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柱……鎖困天道……
短短幾句, 卻透露出巨量的信息,這些信息伊冬靈尚不知曉,係統未告知, 原書的劇情也還未走到仙界。
但也因此, 某些畫面與黎夜所言串聯起來。
“雪柱受損, 是不是會對仙境存在產生影響?”伊冬靈問道。
若仙界本身就是由龐大的陣法所構成的浮空仙境, 那其中一柱受損, 勢必會影響陣法本身。
順著這個思路, 伊冬靈倏地靈光一閃, “那若是將這雪山徹底摧毀, 仙界豈不是……”
會重墜凡塵?那樣的話, 算不算覆滅呢?
黎夜笑了聲,抬手揉了揉伊冬靈的腦袋,“阿靈真聰明, 不過……”
“天柱分散於五大域, 是內在共生的關係, 除非能同時毀掉, 否則是無法徹底摧毀的。而雪柱受損,於仙界而言, 也隻是會讓仙元失衡, 不會產生太大影響。”
伊冬靈頓時又蔫了回去,“原來是這樣……”
但他轉念想起先前全視角所見,不由地與先前那兩名孩童聯係起來, “那他們會派那種很厲害的仙下來嗎?”
審訊司槐的那位, 似乎有說要帶苗輪、苗圓下界,但黎夜解決戰鬥的速度忒快,不知那兩名孩童姓甚名甚, 是否就是苗輪、苗圓二人。
“影響雖不大,面子卻是掛不住。”黎夜眯起眼睛,似是在回憶什麼,“仙界那幫子,向來不把下界修士當做同類,就好比牆壁被老鼠鑽了洞,總是想要找回場子的。”
“不過……”黎夜頓了頓,視線劃過伊冬靈,神情帶著些微妙,“天道至公,為眾生。縱是被設局封困,也未曾放棄下界,一部分天道規則化作壁壘,橫檔於兩界之間,是為空門。”
——這也是他從伊冬靈身上察覺到一縷天道氣息,卻未急於拔除的原因。
“仙人下界,需要跨越空門,境界越高,受到的製衡越大,正常情況縱是下界,也隻會派出上仙,但也難保不會有仙君覺得面子掛不住,哪怕境界受損,也要下界。”
在他的記憶中,仙帝一直妄圖吞噬天道,百年間未曾下界,但座下仙君,似乎有下界的。
說著,又與伊冬靈解釋了仙界的境界劃分,除了仙帝之外,其下有十二位仙君,再往後,是上仙,先前他們遇到的那兩名孩童,便是上仙。
伊冬靈聽得認真,越想越覺得那兩名孩童便是苗輪苗圓,而帶他們下界的,是位仙君。
他莫名緊張起來,與黎夜挨得近了些,警惕著四周的風吹草動,“照這麼說,那我覺得……可能附近還有位仙君。”
然後謹慎半天,也無甚發生。
黎夜見他越貼越近,直接抬手一攬,低笑了聲,“阿靈放心,縱是仙君下界,我亦可一戰。”
至於仙帝……確實還需從長計議。
伊冬靈被他抱著,竟有些適應了,隻是他敏銳地察覺到了黎夜話語中的慎重,遂問:“仙界仙君,較煙南城主如何?”
