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 55 章 “你喊我什麼?”……(1 / 1)

清晨, 初夏的陽光暖洋洋灑在江面上,粼粼波光被反射著映在船艙客廳天花板上,一派閒適的景象。

“你們又做什麼。”

謝映放下碗, 發出輕微的磕碰聲,顯然是已經忍無可忍了。

“我沒有。”葉韶說。

她貼著崔之風說的。

曲泠冷笑一聲。

他貼著葉韶笑的。

謝映面無表情地看著在對面長凳上擠成一團的三個人。

崔之風坐在最左邊,無辜地喝著自己那份皮蛋瘦肉粥。

葉韶緊貼崔之風坐著,分明之前嫌棄他嫌棄得不行, 現在恨不得貼在他身上。

曲泠坐在葉韶的邊上,他往葉韶身邊湊, 葉韶就往崔之風那裡靠。

葉韶端著碗筷避之不及,曲泠冷笑連連, 對她的抵觸視而不見, 大咧咧往她那裡擠。

於是三個人就擠成了一塊,和三胞胎似的。

謝映額角青筋直冒,絕對是葉韶和曲泠又在作妖,牽連到了人家崔之風。

想打小孩。

沒想到這時候崔之風放下碗, 溫和一笑道, “啊。”

“建國姑娘,品味變好了不少。”他側著臉,日光從蒙著黑布的俊臉上傾瀉而下, 像個精致又脆弱的人偶。

他對葉韶含笑開口,“你聞起來真好聞。”

葉韶:?

謝映:。

他乾脆利落抬腳,踹上了長凳的另一端。

爽了。

原本搖搖欲墜的長凳直接翻倒, 毫無防備的三個人在地上滾成了一團。

曲泠反應極快, 半空中撈住葉韶就要往自己懷裡護住。

奈何葉韶梗著脖子不願意,身子一扭掙開,卻因此徹底失掉平衡, 左邊小腿在地上一蹭,火辣辣的疼。

她嘶了一聲,伸手去捂自己的小腿,兩撇柳葉眉皺在一起。

曲泠在地上一滾卸去力道,甚至都沒顧自己站穩,就趕快湊過去看葉韶的傷。

“阿音!”他動作一向不過大腦,本能地捏住葉韶裙角就要往上撩,“你怎麼了?”

葉韶打開曲泠的手,“彆碰我!”

曲泠的手僵住了。

葉韶捂住自己的裙子,扭頭盯著窗外照進來的陽光,堅決不去看曲泠的表情。

曲泠的手又慢慢伸過來,覆上少女纖細的腳踝,“阿音...”

僅著羅襪的腳在曲泠手心一蹬,快速縮回裙子裡,也因為這動作牽起一陣疼痛,葉韶再次倒抽一口氣。

曲泠不說話了。

宿棠月用有點責怪的眼神看了謝映一眼,趕快起身到葉韶邊上,“小九?痛得厲害嗎?”

謝映面色不顯,人卻也快步來到葉韶旁邊蹲下,“讓我看看傷口。”

兩個人這麼圍著葉韶,少女的身形很快就被遮得嚴嚴實實,隻聽見她對著宿棠月撒嬌,“我好痛哦,我要姐姐親親,親親就不痛了!”

“親親嘛,痛痛痛痛飛走了!”

謝映轉身去給葉韶拿藥。這姑娘太會順著杆子往上爬了。

說好聽點是尋找機會,說難聽點是得寸進尺。

從儲物袋裡取出治外傷的藥膏,謝映正好看見葉韶鑽進宿棠月的懷裡賣乖,一雙杏眼含著淚光看起來無比可憐,連說話都帶了委屈的鼻音,“真的好疼喔——”

宿棠月摟著葉韶哄,一邊譴責地盯著謝映,“阿映!”

謝映:。

“對不起。”他忍氣吞聲。

葉韶撲哧一聲,隨後為了掩飾自己笑場,把臉埋在宿棠月懷裡。

宿棠月發覺葉韶肩膀一抖一抖,還以為她都疼哭了,急得直哄,“小九不怕不怕!”

