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六十章 “我的女朋友。”(1 / 1)

難逃 慕吱 10713 字 6個月前

第六十章

霍南笙沒注意到他倆的對視, 她自顧自接著叮囑:“這個節目再錄兩天就結束了,最後兩天你可得給我繃住,千萬彆在有鏡頭的地方和沈棠梨親來親去, 知道沒?”

賀棣棠心虛地移開視線。

他瞥了眼霍南笙:“放心, 我還是挺能裝的。”

這發言,已經是自暴自棄了。

霍南笙笑了笑:“對了, 彆忘了在節目裡提你的工作——等到年後, 霍氏無人駕駛的項目就要提上日程, 我們已經在找宣發了。你參與的項目,怎麼也要重視點兒,能宣傳就宣傳一下。”

賀棣棠:“知道了。”

叮囑的差不多了,霍南笙瞄了眼時間:“差不多了,你還得去化妝吧?”

賀棣棠:“不化妝, 哥盛世美顏, 素顏秒殺全場。”

他語氣神態滿是傲慢, 卻叫人恨不起來, 也無法反駁。

二人多年同學,饒是見慣帥哥的霍南笙,都不得不承認賀棣棠完美適配“校園男神”這名號。

“行了, 我下去了, 這節目錄的是真的累, 耽誤我工作, 還影響我泡妞。”

隔著溶溶雪夜, 他瘦削高挑的身影融入其中。

背影都透著股紈絝子弟的浮浪氣。

再一轉眸, 霍南笙睇向身邊的霍以南。他不管何種場合,都透著克己複禮的矜貴,連做那檔子事兒的時候也是。

他不像是會被情.欲沾染的人。

但他確實拉著她墮入情.愛深淵。

-

以往霍南笙都在片場待在深夜, 夜半寂靜,錄製的嘉賓也都回到床上睡覺。

等到第二天清早,霍南笙早早趕來,接賀棣棠回公司上班。

雖說是霍南笙接他,但開車的始終是司機,賀棣棠對此沒什麼感覺。然而霍以南回來之後,接送他的司機,成了霍以南。

最後一天錄製結束,賀棣棠心情暢爽。

人放鬆了,嘴巴也跟著沒個把門的,調侃起霍以南來:“誰能想到,有一天竟然是我老板接送我上下班。笙大小姐,都是托你的福。”

霍以南面色溫潤:“照顧員工,應該的。”

賀棣棠被噎住,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麼。

霍南笙笑。

之後,她問:“你們什麼時候舉辦殺青宴?”

娛樂圈不成文的規矩,錄製前吃一頓開機飯,錄製後吃一頓殺青宴。兩個日子都有講究,需要找算命的算個黃道吉日,希冀到時上映一切順利。

霍以南是無神論者,“怎麼這年頭都開始迷信起來?”

霍南笙:“你不迷信嗎?”

霍以南說:“封建迷信要不得。”

霍南笙好奇:“已經到領結婚證可以不看黃道吉日的地步了嗎?”

霍以南被霍南笙的話噎住,一時間也不知說些什麼。

食物鏈的頂端,似乎是霍南笙。

賀棣棠說:“元旦那天吃,”他頓了頓,問,“我能不去吃嗎?”

霍南笙說:“按道理是應該出席的。”

賀棣棠解釋:“那天測試新車,我想過去看著。”

霍南笙:“……我還沒說完,你要是不想去就彆去了吧,反正是霍氏投資讚助的節目,到時候哥哥會去,有哥哥在,沒人敢說你什麼的。”

聞言,霍以南餘光往後瞥,瞥了眼賀棣棠。

一秒收回。

他意味不明地哼笑了聲。

短促的一聲笑,令霍南笙略微心虛。

——躺在他的床上,談論著賀棣棠,也就算了。

還讓他護著賀棣棠。

好歹,賀棣棠還是她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相親對象。

何止是霍南笙領略到了霍以南的意思,賀棣棠也意識到了。他本身是個不怕惹事上身的人,到底是賀家出來的小少爺,得寵,無法無天,沒怕過什麼。

“你讓你男朋友護著你的相親對象,笙大小姐,你男朋友脾氣挺好的啊。”

一針見血。

霍南笙心虛地抿了抿唇,她儘量語氣淡定:“我男朋友脾氣肯定好呀,要不然我為什麼喜歡他?”

