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1 / 1)

怎麼想的?

周嘉妮回憶起來也有些失笑。

她最初真沒想的那麼長遠,更沒想到能將編織業帶起來,還走出了國門,都是一步趕、步步趕的趕著上去的。

周嘉妮覺得,這屬於無心插柳柳成蔭了,真讓她有計劃的去實施一項項目,不見得能走得這麼順,大抵重生也帶了些氣運吧。

可不是帶了氣運麼,現在掌心裡還握著二十多萬的存款呢。

不過要是問她當初怎麼想的,那肯定是私心占了上風,但真帶動了當地經濟,為村裡、為公社創造了收益,這點私心她可以說當初起得很驕傲。

隱晦的東西不能說,周嘉妮講也是講報紙上報道過的,不過多少加了點內容。

“村裡人大多都沒進過城,甚至很多老人一輩子都沒到過縣裡、市裡。固有的思維框住了他們的發揮,但手藝底子不差,我隻是幫那些手藝精湛的人打破了那種思維,讓他們知道筐子籃子不光能講究實用性,還能講究美觀……”

“東西漂亮了,為什麼不能走進百貨大樓?隻要我們拿出的東西是百貨大樓裡獨一無二的,再報以誠懇的合作態度,既豐富了百貨大樓的產品,又為省城人民增添了可選性的東西,還能給當地大隊創造收益。大隊收益上去了,老鄉們日子也能過的更好。”

梁冰都聽呆了。

這周嘉妮同學還真是不顯山不露水,昨天開班會時除了模樣亮眼,旁的也沒看出多少出彩的地方,沒想到還做出了這樣的成績。

周嘉妮還不知道她抱著不爭不搶的心態在班會上簡短的自我介紹在梁冰這裡成了不顯山不露水。

葛光明也是聽得若有所思,很認可地點頭,尤其聊到民生方面的話題,這是他以前在單位接觸不到的基層認知。

三人聊著也沒耽誤手上的活,但總有那不和諧的人非得杠一嘴,這不旁邊一個男同學就臉上帶著不忿說道:“同學們,我認為從踏進大學校門的那一刻起大家就站到了同一條起跑線上,老揪著以前的資曆有意思麼?既然這麼戀戀不舍乾嘛要考大學!”

葛光明不讚同這個說法,道:“孟剛同學,踏進學校大門就要否認以前的成績嗎?”

“沒讓你們否認,可你們仗著之前的成績奪取其他同學的機會就很不公平。”孟剛冷笑:“選班乾部要根據之前的資曆來,那直接按資曆高低排就是了,乾嘛還要讓同學們搞競選?是不是沒有漂亮資曆的同學就合該矮你們一頭?這根本就是不給普通同學的機會嘛。”

葛光明皺眉:“孟剛同學,老師並沒有說非得按以前的資曆來……”

這是不滿他被老師自己點名當班長?就因為他考大學前職位在同學中間是最高的。

孟剛臉色漲紅:“是沒明說,可架不住你們自己張口閉口都在談以前有怎樣怎樣的成就,你們在班上高談闊論,現在大家都在勞動也不讓我們耳朵清淨一下,你們有成就你們有理了是吧?”他看向其他同學,試圖尋找一份共鳴,

“請問這有什麼公平可言?”

呂敏娟正在那邊喊著口號給小組成員鼓勁乾活,帶著風風火火的架勢,聽著這邊吵,她抬腳衝過來,道:“你的意思是以後誰有成績都不準提了唄?以後你如果在學校裡做出成績也不宣揚?還是你會維持所謂的公平直接平庸的度過大學時光?好成績是一種積極向上的東西,為什麼不能講出來帶動大家的積極性?”

“入學前你自己不努力往上拚搏就要否認彆人的付出?孟剛同學,你這思想是不對的……”

開班會的時候老師是開玩笑地說了句他可能不如部分同學會管人,而在臨時選班長的時候也的確選了資曆最漂亮的一位,可事實證明葛光明就是會管人,上手非常絲滑,也有乾部的威嚴。

況且,大家私下裡的確帶著這種默認,畢竟有經驗的管理者幫著管班級老師能省心不少,為什麼不用?