葉韶抖得更厲害了。

謝映憋屈極了。

他覺得,哪怕宿棠月發覺了葉韶的小把戲,也隻會笑著說一聲小女孩調皮多可愛。

甚至現在她可能隻是在配合她表演。

——可惡,他明明也比宿棠月小啊!

冷硬劍修的身形突出了幾分滄桑和蕭索。

“哎呀。”崔之風聽著另一邊的玩鬨聲,笑著用盲杖戳了戳曲泠。“好可憐,被拋棄了。”

“再碰我把你杆子折斷。”曲泠警告。

暗金色眸子映著少女抬起一張被悶得泛紅的臉,杏眼裡亮晶晶的,鬢發有些散亂貼在頰上,笑得放肆又燦爛。

她完全不需要他。

“哎,你說她為什麼不理你了?”崔之風還在鍥而不舍地戳曲泠。

啪。盲杖應聲斷成兩截。

曲泠手按在出鞘半寸的濯月劍上,語帶威脅,“閉嘴。”

“哎呀呀,欺負我一個殘疾人還要用上劍意。”崔之風說。“這根杆子足足三兩銀子,你這簡直就是要了我老崔家的命。”

曲泠:“小心我晚上把你小朋友們都一把火燒了。”

崔之風笑,“那還是彆了吧,都處出感情了。”

手一翻,數條蜈蚣趴在他蒼白的小臂上,“這是大郎,這是二郎,這是三郎...”

曲泠被吵得腦殼疼,“你這就是隨便喊的吧。”

“是啊。”崔之風承認得很挺快,“反正它們也聽不懂。”

曲泠:。

他忍住把他往水裡踹的衝動,目光定在葉韶身上。

正笑鬨著的葉韶察覺到他的視線,卻刻意往後一縮,躲在謝映身後。

好了。確定阿音是真的躲著他了。

曲泠低頭嘁了一聲,壓住心裡的煩躁,往後抓了幾把自己的頭發。

她這又是怎麼了?

“喲,不開心了。”崔之風說。

“我沒有。”曲泠說,“她玩得開心就好。”

早飯徹底是吃不下去了,宿棠月給葉韶上了藥,扶著葉韶要往她房間門走,結果剛站起來就是鑽心的疼。

葉韶這次是真的倒抽氣了。

“走不動嗎?”宿棠月問,“阿映!”

謝映站在原地裝作聽不見。

“過來!”宿棠月柳眉倒豎,又喊他。

謝映才不情不願走過來,背對著葉韶蹲下來,“我背你回去。”

葉韶激動的心顫抖的手。

“係統啊,”她對係統說,“今天是極其有紀念意義的一天。”

“我邁出了標誌性的一步,從此就要在男主背上作威作福。”

係統:。

【您不是老早就在欺男霸女了嗎?】它真誠道。

葉韶:?

你嫉妒,你胡說。

她正要往前趴在謝映身上,突然腰間門一道力道襲來,隨後瞬間門騰空。

葉韶再次被像個麻袋一般被曲泠扛在肩上。

“放我下來!”突然的失重讓葉韶本能尖叫一聲,然後氣得用拳頭捶曲泠的背,“你隻會這一套是吧?”

人類的拳頭對自幼習劍的狐妖來說自然不痛不癢,曲泠一邊任葉韶拳打腳踢,隻抬手握住葉韶左腳踝,“這裡彆亂動。”

葉韶不信邪地掙紮兩下,卻發覺少年的手硬得像有溫度的鋼鐵,把她腳禁錮得嚴嚴實實的。

“我帶她回去休息。”曲泠說。

謝映原本想阻止,但是看看曲泠扛葉韶那充滿正氣的姿勢,又莫名放下了心,“去吧。”

葉韶朝著謝映做出了爾康手。

謝映裝看不見。

宿棠月捂著嘴笑,朝葉韶小貓揮手。

-

“砰!”葉韶的房門被曲泠用力打開,隨後他大踏步走了進去,地板都被他踩得嘎吱嘎吱的。

葉韶被扛在肩上,視角受限,隻能看見少年筆挺的肩腰,看不見他的神色。

隻覺得有種風雨欲來之勢。

少年停在了床邊,很重地一聲拉開床幔。

葉韶下意識地喊他,“不可以打人!”