“仙君有仙元相佐,道則之力,非凡人可比。”黎夜對此並未隱瞞,縱是煙南城主的道則與仙帝有幾分相像,卻也還未成氣候。
也就是說……仙君是遠強於煙南城主的。
伊冬靈面容嚴肅,想起先前黎夜斬殺煙南城主都受了不輕的傷,若對上仙君……就算有一戰之力,恐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他想,日後如雪山這樣的敏感地帶,還是要少來,能低調還是低調些。隻是不知,今日黎夜殺了那兩位上仙,是否會引禍上身。
伊冬靈有些後悔,若不是他提出要來一趟極北,黎夜何至於這麼早與仙界有正面衝突。
正懊惱著,臉頰突然被親了一口,低沉磁性的嗓音自耳畔響起,泛起一陣熱意,“阿靈不必擔心,凡人不可比,但我可比。”
伊冬靈:“……”有被土到。
但不可否認,心中若有若無壓著的石頭,被輕描淡寫地撥開了。
確認此處確實沒有仙君,伊冬靈和黎夜一起飛身前往雪山查探,斷裂崖壁之上,龍飛鳳舞的“此間無仙”,與記憶中如出一轍。
“這血跡,應該是出自屠一的手筆。”黎夜看著那百年未褪的血跡,淡淡評價。
上輩子他過早入了仙界,並未見過極北雪山之景,但在不斷的逃亡與偽裝身份中,聽說過屠一的傳聞。天生的劍道載體,曾一劍開天門。
——指的應該就是這一劍。
以一己之力被一群傲慢的仙當做了黑曆史,隻是結局似乎不太好,被投入仙界造化爐,熔煉劍道之魂,源源不斷地為天柱鞏固能量。
“屠一……”伊冬靈輕聲重複了一遍,這名字他有些印象,原書中形容他是萬年難遇的劍道天才,隻是不知為何突然間消失了。
原先他不明白其中道道,如今親眼見了,便明白,這雪山本就被斬斷過一次,司半仙所為,是沿著原先那裂痕,又斬了一次。
隻是知道這些,也隻是更加了解仙界而已。伊冬靈又在雪山附近徘徊了一段時間,終是確定,雪山與他的靈體之間,並無直接關係。
當日司半仙以他的血為祭,隻是先天靈體本身的特殊性——正如屠一之血百年未褪一樣。
他們並未在極北停留太久,伊冬靈和黎夜又乘坐傳送陣返程。與七曜門的守衛長老大概說了極北之事,便離開圖柳境內。
……
極北之南,景杭。
本是處風景秀麗之地,此刻卻被無儘的金色火焰所籠罩,任憑修士們如何掙紮,也無法撲滅落在身上的火焰。
虛空中,有道身影浮空而立。
那是個容貌不凡的男子,雙眸冷淡,但周身縈繞著一種獨特的氣韻,在霞光映襯下,身後仿佛氤氳著一圈濃鬱的神光。
他俯視著火海中掙紮的身影,神色淡淡。
“仙人、仙人饒命!”體內的靈力仿佛不聽使喚似的,在這恐怖火海之內,修士好像都變成了普通人,沒有半分反抗的力量。
火焰臨身,痛苦難耐,景杭城主有著化神期的修為,如今卻連道則領域都無法撐開,“不知我景杭何處冒犯仙人!若是小人無禮,還請仙人大度,放過城中無辜民眾!”
天上那位淡淡地望著他,並不答話。那眼神太平淡,甚至沒有絲毫情緒,就像在做一件多麼稀鬆平常的事情似的。
景杭城主在火焰中痛苦掙紮著,卻在對上那雙目光時頓悟了。
——哪要什麼理由,對他來說,哪記得他們誰是誰,不過是些螻蟻,嫌礙事,抬手,便撣撣乾淨罷了。
“哈哈哈哈哈哈!”景杭城主瘋了似的大笑,夾在一眾哀嚎聲中格格不入。接著,他竟直接抬起雙手,猛地一發狠,扭斷了自己的脖子,在無儘的火焰燒死他之前,自裁而去。
縱是死亡,也要有尊嚴地死去。
痛苦的哀嚎聲鋪天蓋地,空中那道身影看著不滅之火中的景象,本無表情,卻在景杭城主自裁而亡時,突兀地笑了聲,似是得了什麼趣味。
——竟瞧見了一隻特彆的螞蟻。
瞬殺的方法很多,他卻選擇了較為緩慢的一種。待生機徹底消亡,一顆顆微小光點從那些殘骸中不斷上浮,沒入他的軀體之中。
下界代價不小,收取些福利,不為過吧?
待吸收了無儘生機,一道霞光於天邊隱現,那男子抬掌輕觸,便瞬間接收了無數信息。
知手下身死,男子並無多少情緒波動,隻是微微勾起唇角,平淡的神情有了波瀾。
“冰雪靈體,有點意思。”
……
離開圖柳,伊冬靈算算時間,說道:“我們是不是該提前往清元方向了?”
清元,玄天秘境的開啟之地。
“不錯,距離秘境開啟還有一段時間,我們先提前過去,備些材料。”黎夜應聲道。
伊冬靈有些不解,“什麼材料?赤羽令麼?”
