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第 82 章 “你就不能隻和我待在一……(1 / 1)

宿棠月回到堂屋裡的時候, 一雙小鹿眼清晰地浮現出了茫然。

有某個瞬間,她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累過頭,都累出了完全不切實際的幻覺。

屬於凡人的房間裡, 返虛期大能半躺在竹椅上,用蒲扇蓋著臉在午休。

葉韶和謝映老老實實坐在同一張桌面上, 一人拿著一張紙在交叉核對, 配合無比默契,莫名有種父慈女孝之感。

謝映念了一會,大概是口乾了, 拿著杯子抿了一口水。

葉韶抬眸看他杯子空了一半, 無比殷勤地端起茶壺。

謝映欲言又止, “不用...”

葉韶端著茶壺期待地看著他。

謝映沉默片刻, 將遮住杯口的手挪開,“多謝。”

葉韶美滋滋地給他倒茶,“不客氣。”

謝映:。

好痛苦。

老父親已經喝了七杯水了。

他都不敢站起來,生怕能聽見肚子裡晃蕩的水聲。

曲泠呢?

宿棠月轉眼看,隻見少年抱劍坐在一邊,臉上寫著四個大字“我在吃醋”。

一雙暗金色眸子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其實無比明顯地一下又一下往葉韶二人那裡瞥。

宿棠月:。

真的沒問題嗎?

她站在門口猶豫間, 荒川的聲音已經從蒲扇下面傳了出來,“棠月。”

“見過真人!”宿棠月連忙往裡走,正要屈膝行禮,荒川揭開臉上蓋著的蒲扇, 朝宿棠月輕輕一扇。

於是那清風就將她托舉起來,止住了她半跪的動作。

“又去放血了?”荒川懶洋洋地,朝宿棠月伸手。

宿棠月將滿是傷痕的腕子放在荒川掌中,微微抿唇, “嗯。”

荒川微微抬眸,丹鳳眼裡神色很淡,“嫌棄我教給你的醫術?”

宿棠月聞言急道,“不是的!隻是、隻是事急從權...”

“嗬。”荒川嗤笑一聲,“人哪有這麼容易死。”

“萬物都是為了活而不惜一切。”空氣裡彌散著宿棠月香甜而充滿靈氣的血香,“隻有你們天生靈物,是為了去死而生出來的。”

那血味兒勾得沐白蠢蠢欲動,在濯月劍墜子裡亂晃,被曲泠一把捏住。

他抬眸去看葉韶,少女完全沒有被那血香味影響,還在那裡認認真真地核對文書。

天生靈物的每一滴血肉,都蘊含著精純的靈力,對欲/望直白的妖族來說,是致命的吸引。

幸好他已經嘗過了葉韶的血。

葉韶察覺了他的注視,有些茫然地朝他歪了歪頭。

曲泠抿起唇,把視線挪開。

不高興。

葉韶:?

“可是,我能夠幫助彆人啊。”宿棠月軟著聲音和荒川爭辯,“放點血又不要緊,多吃點飯就可以了。”

“你能救一個人,十個人,甚至百個人。”荒川說,“若是千萬人同時祈求你的幫助,你又如何自處呢?”

她說到一半,觸及宿棠月溫柔堅定的眼神,話音一頓。

“我會救每一個能救的人。”宿棠月說,“每一個。”

荒川沉默一會,突然失了興趣一樣把宿棠月的腕子鬆開,“阿映。”

早已在豎起耳朵關注這裡的謝映應聲,“在。”

“準備回去了。”荒川說。

有荒川在,他們就不必使用靈舟或者傳送陣這種花裡胡哨的東西。

和半躺在床上的宋思堯交接完所有細節,又留下了聯係方式。荒川袖子一揮,轉眼他們就出現在了應天宗主峰內。

應天宗的主峰叫觀海峰,也是荒川平時辦公、傳道,休憩的地方。

“我累了。”荒川宣布道,她指了指主峰邊上的小峰,“你們平時就呆在那裡修煉,沒事彆過來,有事也彆過來,找阿映。”

謝映歎口氣。

荒川留下一個任性的背影,無比歡樂地離去了。

“你們跟我來。”謝映歎息道,隨後看向站得離他有些遠的宿棠月,“棠月?”

