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第九十六章 二更(1 / 1)

回家把兩套書提取出來核對了下, 除了出版年代、出版單位不同,其他都一樣。

團長誠不欺她,77版那套上頭一個多餘的字都沒有, 連名字都沒有, 但大概翻的次數多, 多少有些毛邊。

63版這套每本都寫了名字和解題思路,但不是每頁都有, 隻有一小部分隨手畫了道橫線,或者寫了幾句解題心得。

還不如她從收購站淘的那兩本寫的多。

這些解題思路也是寶典, 周嘉妮其實希望能寫滿。

全部檢查了一遍,沒有缺頁, 最後合上課本, 周嘉妮看了眼上頭的名字:廖洪洋!

不知道哪個學校或者哪個單位的。

周嘉妮深吸了一口氣, 這樣的話63版這套也不能往外拿了, 誰知道會不會撞上這時候的廖洪洋?

將目光放到77版的這套上, 周嘉妮接下來利用所有的空閒時間把兩套書從頭到尾挨著做了個對比,將所有1977的年份數字全部用小刀子刮掉, 出版單位也不一樣,該處理的全部處理掉。

以後沒事就拿出來揉一揉, 再做做舊。

當下這會兒她也不準備出去了, 開始做晚飯,拿出昨天於晚霞找老鄉買的芸豆, 切了點五花肉,做了個芸豆燉肉。

又餾了兩個二合面饅頭,熬了點跟於晚霞合買的小米粥。

知青點那邊,孫萍回來的也早,今天輪到她做飯, 加上又得現蒸窩頭,就早早回來準備。

他們沒跟老知青那邊合夥,爐子也不是請人弄的,而是劉愛玲自己估摸著盤了一個,為這,孟見娣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她心裡已經跟劉愛玲拉上橫線了,可見她忙前忙後的拾掇,心裡又有點過意不去。

孫萍倒是還好,維持著面上的客氣。

她剛把玉米面弄好,劉愛玲從外頭進來了,看見孫萍在家還愣了下。

孫萍也驚訝地招呼:“愛玲同誌,你咋回來的這麼早的?”

劉愛玲就著臉上的驚訝說道:“今天你做飯啊?我記錯了,還以為今天我的班呢,趕緊回來了。”

孫萍笑道:“今天我的班,你快進屋歇著吧。”

劉愛玲點頭:“行,那我進屋歇會兒,要是需要幫忙就喊我。”

她進屋關上門,脫下鞋子,看著腳上磨破的水泡,微微嘶氣。

次日周嘉妮走進加工坊的時候,院子裡一片凝重。

顧富貴有些著急地道:“我點的沒錯,你想,就三十個籃子,我不可能數錯,而且大牛也數過吧?”

劉大牛點點頭:“我數的也是三十,趙梅也說是三十,而且檢查完就擱這邊了,不可能誰拿上一個放到沒檢查的那裡邊吧?”

“怎麼了?”

見周嘉妮過來,趙梅道:“昨天清點好的筐子少了一個。我的習慣是十個一摞,檢查完就放到這邊,而且大家也都知道這塊區域專門放質檢合格的產品,不跟彆的產品摻和,但今天準備交貨,做交貨前最後檢查的時候發現少了一個花邊藍。”

劉照業指指非質檢區那邊,道:“現在的混亂點就是,這邊沒點過,誰也說不準這邊有多少,是不是有人從合格區拿了一個放到這邊……”

大家七嘴八舌地道:“照業叔,這不可能。”

“是啊,我們都知道這是沒質檢的,那邊是質檢合格的,怎麼可能來回摻和。”

“沒人拿,這麼長時間了大家都知道規定。”

“也不絕對,是不是哪個孩子淘氣進來搗亂來著?”

好幾個人紛紛點頭,不是沒這個可能。

周嘉妮掃了一圈,冷靜道:“誰負責釘小布條?手上的布條是有數的吧?對一下數量。”

百貨大樓那邊不是嫌在籃子上寫字不好看麼,就改成了釘布條,弄了個小章專門往布票上蓋,再釘到籃子上。

章在劉通手裡,他每天蓋多少個章都有記錄,這邊負責領取的人領多少也都是當面點清的。

“我,周科長,我負責往上縫這個。”有個嫂子站出來道,“我馬上清點。”

最後將手裡還沒用的布條和已經釘到籃子上的一核對,確認不是數錯,也沒人混亂,就是少了個籃子。

確切的說,是有人偷了個籃子。

從加工坊成立以來,這就是全村的榮耀,本村人走出去腰杆都比以往挺幾分,平時大家言語間對加工坊也頗為維護,加上發展也越來越好,工作氛圍也不錯,這廠子都快完工了,其他社員都準備等招工呢。

所以,誰也沒想過會有人來偷籃子,臉上都露出那種不可置信的震驚。

這就好比一道晴天霹靂,把所有人都劈愣怔了。

周嘉妮視線在大家臉上掃過,基本斷定不是這裡頭的工作人員,但還是得再做詳細的判斷。

“最後一次點數是什麼時候?”周嘉妮問道。

趙梅白著臉,聲音有些發顫地道:“昨天下午下班前,我點的。”

但她不是最後走的,所以不會有人懷疑到她身上。

“誰最後走的?我問這個不是懷疑最後走的人,而是要判斷一下籃子丟失的時間。”周嘉妮溫聲道。

有三個人一起舉手,語氣敞亮地說:“我們仨一起走的。”

“鎖門了嗎?你們出巷子的時候有沒有碰見過進來的人?”