入玄天秘境,需持赤羽令,他們目前手上隻有一枚——還是伊家給的。
“赤羽令倒是不急。”黎夜說:“阿靈莫不是忘了?說好的,要給你煉件趁手的本命法寶。”
伊冬靈這才恍然。
之後他便同黎夜一起,幾經周轉,一周後,抵達清元境內。
距離秘境開啟隻剩半月不足,已經有不少修士提前趕至清元,令本就熱鬨的清元更加熱騰。
黎夜目標明確,帶著伊冬靈來到了一處荒涼之地,一片荒土中,間或有些不知品種的植物生長,卻也隻是薄薄一層,參差不齊。
靈力波動卻微妙,有種奇怪的又滯澀卻又順暢的感覺。
“這便是玄天秘境的開啟之地。”黎夜說。
“嗯?秘境開啟之地?”伊冬靈有些驚訝,“倒是意外地冷清,附近竟無客棧、商鋪之類。”
這似乎有些不太科學,畢竟這玩意就好比是現代的旅遊勝地,修士高度聚集,該有的是商販想要借此機會大賺一筆才是。
哦不。
還是有那麼一座建築的,隻是太過簡陋,若不細看,幾乎與這片荒土融為一體。孤零零的小房子,其上掛著一張破舊的牌匾,依稀能辨認出是個“器”字。
他指了指那個小破屋,疑惑道:“那個小屋是怎麼回事?為何隻有那一家?”
“哈哈哈,不愧是我家寶貝,一眼就瞧出我們此行的目的地。”黎夜大笑道。
“少來,方圓數裡僅此一家,要多顯眼就多顯眼,注意不到才奇怪呢。”伊冬靈抬眸瞥了他一眼,拒絕接受對方的尬誇。
起初聽見對方的肉麻稱呼,他還會不好意思多一些,但聽得次數多了,他已經逐漸免疫。
黎夜悶笑一聲,直接攬過伊冬靈的腰身,解釋出聲:“玄天秘境,天地大道衍化而生,開啟與關閉時會牽連周邊靈氣紊亂,尋常建築無法支撐,建再多也會被銷毀,久而久之,修士間也就達成了共識。”
伊冬靈認真聽著,隻是心中有些疑惑,總覺得與原書中關於玄天秘境的描述不符。
“休息、交易之所,離了這片區域的影響範圍,應有儘有。”黎夜繼續說道:“但煉器材料,最好的,還是要屬曲間。”
——曲間,似乎是位煉器宗師。歸一盟那炫酷的一葉舟便是由他所製。難道……
視線落回在那間小破屋上,剛有了猜測,黎夜便摟著他,幾個縱躍間,來到那間小屋前。
離得近了,愈發覺得這建築做工敷衍,破舊且簡陋,大抵隻比紙糊的略強些。
但結合黎夜先前所說,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受秘境影響,再好的建築也要被不停摧毀,這小屋如此破舊,大概是為了方便重建。
他瞬間聯想到了以前看過的小說,這種特立獨行的建築,裡面隻怕又臟又亂,還住著個性格古怪的老頭——大概率是個隱世高人。
“他有收集稀有材料的習慣,我們需要的,他這裡大概率是有的。”黎夜說著,攬著伊冬靈一起,腕間靈力激蕩,推門而入。
甫一進入,隻覺熱氣奔騰,灼熱的溫度撲面而來,幾個形態各異的火爐陳列其中,玄而又玄的陣紋布滿房間。與想象中的雜亂不同,裡面沒有其他任何雜物,意外的乾淨整潔。
玄奧的陣法中心,擺著一搖搖椅,一名青年慵懶地躺在上面晃悠來晃悠去,雖然腦袋上戴著的毛絨帽子遮去了部分五官,卻依舊能分辨出是很俊秀的形象。
伊冬靈頓時覺得自己先前的聯想有些冒犯。
“他便是曲間。”黎夜見伊冬靈頗為好奇地打量著對方,出聲介紹道。
伊冬靈點頭,客氣地打了聲招呼。
“嘖,既然知道是我,也應當知道我的規矩。”搖搖椅上的青年依舊懶洋洋地躺在那裡,隻草草掃了他們一眼。
視線落在伊冬靈身上時,青年頗有興趣地半撐起身,卻在注意到黎夜搭在伊冬靈腰間的手之後,又興致缺缺地躺了回去,涼涼道:“不好意思,沒有眼緣,請回吧。”
——態度極為冷淡。
伊冬靈見狀,暗暗想著,他那不靠譜的刻板印象也算是沾了點邊,這位煉器宗師性子確實是頗為古怪。
他抬眸看向黎夜,想看看黎夜這茬怎麼接。
黎夜似是早就料到會如此,從懷中掏出一個熟悉的小玉瓶,平靜道:“我最近得了一寶物,沒多少特彆之處,但……能生發。”
世人隻知曲間煉器講究眼緣,隻是這“緣”虛無縹緲,不知其解。重來一世的黎夜卻是再清楚不過,表面高人風範的曲間,所看不過是——容貌與寶貝。
若是容貌符合他的喜好,單身仙子,可接。
若是送出的寶貝合他心意,亦可接。
“?”伊冬靈眼角一抽,又是這玩意……他知道此物有諸多妙用,但是能生發?這算什麼?