曲泠不說話,放下她的動作倒是和之前的粗暴不符,像安放一個精美瓷器一樣把她放在床上。

葉韶有點不自在的動動腳,又被狐尾纏住,讓她動彈不得。

“膽子越來越大了...”葉韶小聲說,隨後用力清嗓,“你這丫頭,又在發什麼瘋?”

光天化日就敢拿著狐尾纏來繞去,一點也不怕被男女主撞破。

曲泠似笑非笑撩起眼睫看她一眼,一翻身坐在她邊上,“那你又在躲什麼?”

葉韶默了,然後開始果斷喊痛,“好痛啊老婆!”

不是她不想和他解釋,實在是這真的很難以啟齒。

即便葉韶臉皮再厚,再怎麼社交悍匪,也不能告訴曲泠...

她昨天做了一個不可描述的夢。

葉韶自己也很欲哭無淚。

她極少做夢,又因為心防過強,夢到人更是少之又少。

誰知道難得夢到了曲泠,卻是極其香豔的限製級。

早上一起床葉韶就抱著被子開始反省自己。

臣犯了十宗罪。

臣一罪,遇他。二罪,識他。三罪,交他。四罪....

嗚嗚人家是個純情少男但是她小臉通黃!黃到無可救藥!

臣罪無可赦!臣罪該萬死啊!臣就該找棵老歪脖子樹掛著啊!

“臣退了,一退就是一輩子。”葉韶對曲泠鄭重道。

曲泠:?

她怎麼說話和沐白一樣。

難道沐白背著他討好阿音去了?太過分了。

遠處正兢兢業業追著秋心悲的沐白打了個噴嚏,感動道,“一定是少主在想我!”

曲泠心思如電轉,葉韶完全不知道曲泠已經飛醋吃到自己家小鳥身上了,有些訕訕地縮了縮腳趾。

“那個...”葉韶用手去掰曲泠的尾巴,“你鬆開我。”

曲泠不說話,幽幽地盯著她。

葉韶被盯得脊背發寒,乾脆拿另一隻腳去踹他,結果輕輕鬆鬆落入少年的手掌中。

“曲泠,等一下!”葉韶大聲喊停。

少年沉默抬眸看她,暗金色的眸子毫不掩飾地盯著她,似乎要等她說出什麼足夠阻止他接下來動作的理由。

葉韶咽了口口水,加快語速道,“曲泠,那什麼,謝哥哥和其他人都在外面...”

曲泠捏著她的右腳的手緊了緊,平靜問道,“你喊我什麼?”

葉韶:...?

你改名了不成?

見葉韶遲疑,曲泠面色肉眼可見更差了一些。

葉韶突然福至心靈,大喊道,“老婆!”

曲泠臉色好看了一些,整個人卻更加往她身上壓,氣息湊得更近了,“那你剛剛說什麼?”

葉韶壓住莫名的心慌,察言觀色道,“就是謝哥...那個男的在外面!亂搞會被發現的!”

曲泠嗯了一聲,用指腹擦拭了一下葉韶額角的汗,終於笑著開口,“阿音這麼熱?”

“不是,我痛出來的冷汗這是,”葉韶熟練地打蛇隨棍上,“都怪你!”

借題發揮到一半,瞥見曲泠動作,葉韶一頓,“你在拿什麼?!”

青丘畫卷夾在曲泠指間門,他小心翼翼將它展開,聞言低眸看葉韶,“畫卷啊。”

葉韶:。

這我當然知道啊!

不妙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倒也不是害怕,就是一種面對未知的不安。

葉韶開始瀕死掙紮,“老婆你說句話啊我害怕!”

“說什麼?”曲泠狐尾繞著葉韶,手指凝起一點點不溢散的妖力,一邊往畫卷裡注入一邊問她,“說你聞起來真好聞?”

葉韶:?

“你是不是有神經...”

她話還沒說完,曲泠手中畫卷光華大綻,柔和光線裹住二人墜入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