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失落的寶藏 池停:嗯,是在關心你。……(1 / 1)

失落的寶藏(十八)

/文:青梅醬

玩家們自顧不暇之下先前一直都沒有太多留意, 這個時候一聽曾炎提到宵禁時間,接連幾個晚上的不好的聯想讓他們齊刷刷地投去了視線。

其他的契奴原本隻是在一邊冷眼旁觀,在玩家這樣的反應之下也警惕了起來。

古堡內部似乎隱隱地分為了兩個陣營, 現場的氣氛一度十分微妙。

“我剛才在周圍看過了,周圍沒有地方可以關住這些契奴。等會如果連指令板都控製不了他們的話, 池哥你看……”曾炎看起來對於宵禁的臨近也是有些著急,畢竟前一天晚上黃辛覺那行人的遭遇還曆曆在目, 現在離開了冒險者酒店而置身神秘的古堡當中,更是讓人對於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充滿了忐忑。

池停自然認識曾炎拿在手裡的那個指令板,這是在契奴意圖違抗指令的時候, 讓主人進行示威掌控用的。

根據這幾天偶爾見過有探險家使用的情景,這東西似乎正是操控項圈的控製器, 可以出發類似於高壓電之類的強大力量折磨對方直到徹底服從。

當時在契約驛站把月刃帶走的時候, 那個老板也同樣給了池停一個。

這種很可能原地把人惹毛的東西,他自然不可能真的作用在月刃身上, 這會兒更是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但是作為控製契奴的唯一籌碼, 其他玩家們顯然一直都有隨身攜帶。

按照驛站老板的說法, 這是古城針對惡魔的後代所設置的控製手段。

而現在更讓池停在意的是——如果這些契奴本身就不是惡魔的話, 這所謂的控製本身恐怕就存在著很大的問題。

池停的指尖輕輕地敲擊著胸前的異石, 陷入了短暫的思考。

曾炎主動提出其實也是希望尋求一個庇護,畢竟以目前的表現來看,池停的戰鬥力完全碾壓那些NPC,那些契奴一旦發狂,確實是他們目前能找到的唯一依靠, 這個時間見池停沉默著一直不作表態,也略有些著急:“池哥你快想想辦法,8點後遏製不住那些惡魔, 那就真的糟了。”

池停一直在垂眸思考著,直到聽到後面半句,最近兩天晚上他用來“遏製惡魔”的辦法從腦海中一閃而過,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結痂的唇瓣。

一抬頭,正好對上了月刃似笑非笑的視線。

池停在四目相對的瞬間隻是片刻愣神,就隨遇而安地招了招手:“過來一下。”

“嗯?”

月刃頗為順從地湊近,笑著眨了眨眼沒等開口,話語伴隨著脖頸間忽然泛上的觸覺頓在了那裡,“……”

池停一伸手已經直接用食指勾上了月刃的項圈,就這麼輕輕一帶之下直接把人扯到了自己的跟前。

此時俯身上前,正在認真地進行著端詳,這樣的角度,月刃隻需要稍稍垂眸,就可以清晰地看到那脖頸間性感流暢的輪廓弧度。

池停留意到月刃的喉嚨隱約地滾動了一下,並沒有太過在意,依舊在認真地研究著這個看起來款式十分粗糙的契奴項圈。

他還記得在上個副本的時候離洮就曾經說過,在這個無限遊戲的世界當中,除非副本的設計者從一開始就不希望讓玩家活著出去,要不然在非求生和對抗類型之外的副本當中,很少會存在戰鬥性的硬性指標。

而眼下,這些契奴的存在無疑就是普通玩家必須要面臨的一個危機。

在個人技能遭到限製的不平等條件下,按照遊戲的正常設計邏輯,就必然會有一個解決危機的正確途徑。

這樣一來,按照亞勒蘭本是惡魔之城而這些契奴反是受害者的劇本往下推論,眼下最具衝突性的存在,無疑就是契奴脖子上這些充滿了恥辱與霸淩的項圈了。

池停輕撫的指尖微微收緊,利落地一個用力。

“哢嚓——!”

由特殊材質的金屬製成的堅固項圈,伴隨著這樣輕描淡寫的操作,就這樣斷裂成了兩段,輕輕鬆鬆地被拆卸了下來。

月刃感到脖頸間遊走的觸感就這樣瞬間消失。

鐐銬的卸下帶來了一種十分久違的自由的感覺,他緩緩地抬了下眉梢:“你確定要這麼做?”

