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黎到達瓦納庫的時間已經是午後了,比平時晚了將近一個小時。
前天他和厄菲特說好了，今天要來轉移三號果子。按以往的習慣，厄菲特會守在母樹分枝下面，幫他掩護。
今天他來晚了,不知道厄菲特還在不在。
舒黎從母樹分枝的樹乾裡冒出小腦袋,警戒地探查,發現沒有異樣，便放心地出來，敏捷地貼著枝乾飛行，找到三號果子的所在位置。
[歐諾彌希絲，厄菲特今天來過嗎？]
他蹲在一片墨綠色的樹葉下面,隱藏氣息,身上穿著日曜石防禦套裝，倒不怕毒辣的太陽。
‘一個小時前來過,數完果子後沒等到你，就離開了。’
母樹的根係生長到哪裡,神識就擴展到哪裡，可以接收無數信息。在沙漠地底下等待舒黎的那段時間裡,特地去關注了一下分枝那邊的情況。
舒黎了然。
估計厄菲特等不到他,先行離開了。
不在也沒關係，隻要庭院裡空無一人,他便可以放心地轉移三號果子了。
舒黎按部就班，先給母樹、五號果子、十號果子施放淨化術,接著給三號果子做最後的淨化。
三號果子表面塗了一層灰青色的顏料,看不出淨化程度，好在他現在感知力敏銳，能夠深入了解。
施放七次淨化術,感知力探進去搜索一圈，確定沒有一絲黑暗之力了，他收起魔法杖。
大功告成！
[歐諾彌希絲，歐諾彌希絲！三號果子淨化完成了，可以轉移了！]
他心情激動，嫩綠色的眼睛裡閃爍著興奮的星光。
明天一早，精靈們發現精靈母樹的主乾上出現一顆孕育了四十多年的大果子，該多驚訝？
嘿嘿嘿——
舒黎得意地眉飛色舞，就差叉腰仰天大笑了。
‘小心，有暗精靈來了。’
母樹的提醒像一盆冷水，將他從頭到腳潑了個透，他哆嗦一下，迅速收斂氣息，趴在枝乾上，觀察來人。
還在敵方地盤，絕不能掉以輕心。
踏入庭院的暗精靈走到樹下，抬頭看樹枝，發現三號果子仍掛在枝頭，微微蹙眉。
舒黎看清對方的臉。
是厄菲特。
真是虛驚一場。
他暗鬆了口氣，從儲物戒裡取出一枚金幣，放到陽光下面，熟練地晃了晃。
厄菲特在茂密的樹枝間，看到不斷閃爍的金光，知道小妖精來了。
不需要過多的言語，雙方默契十足，一個在樹下幫忙掩護，一個在枝頭轉移果子。
舒黎與母樹交流結束，冬瓜般大小的三號果子，眨眼間消失無蹤。
厄菲特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果子憑空消失了。之前幾次都是小果子，又長在高高的枝頭，轉移速度太快，幾乎無所察覺。
今天這顆大果子，他每天數數時都會關注，多年下來
，對它的長勢了如指掌。
現在，它被小妖精成功轉移去精靈國，厄菲特心裡有些感慨。
既有一絲不舍，又對它寄予厚望。
但願它茁壯成長，誕生成為一個健康優秀的白精靈幼崽。
成功偷得三號果子，舒黎興高采烈地翹起小腦袋，朝樹下的暗精靈揮了揮手，然後拍拍翅膀，乾淨利落地鑽進母樹分枝的樹乾，回精靈國了。
厄菲特在樹下多站了一會兒，取出一個記錄本，翻到某頁，上面整齊地排列了七個小圈圈。他握著筆，嚴謹地在這些小圈圈後面畫了一個大圈圈。
今天，世上少了一個暗精靈幼崽，多了一個白精靈幼崽。
他收起記錄本，整了整身上的兜帽披風，離開庭院。
剛踏出院門，迎面走來一個神色倨傲的暗精靈侍衛。
“厄菲斯，你真是讓我好找。”
厄菲特不動聲色地直視對方，淡然地問：有事？??[”
西魯沒好氣地道：“王找你。”
要不是王找，他才懶得和他說話。
