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伊冬靈之前, 黎夜並不覺得自己會是一個重色之人,現實卻不儘然。
深邃的眸子晦暗幽深,伊冬靈瞧得緊張, 連忙道:“說好要循序漸進的……”
“嗯,我明白。”黎夜輕笑了聲, 也不知是真懂還是假懂, 他牽下伊冬靈的手, 無意識地摩挲,“日後我克製些便是。”
伊冬靈被他瞧得無所適從,心跳得很快, 他強迫著自己跳脫出這種奇怪的氛圍, 後知後覺地問道:“那你……為什麼會回到現在呀?”
黎夜靜默一瞬, 目光一寸寸地描摹著伊冬靈的眉眼, 像是要將他刻在心裡, 低沉的嗓音溫柔又深情,“我想, 應該是為了遇見你。”
回想過去的經曆,仇怨也好,修真界的危機也好,在伊冬靈面前, 好像都沒那麼重要。
“你今天怎麼……”伊冬靈被那灼人的目光燙得心頭一顫, 有些彆扭地移開目光,“好好說話。”
不自覺拖長的語調像莫名嬌氣, 像在撒嬌。伊冬靈本人未察覺, 黎夜卻是極為受用。
“我怎麼沒有好好說話?”黎夜緩緩揉捏著伊冬靈的手心,像是在玩著什麼有趣的玩具。
伊冬靈覺得癢,來回躲了數次, 最後被黎夜牢牢握住,“當時應該是死了吧,至於為何會重生在這個時候,我還是覺得,一定是為了遇見你。”
他的語氣平靜,就像是在說著多麼稀鬆平常的事情。
他不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記憶有缺失,隻記得與仙帝爭奪一件天地孕育的神器——諸天環,他不是仙帝的對手。
大抵是戰敗了,才有了這一次的重新開始。
“死……死了?”伊冬靈頓時緊張起來,這個諱莫如深的詞卷在嘴邊,心情複雜。
這並不是多讓人意外的說法,畢竟所謂重生,若沒有死亡,哪來的新生。原書的故事不過展開了數十年,兩百年後黎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根本無從知曉。
“沒關係,這次一定是不一樣的結果。”伊冬靈咬了咬唇,主動抱緊黎夜,心中並沒多少譜,卻還是無比認真地安慰著對方。
“當然,這一次我有你。”黎夜斂下眸,感受到伊冬靈的緊張情緒,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帶著神魂複生,起點便是上一世的終點。況且,這一次,他有必須要保護的人,不會再成為當初那個被憤怒支配的莽夫。
明明就有更簡單的方式。
不過……當初,他是為什麼那麼恨仙界?黎夜微微眯起眼睛,他的記憶,缺失的似乎是最為關鍵的一環。
視線落在伊冬靈身上,心中隱約有了預感。但他並未急於求證,待他進入玄天秘境拿到本真鏡,一切自有答案。
“不行。”伊冬靈卻從他懷裡退開,直起身,“既然你都知道仇人是誰,那我們就該趁敵人沒有防備的時候,拿下他!”
雖然是遙遠的未來,但他依舊有些慌,一時也顧不得無辜不無辜、道義不道義,隻希望黎夜以後彆出事,“我們主動出擊吧!”
不管怎麼說,黎夜都是係統認定的男主,那至少在故事的時間線內,男主總是能化險為夷的。
一抬眸,便對上黎夜略帶笑意的眼睛,伊冬靈懵了瞬,後知後覺地想起了自己的炮灰身份,一瞬間,腦海中浮現出了諸多狗血大劇,“該……該不會是我吧?”
他略顯僵硬地指了指自己。
“哈哈,阿靈都在想些什麼?”黎夜沒忍住笑出了聲,又將人摟回懷裡,“還記不記得先前我們討論過的,關於仙的存在?”
“我明白了……”伊冬靈頓時恍然,自己剛剛的一番發言顯得特彆愚蠢,他羞恥萬分地將臉埋進黎夜的肩窩,聲音悶悶的,“那,那我們還是……低調些,先猥瑣發育吧。”
大概是關心則亂,他怎麼連最基本的邏輯思維都沒了。滅仙什麼的,已經是係統再三提示的任務目標,他剛剛卻選擇性遺忘,天真地覺得要趁敵人強大起來之前解決掉對方。
——可黎夜才是需要成長的那一個。
混亂的思緒於此刻有了連接,覆滅仙界,才是係統告知他的真正目標。
或許他之前的思路都錯了,是否按照劇情,男主是否黑化,他是否女裝,或許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覆滅仙界這件事情本身。
那些所謂的主線任務和限製,更像是一層層包裹著內核的偽裝外殼。明明劇情已經被他走得稀巴爛,係統卻沒有采取任何懲罰措施,本來就是件非常古怪的事情。
可若是這樣,他上一次失敗又是怎麼回事?而讓男主愛上他的任務,與覆滅仙界有何關係?
黎夜從兩百年後回來,係統卻隻給了一百年的任務時限。從這方面而言,意味著黎夜要提前百年面對最終反派,勝算在哪裡?
——這個係統,真的值得信賴嗎?
“彆擔心。”看著伊冬靈愈發嚴肅的面容,黎夜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他的臉頰,軟軟的,“我還要與你長相廝守呢,兩百年,哪裡夠。”
伊冬靈被他說得臉熱,剛捋順的思緒又變得混亂起來,乾脆不再多想,隻埋在黎夜懷裡,悶聲道:“那說好了,無論如何,都不準有事。”
“嗯,一言為定。”黎夜應得認真,長眸微斂,說不出的溫柔,“不過……”
黎夜頓了頓,神色間略有些疑惑,“阿靈讓我抱,準我親,卻不願和我結為道侶,那我們現在……算是什麼關係?”