宿棠月被謝映瞞著的氣還沒有消,很輕地應了一聲。

“不舒服嗎?”謝映微微皺眉,抬步過去,伸手向宿棠月的手腕去。

宿棠月下意識躲,但她哪裡躲得過練劍的謝映,瞬間就被擒住了腕子。

謝映垂眸看她一眼,又摸摸她的傷痕,靈力在傷痕上流轉而過,幫助她愈合,“痛嗎?”

宿棠月意識到自己剛剛躲閃的動作有些傷人,聞言小聲道,“還可以。”

“嗯。”謝映說。

他虛虛扣著宿棠月的手腕,讓靈力生生不息流動著,轉身對著葉韶二人平淡道,“跟上。”

謝映是一個劍修,他的治療方式也相當簡單粗暴,直接用靈力糊著傷口,幫助她愈合。

和他平時冷冰冰的行為舉止不同,他的劍意向來是滾燙的,熨帖地覆蓋在宿棠月的傷上。

宿棠月心尖一顫,抬眸去看他。

正好撞進謝映平靜的鳳眼裡。

“痛的話就走慢些。”謝映說。

跟在後面看的葉韶覺得自己磕到了。

她下意識去抓曲泠的手,想要晃兩晃,卻抓了個空。

葉韶錯愕回頭,發現少年懷中抱劍,自顧自落後於她半步。

“老婆?”她問。

曲泠看她一眼,語氣酸溜溜的,“總算想起我來了。”

葉韶:。

“你牽不牽。”葉韶問。

曲泠抿抿嘴,上前把她的手包進掌心,繃著臉不說話。

“乾什麼啦。”葉韶說,“又不開心了?”

“沒有。”曲泠說。

“你要是現在說沒有,”葉韶提醒他,“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啊。”

曲泠掙紮片刻,低聲開口,“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和謝映說話?”

葉韶:?

她指著謝映和宿棠月交握的手,又指了指自己。

“那也不行。”曲泠說。

他有些煩躁地踢著地上的小石子。

“你就不能隻和我待在一起?”

葉韶聲音輕快,“不能。”

意料之中的回答,曲泠自是不會強迫葉韶,或是他本身也沒期待過葉韶會有彆的回複。

他咬著唇,嘴裡漸漸漫起血腥味。

葉韶側眸看他。

隻見少年側臉線條筆挺流暢,眸光晦暗但又極度隱忍,像是把什麼欲望給強壓下去一般。

葉韶歎口氣,手指輕輕撓了一下他的掌心。

“沒事。”曲泠說。

暗金色眸子看向葉韶,他抬手撥弄了一下葉韶的劉海,“你又不是狐狸。”

“乾什麼,”葉韶說,“你嫌棄我沒有毛茸茸的大尾巴。”

曲泠聞言,腦海裡突然閃回之前想象葉韶身後探出火紅狐尾的畫面,耳尖一下子燒起來。

“我、我可沒有啊!”他有些結結巴巴,“你自己在亂說的。”

葉韶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走路看路。”曲泠整隻狐都燒起來了,他強行把葉韶的頭掰正,不許她再盯著他。

正好,他們已經走到了側峰的入口處。

歪歪扭扭半死不活的迎客鬆邊上,側倚著一個...仙風道骨的人。

有些眼熟。

那人身穿月白色長袍,眉間覆蓋著同色綢帶,清風吹過,烏發紛飛,更顯姿容如玉。

葉韶:。

曲泠嘖了一聲。

更討厭的來了。

果然下一秒,崔之風開口了,“建國姑娘。”

他無比騷包地換了一個動作,用手撐著額頭,“好久不見。”

葉韶:...