厄菲特這幾年越發獨特立行了，竟然收養了八個幼崽。這些幼崽本該在一層又一層的磨煉中淘汰，卻因為他插手，全部活了下來。
收養八個廢物不說，他還賺錢為他們提供成長資源，看得其他從磨煉中活下來的幼崽羨慕妒忌恨。
西魯完全看不懂厄菲特的想法。
暗精靈本來就是黑暗產物，奉行優勝劣汰，強者為尊。
厄菲特倒好，背道而馳，費儘心思培養八個劣質品。
西魯不屑地撇了撇嘴，心裡幸災樂禍。
今天王要召見他，估計是被看不慣他的家夥告了一狀。
嘖嘖，他等著看好戲。
厄菲特無視西魯臉上惡劣的笑容，漠然地與他擦肩而過，往暗精靈王所在的聖雷宮殿走去。
西魯凶悍地瞪視他清冷的背影，揮了揮拳頭。
等著瞧！
哪天落到他手裡，一定讓他好看。
厄菲特急步行走，邁出瞬移的步伐，路上遇到其他暗精靈，全都漠然視之。
整座暗月城，一片冷寂，毫無人情味。
穿過一道道厚重的大門，終於到達聖雷宮殿。
全部由昂貴的黑晶礦石砌成的宮殿，巍峨雄偉，柱子上鑲嵌的黑曜石，吸收了毒辣的陽光，越發晶亮。
厄菲特的目光在奢華的宮殿裝飾上一掃而過，加快腳步，步入主殿。
他不是第一次進主殿，每次來，都會產生一種想逃跑的衝動。
這裡的黑暗之氣太濃鬱，濃鬱得令他窒息。
換作其他暗精靈被暗精靈王召喚，都會受寵若驚，更享受主殿裡的黑暗之氣。
他不行。
為了時刻保持神誌清醒，長期喝驅邪劑，以抑製體內的黑暗之氣，突然置身主殿，不僅不享受，反而是一種折磨。
每次從主殿回來，他
都會失控，產生嗜血殺戮的衝動。
厄菲特放下兜帽，露出俊逸的臉龐，恭恭敬敬地單膝跪在地上，右手覆在胸前，向王座上的暗精靈王行禮。
“尊貴的王，我是厄菲特，遵從您的召喚而來，不知您有什麼吩咐？”
他低著頭，注視光可鑒人的地面。
主殿裡，除了王座上的暗精靈王，還站著一名衣著鮮亮的暗精靈青年。他看到跪在地上的厄菲特，露出諷刺的笑容。
暗精靈和白精靈一樣，都擁有絕佳的五官，灰青色的皮膚配上銀色發絲和血紅色的眼睛，多一種異域般的美感，然而，他們心生惡念，流露出來的邪氣和戾氣，無形中破壞了這種美感。
不管他們長得多好看，都讓人喜歡不起來。
因此，大部分暗精靈行走大陸，經常遭到其他種族的排斥。
厄菲特感到一道不懷好意的視線，微微蹙眉。
本身主殿裡的黑暗之力就令他渾身不舒服了，還有一條毒蛇在一旁盯視，簡直雪上加霜。
“厄菲特。”低沉而充滿威嚴的聲音在空曠的主殿裡響起，王座上的暗精靈王冷睨向他跪拜的青年，“知道我為什麼召見你嗎？”
厄菲特一怔，回道：“抱歉，我不知道，請王明示。”
他當然知道王為什麼召喚自己。
因為他收養了八個暗精靈幼崽，惹了某些家夥的恨，故意捅到王面前，想讓他受到懲罰。
厄菲特無所畏懼。
如果害怕王的懲罰，他便不會收養幼崽，更不會膽大地與小妖精合作。
“抬頭，看著我。”暗精靈王命令。
厄菲特猶豫了一下，緩緩地抬頭，望向高高在上的王座。
被所有暗精靈崇敬的暗精靈王，肆意地坐在華麗的王座上，及肩的銀色發絲隨意地披散，頭戴鑲嵌黑曜石的額冠，暗紅色的眼眸深邃，透著無儘的陰暗和冰冷，灰青色的皮膚無損他的俊美，身穿黑色的衣袍，金色的魔法附紋流光溢彩。
他是尊貴威嚴的，也是冷酷無情的。
所有暗精靈隻要看他一眼，便會打心裡底地臣服。
厄菲特也不例外。
“不必緊張。”暗精靈王道，“如實地告訴我你的想法，說說那麼做的理由。”
“是。”厄菲特從收養幼崽那一刻起，便不怕被揭發。
暗精靈王日理萬機，基本不管這種放不到台面上的小事，隻要母樹不停地孕育果子，暗精靈種族不滅亡，他毫不在意幼崽是多是少。
