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偷偷溜走吧? 18(1 / 1)

“不喜歡?”黎夜敏銳地察覺到了伊冬靈的遲疑,出聲問道。

“怎麼會?你送的我當然喜歡。”伊冬靈眉眼彎了彎,從黎夜手中接過靈劍,在空中雜亂無章地耍了一會,隻覺質地輕盈,卻意外鋒利。

毫無疑問,是把好劍。劍氣冷冽,與他的功法渾然天成,顯然是特意尋材所製。

“你什麼時候尋的煉器材料?”伊冬靈疑惑道。

早前無意撞破黎夜在清洗,泉中儘是血跡,是為他尋煉器材料而受的傷嗎?勉強還上謝禮,怎麼感覺還越欠越多了呢?

“前兩日外出,順手而得。”黎夜回答。

“外出……”伊冬靈確實從全視角看見黎夜總是不在南苑,尤其是夜間,但他仍問:“你是可以自由外出的嗎?我還以為……伊家在限製你。”

黎夜神情微訝,“這你都發現了?”

“……”這語氣,怎麼像是拿自己當笨蛋。

“隱約察覺到了。”伊冬靈不好直說自己早已通過全視角看見,說得比較含糊,轉而提議:“伊家這般對你,不如……我們悄悄離開?”

大長老伊墨染三日之約在即,他這兩日必定要走,但在那之前,還是要煽動黎夜一起。

“我們?”黎夜不自覺地揚起唇角,腕間竹笛亦跟著打了個轉,“阿靈這是想和我一起?”

對此,伊冬靈並不想承認,嘴硬道:“我是覺得你在伊家如此受製,不如離開,縱橫山海。”

腦海中不由地浮現出上一次失敗經曆中所見黎夜,若是那樣的他,留在伊家雖受製,卻也勉強算是受幾分庇護。

但眼前的黎夜,似乎並不需要這份“庇護”。

“既如此,那阿靈隨我同去,可是以何名義?”黎夜問道。

“啊?”伊冬靈有一瞬茫然,這玩意還要什麼正當名義不成?他略一思忖,正欲胡亂編個借口,額間卻被突兀地彈了下。

條件反射地抬手捂住,伊冬靈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黎夜。這種行為他對九月也做過,每每覺得對方笨得可愛,就會忍不住想敲一敲。

如今角色轉換,他一時有些難以接受。黎夜這樣敲他,也是被他笨到了嗎?

瞧著伊冬靈目光狐疑,一副自我懷疑的可愛模樣,黎夜忍不住失笑出聲。明明是清冷感十足的美人,卻總能給他一種鈍鈍的感覺。

這若是不拐在身邊,如何能放心得下。

“我若是想走,有太多的理由。”黎夜垂眸看著他,問:“可伊家大小姐要隨我同去,莫不是打算借用未婚妻的身份?”

伊冬靈漸漸習慣了對方時不時冒出的調侃,已經能做到面不改色,一本正經道:“偷偷撤退,應該不需要什麼正當理由?”

“哈哈哈~”黎夜朗聲大笑,神情恣意而灑脫,恰逢陽光落下,微風輕揚,仿佛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質感極佳的光澤。

伊冬靈不由多看了兩眼,納悶,“笑什麼?”

黎夜的笑意半天止不住,既是被伊冬靈所說偷偷撤退逗樂,更是因為伊冬靈的反應讓他確定了一件事,“所以說……阿靈沒把婚約解除的靈契交給伊家?”

雖是反問的口吻,卻很是肯定。

“暫時沒有。”伊冬靈頓了頓,生怕黎夜再解讀出什麼花裡胡哨的含義,連忙補充道:“不過是家主事務繁忙,這些天沒碰上而已。”

黎夜有些忍俊不禁,“那阿靈要同我離開,這東西還交得出去麼?”

伊冬靈頗為幽怨地盯著黎夜,有些氣惱於對方總是將事情點得如此明白,“解約就是解約,交不交出去哪有那麼重要。”

黎夜低低笑了聲,“要我離開,其實不必那麼麻煩,阿靈將解約的靈契交上去,伊家自然就會想辦法將我逐出了。”

“那不行。”伊冬靈對逐出二字本能不喜,“你又沒做錯什麼,就算離開,也不能這麼不光明。”

黎夜忍不住笑,“偷偷溜出去就光明了?”

伊冬靈面色一紅,一雙美眸瞪視著對方,滿滿嗔意,“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

“哈哈~怎麼會,我可是求之不得。”黎夜眉眼間的笑意久久不褪,眼底隱有暗光浮現,“阿靈既想要光明些,我們便正大光明地走。”

伊冬靈連連點頭,頗為期待道:“正好今日族中高手都聚集在議事堂,我們可以趁機……”

話未說完,想起黎夜先前再三問他的事情,似有所悟,“伊家是不是有特殊的追蹤手段?”