孟剛臉色憋紅,一時無法反駁。

葛光明:“孟剛同學,有問題你可以向我反映,如果我個人無法做出決斷我會在勞動結束後開小組會議,會儘量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如果對答複不滿意,你可以向老師反應。現在,不好耽誤大家的勞動時間。”

一場爭執暫時作罷,孟剛也沒反應情況,班內小組會議也就地夭折。

校園裡塵土飛揚,校園裡也熱火朝天。

等校內勞動徹底結束,正式投票選班委。事實上,有經驗的管理者不知不覺中就會嶄露頭角,他們身上帶著一種養出來的自信,比起其他同學更加渾然天成,這種自信就被大多數人信服,上台演講發言也會更從容,講話內容帶著練就的底蘊,那結果自是不言而喻。

開始正式上課後,張振光來學校找周嘉妮。

開學時沒見過邱則銘的三個舍友一聽來找周嘉妮的是個男同誌,還興衝衝跑出去看,結果聽那位男同誌管周嘉妮喊‘嫂子’,頓時一臉失望。

周嘉妮看到了張振光送來的自行車,張振光拍著二八大杠的車座,道:“嫂子,接到銘哥的指示我可是抽空把四九城都跑遍了,馬不停蹄攢了這倆自行車,您瞅瞅可還看得上眼?”

振光同誌有點貧嘴,打頭一次見面時就看出來了,瞧他這話說的,先把賣力氣的話說了,末了問她能不能看上眼。

周嘉妮被他逗樂,笑道:“振光同誌辛苦了,這車子攢的好,你手藝也好,花了多少錢我拿給你……”

“不急不急,嫂子你先溜一圈試試,覺得哪兒不得勁我再調整調整。”

周嘉妮騎了一圈,很流暢,外表雖然看著破破爛爛,但沒顛噠聲,刹車靈敏、鈴鐺聲清脆,蹬著也不重。

不知道張振光怎麼湊的零件,攢這一輛用了五十不到。

周嘉妮給他拿了整五十,趕著食堂的尾巴請他吃了碗面條。

吃飯的時候張振光道:“車子攢起來本來想漆一遍,但銘哥說不用,越破舊越好。”

張振光來的時候周嘉妮已經吃過飯了,她隻要了一碗面湯,陪著喝,聞言點

點頭:“確實是,新車太打眼了不好。

攢的車子也得落戶,張振光還幫著弄了套完整的手續,周嘉妮抽空去落個戶就行。

下午隻有一節課,下課後騎車去落了戶,她又成了有車一族。

這自行車到的也真及時,幾天後就收到了一個來自前進大隊的包裹。

郵過來的,沒讓貨車捎是考慮到周嘉妮上學了時間上不自由,村裡不好意思讓貨車司機遷就周嘉妮所在位置的路線和時間,就走了郵局。

周嘉妮中午去把包裹領回來,郵局工作人員給她搬出來的時候就她怎麼過來的,知道周嘉妮騎著車子,人家直接幫忙搬到自行車後座上。

周嘉妮也沒想到包裹又大又重,好在她習慣了背著雙肩包當掩飾,從倉庫裡找了根繩子出來把包裹封好,騎著回了宿舍,到宿舍下頭的時候準備喊個舍友下來幫她抬,正碰上梁冰,梁冰幫她抬回了宿舍。

寢室的姑娘們都剛吃完午飯回來,都在宿舍裡看書。

“你家裡給你寄的東西?”田園本來正在嘟嘟囔囔的念書,見她搬著東西進來,趕緊起身過來搭了把手,其他人也過來幫忙,好奇問道。

“我以前待的大隊寄來的。”周嘉妮心底也有些感動,沒想到村裡會給她寄東西。

呂敏娟拍手道:“你這群眾基礎太好了,我覺得你當個小組長真的屈才了,不當班長也得當個組織委員,再不濟宣傳委員也有資格啊!”

舍友們紛紛點頭。

選班委的時候周嘉妮沒參與競爭,隻坐在下頭感受著大學生們的活力,積極給彆人投票。

本來想把小組長也退了的,還是老師堅持才保留了組長的職位。

呂敏娟成功競選上了學習委員,這姑娘不光在班裡積極發揮自己的作用,在宿舍裡也把大家的學習管的死死的。

她是在基層乾過的,自覺在職期間也是兢兢業業,帶著一整個村子發展,但要說有周嘉妮這樣受歡迎,她不敢這麼想,一時有些悵然。

周嘉妮笑著安慰她,道:“咱倆性質不同,管人意味著也會得罪人,尤其你這麼年輕,我都能想象你得頂著多大壓力才能坐穩那個位置。”

很多村裡都習慣家族性質的抱團,呂敏娟擔任村支部書記,得有多少人不服?不服就意味著會給她使絆子,而呂敏娟解開這些絆子途中不知道黑過幾次臉,訓斥過多少人,哪怕她掏心掏肺為大隊,也不見得有多少人會真正看到她的好。

被周嘉妮一語說中,呂敏娟眼眶微澀,是啊,作為從知青裡提上去的村支部書記,工作哪兒那麼好做?