難道……伊冬靈視線微轉,落到曲間腦袋上那毛絨帽子上,心中有了答案。
一直懶洋洋的青年卻是猛地撐起身,屋內火爐嗡嗡直顫,他抬手輕壓帽簷,隻露出一半的眼睛鋒銳至極,“你是如何得知的。”
頭發的事情,一直是他心中大忌,從未在人前暴露過。而這個家夥卻這麼乾脆地直中要害,顯然知道些什麼。
“無可奉告,你隻需要告訴我,要還是不要?”黎夜並無太多耐心,哪怕面對曾經的故人,也沒有解釋的打算。
曲間面色微沉,於屋中來回踱步,終是毫不猶豫地伸出了手,“拿來。”
輕微的靈力波動之後,黎夜將那小瓶生機隨手拋向曲間,“若是無用,儘管找我。”
曲間仍有些狐疑,打開瓶蓋輕輕一嗅,頓時精神抖擻。如此濃鬱純粹的生機,足以令萬物生,他的頭發,或許真的有救了。
生機,若放在修真界,無疑會惹來瘋狂的爭搶,這人卻如此輕易地交至他手中,誠意儘顯。
他頓時笑容滿面,先前若有若無的敵意霎時消散一空,說話都客氣了許多,“道友如此誠意,與我實在有緣。”
伊冬靈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隻覺得有些好笑,當真是薛定諤的緣分。
曲間指尖微撚,一聲響指,周遭爐鼎火勢驟然大盛,“隻是不知道友想煉什麼?如今秘境開啟在即,我這地方又要推倒重來,若所煉之物太複雜,隻怕道友要等上一等。”
他在秘境之處駐紮,並不是因為他能安然在靈力潮汐下度過,隻是單純東西少,重築起來不費什麼事,而且畢竟是秘境誕生地,隻要會苟,總能撈到些稀罕寶貝。
黎夜卻是搖了搖頭,“不需要你出手,隻需要提供些材料。”
“莫非道友,也會煉器?”曲間頓時來了興趣,出聲問道。
對上黎夜那仿佛看傻子的目光,他意識到自己似乎問了句廢話,不過若真是如此,倒給他省去了不少麻煩。他聳了聳肩,不甚在意道:“行吧,要什麼材料?隻有我有,一定提供。”
一瓶生機,任他要什麼材料,他都不會虧。
“一噸萬年玉髓石、一塊玄海冰魄。”黎夜目標明確,開口道。
“……”曲間嘴角一抽,有那麼一瞬間,恨不得將這人當場攆出去,“你是真敢要啊。”
萬年玉髓石、玄海冰魄,哪一種不是珍稀中的珍稀,他自入手以來至今未敢煉化,就怕一個不慎煉製失敗,白白浪費了大好材料。
黎夜眼眸微眯,朝曲間伸出手,似笑非笑,“既然不願,生機瓶還我,我找彆人置換便是。”
事實上,據他所知,這兩種材料目前隻有曲間手上齊全,若真換不到,便隻能等半年一度的莫爾拍賣會,還不確定要等上多少輪。
但黎夜面上實在是太過淡定,曲間不由地懷疑,對方或許真的知道什麼彆的渠道,但凡他再多猶豫一會,對方便真的會轉頭就走。
而生機之珍貴程度,並不亞於這兩種煉器材料,甚至對於許多老怪物來說,要更加珍貴。
“行行行,換就換。”曲間心一狠,比起那虛無縹緲的煉器材料,能長頭發才更重要。
伊冬靈在一旁見證著交易的進行,明智地沒有多言。這樣的場景像極了討價還價,而在原來的世界中,這類心理博弈,他就沒贏過。
就比如剛剛,他聽到黎夜提出要一噸萬年玉髓石便覺得太過離譜,卻沒想到,曲間竟然真的會同意交易。
“不過,不知道友師承何處?這兩種材料煉製條件都極為苛刻,煉起來怕是難度不小。”
曲間抬手一揮,袖間紅光一閃,一個足球大小的玉質石頭憑空出現,同時出現的還有一顆晶瑩剔透的寶石,內裡泛著瑩瑩光華,像是一顆璀璨的夜明珠。
伊冬靈瞧得稀奇,這塊玉質石頭並不算大,這麼小的體積,卻有萬噸之重,修真界的東西,果然不能以常理置之。
“這便不勞你費心了。”確認無誤後,黎夜一甩手,將東西收進儲物空間,“品質不錯,希望以後還有交易的機會。”