池停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伴隨著一揚手的姿勢,手裡的金屬項圈就這樣徑直地跌落到了地面,發出了一陣清晰的聲響。

尖銳的金屬摩擦聲劃破了寂靜的夜色。

這一瞬間,連門口的那些居民們都停下了吟唱,抬起一雙雙麻木且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了過來。

曾炎也是愣在了那裡:“池哥,你這是?”

要知道,從進入副本建立契約開始,他們這批玩家們一方面利用這些契奴們進行著寶箱收集,一邊也隨時提防著遭到反噬的危險。

畢竟副本規則裡的提醒還曆曆在目,這些惡魔的後代或許會成為他們衝鋒陷陣的利劍,也可能成為讓他們血濺三尺的毒藥。

而因為這個項圈的存在,讓他們隻要還手握指令板一天,就至少能夠擁有一天的絕對掌控權。除非像先前的一些玩家那樣因為契奴的徹底惡魔化而慘遭毒手,要不然基本還算是處境安全。

可就在剛剛,池停卻是當著他們的面拆下了這個對於契奴的最後禁錮。

不隻是曾炎,從其他玩家的神態看來,顯然也一個個地都充滿無法理解。

“沒時間了,先全都拆了,回頭再跟你們解釋。”

池停這邊話音剛落,隻聽旁邊“擦哢”一聲,便見紀星雀已經走到了他的契奴草雞面前,三兩下利落地將脖子上的項圈也拆了下來。

紀星雀完成操作後故意聲音嘹亮地捧場:“我相信隊長!”

這樣一如既往的絕對服從讓池停非常欣慰。

他深知危急關頭的選擇有多麼重要,眼看隻剩下了兩分鐘左右的時間也不囉嗦,一開口是剛好足夠讓現場的所有人都聽到的聲音:“反正我的話先放在這裡,雖然目前還隻是出於我的個人猜測,但如果是因為猜測錯誤導致一會遇到危險,我非常願意儘全力地保護大家以表歉意。

可是如果有人不相信我的判斷,那麼到時候一旦因為沒拆項圈而發生任何問題,就請去找你們的指令板幫忙,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彆指望我會出手。”

末了,他的嘴角微微地浮起了一抹笑意:“好了,還剩下一分半的時間,還希望大家快點做出決定哦。”

明明是相當輕描淡寫的語調,但是配合著最後嘴角殘留的那抹淡漠弧度,讓池停垂眸掃過眾人的神態看起來格外的涼薄。

要說前一刻玩家們確實還充滿了猶豫的話,那麼隻要一想到接下去可能需要他們自己去面對一個沒有任何限製的怪物,慕強的心態下讓他們幾乎在一瞬間就決定了對強者的絕對服從。

在沒有太多考慮的時間下,識趣的玩家已經奔向了他們的契奴,而一旦有人開了口氣,其他人也就馬上一個接一個地跟了上去。

說起來也奇怪,這樣平時不管契奴們怎麼試圖掙脫都無濟於事的項圈,卻仿佛真的認主一般,讓這些玩家們在陸續找到暗扣之後就一個個利落地解開了。

聽著一片片金屬項圈墜地的聲音,池停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身後,解開“束縛”的月刃抱著身子靠在牆邊,視線掃過現場這片忙碌熱鬨的景象也是笑了一聲:“唬人倒是很有一套。”

池停顯然不認同這樣的說法:“我唬什麼人了?”

月刃一臉明知故問的表情:“說得這麼冷酷無情,要是真有人不願意配合你的行動,到時候你真能見死不救嗎?”

池停想了想,說:“或許真能?”

月刃無聲地笑了一下,沒有揭穿這人的嘴硬。

要真能狠心地見死不救,也不必要連回答的時候用的都是反問的語氣了。

溫柔的時候心軟的要死,狠心起來又仿佛沒有半點的憐憫,果然是一個有趣的怪家夥。

就在最後一個契奴項圈摘下的那刻,晚上8點終於到了。

“鐺——!鐺——!”

“鐺——!”