不服她,想把她排擠下去的大有人在,抱團不聽指揮,開會時她在上頭說,村民在下頭三五成群講著東家長西家短。為了抓生產,她跟隊長們拍桌子,親自一家一家拜訪那些莊稼把式……

到底還是做出成績後才逐漸被村裡人接受。

但也確實如周嘉妮說的那般,管人就意味著得罪人,哪怕她讓大家比往年更能多吃幾頓飽飯

,在她考上大學離開時依舊有人歡欣鼓舞。

這份鼓舞不是慶祝她考上大學,而是她終於騰出了那個位子。

呂敏娟吸吸鼻子,好在她當村乾部也沒想著非得要得到村民多少回報,隻要自己問心無愧,對得起組織上的信任就行了,她切斷自己的感慨笑著轉移話題,催促周嘉妮:“快快快,讓我們看看當地老鄉給你寄了啥好東西……”

周嘉妮把包裹拆開,三十斤小麥、十斤粉條、十斤粉皮,兩雙繡花鞋墊、兩雙布鞋、一個新款編織書包,一堆草編的折疊小錢包,還有些炒花生、乾棗、乾核桃。

信是劉通寫的,周嘉妮認識劉會計的字。

內容也很樸實,就是問周嘉妮在大學裡還適不適應,村裡擔心她吃不飽,給她寄了點糧食,讓她背著去食堂換成糧票,多吃點。

粉條和粉皮是趙梅給的,讓她給婆家帶過去,趙梅還給周嘉妮做了兩雙布鞋。

鞋墊是武奶奶聽說村裡要給周嘉妮寄東西趕緊翻出之前的樣子繡了兩雙,讓他們給周嘉妮捎過來。

編織書包是廠裡技術人員自己琢磨著做的,就是結合廠裡生產的公文包和傳統編織菜籃子,在尺寸和樣式上做了調整,讓周嘉妮拿著裝書用。

折疊小錢包是幾個年輕手藝人根據他們從南方買的皮質錢包琢磨出來的,經過數次失敗、調整才編織成功。

至於為啥一次放了一堆,劉通在信裡表示是廠裡學員練手攢起來的,讓周嘉妮送給要好的同學朋友,不值錢的小玩意兒,暫時還沒打算當賣品,準備再研究研究換成更好的材料再推出去。

那些炒花生、乾棗、乾核桃啥的都是村裡放上的,讓周嘉妮當零食吃。

周嘉妮感動的眼圈發紅,很珍重地把信收起來。

舍友們再次感歎周嘉妮的群眾基礎。

周嘉妮沒忙著看書包,先看他們做的折疊錢包。

這跟大件的公文包、背包不同,小件的錢包在材料炮製和做工上更為講究,折疊的位置要耐用,不能用幾次就斷裂或者折出毛刺。

周嘉妮檢查了一遍,暫時看來做工沒問題,耐用程度暫時不好判斷。

這是用玉米皮做的,錢包底部沒問題,摸著很結實,就是中間折疊的位置不知道能撐多久。

但創意不錯,值得寫信回去表揚表揚。

她給室友們每人分了一個:拿著玩吧,可能用不了很長時間就會出現破損,彆嫌棄。⑺”

“不會不會,我可太稀罕了,嘉妮,你們那兒的老鄉也太好了,替我謝謝他們。”田園他們都喜滋滋的,拿著編織錢包愛不釋手,知道周嘉妮要給村裡回信,叮囑周嘉妮一定轉達他們的謝意。

至於那個書包,大家看著自然也覺得稀罕,但他們看過周嘉妮帶來的單肩背包、收納箱和公文包,問過大致的價格後,就猜著這新款書包不便宜,便暫時歇了這個心思。

周嘉妮數了數,那一堆小錢包有二十來個,這是用掉了多少玉米皮?

又把炒花生和乾棗、核桃給大家各抓了點,剩下的留了起來。

下午上課的時候她給班裡其他幾個女生各帶了一個,給梁冰裝了一小紙袋花生和乾棗。

教室裡氣氛一時熱鬨,但有道不太和諧的聲音插了進來:“周同學,你這是糖衣炮彈要不得。”

周嘉妮無語,同學們很有活力,大學生活忙碌而充實,但就是…有些人真的太愛爭(tai)論(gang)了,什麼都要爭論兩句,老師正講著課,有誰聽著不認同也站起來打斷老師的話爭辯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