三人一起搖頭有點心虛了:“沒鎖門,因為我們知道李副廠長馬上就回來了,而且之前沒鎖也沒丟過東西。也沒碰見誰,就是四大爺他們在前頭走。大家一起下班嘛,我們就是在最後邊,順手把門掩好就回家了。”

其他人也說出巷子的時候沒看見附近有彆的人。

周嘉妮讓人去廠子那邊喊李敬黨回來,另打發其他人去叫張寶生和邱則銘。

喊人的時候順便問問他們有沒有過來拿籃子啥的。

李敬黨先回來的,跑的氣喘籲籲,去喊他的人已經告訴他丟東西了,所以進來後便道:“我昨晚六點多一點回來的,沒動過那些產品,一直到今天早上沒再出過門,今早去廠子那邊的時候,四大爺他們都已經過來了。”

張老四他們點頭。

周嘉妮看了他一眼,也沒懷疑李敬黨,他不可能為了一個籃子做出壞自己前途的事。

她問道:“門是對齊掩著,還錯開掩著的?”

李敬黨稍稍回憶了下就道:“錯開虛掩的。”

那三人也道:“那不對了,我們是把門對齊掩實了走的。”

乾活的五點半下班,所以中間有半個小時左右的空檔。

“那就是這期間有人進來過。”

張老四忍不住罵道:“娘的,個沒出息的玩意兒,我看看誰敢用,叫老子逮住非抽死他。”

張寶生跟邱則銘前後腳的進來了。

很顯然,兩人都沒來拿過東西。

張寶生臉色陰沉,道:“一會兒我用大喇叭廣播一下,狗日的要是不送回來,我就讓全村監督,誰舉報找到偷籃子的人獎勵一個搪瓷缸。”

花邊籃是不允許私人買賣的,幾個手藝人都按了手印,不可能私下編了賣。

其他人應該還無法獨立完成。

如果在本村用,肯定很好查,絕對一查一個準,但拿出去就不好說了,縣裡供銷社也賣這幾款。

畢竟跟省城那邊簽的協議是禁止私人買賣,可沒禁止跟其他國營單位合作。

現在基本確定,就是有人偷走了一個籃子。

周嘉妮視線在眾人臉上掃過,沉聲道:“我有沒有交待過,隻要離開就鎖門?”

大家都不好意思跟她對視,鎖過幾回,後來覺得沒什麼事就把這個流程省了。

周嘉妮看向李敬黨,李敬黨忙道:“是我疏忽了,在我發現大家開始不鎖門後應該及時提醒的,我檢討。”

周嘉妮很想說,這乾秘書的應該格外心細謹慎才是,怎麼會出這種紕漏呢?

不過又想到這位原秘書原先也沒從事過這麼長時間、這麼繁重的體力勞動,估計這段時間也是累慘了,眼見的瘦了兩圈,有沒顧全的地方也能理解,就沒好意思當眾下他臉面。

說起來她也責任,雖然她是銷售科吧,可上班實在過於散漫,哎,大哥不說二哥,她也檢討一下。

況且,李敬黨認錯這麼快。

張寶生沉聲道:“以後大家還是要嚴格遵守規章製度,離人必須鎖門。”

周嘉妮道:“廠長,指定個負責人吧,咱們先去開個會具體商量一下,我有些彆的想法,大家一起探討探討。”

張寶生他們點頭。

所有乾部全部去了村委,在村委乾活的還不知道那邊出了狀況,說說笑笑的,氛圍輕鬆。

但看著大隊長黑著臉進來,心頭集體一沉,再看到一串乾部進來,臉色都不咋好看,心頭又一突,頓時集體噤聲。

在屋裡坐下後,張寶生示意道:“小周同誌,你先說。”

出了盜竊事件,與他們來說也是個示警。

周嘉妮開口道:“這是個意外,我們首先得慶幸隻是個小意外。可是…小意外,大警鐘,如果有人使壞溜進去放了一把火呢?所以,雖然是小意外,卻不能不重視。以後鎖門的程序必須嚴格規範起來,這次從上到下每個人都有責任。我的建議是罰款,希望所有人都重視起來,隻有真金白銀的罰出去,體會到疼,才能長記性。”

周嘉妮冷聲道:“接下來我要說的是,取消小布條,更改隱藏標簽模式。或者找公社申請帶數字編號的印章,或者用油漆寫在材料上,不過還是用印章效率更高一些。這樣的話就將印泥的顏色區分一下,給本市以外的單位供貨用紅色印泥,本市以內的用藍色印泥,蓋到材料上,交給四大爺他們負責,編到相對刁鑽、不顯眼的位置,從外邊看不到,但咱們自己人還得知道在哪兒,並將編碼一事向公社備案。”

張老四聽明白罰款的事了,沒聽明白更改標簽,他問道:“小周,弄這個是啥意思?”

邱則銘道:“防盜。”

張老四還是有些迷惑。

周嘉妮詳細解釋:“被偷的那個籃子隻要撕掉標簽布條再說是從縣供銷社買的,咱們就算抓到了,隻要拿不出證據,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弄數字編號就不同了,如果再出現這種情況,咱們就登記少的是哪個編號,萬一哪天抓到了,查的時候也好查。”

張寶生點頭,商量一番,覺得弄印章方便。

懲罰的問題他們也沒意見,可加工坊出現偷盜事件,還是得大喇叭廣播一下,能送回來最好,送不回來…要是哪天查到了,看怎麼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