厄菲特坦然地道：“我的確收養了八個幼崽，並且親自教導他們，為他們提供成長所需要的資源。至於這麼做的理由……”
他瞥了眼看他笑話的暗精靈，目光堅定地道：“隻是想做，就去做了。”
“隨心所欲嗎？”暗精靈王道，“倒也合情合理。”
一旁的暗精靈聽王這麼說，不服氣地道：“王，他收養的幼崽都是劣質品，本該全部在磨煉中淘汰
。”
所謂淘汰，即死亡。
厄菲特為一己私欲??[，乾涉幼崽磨煉，破壞了暗精靈族培養後代的規則。”那暗精靈擲地有聲地說著，目光的挑釁地看著厄菲特。
“亞克，我並未允許你開口說話。”暗精靈王淡淡地道。
被喚為亞克的暗精靈青年駭然，立即單膝跪下，眼裡閃過一絲嫉恨。
作為和厄菲特同一批出生的暗精靈，不管他怎麼努力，王的心永遠偏向厄菲特。
明知他壞了規矩，卻完全沒有責備的意思。
亞克心有不甘，不由自主地握緊拳頭。
暗精靈王問厄菲特：“對於亞克的話，你怎麼解釋？”
厄菲特不卑不亢：“請王明鑒，我沒有私欲，更沒有乾涉幼崽的磨煉，而且，我也不認為我收養的幼崽是劣質品。而且我認為，每個幼崽都有過人之處，隻是展示的天賦不同。”
“哦？”暗精靈王略感興趣，好整以暇地問，“那麼，你收養的幼崽有哪些天賦？”
厄菲特道：“他們在藥劑、鑒定、煉金、鑄造、縫紉、魔法陣、附魔等方面，都有驚人的天賦。”
在暗精靈王犀利地注視下，厄菲特有理有據地逐一介紹每個幼崽的優點。
他收養的幼崽戰鬥力或許沒有其他幼崽高，但展示出來的天賦，絕對不容小覷。
暗精靈族再如何強悍，也需要賺錢生活，積攢豐厚的財富，為新生的幼崽提供更多的物資。
為什麼暗精靈的幼崽必須經曆殘酷的磨煉，才能脫穎而出？
因為資源匱乏。
然而，造成資源匱乏僅僅是因為瓦納庫貧瘠嗎？
事實上，是暗精靈沒有很好地開發和利用自己的優勢，不懂與外界交流，消息閉塞，造成如今的局面。
既然要壯大種族，不該培養更多的人才嗎？
空有武力，頭腦簡單，隻懂殺戮的暗精靈，真的能走遠嗎？
厄菲特直抒胸臆，把自己長久以來的疑問和想法，全都吐露出來。
他不知道萬年前暗精靈王為什麼叛出精靈國，帶著追隨者來到瓦納庫，建立暗精靈王國，但他覺得一位成功的王者，都希望自己的族群越來越昌盛繁榮。
他雖然力量微薄，卻也想改變現狀。
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小妖精身上，並不現實。
除非母樹分枝枯萎，否則暗精靈果子偷不完，還會源源不斷地誕生。
他必須做兩手準備，竭儘自己所能，改變幼崽相互爭鬥的命運。
厄菲特說完最後一段話，平靜地等待暗精靈王的審判。
主殿裡一片寂靜。
亞克不可思議地望著厄菲特。
他一直知道他與眾不同，但不知道他的想法這麼匪夷所思。
竟然想讓所有暗精靈幼崽活下來，為他們提供豐厚的資源？
他以為他是誰？
憑什麼打破萬年來的規則？
王不可能答應他！
暗精靈就該在殘酷的環境中生存，就該適者生存，劣者淘汰！
否則——
否則讓他們這些從絕境中好不容易生存下來的暗精靈，情何以堪？
不知過了多久，暗精靈王發出輕笑：“嗬嗬嗬——”
龐大的威壓肆意地在主殿裡擴散，厄菲特和亞克都承受不住地匍匐，渾身汗濕。
暗精靈王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階，來到厄菲特身邊，低頭審視他微微顫抖的脊背。
你的想法不錯。既然想做，就做到底。?”
