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降男二攻x富家少爺受(1 / 1)

五點下班,穆山顯從電梯裡出來,經過前台時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謝景坐在等候區的沙發上,正在隨手翻閱他們公司的宣傳雜誌。晚霞從身後的玻璃落了進來,披在他的肩上,照得半邊臉都是毛絨絨的。

他面前已經放著一杯喝完的檸檬水,不知道在這兒坐了多久。

前台的小姑娘解釋:“謝先生說沒有您的預約,我本來想給許助理打個電話問問,但是他說不想添麻煩,坐在這兒等也是一樣的。"

她記得謝景這個名字是因為他給穆總寄過兩次快遞,穆山顯在公司一般不會收文件和信函以外的東西,卻隻對這個人破了例。

所以她的印象尤為深刻。

周圍人來人往,謝景還沒有發現他,大概是覺得這個點他要等的人還沒有下班。穆山顯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才道:"不用打電話,下次直接讓他去我辦公室。"前台反應過來,眼睛瞬間睜大一倍,但表情依舊是恭敬的: "好的,穆總。"話音落下,穆山顯已經向沙發走了過去。

謝景看采訪片段看得十分專注,正要翻過去,身旁忽然伸出一隻骨節分明、修長乾淨的手,替他將這頁揭了過去。

他微微一愣,突然發現穆山顯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一旁。穆山顯揚了揚眉,"看得這麼專注?"

"這麼早就下班了?"謝景笑了笑,把正在看的那頁展開給他看,"在看你的訪談。"

穆山顯掃了一眼,那是“他”幾年前在國外發展時做的采訪。

這段時間清溪的工程備受矚目,偏偏穆山顯深居簡出,不接受任何采訪,記者們隻能把幾年前的東西翻出來又炒了一遍冷飯。

雜誌內頁上還刊登著他的舊照片,雖然隻是一張側身坐著的黑白剪影,但依舊能看到他挺拔的鼻梁、優越的臉部曲線。

隻是和現在相比,還是要更青澀一些。那是係統根據這麼多年的模型數據,合成的一張“穆山顯”的青年照。但謝景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打光的原因,都有些不像你了。”他說。"沒什麼好看的。”他合上雜誌,放到一旁的雜誌架上,“一起去吃晚飯麼?"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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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想吃些什麼?"

"我海鮮過敏,其他都可以。"

他們並肩走出大門,馬路上車流湧動,到處都是趕著回家吃飯的人群,隻有他們悠閒地徒步去兩條街外的一家西餐廳。

夕陽傾斜著掛在遠處高山綠影的樹尖,像是被針戳破的流心蛋黃,橘黃橙紅的顏色一點點溢了出來,被天空稀釋,綿延出千裡的顏色。

"沒想到你會看《□□》,你喜歡康帕內拉嗎?""為什麼沒想到?"

謝景唔了一聲,委婉地說:"你……不像是喜歡研究社會哲學這些的樣子。"

這話聽著有些刻板印象,不過根據謝景對穆山顯的了解,他就算會看這類書籍,也不會像紙媒描述的那樣“侃侃而談”。

他在休息廳看了兩個多小時的雜誌,幾乎把和穆山顯有關的內容都翻了個遍,可是越看越覺得,紙媒用文字塑造出的這個人物,和他真正認識的穆山顯相差甚遠。

給他一種不真實的虛幻感。

穆山顯忽然拽著他的手腕往回拉了一下,下一刻,一輛電瓶車唰地擦肩而過。

“偶爾會看看,打發時間。”他換了位置,走到靠著馬路的一邊,繼續道,“康帕內拉的理念太過空想化,維度不同,所以談不上喜不喜歡。我偶爾會看一看他寫給伽利略的一封信……"

謝景接道:“不要輕視審判者的無知和暴力……不要被任何人嚇倒,也不要接受任何誘惑。不要放棄真理,也不要接受錯誤。不要隱瞞你的學識,也不要承認你的無知。不要放棄你的事業,也不要屈服於你的命運。[1]”

穆山顯腳步一頓,有些不可思議。謝景眨了眨眼,“常看常新。”

餐廳裡人來人往,因為距離公司近,穆山顯經常會到這兒用餐,經理也長期給他預留了一個清雅的包廂。

謝景在手機上點了幾道正餐,看到甜點裡有法式慕斯蛋糕,就多點了兩塊。等他點完,穆山顯才道:"今天突然來找我,是有什麼事麼?"