古早的鐘聲遠遠地從山下傳來。

一下又一下,因為噴泉廣場遙遠的位置而顯得愈發低沉。

剛剛還在著急解開項圈的玩家們心頭微微一跳,幾乎是下意識地齊刷刷退了幾步。

就在他們隨時準備著迎接又一次宵禁期間的惡魔降臨時,契奴們也發生了異動。

眾人的心頭隨之狠狠一跳,正覺要糟,便見那些契奴並沒有如前幾夜那樣徹底發狂,而是伴隨著臉上來出的些許痛苦表情,緩緩地蜷縮下了身子。

這種樣子像是在忍受著什麼苦痛,又像是努力隱忍著接收一場無形的洗滌,這讓遙遙觀望的玩家們互相交換了一下視線。

鐘聲剛響,池停留意到月刃的身子隱隱一晃的瞬間,已經眼疾手快地上前,牢牢地一把攙住了。

他的所有做法確實隻是猜想,不確定對錯下,隻能垂眸定定地觀察著月刃的反應。

1秒,2秒,3秒……

直到鐘聲徹底安靜下來,依舊什麼都沒有發生。

漫長的忍耐似乎消耗了契奴們的很多體力,最終一個個地跌坐在了地面上,深深地喘著氣。

玩家們見狀又等了一會兒,確定沒事,才終於有人壯著膽子上去查看。

期間,池停留意到月刃的眉心擰得越來越緊,直接讓人靠在了自己的身上,過了許久之後也沒見有其他反應,等到低頭看去的時候,正好直勾勾地對上那雙黝黑的眼睛。

這個男人甚至還頗有閒情地朝他緩緩眨了一下眼。

池停:“……”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語調聽起來還算心平氣和:“你要沒事了就先起來。”

月刃的臉色比起先前稍微有些白,但是除此之外看起來的狀態還算不錯,雖然跟其他契奴經曆的一樣的事情,但還有心思含義不明地笑了一聲:“還很虛弱,多躺一會也不行嗎?”

池停沒說話,沉默片刻,直接把人從懷裡丟了出去。

聽到身後又傳來了一聲輕笑,他無聲地移開了視線,正好聽到曾炎驚疑不定的詢問:“所以,這些契奴都是在項圈的影響下才慢慢變成怪物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池停可以感受到月刃依舊留在自己背後的視線,沒有回頭,隻是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朝門外看去:“怎麼回事?這就要問那些真正的惡魔了。”

先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警惕地落在契奴們身上,並沒有留意到門外的情況。

此時聽池停這麼一說回頭看去,玩家們齊刷刷地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是……”

白天時候還樣貌正常的居民們,此時一個個地都已經成為了分明的怪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過分接近城堡的緣故,借著大廳裡面的燈光看去,那一張張扭曲的臉龐顯然比昨晚出現在池停門口的服務員NPC還要可怖猙獰。

那一個個袖口伸出的手已經隻剩下了乾涸的黝黑骨節,兩邊的耳朵明顯地往上伸長了很多,皮膚周圍突起的一根根倒刺,已經儼然有了徹頭徹尾的惡魔姿態。

然而,城堡的禁錮讓他們始終無法踏足半分。

隻能隔著一扇門,眼神森然地注視著裡面的這些玩家。

不少人被盯得直接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看看外面的NPC再看看那些契奴,反複的動作下足以看出內心的混亂。

“所以說,住在這個城市裡的居民才是真正的惡魔?”黃辛覺不愧被叫了幾天的老大,在這批玩家當中反應還算相對較快,這一句話出,隻感到腳底嗖地騰起了一股涼意,臉色也難看了幾分。

他顯然也已經意識到了,如果剛才大家沒有按池停說的拆掉那些項圈,那麼眼下即便發現了這些居民們的真面目,恐怕也已經避免不了一個相當慘烈的結局。

“可是,如果他們真的是惡魔,為什麼還要幫助我們尋找寶藏呢?”還有一些玩家回想起那些夢境中屬於勇者的榮光,依舊不願意相信這個現實。

池停一看這樣的反應,就知道明顯是因為之前反複暗示而遭到了洗腦。

不過對於這個副本,他確實也還有著很多的疑惑,比如這些契奴們的真實身份,比如為什麼要讓他們締結契奴契約又急切地促進惡魔化的發生,又比如,為什麼要瘋狂地刺激探險家們內心對於寶藏的渴望……

池停抬頭看了一眼鋪滿紅地毯的樓梯,率先邁開了腳步:“剩下的謎題,等找到寶藏應該就可以解開了。”

外面的那些惡魔們面目太過可怖,玩家們沒人願意多待,確認契奴確實暫時無害後,也一人帶一個地快速跟了上來。

池停沒有去看地面上投落的那個倒十字的影子,沿著落在地面上的月光一步步拾級而上,然後又根據指引朝著城堡的深處走了過去。

身後跟著腳步聲,不用回頭池停也知道是誰。

想了一下,他還是在一片寂靜中開口問道:“確定沒事了?”