專職的煉器師,多少有些收集癖。
曲間嗬嗬一笑,面上滿口答應,心中卻是想著,若是那一瓶生機有用,他便不需要再做這種令人肉痛的買賣,若是無用,他的黑名單上就會再加一人!總之,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
等他們拿到東西,離開這破敗小屋,伊冬靈還有些不敢相信。
“沒想到他還挺好說話的。”伊冬靈一臉驚奇,隻覺得對方性子古怪的初印象也算不得準。
“以物易物,雙方情願便可,都是貨真價實的東西,誰都算不上虧。”
“說的也是。不過……”伊冬靈點點頭,四下看去,湊到黎夜耳邊,小聲說出了心中的疑惑,“修仙之人,也會有沒頭發的煩惱嗎?”
在他的認知裡,修仙之人常年受靈力滋養,不該有此煩惱才對。而且,不少修者都會修行變幻之術,可以隨心所欲改變容貌。
“他的情況特殊些,早年為了收服南明離火,全身毛發儘失。如今離火在他體內,雖成就煉器宗師,但也無法長出頭發,尋常滋養之物,可扛不住南明離火的灼燒。”
黎夜笑了聲,繼續道:“離火有靈,可破一切虛妄,他平日也就能依靠一些特殊法器遮擋,本就是注重形象之人,最在意的就是這件事。哪怕我再多要些東西,他也依舊會同意。”
“原來如此。”伊冬靈恍然大悟,離火可破一切虛妄,那些模樣變幻之術,自然也在其中。一時間,他覺得曲間似乎有點慘,但又有點好笑。
“走吧,尋處僻靜場所,給你煉本命法寶。”黎夜攬著伊冬靈的腰,似是有了什麼好主意,心情瞧著甚好。
伊冬靈沒回話,眼眸直勾勾地盯著黎夜看了半晌,才道:“你總為我忙前忙後,也該為自己考慮考慮呀。”
自打相識,黎夜似乎都在為他做各種準備,可如今敵人未知,伊冬靈總擔心自己會不會耽誤對方進境,於是道:“修行不能落下,再這樣下去,小心我要反超你了。”
正說著,臉頰突然被嘬了一口,對上黎夜那雙充滿笑意的眸子,伊冬靈面色一紅,嗔道:“我跟你說正事呢。”
“放心。”黎夜笑了聲,感受到伊冬靈話語中的擔心,心裡美滋滋的,“修行我可一日未落下,阿靈若是真能反超我,我高興還來不及。”
大成的道體,修行境界不過順水推舟。其內是神魂,其外是鴻蒙道體,更有太虛之氣。
門檻於他並不存在,遲遲不入元嬰,不過是要與伊冬靈一同進入玄天秘境而已。
伊冬靈並不知道得那麼詳細,卻也清楚自己與黎夜之間的實力差距,什麼反超對方,說說大話罷了,“我隻是提醒一下,你有數便好。”
“放心。”黎夜又說了一遍,指腹摩挲著伊冬靈的掌心,心中卻是在擔心另一件事,“隻是……煉製本命法寶需要不少時日,過程有些枯燥,阿靈是陪我一起,還是……”
伊冬靈剛允他親近,他恨不得能與伊冬靈時刻黏在一起,但秘境凶險,他不能隻圖這一時享樂,而置伊冬靈的安危於不顧。
煉製本命法寶時難以分心,他既想伊冬靈在身邊,又擔心無法回應,讓伊冬靈太無聊。
“不少時日?”伊冬靈的關注點有些偏,總覺得時間是不是太趕了,“其實,我的本命法寶也不必急於一時,也可以等出了秘境,時間寬裕了慢慢煉。或者……”
伊冬靈頓了頓,回眸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簡陋器房,“我們可以拜托他煉呀,他有南明離火,應該挺厲害的吧。”
“那不行,說好的,我要親自給你煉。”黎夜攬著伊冬靈的腰,心中被激起了幾分好勝之心,附耳道:“我煉的,定然比他強上幾分。”
“好吧。”呼吸離得很近,伊冬靈莫名紅了臉。感受到黎夜的鬥誌,他也不再反駁什麼,坦然接受對方的好意,言笑晏晏,“那就麻煩你啦。”
說著,他想起了什麼,問道:“煉器時,需要我為你護法嗎?”