這個問題其實在剛見面的時候就該問的,隻不過兩人都不想立刻戳破,所以默契地保留到了現在。

"沒什麼。"謝景放下

手機,神色自然,"你電話裡不是說等會兒見麼,我就應約而來了。"

穆山顯沒開口,靜靜地等待著下文。

謝景收了唇角淺淡的笑意,摸了摸手指。

“今天,我去小青葵的時候……”他語速很慢,似乎在斟酌用詞,“其實這些你可以跟我說的。"

他指的是捐贈協議,還有時常去探望的事。

穆山顯願意資助小青葵,他當然高興。隻是這麼多天了,直到合同簽完他才知曉,心裡怪不是滋味。

"怎麼”穆山顯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他,“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在跟你的風……"

謝景脫口而出:“當然不會。”

穆山顯頓了頓,慢悠悠地把後面半句補完,"或者,想讓你開心點。"

話音落下,四周一片寂靜。

謝景的嘴巴張張合合,在穆山顯的直視下,從耳朵到脖頸處裸露的皮膚一點點地變紅了。像是剛開始成熟、沁出些許顏色的水蜜桃。

他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也沒等到穆山顯善意的解圍,隻好生硬地轉移了話題:“有了這筆捐款,老師和學生們的宿舍樓就能翻修了,希望新學期開始前能完工。總之,還是要謝謝你。"

他結結巴巴、手足無措的樣子著實有點可憐,穆山顯看了一會兒,才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穆氏一直有扶持補助類的基金會,這次把小青葵列入範圍,是因為將近年底今年的指標還沒完成,換成其他單位也是一樣的。"

雖然如此,也沒道理到年末的時候部門才開始補指標,還隻拿小青葵來填報表……

穆山顯道:“你以我的名義捐了那架秋千,我總不好隻擔虛名,就當我也是在買一送一吧。”謝景想起那晚他們的聊天,不禁露出笑意。

期間服務生上了兩盤冷菜,又很快退了出去。

“說起來,你到底是用了什麼方法讓小圓坐秋千的?"謝景一邊擦餐具一邊問,“她很怕那個,乾坐在上面還好,但要是晃秋千,就等於晃掉她半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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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山顯說:“脫敏訓練。”

他單手抱著小圓,讓017陪她玩了一會兒。幾次下來,小圓對秋千就沒有那麼抗拒了,因為在她看來,秋千就是穆山顯的另一條手臂。

她知道有穆山顯和017在,她不會摔下來。

他抬眉,意味深長道:“或許你也需要。”

"嗯?"謝景後知後覺他說的是脫敏訓練,一臉迷茫,“我為什麼需要?"017在心裡偷偷說,因為你每次接宿主的電話,都像老鼠見了貓。穆山顯岔開了話題:"小圓還和你說了什麼?"謝景微微一頓。

小圓和他說的,也是他想和穆山顯聊的。

謝景在人際關係中往往扮演體貼、傾聽的一方,這是由他的性格決定的。他善良軟弱,共情能力強,不喜歡直面衝突和尷尬,也不喜歡將彆人放在尷尬的境地。

這曾經是穆山顯對他的第一印象,當然,在後來已經無數次地證實這是錯誤的。

謝景會回避尷尬的場合,但不會回避矛盾。對朋友如此,對嚴正洲如此,對穆山顯也是如此。

“她……跟我聊了很多。”他繼續切塔帕斯,其實那塊面包已經被切成很小的一塊了,但這樣的動作能較大程度地緩解他的焦慮和緊張。

“她很喜歡你,今天沒看到你的時候還有些失望,問我為什麼我們不能同時來。”說這些時,謝景一直看著眼前的餐盤,"她說你不跟我一起過來,是因為你也喜歡、喜歡——"

說到這裡時,他微微卡了殼。

穆山顯嗯了一聲。

謝景抬頭看向他,一時間不知道他這個“嗯”隻是語氣詞,還是回答。

“我確實很喜歡。”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穆山顯的視線緊緊咬著謝景,像一隻鯊,掃過謝景滾動的喉結、緊繃的肩頸,和微微閃避的目光。

他鬆了口,"你這個朋友。"謝景指尖一頓,眼瞼微微抖了抖。

穆山顯的回答正好踩在安全線上,他不知道對方摻著幾分真心,因為這個答案聽起來就是為了讓他滿意、開心。他應該閉嘴,把他們的關係定格在“朋友”上,是最好的選擇。

可他就是不想。

/>謝景深呼吸一口氣,“是哪種朋友?”這個問題似曾相識。

穆山顯也曾問過類似的問題,嚴正洲和謝景給了他不同的詮釋,現在謝景把這個問題又拋給了他。

他沉默了片刻:“有好感的朋友。”

017: "!!"