走在後方的月刃看了一眼面前的背影:“你就這麼關心我?”

池停糾正:“我關心的是所有契奴的情況。”

月刃含義不明地笑了一聲,回到了最初的這個問題:“應該是因為前幾天的惡魔化,讓這座城堡對惡魔的壓製也作用在了契奴的身上。我惡魔化的程度應該還算較低,這種強行洗滌血液的過程不太好受但還算能忍,其他那些惡魔化程度深的契奴估計就不太好受了。”

頓了一下,他總結道:“隻能說那些城裡的NPC不敢進來是對的,要是真進了這古堡,光是化解惡魔血骨的力量,就足夠讓他們皮都不剩。”

池停點了點頭,餘光瞥過,可以看到雖然在逐漸恢複人態,但那些契奴在夜晚降臨之後或多或少改變的外觀特質都還算明顯。

相比起來,也就他旁邊的這個家夥看起來依舊人模狗樣。

大概是留意到了他打量的視線,隻聽月刃又低低地笑了一聲,像是在期待什麼般又進行了一次確認:“確定不關心我?”

池停張了張口,本是想要否認,但仔細一想又覺得月刃要這麼認為倒也確實沒有問題。

他對散發善意這種事情向來十分坦蕩,想著這男人四舍五入也算是個人類,最後點了下頭:“嗯,是在關心你。”

一句話落,不知道為什麼並沒有聽到想象中的調侃,反倒是讓月刃一下子徹底噤了聲。

這是又有哪裡不舒服了?

池停想著正要詢問,就聽到有人欣喜地叫了一聲:“到了!我們到了!就是這裡絕對沒錯!我們終於找到寶藏了!我們可以離開這個該死的副本了!!!”

伴隨著周圍頃刻間響起的歡呼聲,在玩家們看不到的各個直播間中,彈幕也正在瘋狂地奔走著——

【不容易啊,可算是終於到最後了嗎!】

【我上次追的時候就是在這裡團滅了,這個團整體看起來進度還算順利,希望最後彆犯渾啊!】

【對對對,這是我見過契奴保存得最完整的一次。】

【第一次追,有知道攻略的人說說嗎,這就結束了嗎?】

【嗯差不多吧,估計就看是哪種“結束”了。】

【所以這還沒完對吧,居然還能滅團?】

【想想這是最坑爹的集體副本就能理解了,前面鋪墊那麼多就等著最後憋個大的了。】

相比起其他玩家那邊,池停的直播間裡就顯得要安靜很多。

無聲間,一個提前隱身的賬號悄然地再次返回了直播間裡。

因為大概已經預測到了招攬的失敗,秋驥鬱悶之餘中間也離場去休息了一會兒,回來之後驚訝得發現直播間裡的人數雖然依舊隻有二位數,但以這樣收費的標準來看,顯然已經遠超過他最初的逾期了。

正奇怪為什麼還陸續有人跳過來,等看到直播間裡的內容,他也終於意識了過來。

看樣子,這是到了副本的最後了啊。

秋驥雖然不清楚這個副本具體的通關攻略,但是看在這個節骨眼裡還有人陸續找進直播間裡,大概可以猜到並不是就這樣簡單地通關離開了,而且,大概率還得最後安排個一到兩波的難題。

調整過求賢失敗的心情之後,秋驥現在整個精神狀態十分良好,煮了一杯咖啡舒舒服服地在沙發前坐下,就這樣饒有興致地看了下去。

反正都已經散了不少財了,有始有終,也不差再散上最後的這麼一點了。

畫面當中,可以看到走廊最終的那扇門終於被玩家們一起推開了。

背後的光芒在這一瞬間鋪開了整片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