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塞西利亞國之前,少女提心吊膽。
一想到自己要被當作禮物送給四五十歲的老國王,她就百般不願。
然而,她空有美麗的外表,身份地位低下,生死掌握在權貴手裡,除了認命,沒有一點辦法。
懷著忐忑的心情,她踏入這座擁有上萬年曆史的雄偉王宮,辛苦等待了四個多小時,終於見到了王宮的主人。
萬萬沒想到,令周邊小國膽戰心驚的塞西利亞國國王,竟是一位外表看起來隻有二十五六歲的俊美男子。
當被國王那雙幽深的黑眸審視時,少女情不自禁地心猿意馬,臉頰浮現兩朵紅雲,儘露羞澀姿態。
聽聞這位國王陛下一直單身,至今沒有迎娶王妃,上位後,他立即發起戰爭,以雷霆之勢吞並周邊國家。
他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強大男人。
少女喜歡崇拜這樣的男人。
如果自己成為他的王妃,那麼……這一生都將有享不儘的榮華富貴,以前那些瞧不她的貴族,都將被她踩在腳底下任意踐踏。
少女心裡湧現無限的欲.望。
勞克見丹頓一直盯著少女,以為他看上眼了,搓了搓手,討好地問:“國王陛下,您對我的禮物是否滿意?除了珍妮,這裡還有三位,您要不要都瞧瞧?”
兩名少男和一名少女聞言,乖巧地低頭站立,隨時聽候差遣。
丹頓將視線移向勞克,淡淡地問:“你見過精靈?”
“這……”勞克怔愣地回道,“我……我當然沒有見過精靈。”
諸神之戰後,精靈王封鎖了精靈國和妖精森林,大陸上再也看不見精靈的身影了。
轉了下眼珠,他狡猾地說:“不過我見過暗精靈。”
暗精靈除皮膚、發色、眼睛與眾不同了一點,他們的五官、身材、氣韻應該和白精靈差不多。
他按照傳說中描述的精靈相貌,精心挑出四名金發藍眼白皮膚的少男少女,隻為了討好塞西利亞國國王,換取和平協議。
“暗精靈?”丹頓嗤笑一聲,指尖冒出一股黑氣,瞬間纏住少女的脖子。
“啊!”
前一秒還在浮想聯翩的少女,下一秒便陷入窒息之中,連呼叫都來不及,脖子便斷裂了,噴濺出殷紅的鮮血,霎時倒在血泊中。
“砰——砰——”
少女美麗的頭顱墜落,在地板滾了數圈,滾到勞克的腳邊,臉部表情驚恐,一副死不瞑目的可怕模樣。
一個鮮活的生命,眨眼間變成斷頭死屍,勞克和身邊的少男少女嚇得魂飛魄散,發出驚駭的尖叫聲。
勞克連連後退,雙腿一軟,龐大的身體後仰,一屁股坐在冷硬的地板上,然而,疼痛並不能緩解他的恐懼。
那三名少男少女看到同伴被毫無預兆地殺害,嚇得跪倒在地,全身直打哆嗦,完全打消了心裡的念頭,隻恨這輩子都不曾出現在殿堂裡。
丹頓朝旁邊伸手
,侍從薩恩立即體貼地遞上潔白的手帕。
他取過手帕??[]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慢條斯理地擦拭沒有一絲汙垢的手指。
“這麼肮臟的東西也敢和精靈媲美?”丹頓對王座前的屍體視若無睹,深黑色的眼睛裡一片冰冷,看勞克的目光猶如看死物。
勞克嚇壞了,差點尿褲子。
聽聞丹頓·特裡克冷血無情,他還不以為意,覺得隻要是人,就有欲.望,有欲.望就能投其所好。
他之所以挑選相貌絕美的少男少女獻給丹頓,是得知丹頓至今未娶王妃,自作主張地認為他眼高於頂,看不上普通女人。
既然如此,那就送他媲美精靈的絕世佳人。
由於摸不準他喜歡男人還是女人,乾脆都送了。
兩少男兩少女,總有一個如他的意。
剛來塞西利亞國,勞克胸有成竹,覺得自己很快就能完成使命,拿到和談協議書,順利回國。
然則,此時此刻,親眼看到丹頓無情地殺死一名絕美的少女,他慫了。
自己還能活命嗎?