謝景靜靜地看著他,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彙,穆山顯神情沒有絲毫變化。這一眼對視後,謝景收回了目光。

“和你相處的時候我也很開心。”他說。

這句話裡不帶一絲暖昧的氣息,謝景是從朋友的角度說的真心話。穆山顯便明白,謝景已經看出來了。

上一段感情唯一教會謝景的是,真正的喜歡是可以用眼睛看到的,但穆山顯的他沒有看見。或者說,沒有那麼濃烈。

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是有好感的朋友,但好感不僅僅隻存在於愛情之間。所以做朋友也很好,謝景很感謝他,於是也給了一個明確的答複。

之後,兩人都沒再提起這件事。

吃完飯出來時,晚霞已經徹底消失不見,深灰色的天幕上偶爾留下兩道飛機衝過雲層時留下的波浪,像是長長的絲帶。

晚風漸冷,謝景的頭發被吹得亂七八糟,鼻尖也凍得通紅,“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沒事,我開車過來的。"

穆山顯便沒有再攔。

因為不是員工,謝景的車不能停在穆氏集團的停車場上,他需要過兩條馬路去取。

人行道上的綠燈隻剩下了十秒,謝景匆匆穿過馬路,到達對岸的時候,回頭朝他招了招手。周圍車水馬龍,來來往往的車輛淹沒了他的身影。等到這波車流過去時,謝景已經消失不見。017看著地圖上代表謝景的小紅點慢慢向前挪動,歎了口氣。

“我還以為您真的對謝景動心了。”

宿主這段時間的表現,差點連它都騙了過去。

穆山顯的大衣被風吹得微微鼓起,他眉眼冷淡,看不出一絲旖旎,"怎麼樣算動心?"017想了想:"人類的愛與欲是分不開的,最簡單的判斷方法就是看會不會產生欲望吧。"由愛故生怖,由怖故生憂,欲望與感情如影隨行。因為愛,所以想占有,所以

會嫉妒,這是人性

的劣根。

穆山顯卻道:“謝景沒有欲望。”

017微微一怔,謝景確實符合條件,他擅長給予,但從不索取。不論愛人朋友,又或是需要幫助的弱者,他都始終如一,從不求一分回報。

但是….…

"謝景這樣的人,應該隻存在主神世界裡吧。"

017機械的電子音在他耳畔響起:“貪婪、怯懦、脆弱、自大,人類無法戰勝與生俱來的弱點,所以最愛的永遠隻有自己,但數據卻能到達愛恨的極點。"

和人類不同,係統設定下百分百的情感,就會做到百分百。

“你隻說對了一半,人類的身體確實不堪一擊。”穆山顯抬眸,那雙眼底藏著深不見底的濃黑。“但意誌永存。”

為了達成目的,他踏著血路不惜代價不擇手段走到現在,也不會為了任何人停留。

攤牌之後,謝景和穆山顯之間的往來反而比以前頻繁了許多。

以前都是穆山顯隔三差五地主動給謝景打電話,現在變成謝景時不時地找穆山顯聊天,而且還不一定能把對方約出來。

對於這點,智能係統017表示無法理解,隻能歸結於這是人類的情趣。

咖啡館裡。

謝景抿了口咖啡,冰拿鐵甜絲絲的。

身旁的人不滿地抱怨:“你看我早說過,他這人熟了以後就不把你當回事了,以前恨不得天天給你打電話,現在理都不理,問就是忙。不是,咱們沒有工作嗎?怎麼就他一個人忙?"

謝景說:“穆哥工作確實忙,競標剛結束這你也知道的,清溪那邊正在準備施工,年底又是部門彙報的日子,活都趕在一起了。"

“那也不能放咱們這麼久的鴿子啊。”楚縝氣憤地點點腕表,“你看,都一個小時了!!”這麼乾坐著,屁股都要長痔瘡了。

謝景看出他的無聊,主動道:“要不你去附近逛逛,透透氣,等他來了我給你打電話。”楚縝聽著十分感動。

姓穆的狗賊能撈到這麼一個善解人意的寶貝,就該偷著笑了。換誰等一個半小時不焦躁?但謝景一點脾氣都沒有。

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楚縝想著想著,又有些愧疚,揭好友的底:“其實他也沒那麼忙的,上次你給他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在他旁邊,他根本沒在工作——"