不用想,他一走,伊家定然會派人追回,本想著出去之後便改頭換面藏匿身份,但黎夜再三問他離開的名義,讓他意識到了什麼。

“不錯,世家大族,自有一套血脈追蹤之法。血脈不斷,總有方法尋到。”黎夜解釋道。

果然!伊冬靈了然。

他抬眸望向黎夜,忽而眉眼彎彎,笑道:“黎兄這麼博學,一定知道些藏匿的法術吧。”

“確實有,但那般藏頭露尾,不是我想要的。”黎夜說:“既然要走,便光明正大、一勞永逸。”

這樣的表達難免顯出幾分狂氣,但神情卻正經,伊冬靈也不確定其中是否有吹牛的成分,隻試探道:“那我們……現在就撤退?”

“不著急,今日伊家太上長老出關,對我如何處置,也該有定論了。”黎夜視線飄向遠方,片刻搖了搖頭,淡然一笑,“還有時間,不如……再練會禦劍飛行?”

伊冬靈愣了瞬,而後點頭應了聲“好”。他其實心中有些著急,卻又清楚急不得。

他的任務是圍繞著黎夜來的,自然要選擇同進退。而拋開所謂的任務,他也清楚提升修為是件刻不容緩的事情,隻是多少會麻煩到黎夜。

不過,係統對此,恐怕是喜聞樂見的。

想到那離譜的主線任務,伊冬靈的心態仍有些逃避,本著再拖拖說不定係統任務又會改回去的想法,哪怕腦海中已經構思了幾種方案,也並未付諸實踐。

不管怎麼說,先和黎夜多接觸接觸,總歸是沒錯的。

“還記得先前教你的嗎?”黎夜問道。

“當然記得,我記性很好的。”伊冬靈點點頭,尾音微揚,透著幾分小得意。

若不是擔心被發現,沒敢私下練習,他說不定已經完全掌握了。

伊冬靈將黎夜剛送他的靈劍拋至空中,指尖幽光點點,靈力翻湧,覆蓋在了靈劍之上。

就這樣,他一點點地控製著靈劍懸停於自己腳邊,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穩住身形之後,回身望著黎夜,等他上來。

剛想喚出自己靈劍的黎夜靜默一瞬。

他隻猶豫了一瞬,便笑著搖了搖頭,在對方期待的目光之下,一躍而上。

其實以伊冬靈現在的能力,已經可以試著獨自禦劍,他禦劍在附近跟著便好。不過……伊冬靈並沒有提出異議,他似乎沒有必要多此一舉。

能繼續與心上人同乘,他可求之不得。

待黎夜站穩,伊冬靈循著先前的記憶,將靈力注入靈劍,緩緩升空。

然而,還不等伊冬靈完全飛起來,黎夜便一凝神,面色微沉,“有人來了。”

——最討厭這種時刻被打擾。

伊冬靈聞言立馬落回地面,免得被外人瞧見他搖搖晃晃禦劍的樣子。

黎夜暫且壓下心中火氣,手一揮,撤下了他在南苑周圍布下的結界。

來人是伊高陽、伊向白等人,還有一個非常陌生的年輕面孔。雖是男子,卻化著極為妖嬈的妝容,眼尾的妝粉鮮紅,直入顳穴。

狹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伊冬靈,是一種看獵物的眼神,還有些微妙不爽夾雜其中。

伊向白,也就是伊元景的父親,他見伊冬靈果真身處南苑,冷嗬一聲:“元景同我說伊大小姐常常跑來南苑,我還不信,倒是沒成想,伊大小姐竟如此缺男人。”

他身邊那位妖嬈男子亦是譏諷一笑,“畢竟是極陰之體,可以理解。”

還不等伊冬靈回懟,便有兩道厲芒從身邊呼嘯而過,伴隨著兩聲極為痛苦的慘叫,伊向白和那妖嬈男子痛苦地捂住嘴,鮮血汩汩往外流,牙齒不知斷了幾根。

兩顆染血的石子在他們腳下骨碌碌滾過,顯然這就是元凶。

兩名境界不低的修士被尋常石子所傷,這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可事實擺在眼前,他們的護體真氣絲毫沒有派上用場。

伊高陽瞧見,牙關一酸,不由慶幸自己嘴巴慢,還沒來得及說什麼。

“不會講話可以閉嘴。”黎夜的目光凜冽如刀,從他們二人身上冷冷剮過。

伊向白與那妖嬈男子捏碎了一顆又一顆療傷丹藥,卻怎麼也止不住傷勢,就像有什麼東西抑製了藥力的擴散。

“噥噥噥!”那妖嬈男子指著黎夜,憤恨出聲,說出的話卻因嘴巴腫變了音,他頓時羞憤更甚,掌間猛地拍出數枚黝黑的釘子,化為道道黑芒,朝著黎夜疾射而去。

法寶——幽冥釘。

妖嬈男子周身氣蘊變為暗色,金丹期的氣息彌漫而去,出手便是殺招。伊向白同樣出手,術法淩厲,攻擊目標卻似乎有意偏向伊冬靈。

伊冬靈暗道一聲糟,竭儘全力想躲,腰背卻被黎夜托了下,“彆怕。”