“你本身也看不見。”葉韶說。

“看不見才更加想念。”崔之風深情道。

葉韶面無表情,“你門牙上有菜。”

崔之風下意識抿嘴,聽見宿棠月沒忍住的竊笑,才意識到自己被葉韶忽悠了一道。

他也不惱,輕笑一聲道,“還有曲小哥。”

“我好得很。”曲泠說,“你彆想我。”

他看向謝映,“他不會也是...”

“是。”謝映癱著一張帥臉,“荒川真人這次收了兩個弟子,一個崔之風,一個葉九。”

曲泠和宿棠月一樣,屬於旁聽的添頭。

曲泠:。

“啊,我更勝家人的小師妹啊!”崔之風飽含感情地說道。

曲泠拳頭硬了。

眼看崔之風就要把曲泠給逗炸毛,隻聽一聲響亮的抽噎,從道路儘頭,一個流淚貓貓頭狂奔而來。

被葉向川哭濕過兩件衣服的謝映本能地警覺,護著宿棠月往邊上一讓。

葉向川毫不猶豫地掠過謝映,直直撲向葉韶。

曲泠眼疾手快先把葉韶往自己背後拉,結果下一秒,他和葉韶都落入葉向川的熊抱。

瑰麗的暗金色眸子一怔。

葉向川用力摟著兩人,眼淚水不要錢一般往外掉。

“嗚嗚,小九...”他哽咽著,幾次開口又再次咽下,最後才吐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謝謝你。”

“我又沒做什麼。”葉韶被勒得慌。

但是人類兄長的懷抱溫暖寬厚,她意外地提不起掙紮的力道。

葉向川搖頭,有些話他不知道怎麼說。

“沒事的。”葉韶艱難抬手,拍拍葉向川的背,“也是為了她。”

這是“她”珍視的兄長。

葉向川再度哽咽一聲。

...

等雞飛狗跳結束,謝映把他們帶到了住宿的地方。

還挺寬敞的一座宅子,仿照人間的住宅,坐落於後山,門前清澈小溪流淌。

“我和棠月也住在裡面。”謝映癱著臉給他們指了房間。“崔之風和葉向川也住著。”

葉韶:。

“這是什麼奇怪的設定?”她真誠發問,“群租嗎?我們現在要拿武林外傳的劇本是嗎?”

謝映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

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謝映從兜裡掏出一袋靈石塞給葉韶,“之前你兄長提到說今天是你的生日,但是後面問他又支支吾吾說不清楚,不太明白。”

“總而言之。”他咳嗽一聲,“生辰快樂啊。”

隨後,他看向曲泠,“你什麼日子出生的?”

曲泠沒想到謝映會問他,彆彆扭扭地說了一個日子出來。

葉韶大概知道葉向川為何含糊其辭,因為今天是葉九生辰,而不是她的。

謝映還有事情沒有忙完,反正院子裡人多,也不擔心曲泠亂來,隨便囑咐幾句就讓他們自己去收拾房間了。

葉韶作為女孩子,房間就被安排在宿棠月邊上,一進彆院,就是滿溢的花香。

她高高興興往房間裡走,將行囊放在桌子上,片刻就聽見有人推開房門緊跟的聲音,她笑著回頭朝曲泠道,“對了老婆,你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

“你的生辰和葉九是同一天。”曲泠說。

他反手掩上門,走到葉韶邊上,垂眸看她。

房間裡沒人,左右也不急著收拾。葉韶圈住他的脖子,嫻熟地吻了下他的唇角,“怎麼啦?”

曲泠加深了這個吻,吻罷他退開一些,用手遮住葉韶的眼睛,“給你個禮物。”

葉韶笑起來,她不覺得曲泠會忘記她的生辰,但是有禮物總是開心的,“什麼呀?”

“等一下。”曲泠說。

隨後熟悉的失重感傳來。

下一秒,青丘帶著深林清香的氣息拂面而來。

葉韶吸了吸鼻子。

曲泠抬起手,“好了。”

入目的是一座小小的,有著紅色屋頂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