話音未落,一串腳步聲由遠及近地響起,謝景望去,原來是穆山顯推門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件黑色高領毛衣,外面是一件灰色澳毛手工大衣,版型格外修身顯氣質。咖啡館內開了暖氣,有些熱,他脫下外套搭在椅背上,在謝景身旁坐下。"在聊什麼?"他問。

楚縝沒好氣道:“在聊某個人遲到了。”這語氣,怨氣不小。

"臨出門時供應方那兒出了點事。”穆山顯輕描淡寫地解釋完,又問,“感冒好些了嗎?"這兩句話都是對謝景說的。

前幾天下雨謝景偷懶,出門的時候沒有帶傘,等辦完事回來後已經是傾盆大雨。

這次沒有穆山顯停車在路邊借他傘,謝景也沒有開車,隻能從地鐵站一路冒雨跑回來,直接淋感冒了,在床上躺了好幾天。

"好多了。"

但聲音裡還是聽得出有些許鼻音。

穆山顯看向他手裡的咖啡,手背貼著感受了下溫度,凝在杯壁上的水珠沾濕了他的手。"怎麼喝冰咖啡,回頭嗓子更不舒服。"

他還沒回答,楚縝用攪拌勺敲了敲杯壁,憤怒道:“喂喂喂,能不能尊重我一下?我這麼大個人,好歹也185的個頭坐在這兒呢,應該不至於被您當成空氣吧?"

穆山顯抬眼,“你說什麼?”

這家夥.

故意挑釁是吧?

楚縝鼻孔差點氣歪,眼看著兩人又要損起來,謝景連忙岔開了話題:“說起來,下個月就要過年了,楚哥要留下嗎?"

上周工作告一段落後,楚縝原本應該跟著團隊一起回去的,不過楚少爺任性妄為,想上班就上班,想不上班就不上班,這段時間臨時在附近租了個公寓,打算玩到過年前再回去。

說起這事,楚縝就生氣。

本來他還在興致滿滿地想不用找房子,反正隻是暫住在這兒,穆山顯隨便騰一間屋給他就成,畢竟酒店人來人往的也沒什麼隱私性。

結果對方怎麼都不鬆口,家裡明明

三四間空房,愣是不願意借一間給他。最後還是謝景搭了關係,幫他找到了一間不錯的公寓。

“當然要留,等過了元旦就是穆老爺子的生日,今年要大辦。”楚縝哼哼道,“我爺爺讓我代為祝壽,那天我就睡穆家了。"

睡不了這小子的客房,難道他還睡不成穆宅嗎?這下總不好說什麼了吧。穆山顯隨口道:"你隨意。"

倒是謝景一臉驚訝。

這麼多年來,在他印象裡穆老爺子幾乎沒辦過生日宴,不管是他自己的還是穆山顯的,周圍也沒人收到過他們家的請束。

"是逢十大壽嗎?"他問。

“那倒不是。"楚縝解釋,“我估計老爺子那身體,也是不想折騰的。但是沒辦法,老穆今年剛從國外回來……"

謝景明白了。

穆氏管理層變動,人心不穩是很正常的,尤其是一些懷著小心思的股東。這場生日宴不僅是祝壽宴,也是穆家的權力交接儀式。

所以這場生日宴不僅要辦,還要辦得格外隆重,邀請四方朋友都來見證。隻有這樣大家才會知道,以後誰才是穆家真正的掌權人。

謝景理解穆老爺子的用意,隻是他覺得,以穆山顯的能力,就算不弄這麼一出他也能控製住場面

但穆山顯沒有阻止,恐怕這場壽宴不僅是在敲打其他人,也是為了讓穆老爺子安心。

謝景便把這些話咽了回去。

三人沒聊多久,謝景忽然接到一則電話,是張曉找他有急事。這下也沒辦法再聚,他跟穆山顯他們打了聲招呼,急匆匆地走了。

剩下兩人面對面坐著,對視一眼,楚縝先歎了口氣。

“你說你這人,這麼不厚道。”他朝謝景離開的方向努了努嘴,一臉嫌棄,“你自己不下手也就算了,還不讓彆人碰……這合理嗎?"

穆山顯置若罔聞,抿了口冷茶。

楚縝越想越不服氣,“我說老穆,你能不能教教我,我長得帥性格也好,比你這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不是好說話多了?怎麼他就隻和你親近?我真想不通。"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穆山顯始終沒有回答,等到喝完手裡的那杯茶後,才起身。“我走了。”他披上大衣,“你結賬

。”

楚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