勞克緊張地吞了吞口水,挪動肥胖的身體,不顧屁股上的疼痛,彎曲雙膝,卑微地匍匐地上。
“國……國王陛下,是……是小人眼界窄,不懂精靈的美,將這四人送您面前,汙了您的眼睛,請陛下原諒小人的無心之過。”
他辛苦地磕頭,大滴的汗滑落,濕了地面。
“您若不喜歡他們,請……請儘管殺了,等小人回去後,再為您尋找真正的精靈,您看……”
他戰戰兢兢地抬頭,看向王座上的黑發男人。
“嗬嗬。”丹頓發出意味不明的笑聲,“你說,我可以任意殺死他們?”
三名少男少女聞言,不禁瑟縮,臉色蒼白,汗水和淚水交織,狼狽不堪,毫無剛才的光鮮靚麗的模樣。
“是,是的!”為了活命,勞克無所不用其極,“他們本來就是小人獻給陛下的禮物,是死是活,全憑陛下高興。”
“啪——啪——啪——”
丹頓慢悠悠地鼓掌。
“勞克公爵,你真是一個貪生怕死的無恥之徒。”
勞克用袖子擦拭臉上如瀑布般的汗水,面不改色地承認:“國王陛下說得對,說得對,我……我就是個無恥之徒,嘿嘿嘿,嘿嘿嘿——”
隻要活著回國,現在讓他當場學狗叫,都無所謂。
站在王座下首的薩恩撇了撇嘴巴。
難怪卡喀溫國派他來當使者,這副卑躬屈膝地獻媚模樣,一般貴族可學不來。
丹頓像看小醜般地看勞克表演,空曠的殿堂裡,回蕩著尷尬的笑聲。
勞克越笑越小聲,最後笑容僵在臉上,惶恐地跪著,等待丹頓判他死刑。
丹頓對薩恩揮了下手,薩恩會意,轉身去附近的桌前,倒了一杯烈酒,恭敬地遞給他。
接過酒杯,丹頓輕輕地搖晃杯中透明的液體,目光冰冷地審視肥胖的公爵。
“你的訴求是什麼?”
勞克心中一動,沒想到丹頓還給他說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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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他猶豫地不敢回答。
丹頓抿了一口酒,半眯眼睛,對他道:“卡喀溫國國王派你出使塞西利亞國,隻為了送我美人?”
“呃,請國王陛下見諒。”勞克壯大膽子說,“卡喀溫國無意與塞西利亞國為敵。國王派我前來和談,是希望陛下高抬貴手,放過卡喀溫國。我們願意和塞西利亞國永結盟好!隻要陛下一聲令下,卡喀溫國隨時聽候您的差遣!”
自從丹頓·特裡克弑兄篡位後,周邊的國家都不得安寧。佩丹姆國第一個被侵略,如今已經成了塞西利亞國的一部分,另外還有馬沙國、哈旦國、利德侖國,都被攻陷。短短十八年間,塞西利亞國的版圖擴大了四倍。
卡喀溫國位於北方,與塞西利亞國隔著哈旦國和利德侖國,如今兩國沒了,卡喀溫國岌岌可危。
以防繼兩國之後被吞並,卡喀溫國國王在塞西利亞國侵略之前,派出使者前來和談。
勞克原本不想來,但國王許給他無數金幣、寶物、美人、土地,給足了利益,他便來了。
現在見識到丹頓的可怕手段,勞克不敢有一絲遐想。
隻要活著回去,他可以不擇手段。
丹頓一手優雅地勾著高腳酒杯,一手按著王座扶手,聽完勞克的請求,他勾起嘴角,嘲弄地說:“永結盟好?嗬嗬,不用這麼麻煩,隻要卡喀溫國自願並入塞西利亞國的版圖,我可以留你們一命。”
勞克臉色大變,忍不住問:“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侵略他國?”
“我原諒你的無禮。”丹頓喝了一口酒,將杯子遞給薩恩,從王座上起身,踏著少女流淌在地上的鮮血,不緊不慢地走到勞克面前,居高臨下地睨視。
“勞克公爵,你用錯了詞語。我並非在侵略,而是——取回屬於塞西利亞國的國土。”
“什……什麼?”勞克駭然地瞪大眼睛。
丹頓眼神輕蔑地看著他道:“三千年前,佩丹姆國、馬沙國、哈旦國、利德侖國,以及你們卡喀溫國,都屬於塞西利亞國。先祖無能,丟了國土,我身為卓越的後代子孫,有責任和義務把曾經丟失的國土,一一拿回來。你們成為塞西利亞國的子民,應該感到榮幸。用不了幾年,我將讓塞西利亞國重回萬年前的巔峰。”
勞克已經完全被嚇傻了,呆若木雞,而旁邊的兩男一女更是差點昏厥。
萬萬沒想到,丹頓的野心這麼大,竟然意圖吞並周邊的所有國家。
早知這樣,當初佩丹姆國向其他國家求援時,他們就該出手幫忙,而不是冷眼旁觀。
以為火燒不到自己身上,卻不料自己早就成了彆人的盤中餐,被吞吃是遲早的事。
現在,多個國家連續淪陷,他們後悔末及。
卡喀溫國難逃一劫。
似乎嫌勞克受的刺激不夠大,丹頓又傲然地道:“事實上,我更想成為奧斯汀大陸的主
宰,讓所有種族都匍匐在我的腳下,成為我的奴隸。”
勞克不可思議地抬頭,望進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眼睛,全身發冷,如置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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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子!