若是護法,需日夜不休,黎夜哪舍得讓他護法,遂答:“護法倒是不必。”
伊冬靈想了想,覺得自己也不該閒著,說:“那你煉器的這段時間,我便在清元境內多打探些消息,順便逛一逛。”
“……”黎夜默了瞬,已經開始不舍了,“沒有我護在身側,阿靈一個人可以麼?”
這話一出,對伊冬靈而言堪比激將法。
“什麼啊,我現在也沒那麼菜了好不好?基本的自保能力還是有的。”伊冬靈抬手戳了戳黎夜的胸口,頗為自信道:“再說了,我又不傻,見勢不妙我會逃跑的呀。”
其實心中還是有幾分緊張的,但又覺得這份緊張丟臉,他自己如今好歹有著金丹期的修為,還是靈體,怎麼也算是個少年天才,在一些弱小的宗門,都可以擔任長老之職。
隻要行事低調些,完全可以獨闖修真界。
——那種奇怪的依賴心可要不得。
“好。”黎夜環著他,隻覺得大概不是伊冬靈離不開他,而是他離不開伊冬靈,“那我儘量快些。”
他帶著伊冬靈剛欲騰空而起,伊冬靈卻道:“我來吧。”
再不叫停,黎夜還不知道要抱著他飛多久,他雖不介意黎夜親近,但自打那日他說是自願與黎夜同乘的,黎夜便連禦劍的表面功夫都免了。
說著,他喚出剛得到不久的飛天荷。這玩意自打到手,他還沒試過呢。
一朵清新純淨的荷花由小變大,朵朵花瓣漸次舒展,伊冬靈輕踏而上,試飛了一小段,隻覺輕鬆自在,面上不自覺地浮現出一抹笑。
黎夜抬眸望去,隻見對方柔順長發輕輕蕩起,裙擺隨著微風搖曳,身姿若仙,卻又勝仙。
那綽約身影於空中飛旋一圈,又折返回來,懸停在黎夜身前,看著下方目不轉睛的黎夜,伊冬靈起了些許玩心,笑吟吟地邀請道:“這位道友瞧著好生面善,不知欲往何處,可願一起?”
伊冬靈大方地一揮手,腳下花瓣隨之膨開一圈,“彆的不提,地盤管夠。”
“仙子邀約,怎能不應?”黎夜大笑兩聲,飛身落於伊冬靈身側,長臂一伸,熟練地將人攬入懷中,俯首在伊冬靈額間落下一吻,“我如今倒是有些明白,這飛天荷為何如此受女修歡迎。”
比起冷冰冰的劍,荷花與美人分外般配,瞧著著實要賞心悅目許多。
伊冬靈一僵,不知想起了什麼,彎起的眉眼收斂了弧度,眼底的笑意淡了下去。
其實他一直都很清楚,因為他的刻意隱瞞,黎夜一直將他視為女子。可不知為何,在對方這般無意感歎之下,他竟覺得……相當不爽。
一邊擔心被對方發現真身,卻又羞惱於對方真的沒有發現,矛盾至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