厄菲特扛住從身邊男人散發出來磅礴氣勢，做了一個深呼吸，鎮定地回答：“是。”
“回去吧！”暗精靈王打發他。
“謝謝王。”厄菲特深深地跪拜，恭敬地起身離開。
亞克仍跪在地上，見王輕輕放過厄菲特，他幾乎扭曲了五官。
“亞克。”暗精靈王道，“下不為例。”
短短一句話，將亞克打入了冰窖。
“……是。”亞克打了個寒戰，應道。
“學學厄菲特，回去好好思過。”暗精靈王一揚精美的披風，離開主殿。
亞克等了好一會兒，直到感受不到暗精靈王的氣息，狠狠地捶了一記地面。
“厄、菲、特！”他咬牙切齒。
暗精靈王步入主殿後方的神殿，虔誠地站在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前，做出祈禱的動作。
“撲——”
突然，他的背後冒出一團黑色的火焰。
暗精靈王一動未動，繼續祈禱。
火焰裡顯現出一個黑發黑眸陰鷙男人，看到暗精靈王站在雕像前祈禱，他嘲弄地道：“昂·奧拉奇裡，如果你的族人看到自己的王向光之子精靈王祈禱，不知道會做出怎樣有趣的反應？”
暗精靈王——昂·奧拉奇裡結束祈禱，轉身與黑色火焰裡的男人對視。
“再怎麼有趣，也比不上黑暗之神寄生在人類的軀體裡有趣。”
被反諷，火焰裡的男人毫不生氣，他道：“作為黑暗之神的信徒，你該兌現你的諾言。”
昂·奧拉奇裡淡漠地回應：“我說過，隻要你從地獄出來，我便兌現諾言。”
丹頓·特裡克危險地眯眼。“你不要後悔，奧拉奇裡。”
暗精靈王面無表情。“我後悔的事情很多，不差這一件。”
神殿寂靜了片刻，黑色火焰化為烏有，消失無蹤。
*****
舒黎成功偷得三號果子，歡天喜地地回到精靈幼崽的庭院。
他一鑽出母樹的樹乾，便看到了掛在枝頭的碩大果實。
“三號果果！”舒黎拍拍翅膀，展開雙手，飛撲上前，整個人貼在冬瓜般的果子上，親昵地蹭啊蹭。
太好了！
終於可以明目張膽地和三號果子貼貼了，再也不用擔心被暗精靈發現，隻能躲在暗處望著果子
興歎了。
四十多年的果子裡面，精靈幼崽基本成熟了，感受到舒黎的氣息，竟然有所回應。
舒黎覺得自己貼住的地方好像被什麼踢了一下。
啊？
這……這難道就是……胎動？
好神奇啊！
舒黎貼著三號果子，小聲地說了好些話，果子表面又被踢了一下，他激動得差點流淚。
[歐諾彌希絲，你感覺到了嗎？果子裡面動了耶！]
‘是的，我感覺到了。’母樹溫柔地說，‘不過，你確定不回房間嗎？你的小夥伴還在苦苦等你回來。’
[啊！]舒黎晃了晃耳朵，他差點忘記，自己出發前和安吉爾他們說好了，今天會早點回來，萬萬沒想到，發生了那麼多事，拖到了淩晨一二點。
來不及與其他小果子貼貼，舒黎拍打翅膀，往自己的房間窗戶飛去。
窗台上，三隻小妖精昏昏欲睡。
他們等了好久好久，答應早點回來的斯佩瑞恩，仍不見人影。
由於擔心，他們遲遲不敢入睡。
布德諾不住地打哈欠，抱著自己的小枕頭，腦袋一點一點，在睡與醒之間徘徊。
狄西奧為了提神，拿出一柄劍，在窗台上舞來舞去，力求學好招式，將來打敗伊利奧。
安吉爾盤腿坐著，一手拿書一手拿筒式魔法燈，認真地。
今天說什麼都不能貪睡，不等到斯佩瑞恩回來，他們堅決不休息。
“啪啪——”
窗外響起細微的翅膀拍打聲，不一會兒，一隻金發的小妖精從窗戶細縫裡鑽了進來。
“斯佩瑞恩！”狄西奧第一個發現他，收起長劍，飛撲過去，緊緊地抱住他。“你終於回來了！我們等了好久！”
安吉爾收起書和魔法燈，第二個撲上去，抱住舒黎猛蹭。“你不是說今天會早點回來嗎？比約定的時間足足晚了兩個小時！”
“對……對不起，我食言了。”舒黎被兩個小夥伴抱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布德諾後知後覺，擦了擦眼睛，丟下心愛的小枕頭，也撲過去要抱。
舒黎急忙推開狄西奧和安吉爾，與布德諾抱了一下，說道：“我回來了，你們可以放心了，快去睡覺吧！”