丹頓·特裡克是個徹底的瘋子!
人類怎麼可能超越其他種族,成為大陸的主宰?
先不提遠在西方的精靈族和妖精族,單說近的暗精靈族和獸人族,第一個不答應。
丹頓無視勞克的震驚,淡然地道:“回去告訴你們國王,要麼主動奉上國土,要麼——成為黑騎士的劍下魂。”
勞克頹喪地癱坐在地。
“薩恩,送客。”丹頓不再理會他,坐回王座,閉眼假寐。
薩恩恭敬地向他行禮,隨即來到勞克面前,笑眯眯地問:“勞克公爵,怎麼哭喪著一張臉?能活著回去,你該高興。”
勞克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命還在,他確實該高興。
“那個……他們呢?”他指著三名少男少女。
少男少女乞求地望著他,希望他帶他們回去。
他們一刻都不想留在塞西利亞國了。
薩恩揚眉道:“送出去的禮物,哪有收回的道理?”
一句話,定了少男少女的去處。
少男少女驚恐不已。
勞克連忙稱是:“對對對,送出去的禮物,沒有收回的道理。”
他麻利地起身,向王座的丹頓行禮後,迫不及待地逃離殿堂。走得太急,踉蹌了一下,差點撲倒在地,他手忙腳亂地穩住身體,加快腳步,連跑帶跳,逃之夭夭,生怕晚了,小命不保。
薩恩失笑寺搖頭,等他離開了,拍了拍手,不一會兒,侍女長雅麗現身。
“薩恩大人。”雅麗雙手覆在胸前向他行禮。
薩恩指著跪在地上的兩男一女。“送他們去赫蒙那裡,就說是陛下送的禮物,讓兄弟們儘情享用。”
雅麗冷眼瞥了眼外貌絕美的少男少女,毫無同情之心。“是,薩恩大人。”
薩恩又指向地上的屍體,道:“收拾乾淨。”
雅麗頷首,行動迅速。
十分鐘後,殿堂恢複如初,連濃重的血腥味都消散了。
薩恩站在殿堂中間,滿意地點了點頭,正準備向王座上的丹頓邀功時,空氣突然波動。
他眉頭一皺,隻見空間被撕裂,出現一道口子,從裡面走出一個身著黑袍的亡靈法師。
“希恩,你不是在沃巴大峽穀嗎?”薩恩疑惑地問。
希恩·普森無視他,向王座上的丹頓行禮,聲音沙啞地說道:“王,魔君安塞德拉姆大人死了。”
丹頓睜開一雙幽深的眼睛,犀利地盯視他。“什麼時候?誰殺了他?”
“今天下午,凶手未知。”希恩·普森回答,“我趕到時,大人已經灰飛煙滅,連魂晶都失蹤了。”
薩恩驚訝地問:“這不可能!安塞德拉姆大人是不死魔君,除非精靈王
出手,否則法神丹洛夫親自來了,都殺不死他!”
希恩·普森冷冷地看向薩恩:“現場隻有魔法打鬥痕跡,其中火係魔法最為明顯,對方的實力超越了法神。”
薩恩摸著下巴,大皺眉頭。“人類之中有超越法神等級的火係魔法師嗎?”
丹頓道:“火係魔法師殺不死安塞德拉姆。”
希恩·普森頷首:“王說得不錯,安塞德拉姆大人雖然是排行最末的魔君,卻擁有不死不滅的特性。萬年前的諸神之戰,他都能全身而退,何況是現在這個魔法逐漸沒落的時代。除非——”
薩恩追問:“除非什麼?”
希恩·普森陰沉地道:“除非有外出曆練的精靈或妖精出手,否則我猜不出誰的本事這麼大,殺得了安塞德拉姆大人。”
薩恩想了想問:“你查沒查過,今天共有幾支冒險隊進入沃巴大峽穀?”