電光火石間,黎夜抬起手中竹笛,身形快如電,輕描淡寫地擋住那一枚枚冷冽黑釘,幽冥釘頃刻間倒飛而去,與伊高陽的劍氣撞在一起,掀起一陣恐怖氣浪。

“怎麼可能……”那妖嬈男子瞳孔一縮,完全不敢相信凶殘血腥的幽冥釘到了這家夥面前,就好像是個玩具一般。

伊冬靈同樣有些懵,他狐疑地看了一眼黎夜手中的竹笛,隻覺得熟悉又陌生。這笛子明明出自他之手,這離譜的威力是要怎樣?

細打量,隱有灰白之氣覆於其上。伊冬靈突然覺得這醜東西還挺帥。

黎夜轉動著手中的竹笛,時不時拍向掌心,“來,和我講講,極陰之體是什麼?”

極陰之體,是絕佳的爐鼎之質。但伊冬靈並非此類,先天靈體,又豈是尋常體質能比擬的?

那妖嬈男子瞪視著他,心知不是對手,倒是不再出手,隻怒道:“九上腳不肥放果六的!!”

伊冬靈噗嗤笑出了聲。

這樣的局面他應該緊張的,但對方那瞬間腫成饅頭的腮幫和奇怪腔調實在有些喜感。

伊高陽這時才反應過來似的,連忙勸道:“黎少爺、徐少爺,誤會、誤會……莫傷了和氣。”

接著他又簡單介紹了來人身份,言明來意。那妖嬈男子是極上教教主之子——徐天木,今日前來,是為了求娶伊家大小姐。

正逢伊家太上長老出關,徐天木等待不及,先要來尋伊冬靈。兜兜轉轉,尋到了南苑。

“極上教可真有出息。”黎夜諷刺地揚起唇角,眼底卻是冰冷一片,“我還沒死呢。”

還特意拿極陰之體當個假名頭,其心可誅。

手腕中的竹笛倏地停滯一瞬,凜冽殺意於頃刻間凝為實質。但在出手的前一刹那,肘間環上了一雙手,溫溫軟軟的觸感。

“我已有婚約在身,徐少爺還是請回吧。”伊冬靈輕挽著黎夜的臂膀,氣質清清冷冷,望向徐天木的目光淡而遠。

剛剛黎夜的殺意強烈到連他這麼遲鈍的人都感受到了。他毫不懷疑,若不乾預,黎夜真的會力排萬難擊殺對方。

但對方既為極上教主之子,極上教作為大陸勢力最強的六大派之一,高手無數。就算黎夜如今打得過金丹期、甚至越級迎戰元嬰期,可若是碰上化神期、乃至合體期,總是難辦的。

徐天木憤憤然,捂著嘴巴咕咕噥噥地罵,鮮血仍未止住,時不時地透過指縫漏出。

話說不清楚,伊冬靈也能聽出大概。無非就是說黎家滅亡,伊家危險環伺,伊家高層不可能允許伊冬靈和黎夜婚約存續,與他徐天木聯姻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聯個屁的姻,他馬上就能撤了好吧。

伊冬靈聽得無語,隻勉強揚起一抹尬笑,“高陽長老,貴客意外受傷,遲遲未愈,當務之急,是不是應該先帶他去療傷?”

“大小姐說的是。”再三見識黎夜的手段,伊高陽也知道繼續留下有些不妙,立馬順著伊冬靈的話下台階,“打擾兩位,告辭。”

說罷,他一邊揮手命屬下將人帶走,一邊俯身在徐天木和伊向白耳邊說了些勸慰之語,好不容易才將人帶走。

而那徐天木仍時不時地回眸,狹長的眼睛滿是陰毒之色,不知在盤算什麼壞主意。

“總覺得他不會善罷甘休。”目送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出了視線,伊冬靈說道。

“嗯,顯而易見,告狀去了。”黎夜說。那個家夥什麼德行,真是用腳指頭想想就知道。

“不過……剛剛為什麼不準我動手?”黎夜的視線劃過臂腕間的細嫩雙手,嘴角微微翹起,貼近了些問:“擔心我?”

嗓音低而蘇,有刻意為之的嫌疑。

伊冬靈條件反射地收回手,耳根微微泛紅,卻並不願意直白承認,“隻是擔心你把人打死,我們走不掉了而已。”

“就這樣?”

“就這樣。”

伊冬靈的話音太肯定,若不是視線飄忽,黎夜都快要信了。但眼下,他卻是忍不住笑,“實在不行,我將那靈契毀了吧。”

……