一句話,輕易撫平霍以南眉間掀起的褶皺。

霍以南情緒好了。

賀棣棠煩了,面如菜色。

他嘴角冷吊起,翻了個白眼:“我是你們情侶間的玩物是嗎?搞得誰沒個喜歡的人似的,多的是人喜歡小爺我,改天就找個女的到你面前親親抱抱,秀恩愛秀的你頭暈眼花。”

“……”

“……”

很快到霍氏辦公大樓。

賀棣棠關車門的力度很大,像是在泄憤。

霍以南挑了挑眉:“他一直都這麼幼稚嗎?”

“他比你小七歲,哥哥,在你眼裡,我們這個年齡段的人都是幼稚的。”霍南笙嘴角掀起淡淡的笑意,“我以前覺得他還挺有意思的,一邊兒玩的比誰都開,女朋友按天換,一邊又在我面前裝沒談過戀愛的樣子。”

“沒想過拆穿他嗎?”

“很有意思啊,為什麼要拆穿?”

其實她很腹黑。

霍南笙伸手,修長指尖穿過她的長發,觸感順滑。

他問:“要不要和我去機場?”

今天是周日。

技術部門為了無人駕駛的項目,沒日沒夜的工作,沒有所謂的工作日與休息日區分。所以賀棣棠一項工作結束,又得趕去他的本職工作。

原本的計劃,是霍以南把賀棣棠送回公司後,再送霍南笙回家。

畢竟公司與家裡,一江之隔。

然後,霍以南驅車去機場,接治腿結束,回國的霍起陽與李素問。

李素問鮮少出國這麼久的時間,她和霍起陽早已分房睡,她不知怎麼了,上演起鶼鰈情深的戲碼,陪同霍起陽出國治腿。或許是面對霍起陽殘廢的雙腿,她心虛作祟。

許久沒回國,回國的排場自然得給她備著。

越是高處的人,越低調。

顯然李素問不諳此理,亦或是無視。她喜歡鋪張浪費的排場,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曉她有多有錢。

浩浩蕩蕩的十輛賓利排列有序地駛去機場,早早等候。

十,寓意,十全十美。

賓利裡的利,寓意,萬事順利。

機場一條路配合著清空,這種排場真不是什麼人都能有的。

霍南笙能去寺廟接李素問,因為寺廟在深山裡。但是機場,人來人往。

……太高調了,她不習慣也不喜歡這麼高調的接機。所以拒絕了。霍以南表示理解,她和其他的大小姐不一樣,沒有任何上位者的高姿態,更不喜被人群簇擁在中心。

霍南笙說:“哥哥,你昨天不是問過我了嗎?我不去。”

霍以南說:“去吧。”

她抬眸,不明所以地望著他。

霍以南撫摸她頭發的動作很緩慢,很溫柔,驀地,他把她抱在懷中,無限繾綣的姿態,他低沉富有磁性的嗓緩聲道:“不要以霍南笙的身份去接機,以南笙的身份去,好不好?”

不是霍南笙。

是,南笙。

心裡某種猜測敲打著她的胸腔,震動強烈,呼之欲出。

霍南笙壓抑住紊亂的心跳,語速放得很慢,每個字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尤為艱澀:“哥哥,你該不會想……公開……”

後面的話,霍南笙說不出口。

霍以南輕鬆應接,態度清晰:“我想帶我的女朋友去見我的父母。”

一時間,霍南笙大腦紛繁淩亂。

像是個被弄亂了的毛線球,剪不斷,理還亂。

車廂內沉默了約莫有分鐘。

霍南笙終於找回理智,她屏息凝神,極有條理地分析著:“我不是沒有想過的,但是哥哥,我們先前的身份太特殊了,突然以戀人的身份出現在父母親面前,他們可能會接受不了?要不你先給他們打個預防針,做個提醒,循序漸進地慢慢來。”

一口氣說完,霍南笙又小心翼翼地詢問他的意見:“你覺得呢?”

長篇大論的一番話,霍以南聽完,隻有一個想法。

她是真的長大了。

處事不驚,邏輯清晰。

其實她心底是排斥見家長這件事兒的,可她拒絕的方式很委婉,很妥帖,很容易說服人。

如果說服的對象不是霍以南就好了。

對霍以南而言,世界上的事隻有他想不想做,沒有他可不可以做。

但凡他想做,不達目的也好,見不得光的手段也罷,都會做成。

霍以南沉吟片刻,眼眸低垂,眼裡也帶著同樣的小心翼翼:“笙笙,你相不相信我?你要是相信我,今天就跟我過去,好不好?我和你保證,我能護你周全。”

以信任做籌碼,霍南笙沒法拒絕。

她如浮草孤蓬般,很輕很輕地在空中搖曳了下。

“……好,我跟你過去。”

-

過去的路上,霍南笙做了不知道多少次心理建設。

緊張的情緒,泄露在方方面面。

她雙唇緊咬著,雙手拉扯著安全帶的綢緞,安全帶被她拉的一會兒遠離身體,一會兒又緊貼胸口。

毫無防備地,霍南笙聽到霍以南歎了口氣。

她如驚弓之鳥,緊張兮兮地望著他:“怎麼了?哥哥。”

霍以南說:“該是我問你,你怎麼了?”

