個。
更能顯得時小姐出類拔萃,與眾不同。
遇見時小姐,是他的幸運。
鬨劇落下帷幕。
他垂下眼眸,掃視過偷偷圍觀的員工們。
員工們立刻低頭,投入到自己的工作裡。
都說男人不喜歡惹事,遇事喜歡私了,沒想到她們這個新老板,竟然這麼果斷果決。
紀清若重新回到會議室:“久等了,我剛才好像說到了時小姐,如果大家不相信,我可以和她通個電話,如何?”
高層們怔了怔。
本來是一點兒不信,經鬨劇一打岔,又看他這麼篤定地自證,竟是覺得也沒準。
“那……行吧,你打電話,我們聽著。”
“你要是能拉到時淺渡,那敢情好,她現在熱度正好。”
紀清若打通了時淺渡的微信電話。
“時小姐,你好。”
擴音器中傳來熟悉的聲音:“怎麼這麼嚴肅,是有什麼事情嗎?”
“沒什麼,今天在公司很順利,得知時小姐你會成為公司股東,大家都很開心。”
紀清若冷清嚴肅的眉宇頓時柔軟了。
其實,就是想時小姐了。
話裡化外都沒有提到自己被高層們不信任的事情。
他想,有些事情他得自己解決,不能有一點麻煩和委屈就跟時小姐說。
他問道:“時小姐,你是在忙嗎?我聽到有其他人的聲音。”
“是啊,正在化妝,一會兒有個拍攝工作。”時淺渡說道,“公司的同事們這麼歡迎我嗎?那我請大家吃午飯,怎麼樣?公司現在有多少人?”
“不會太讓你破費了嗎?”
時淺渡玩笑似的說道:“破費什麼,以後還得靠大家努力工作,養活我這個股東啊~”
紀清若有些想笑,彎了彎唇角。
他記憶力很好,回想一下外面員工們的座位。
“公司很多同事都離職了,現在隻剩下五十多人,今天來公司坐班的隻有三十六個。”
“那好,你們先聊工作,十一點半到華盛酒店的大廳,會有人接待你們的。”
華盛酒店誒!
幾位高層相互看了幾眼。
華國數一數二的高端酒店,就是自助餐的最低檔位,也要近五百塊一位,更彆提高檔的。
一般打工人,一年倒頭也舍不得吃上一兩次吧。
“誒,我這邊有事,不能跟你說了,先掛了。”
時淺渡沒等回話,就掛了電話。
紀清若總覺得自己虧欠時小姐的。
但是吧……
他得承認,被這麼寵著、這麼照顧,真的特彆開心。
感覺自己在時小姐心裡,是不一樣的存在。
“好了,相信我的話是真是假,你們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今天中午華盛酒店的聚餐,願意留在公司與我共事的,都可以一起去。”他收起手機,低頭看了眼時間,“從這兒打車到華盛酒店,大概隻有二十分鐘的路程,我們還有一個小時時間,你們來簡單和我講一下,最近公司還在進行的項目吧。”
“……”
……
一個人的能力如何,至少稍微深聊一點,基本能立刻知道。
幾位高層排斥紀清若,不是純粹的因為“他是個男人”,而是因為“男人”這個詞背後帶來的連鎖反應——男人嬌弱,脆弱,情緒不穩,學識落後,缺少格局,扛不住壓力……還要生孩子顧家。
至少她們見過的絕大部分男人,都是這樣的。
沒有人願意跟這樣的人共事。
接觸之後,就能發現,紀清若不是個純粹靠家世的無能草包。
雖然對於影視行業還不是特彆熟悉,但理解很快,比她們帶過的某些女性新人通透多了。
更何況,公司有時淺渡的加盟。
這是極大的吸引。
相信很多公司會因此而與她們合作。
面子上不太好看,不過幾個人還是打車來到了酒店。
“你們仨真覺得他一個男人能乾好?”其中一個問,“願意在一個男人手底下做事?”
“彆的不說,他挺聰明是真的,而且有心眼。雖然我不喜歡這麼聰明還有心眼的男人……不過一塊工作也能接受吧,誰讓公司本就是人家的呢?”
“我也是,能賺到錢就得了,他在會議之間提了幾句的那兩個項目,我覺得還挺有意思的,應該能大賺一筆,可惜時間不夠,沒能讓他說完。”
“沒時間說完?你真這麼覺得的?他那明明是故意說一半,賣關子呢。”
“……我靠,這麼一想還真是。”
“嘖,我還是不想在這乾,我爸在家都管不著我,到這兒讓一個男人管我,我可受不了。不過你們愛咋著咋著吧,我也不多說什麼了。”
“那你還過來吃飯?我還以為你也要留下來呢!咱們倆也好幾年交情了,舍不得你啊!”
嘴上說的是舍不得,其實並沒有。
巴不得多幾個高層離開呢,這樣剩下的人,就更受倚重也有更大的權力了。
“來這吃頓飯沒有大三位數都不行,有便宜不占不合適啊。”
“哈哈哈哈哈,真有你的。”
酒店的衛生間中,幾個女人閒聊著。
洗過手後,回了她們用午飯的小廳裡。
她們人數不少,酒店經理給她們單獨安排了一個小廳。
“老板,謝謝你請我們吃飯!我從小到大還沒來過這麼貴的酒店呢!”