安吉爾仔細地打量他，伸手一指他腦袋上的小花冠，疑惑地問：“斯佩瑞恩，你遇到危險了？”
否則，小花冠不會現出原形。
舒黎一摸頭上的小花冠，暗暗心驚。
安吉爾這個小腹黑，也太敏銳了吧！
由於太著急了，他忘記把小花冠變回發夾，結果被安吉爾發現了破綻。
“沒有。”他一本正經地否認，“小花冠的魔法有時限，過了午夜，它經常自己變回原型。”
雖然撒了點善意的謊言，但這也算實話。
小花冠很有自己的想法，每天晚上趁他睡著了，都會悄悄變回原形，所以，早上起床，他都要施放一
次魔法，讓小花冠變成各種樣式。
安吉爾“哦”了一聲，見舒黎毫發無傷，便不再糾結小花冠的事。
“三號果子轉移成功了嗎？”他問，“轉移過程很難吧？”
“成功了！”舒黎興奮地道，“已經掛到母樹枝頭了，至於過程……是費了挺長的時間，四十多年的果子比小果子難轉移，好在一切順利，嘿嘿嘿——”
他咧嘴笑，有一咪咪心虛。妖精和精靈都不擅長說謊，為了讓小夥伴們安心，他不得不隱瞞一些危險的過程。
“哇！真的嗎？我要去看看！”布德諾蠢蠢欲動。
“我也要！”狄西奧說著就往窗戶隙縫裡擠，被舒黎一把抓住。
“還是彆了，明天再去看吧！現在這麼晚了，幼崽要睡覺。”
其實他怕小夥伴太興奮，吵醒了精靈們。
“好吧……”
三隻小妖精雖然一臉不舍，但夜太深了，該睡覺了。
舒黎送三個小夥伴離開房間，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今天晚上發生了太多事，他身體累心更累，火神的話一直在腦子裡打轉。
彆說小夥伴心急要看三號果子，他也心急想找精靈王求證。
然而，夜已深，打擾彆人睡覺是不禮貌的行為。
他打了個哈欠，揉揉酸脹的眼睛，勸自己先去睡覺，等睡足了精神飽滿了，才有精力面對精靈王。
快速地洗漱，換了件舒適的衣服，他撲進柔軟的被子裡，蹭了蹭。
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哪知一沾床，秒睡了。
當小妖精睡熟後，他右手背的火神之印漸漸浮現，兩道紅光躥了出來，正是火之精靈和變幼的法爾姆。
“哇哦，這裡就是精靈國？我真是好久好久沒來啦！”
法爾姆拍打翅膀，在舒黎的房間裡轉了一圈，飛到窗前，借著月光看庭院裡的母樹。
在地宮沉睡了萬年，都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變化，精靈母樹竟然有分枝，還被黑暗之力汙染，長了一堆灰青色的果子。
小妖精忙碌大半天，竟然是為了偷果子？
之前它藏在火神之印裡，感知外面發生的事，被小妖精的舉動給驚到了。
對了，還有樹下那個長得黑不溜秋的家夥，也是精靈種族嗎？
火之精靈看了眼睡得深沉的小妖精，壓低聲音：“安靜，彆打擾小妖精的睡眠。”
“嘖！”法爾姆不情不願地閉上嘴巴，無聊地在窗邊轉來轉去，“我可以出去玩嗎？”
“如果你想被精靈追殺的話。”火之精靈道。
法爾姆一揮胖短的前肢，氣鼓鼓地飛到床上，占據另一邊，蜷成一團。
太無聊了，隻能睡覺。
火之精靈瞥了它一眼，突然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瞬間移至窗前。
‘嘻嘻，沙羅，真沒想到，你竟然提前出來了。’
窗外，木之精靈的虛影貼著玻璃，與沙羅對視，姣好的臉上漾著燦爛的笑容。
“芬莉絲！”
火之精靈驚詫。
母樹對面的房間裡，精靈王靠在椅子上，右手按著胸口，呼吸略微急促，額角滲出一層薄汗，俊美的臉上浮現一絲痛苦。
‘弗瑞斯……’母樹的虛影出現在房間裡，看到他的狀況，擔憂地問，‘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
“沒事。”精靈王平複呼吸，抬起頭，眼睛裡的赤紅漸漸褪去，恢複綠寶石般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