“三支。”希恩·普森冷聲道:“兩支高級冒險隊,一支全是魔法學徒的低級冒險隊。”
“那兩支高級冒險隊裡等級最高的是什麼?”薩恩問。
“全死了。”
死了,就無所謂等級了。
薩恩挑了下眉毛。“那支魔法學徒冒險隊呢?”
“全身而退。”希恩·普森眼裡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薩恩張了張嘴,難以置信地問:“你的意思是——殺死安塞德拉姆大人的是他們?”
希恩·普森沒有回答。
薩恩揚聲道:“彆開玩笑了!魔法學徒?連魔法咒語都要念十秒的菜鳥,能殺死十大魔君之一的安塞德拉姆大人?還有,安塞德拉姆大人身在三千米以下的峽穀,沒點本事,根本進不去。”
“不,安塞德拉姆大人死亡地點在沃巴大峽穀北方,靠近普特鎮的亂石場。”希恩·普森面無表情地道,“而且,種在三千米以下的血獄草被偷了。”
薩恩瞪眼,厲聲問:“你說什麼?血獄草被偷了?誰偷的?”
血獄草是來自地獄的魔草,安塞德拉姆大人從封印裂縫裡逃出來以後,帶了一株血獄草種在峽穀深處。
當血獄草完全成熟時,便能取其精華,緩解王身上的痛苦。
人類的身體太脆弱了,根本無法承受黑暗之神的力量,每當月圓之夜,王都會受病痛折磨。
可惡!
究竟是誰偷了血獄草!
安塞德拉姆這個蠢貨,連株草都看不住,死了活該!
薩恩惡毒地想。
希恩·普森嘲弄道:“我要知道被誰偷了,就不會站在這裡和你廢話。”
“你——”薩恩氣竭,轉頭看向王座上的丹頓,單膝跪下,“王,我願前往沃巴大峽穀調查這件事。”
丹頓的手指在扶手上有節奏地敲打著,半晌,他開口道:“你們一起去。”
希恩·普森行禮。“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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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時分,來自普特鎮的馬車終於到達伊
格雅城。
伊格雅城不愧是中庭最繁華的城市,深夜仍燈火通明,街道兩側的商鋪閃爍著霓虹般的魔法燈牌,路上時有行人走動,酒館裡都是通宵達旦的夜貓子。
“呼,總算回來了。”布德諾趴在窗口看外面的街道,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我可困死了。”
作為愛吃又愛睡覺的小妖精,平時這個點早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安吉爾摸摸他的狗頭,安撫地說:“再堅持幾分鐘,馬上到魔法學院了。”
舒黎問塞琉:“這麼晚了,我們能進學院大門嗎?”
塞琉道:“正常情況下不能。”
赫克托好奇地問:“非正常情況下呢?”
塞琉摸了下儲物袋,取出冒險團隊的徽章。“有這個,就能進。”
魔法學院的高年級學生,經常出門冒險,三更半夜回學院的大有人在,隻要展示冒險團隊徽章,守門的都會放行。
赫克托呼了一口氣。幸虧有塞琉加入,光之小隊才能成功注冊成冒險隊。
十五分鐘後,馬車在聖維利亞魔法學院門前停下。
舒黎從團隊的共有資金裡取出金幣,付了酬金,帶著隊友們走進學院大門。
果然如塞琉所言,他們展示冒險團隊徽章,守門的學長輕鬆地放他們進門。
學院內部很大,夜晚沒有公車,他們隻能步行回宿舍樓。
“好遠——”布德諾無精打采,恨不得瞬移過去。
然而,他還沒有忘記自己偽裝成魔法學徒,不能明目張膽地在學院裡面瞬移,萬一被彆人看見,就說不清楚了。
“堅持住,走二十分鐘就到了。”舒黎給他打氣。
“二十分鐘!”布德諾差點撲街。
狄西奧用力地拍打他的背部。“你還不如兩個女孩子!”
茜蒂和娜莎掩嘴偷笑。
布德諾委屈巴巴地垂頭。他是真困了呀!
阿曼達好心地問:“要不要我背你走?”
他力氣大,背個小妖精不成問題。
布德諾連忙搖頭:“不了,不了。”
舒黎歎氣。還彆說,他也困了,好不容易回魔法學院,精神鬆懈,疲憊感席卷而來,恨不得撲進柔軟的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覺。
一行人堅持走了二十來分鐘,即將到達宿舍樓時,前方出現一道人影。
“喲,小家夥們這是從哪回來?一個個灰頭土臉的,是在泥地裡打滾了嗎?”
熟悉的戲謔聲音響起,聽得小妖精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是伊利奧!
三更半夜的,他為什麼不在宿舍裡睡大覺,跑來這裡堵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