“對,謝謝老板!坐等午飯嘶溜。”
高層都是年長些的,而公司底層的員工大多數都二十啷當歲,年齡小,受到的是新時代的思想影響,對男人工作沒有特彆明顯的反感,或者說,是紀清若的職位比她們高太多,離她們的實際工作太遠了,就更不容易有情緒。
紀清若安置好了大家,走出小廳。
他找到酒店經理,問道:“你好,我想請問一下,時淺渡時小姐是在酒店裡拍攝嗎?”
時小姐說有工作,又突然幫他們安排到了這裡,直覺告訴他,那份工作很可能跟華盛酒店有關係。
現在或許能見到時小姐!
他已經在開心了。
“紀清若?”
一波才平,一波又起。
剛送走姨母堂姐,這邊又碰上了麻煩。
吳彩然從自家酒店電梯裡一出來,就看到紀清若正在跟經理說話。
好啊!
這個混蛋賤人竟然還來他們家公司!
想到在薑知白朋友圈看到的合照,還有上面的文字,她氣得牙癢癢。
紀清若她沒娶到,現在的聯姻對象比紀清若一半都不如,她每天都覺得很不爽。
所以以前,她以嘲笑紀清若老了沒人娶為樂,這樣才能心裡平衡一些,覺得紀清若錯過了她,單身到現在,以後再也不可能嫁給比她家世更好的人了。
可紀清若卻在半個月之內嫁了個有錢人!
還能搞到她都弄不到的私人訂製體驗。
要知道,聯姻對象在薑知白那看到了朋友圈之後,一直讓她幫忙托人,也不甘於後,發瘋了似的想要那個名額,還以為是她偷偷地給紀清若找了名額,卻不給自己,跟她好一頓哭鬨。
她煩都煩死了。
托人找了找關係,又發現她竟然做不到!
這就更氣人、更煩人了。
“紀清若,你給我過來!”
一堆煩心事積累在心裡,她暴躁地去抓紀清若的手腕。
紀清若聽見她的聲音,就早有準備,靈活地躲了過去。
“吳小姐,我已經結婚了,請你自重。”
“還自重,真有你的。”
吳彩然氣得牙癢癢。
上次還是“你已經結婚了”,這次就變成“我已經結婚了”。
實在是……可惡。
在自家酒店裡,她也不費力自己抓人了,直接指著幾個保安:“快把他給我按住,要不然把你們全都辭退了!”
二小姐真的做得出辭退人這種事。
被指的保安暗道倒黴,相互看了幾眼,不得已,隻能上前。
經理連忙插話:“二小姐,這位紀先生……”
是大小姐專門打電話吩咐的啊!!
“沒有你說話的份!”
吳彩然正在氣頭上,劈頭蓋臉就給經理吼了回去。
她看著紀清若眼見著就要被保安按住,扯了扯唇角。
在她家酒店還跟她鬥,搞笑。
紀清若覺得吳彩然可能真的是瘋了。
她以前是有種種不好,但絕對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那時至少還是個正常人。
對付姨母還能用警察壓一壓,吳彩然顯然不是怕警察的人。
如果被她拉走……
在街頭時的恐懼重新席卷回來,身心全都被一種無力感攝住。
他忍不住想,自己上輩子究竟是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才會碰上這樣糟糕的人和事。
手腕被幾個五大三粗的女人拉住時,他的絕望到達了頂點——
手指發顫,心裡一酸,眼裡忍不住浮出一層薄霧。
還跟上次一樣,大廳中的人,全都冷眼看著,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
因為事不關己。
他用力掙了幾下,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狼狽地抬頭,擒著水霧的眼裡,模模糊糊地映出了一張熟悉的臉。
他感覺自己被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瞬間就變得安心。
儘管對方帶著墨鏡,可他還是能一眼認出。
第二次了,時小姐總是能在他最狼狽無助的時候出現。
忽然好想哭。
他整個人撲在對方懷裡,下意識地抱緊她的腰。
“時小姐……!”
吳彩然見到自家大姐和一個帶著墨鏡的女人帶著一堆工作人員走進來,咽了咽口水。
她怕她大姐,又不想在紀清若面前丟了面子。
於是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了上去。
“紀清若,你可真賤啊,剛才不是還說結婚了嗎?現在轉臉碰見個女人就往上蹭!你這是離開了女人受不了吧!”
吳映然臉色越發難看,低聲嗬斥道:“彆亂說,這位是好不容易敲定下來的酒店代言人,時淺渡小姐。”
她看到紀清若也有些驚訝。
之前隻知道時淺渡說的人姓紀,沒想到竟然是老熟人。
差點被她妹妹娶回了家的男人。
“怪我,我沒看出來,竟然是時小姐,抱歉抱歉。”吳彩然“嘖”了一聲,去拉紀清若的手腕,“紀清若,你這個有婦之夫還窩在人家懷裡?下賤也要有個限度吧!”
時淺渡摟著紀清若的腰,把人往後一帶。
躲過了吳彩然的鹹豬手。
紀清若感覺到,圈在他腰間的手臂越來越緊。
他偷偷的,有點開心。
時小姐是在……替他生氣嗎?
“吳小姐,請你把話放乾淨一點。”
吳彩然眉頭一皺,刺頭似的罵道:“關你屁……”
說話之間,時淺渡用食指勾住了墨鏡,往下一拉扯。
露出銳利的鳳眸,死死盯住了吳彩然。
吳彩然喉嚨一滾,沒說完的話戛然而止。
草,她死也忘不了這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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