“……”伊冬靈默了瞬,確實是他做的事,但經黎夜說出來,怎麼略顯矯情。就好像他是故意曖昧的渣男,黎夜在可憐兮兮地求名分。
伊冬靈被自己的腦補羞恥到了,“我哪有不願意,你才是,哪有剛在一起就要結為道侶的,總要談一段時間戀愛試試,看看合適不合適嘛。”
說完連自己都覺得有理,抬手戳了戳黎夜的胸口,“是戀人關係,明白了嗎?”
他以為自己這方面夠遲鈍的,沒想到黎夜也沒強到哪裡去。親都親了,難道還能是可以親親抱抱的好朋友不成?
“明白。”黎夜微微頷首,轉而道:“但……我與阿靈,定然是天底下最合適的,何需一試?”
伊冬靈:“……”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黎夜似乎很想早些與他結為道侶。或許是因為他說了那句還未結為道侶,親近也要點到為止的緣故。
確實是很聽他的話,但一想到係統進度提示的“雙修”二字,伊冬靈隻想罵一聲偽君子!
他甚至能想到,黎夜如此正經的背後,一定有意圖是——結為道侶,就可以不點到為止了。
他不由地有些羞惱,不滿道:“乾嘛,不試試怎麼知道?都說了太快了,你若真的喜歡我,何必急於這一時半刻。”
這份不滿中多少夾帶了些做戲的成分,實在是擔心黎夜膩歪得太過分提前暴露。係統乍一出現的提示讓他有些懵,暫未想到兩全之法,隻想暫且維持現狀,再做打算。
“抱歉,是我著急了。”黎夜自然察覺到伊冬靈有些不高興,用力圈住對方的腰,低聲哄著,“阿靈想試多久就多久,都聽你的。”
伊冬靈哼了聲,勉強滿意。
他想起先前黎夜所說的道侶儀式的假想,擔心自己要被迫經曆社死場面,出聲叮囑道:“日後就算要結為道侶,也不準搞那些花哨的。”
伊冬靈說:“感情本就是兩人間的事,天地為證,結同心契,便足夠了。”
他才不想要那些繁複的儀式,何況伊家本就難得他認同,何需同那些外人作秀。
話音剛落,便覺某人胸腔一陣震顫,疑惑抬眸,發覺黎夜臉上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怎麼?”伊冬靈不解,這應該算是比較嚴肅的發言,怎麼黎夜樂成這樣。
“阿靈這麼說……”黎夜唇角彎起,日角珠庭,目光灼灼如日輝,“我可要當阿靈是提前允了我。”
伊冬靈愣了瞬,等反應過來,才發覺自己這番話確實有些歧義。他偏頭腦袋,彆彆扭扭地說了句:“我才沒有。”
但心裡無法否認,他剛剛……竟然真的在思考結道侶的可能性。
“沒有便沒有。”
黎夜順著伊冬靈,卻仍難掩愉悅,俯首貼著伊冬靈的頸側,悶笑道:“我可要好好表現,早日修得正果才是。”
滾燙的鼻息掃過耳後,很癢,伊冬靈悄悄躲開了些,硬是沒敢接這話茬。
又膩歪了一陣,在伊冬靈的提醒下,黎夜才終是想起了他們還有正事。早前便答應了伊冬靈去極北,卻因煙南之行,耽誤了不少時日。
黎夜不再沉浸於一時之歡,撤了防護結界,牽著伊冬靈的手,一同前往圖柳的傳送大陣。
期間有不少過路修士的視線投來,或驚豔,或豔羨,或嫉妒,黎夜並不介意,甚至恨不得將兩人牽起的手高高舉起,好生炫耀一番。
以前隻能暗搓搓的,如今卻能光明正大,怎麼能不嘚瑟。
伊冬靈瞧他,隻覺得像隻開了屏的孔雀,幼稚死了,哪裡有半點兩百歲的樣子。
但他也並未多說什麼,由著對方牽著。
圖柳的傳送大陣,為六派之一的七曜門所掌管,有專門的守衛長老,負責收費與安全,十塊上品靈石一次。
守衛長老收了靈石,頭也沒抬地問:“去哪?”
伊冬靈回答:“極北。”
“哪?極北?”那守衛長老卻是倏地抬起頭,皺著眉道:“近日極北有變,奉勸兩位不要接近。”
“有變?發生了什麼?”伊冬靈問道。
還不等守衛長老回答,便有熱心的圍觀修士迫不及待地說:“聽說最近去極北的,一個都沒回來,包括他們自己宗門的核心弟子連非洲。”
伊冬靈聞言,本能地抬眸望向黎夜。
“無妨。”黎夜笑了笑,“我們便是要去看看所變為何,長老不必多慮,請吧。”
那守衛長老遲疑一瞬,片刻後將靈石退還了回去,“去極北不必收費,兩位若真能探得消息,回來後,七曜門必有重謝。”
如此表現,確實說明極北有異樣。伊冬靈心中好奇,卻又擔心,“要不我們……”
還不等他將退縮的話說出口,黎夜便捏了捏他的手心,低聲道:“說好了陪你去一趟,便不會食言。有我在,放心。”
原本想說他想去極北的心也沒那麼強烈,可以再等等。可黎夜都這麼說了,伊冬靈默默將想退縮的話咽了回去,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我們小心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