霍南笙顧左右而言他:“什麼啊,我沒怎麼啊……”

霍以南忽然想放緩步調,是他太急於求成了。

他鬆口道:“你要是不想去,就彆去了,你就在車裡待著,等我回來。”

車往前駛,遠處是機場候車大廳外的馬路。

雪不知何時停了,道路被清空,地面乾淨的好似纖塵不染。前方停著十輛黑色賓利,整整齊齊的,穿黑色西裝的保鏢站在車側。場面嚴肅轟動。

雪後初霽的天格外藍,萬裡無雲,雪洗過後的空氣,澄澈滌蕩。

霍南笙降下車窗,寒風冷朔,拍打在她的臉上。

暖氣烘的她雙頰緋紅,冷氣又將緋色退散。

過了好一會兒,霍南笙說:“我跟你下去,哥哥。”

霍以南抿唇:“不要勉強。”

霍南笙輕聲說:“哥哥,管家爺爺和我說,我們之間,我隻需要思考一件事就行,其餘的,都交給你。——你是不是愛我的?嗯,答案顯而易見,雖然那句‘我愛你’,我要等到你和我求婚的時候才能聽到。”

“我也很確定,我是愛你的,所以哥哥,見家長吧。”她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堅定不移地望向他。

好像他說什麼,她都乖乖聽話。

乖乖聽他的話,乖乖地被他愛著,乖乖地將她的人生和他的人生重疊成一條線。

霍以南清明的眼,含著笑:“好。”

-

接機口。

機場的地勤人員特意給霍起陽與李素問清了一條道。

周遭行人頻頻投送過來好奇目光。

沒多久,霍起陽與李素問出現。

李素問衣著貴氣,身上披著貂毛。比起外貌,她周身的典雅氣質更吸引人。

一旁的霍起陽由專人推著輪椅出來。

到他們面前。

李素問姿態端習慣了,又是被眾星拱月習慣了的主,見霍以南和霍南笙來接,她隻是淡淡地掃了他倆一眼:“走吧。”

霍以南叫住她:“媽,有人要和您問好。”

李素問腳步一滯,她注意到了,霍以南用的是,您,不是你。

霍以南隻對兩個人用“您”,一個是已故的霍老爺子,他的爺爺,另一個則是一手將他帶大的管家爺爺。

他表面溫潤如玉,尊重所有人,實則在他的心裡,隻尊重兩個人。

李素問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

就聽到霍以南說:“笙笙,過來和我媽媽問好。”

霍南笙身形有些僵硬,克製地抿唇,微笑:“阿姨,您好。”

十來年了。

李素問乍然聽到霍南笙這麼叫她,竟生出些陌生的感覺。

好像在她心底,她是將霍南笙當女兒看待的,即便她們之間,並不親近。世界上有的人能有十分力愛一個人,李素問隻有分,她自問將這分的愛給了霍南笙。

之前答應的好好的,在這一刻,承諾轟然坍塌。

李素問沒法接受自己的女兒和自己的兒子,成為戀人。

這是不道德的,這是有違倫理的。

她不能接受。

她當即冷下臉來,護著貂毛坎肩的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在顫抖。

她轉身欲走,不想面對眼前這悖德的畫面。

“媽,我女朋友在和您打招呼,”霍以南的聲音裡,有著穩操勝券的淡定,他不急不緩地說,“麻煩您回來,和我女朋友說完話,再走。”

話語裡的內容,客氣又極為禮貌。

可周遭的人感知到的,是鋪天蓋地的逼仄感。

李素問往前邁的步子,仿佛被硬生生地定死在地面上。

她沒法再往前走一步,隻能選擇後退。

她轉身,許多的不滿都遏製在皮囊之下,笑得如同慈母,眼神溫柔,看向霍南笙:“你好,很高興見到你,我兒子的……女朋友。”

多可笑。

話裡的女朋友,應該是妹妹的。

更可笑的是。

她不能糾正,隻能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